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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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宁古镇
绿水环山，朴素石街，古雅建筑，美如画卷。苏忆却没有心思欣赏，趴在古楼栏杆上发呆，时常看一下手机，又关上。
叶嘉泽登上楼来，递给她刚买的溪宁特色小吃。
“怎么了？”叶嘉泽低头看她的表情，“不喜欢这儿吗？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
“不是……”苏忆不知怎么向他开口。
“你想要回去？”叶嘉泽读懂了她的顾虑。
苏忆沉默了一会儿，如实地点点头。
“不是吧？”叶嘉泽后退了一大步，“他都那么欺负你了，你还要回去？”
“不是那样的，”苏忆皱着眉解释，“你看，我们都出来玩这么多天了，我很感激你带我出来散心，但我真的该回去了。”
“我不明白，”叶嘉泽不能理解，“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回去？”
“我……”苏忆一时语塞，很快说道，“我签了合同的，违约是要赔付巨额违约金的，我现在已经算旷工了。”
“不就是违约金吗？”叶嘉泽倚在柱子上，语气轻快又不屑，在他眼里仿佛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我帮你赔付违约金，你跟他解约。”
“叶嘉泽，你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你知道违约金多少钱吗？”苏忆对他的冲动有些无奈。
“多少？”他抱着膀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数字。
“一百万。”苏忆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个数字。
“一……一百万？”叶嘉泽墨镜从鼻梁上滑下来，停在鼻尖，露出他一双瞪大的眼睛。
“嗯。”
“这个顾北，他可真狠！”他这么做，一定是料定苏忆不敢解约，叶嘉泽气得咬牙切齿。
苏忆叹了口气：“走吧。”
“等等，”叶嘉泽抓住她的手臂，她被扯得回头，“我说了，我付。”
苏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谁要你付啊？”
“没什么问题啊，我替你赔付，你跟着我不就好了？”叶嘉泽凑过来，“至少我跟他相比，还是我对你好吧？”
苏忆扳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直，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我自己的事，不想靠别人才能解决。”
看她如此坚决，叶嘉泽也明白再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作罢。
时近中午，经过商量，苏忆和叶嘉泽打算吃过午饭后乘返程的车。
他们来到溪宁景区一家特色菜馆坐下，店主热情地迎上来给他们沏茶，这家店生意兴隆，游人络绎不绝。
这时电视里插播了一则新闻，主持人的播音腔不紧不慢地念出新闻，“今天中午十二点零五分，新都影视城某知名剧组拍摄途中车辆侧翻，伤亡人数不详，救援队已上山营救，希望剧组在拍戏途中要谨慎防范，降低演员的风险，保证人身安全，我们期待好消息……”
“啪――”的一声，瓷碗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忆……”叶嘉泽有些不知所错，站起来想安抚她怕她情绪不稳定。
“我们快走……我们赶快回去！”苏忆声音都是抖的，带着浓浓的哭腔，她紧抓着他的衣袖说道。
――――
他们乘坐最近班次的高铁回到榛州新都，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剧组。
当他们赶到拍摄地时，周围已经拉了警戒线，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周围堵得水泄不通，还有很多记者蹲在这里希望能抢到第一手资料。警卫来回不停地巡视，维持秩序。
“对不起，让一让！”她径直往人堆里冲。
“诶！苏忆！”叶嘉泽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挤进去了。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警卫拦住了正要钻过警戒线的苏忆。
“对不起，这里不让进人。”警卫伸手拦在身前，冷冰冰地说。
“让我进去，我是工作人员。”苏忆不死心，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说。
“现在工作人员也不让进了，现场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警卫不理会她。
“我……”苏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心急如焚，她不知道顾北有没有事，不知道他是否安全。
情急之下，她趁警卫不注意，从另一个角落拉线钻了进去，周围的人都叫喊起来。
警卫注意到她，快速向她走来，几个人将她围住，拽着她的手臂试图将她拖走。
“别过来！”苏忆抡起包向周围靠近的人挥动。
“打人了！打人了！”
人群有些骚乱，有人大声叫喊，人群间形成了一个小圈，隐约能看到有两个人按在地上打架，警卫注意力被分散，去那边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苏忆趁他们都没注意，跑了进去。
他们跟随救援队赶到事发地时，现场一片狼藉，导演正焦头烂额地打电话，看见救援队立马冲上去要他们救人。
现场算是乱作一锅粥了。
被吓哭的女工作人员，垂头丧气的男人们，电话被打到爆的导演，副导演，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警方将闲杂人等驱到一边，苏忆还没走近，迫不及待的睁大眼睛，伸长脖子看。
一辆黑色的suv侧翻在地，直直撞在桥墩上，将桥墩砸了一个大坑，碎石同挡风玻璃渣落了一地，车前盖浓烟滚滚，风吹过，扬起一阵风沙，黑色的烟被风吹得变了方向，斜飘上天。
苏忆腿一软，眼睛干涩难忍，她用力眨了眨眼皮，抬起头茫然地环视四周。
不会的，不会是他，槊风呢？这么大的事，槊风不可能不在，槊风呢？槊风在哪儿？
烈日当头，如晃眼的白织灯照着她的眼睛，槊风……
