38.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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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去三中。”

    班主任公布了中考志愿填报的网址,回家和父母商讨好,慎重提交。

    家长群也收到了消息,对第一二三志愿的填报已然成熟。

    宋湾所说的,和宋桡安排的全然不同。

    他所想的是,远离沈故桉,离家近,教学水平高,校内环境好的十七中高中部,最好是上国际班,也是为了以后出国方便。

    三中虽然升学率也还行,不过与一中、十七中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

    宋湾这孩子恐怕是听了什么见了什么,一时兴起,孩子心态地颠颠想去了。

    被谁骗了都不会知道的。

    而且他也奇怪,家里俩孩子看上去要好的很,八九不离十她想去的是一中,为了劝说去十七中上国际班,他的腹稿不知道打了多少遍。

    最好能做到感人肺腑,老父之心毕露无疑,使人闻者流泪,听者伤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在升学的问题上,他与徐蔓是保持了一致的,宋湾成绩不突出,在那种优秀孩子中夹缝求生压力是非常大的。

    十七中本部一定是个最好的选择。

    不过反对的同时,他又分了心思进行深究,小孩子之间都会闹别扭的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承认,这是小情侣闹别扭的表现。

    “湾湾啊,你想清楚了吗?不要为了赌气,拉不下见面来,就选择了不适合自己、不能为自己未来考虑的一条路。”

    他很忧切:“你现在还未到可以自己独立做主的年纪,在大事上还是听人生丰富的父母的选择好。”

    宋湾执拗,他是知道的,四岁的时候学钢琴,手很小四肢短,手指肉嘟嘟的也不灵活,往往弹不起令人满意的曲调,她够一侧的时候,另一个拍子便慢了下来。

    宋桡对她说,可以等几年,几年以后你长得高了,我们再继续学吧。

    她坐在钢琴凳上,双腿晃荡在半空中,不作可否,只是在重复说,爸爸我想弹钢琴。

    他站在,能看到女儿发黄的曲卷的头发,如苹果一般的双颊红彤彤的,长密的睫毛盖住了暗淡的眼睛。

    这是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天使。

    他说,那你好好弹啊。

    好。她仰头笑起来了,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他回想起来总是觉得很好笑,女儿的莲藕般的胳膊急切切地移动在琴键上,可还是不够,腰背伏上去,脖子梗着,鸵鸟似的动作好笑,神态却严肃得像个小老太太。

    她每天喝超多的牛奶,练习超长的时间。很难想象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能坐得住。

    再好好回忆下,才觉得喝牛奶的习惯原来是那个时候养成了。

    后来参加了儿童钢琴大赛,斩获一等奖,她像只小飞虫一样抱着奖杯,炫耀似的在一个女孩的面前来回转。

    意气用事的小宋湾,执拗地完成了人生第一件赌气的大事。

    宋桡更加清楚,这个赌气在意思上和那时完全不同。可,不知为何,说起话来,温情总藏在话中:

    “湾湾,人生不可避免地会走弯路,父母的存在、教育的存在,都是希望你能够少走一些,去寻找人生的所谓捷径。

    “爸爸了解你的,你想要的你可以给予你自己,不需要依靠别人,但是作为父亲,我需要并爱着你的依靠。

    “希望你独立,却又想念你学习走路时倒进我怀里,凭借我的力量搀扶你走过去的那些细碎的时间。”

    宋湾眼眶酸涩,她如何不想,游走在地狱之中时,她无数次梦到甜美的时光,也无数次从巨大的落差中苏醒。

    家里昔日交好的朋友亲人,无一不在落井下石,公司亏损裁员、项目漏洞错误、合作商反悔解约撤资、前懂事长涉嫌刑事案件……她不得不休学扛起所有沉重的担子。

    在同样年纪的女孩,享受着大学里多姿多彩的生活,最大的烦恼就是期末学分。

    她曾经是。

    现在,她好辛苦的,一个人停留于公司子夜,寂静无人,她多想像小时候一样在爸爸宽大的怀里撒娇撒痴。

    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语的长不大的孩子,太奢侈了。

    那时,她所有的支柱是沈故桉啊,那个踏月色而来的人,挣得蝉鸣挣得蛙鸣,他自是将人间繁华奉送到她的面前。

    是她唯一的慰藉。

    是她苦苦支撑下去的光明。

    但是,宋湾难以见到的是,悬在她头顶的铡刀,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是那个她的慰藉她的光明啊。

    世界撕碎看来,令人作呕。

    一直在沉默着的徐蔓忽然问:“是想住宿吗。”

    “嗯。”

    宋桡草木皆兵地惊讶地看向宋湾。

    他哀怨道:“家里不好吗?嫌爸爸妈妈唠叨是吗?终于出现代沟了是吧?”

    “不是……”宋湾无奈笑道:“爸爸你想太多了。”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想去三中?!”他不禁多想,他还蛮不讲理。

    她说不出来,苦涩地笑了笑。

    徐蔓把这尽收眼底,转身对宋湾过:“和我去房间里说。”

    她乖乖地跟着。

    宋桡很想很想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但是女儿和妈妈说的悄悄话偏偏是最不能对爸爸说的。

    他有点嫉妒了,在楼下喝了两壶咖啡,一整夜睡不好。

    那边,两个人进了徐蔓单个人的卧室。

    整洁简约,洁白的墙壁上挂了一副花海的油画。

    窗台上不知晓名字的植物,绿油油的。

    她不咸不淡地说,听不出喜怒,客观得好像在做市场评估:

    “小小年纪,把戏玩得挺多。”

    宋湾没法辩解,但是由于这话让她觉得徐蔓在说自己心机深沉,不甚和气道:

    “我玩的过家家游戏,您怎么有闲情管啊。”

    “注意你的态度。”徐蔓标准化神色降落了。

    “我错了。”

    徐蔓站在窗边抱臂,背影高瘦,头发盘起来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

    她说,“我不干涉你的情感生活,每个人都需要适度的情感宣泄。但我不希望你滥情没担当。”

    她是平等的,把宋湾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格看待。

    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极为准备宋湾自己的看法和意愿。

    这就是徐蔓,一个冷静理性,不失谋略的企业家。

    “我不会。”宋湾坦诚,她是过于专情,才会被梦魇久久困扰,才会念念不忘,放不下恨不绝。

    徐蔓转身,鼻尖跳着光点,让整个人看上去温暖一些,和春有了本质上的接触。

    “在三中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和家里说。住宿,要和舍友打好关系,收敛自己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