远处一个高瘦的人在跟导演争执什么，她瞳孔微微放大，拔腿向他扑过去。
槊风眼睑微润，红着脸与导演争论，还没说完，他感到手臂向下一坠，什么扑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目光向下，眼神惊愕：“苏忆？”他伸手扶起她，“你回来了？”
“槊风……槊风，你告诉我，他没事，对吧？”苏忆抓紧他的手臂，目光灼灼，急切地在他眼里试图寻找她想要的答案。
槊风与她对视不到两秒，不忍心直视，他错开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苏忆松开他的手臂，整个人晃了晃，看向桥面。
救援人员有条不紊地分工进行工作，尖锐的鸣笛传来，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一辆火红色的大车飞驶进来，连消防都来了。
“快！救人！”
“报告，发现一名伤者，仅此一名伤者，报告完毕！”
“小心汽车爆炸！等消防员来灭火，后退！”
那些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变得虚无缥缈，她双眼无神地望着那边，慢慢向那边挪动脚步。
“苏忆！”槊风反应过来，叫住她，“苏忆！你干什么去？回来！”
她像没听见似的，依旧不紧不慢地向事发地靠近。
槊风冲上去抱住她，强行将她带回。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着，直到没了力气，槊风才松开她。
“我只是想看看他……”她眼眶湿润了，鼻尖红红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你冷静一点。”槊风也红了眼，“给他们点时间，我们不要影响救援队救援。”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局促不安。一分一秒过去，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漫长。
“救出来了！”随着一声激动的叫喊，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桥面。
一群白色的身影迅速从她眼前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被医生护士小心又快速地抬着，脸上，手上，都是被玻璃割伤的血痕，他躺在担架上，长长的睫毛覆住眼眸，闭着眼，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是顾北。
她内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像是一个红色的气球在她体内炸开，瞬间破裂的橡皮弹起将她五脏六腑震得皮开肉绽。
他的每一道伤口，如烙印，都一笔不落地复制，刻划在她身上，感同身受。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毫无生气地躺在担架上，生死未卜。
她发现，面对许多事情，她不能控制，不能代替他们受到伤害，只深深地感到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
她屏住呼吸，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瘪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双手捂住脸，眼泪从她的指缝流出来，浸湿手背，泪水模糊了她的脸。
溪宁古镇
绿水环山，朴素石街，古雅建筑，美如画卷。苏忆却没有心思欣赏，趴在古楼栏杆上发呆，时常看一下手机，又关上。
叶嘉泽登上楼来，递给她刚买的溪宁特色小吃。
“怎么了？”叶嘉泽低头看她的表情，“不喜欢这儿吗？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
“不是……”苏忆不知怎么向他开口。
“你想要回去？”叶嘉泽读懂了她的顾虑。
苏忆沉默了一会儿，如实地点点头。
“不是吧？”叶嘉泽后退了一大步，“他都那么欺负你了，你还要回去？”
“不是那样的，”苏忆皱着眉解释，“你看，我们都出来玩这么多天了，我很感激你带我出来散心，但我真的该回去了。”
“我不明白，”叶嘉泽不能理解，“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回去？”
“我……”苏忆一时语塞，很快说道，“我签了合同的，违约是要赔付巨额违约金的，我现在已经算旷工了。”
“不就是违约金吗？”叶嘉泽倚在柱子上，语气轻快又不屑，在他眼里仿佛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我帮你赔付违约金，你跟他解约。”
“叶嘉泽，你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你知道违约金多少钱吗？”苏忆对他的冲动有些无奈。
“多少？”他抱着膀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数字。
“一百万。”苏忆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个数字。
“一……一百万？”叶嘉泽墨镜从鼻梁上滑下来，停在鼻尖，露出他一双瞪大的眼睛。
“嗯。”
“这个顾北，他可真狠！”他这么做，一定是料定苏忆不敢解约，叶嘉泽气得咬牙切齿。
苏忆叹了口气：“走吧。”
“等等，”叶嘉泽抓住她的手臂，她被扯得回头，“我说了，我付。”
苏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谁要你付啊？”
“没什么问题啊，我替你赔付，你跟着我不就好了？”叶嘉泽凑过来，“至少我跟他相比，还是我对你好吧？”
苏忆扳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直，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我自己的事，不想靠别人才能解决。”
看她如此坚决，叶嘉泽也明白再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作罢。
时近中午，经过商量，苏忆和叶嘉泽打算吃过午饭后乘返程的车。
他们来到溪宁景区一家特色菜馆坐下，店主热情地迎上来给他们沏茶，这家店生意兴隆，游人络绎不绝。
这时电视里插播了一则新闻，主持人的播音腔不紧不慢地念出新闻，“今天中午十二点零五分，新都影视城某知名剧组拍摄途中车辆侧翻，伤亡人数不详，救援队已上山营救，希望剧组在拍戏途中要谨慎防范，降低演员的风险，保证人身安全，我们期待好消息……”
“啪――”的一声，瓷碗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忆……”叶嘉泽有些不知所错，站起来想安抚她怕她情绪不稳定。
“我们快走……我们赶快回去！”苏忆声音都是抖的，带着浓浓的哭腔，她紧抓着他的衣袖说道。
――――
他们乘坐最近班次的高铁回到榛州新都，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剧组。
当他们赶到拍摄地时，周围已经拉了警戒线，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周围堵得水泄不通，还有很多记者蹲在这里希望能抢到第一手资料。警卫来回不停地巡视，维持秩序。
“对不起，让一让！”她径直往人堆里冲。
“诶！苏忆！”叶嘉泽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挤进去了。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警卫拦住了正要钻过警戒线的苏忆。
“对不起，这里不让进人。”警卫伸手拦在身前，冷冰冰地说。
“让我进去，我是工作人员。”苏忆不死心，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说。
“现在工作人员也不让进了，现场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警卫不理会她。
“我……”苏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心急如焚，她不知道顾北有没有事，不知道他是否安全。
情急之下，她趁警卫不注意，从另一个角落拉线钻了进去，周围的人都叫喊起来。
警卫注意到她，快速向她走来，几个人将她围住，拽着她的手臂试图将她拖走。
“别过来！”苏忆抡起包向周围靠近的人挥动。
“打人了！打人了！”
人群有些骚乱，有人大声叫喊，人群间形成了一个小圈，隐约能看到有两个人按在地上打架，警卫注意力被分散，去那边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苏忆趁他们都没注意，跑了进去。
他们跟随救援队赶到事发地时，现场一片狼藉，导演正焦头烂额地打电话，看见救援队立马冲上去要他们救人。
现场算是乱作一锅粥了。
被吓哭的女工作人员，垂头丧气的男人们，电话被打到爆的导演，副导演，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警方将闲杂人等驱到一边，苏忆还没走近，迫不及待的睁大眼睛，伸长脖子看。
一辆黑色的suv侧翻在地，直直撞在桥墩上，将桥墩砸了一个大坑，碎石同挡风玻璃渣落了一地，车前盖浓烟滚滚，风吹过，扬起一阵风沙，黑色的烟被风吹得变了方向，斜飘上天。
苏忆腿一软，眼睛干涩难忍，她用力眨了眨眼皮，抬起头茫然地环视四周。
不会的，不会是他，槊风呢？这么大的事，槊风不可能不在，槊风呢？槊风在哪儿？
烈日当头，如晃眼的白织灯照着她的眼睛，槊风……
远处一个高瘦的人在跟导演争执什么，她瞳孔微微放大，拔腿向他扑过去。
槊风眼睑微润，红着脸与导演争论，还没说完，他感到手臂向下一坠，什么扑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目光向下，眼神惊愕：“苏忆？”他伸手扶起她，“你回来了？”
“槊风……槊风，你告诉我，他没事，对吧？”苏忆抓紧他的手臂，目光灼灼，急切地在他眼里试图寻找她想要的答案。
槊风与她对视不到两秒，不忍心直视，他错开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苏忆松开他的手臂，整个人晃了晃，看向桥面。
救援人员有条不紊地分工进行工作，尖锐的鸣笛传来，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一辆火红色的大车飞驶进来，连消防都来了。
“快！救人！”
“报告，发现一名伤者，仅此一名伤者，报告完毕！”
“小心汽车爆炸！等消防员来灭火，后退！”
那些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变得虚无缥缈，她双眼无神地望着那边，慢慢向那边挪动脚步。
“苏忆！”槊风反应过来，叫住她，“苏忆！你干什么去？回来！”
她像没听见似的，依旧不紧不慢地向事发地靠近。
槊风冲上去抱住她，强行将她带回。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着，直到没了力气，槊风才松开她。
“我只是想看看他……”她眼眶湿润了，鼻尖红红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你冷静一点。”槊风也红了眼，“给他们点时间，我们不要影响救援队救援。”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局促不安。一分一秒过去，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漫长。
“救出来了！”随着一声激动的叫喊，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桥面。
一群白色的身影迅速从她眼前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被医生护士小心又快速地抬着，脸上，手上，都是被玻璃割伤的血痕，他躺在担架上，长长的睫毛覆住眼眸，闭着眼，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是顾北。
她内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像是一个红色的气球在她体内炸开，瞬间破裂的橡皮弹起将她五脏六腑震得皮开肉绽。
他的每一道伤口，如烙印，都一笔不落地复制，刻划在她身上，感同身受。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毫无生气地躺在担架上，生死未卜。
她发现，面对许多事情，她不能控制，不能代替他们受到伤害，只深深地感到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
她屏住呼吸，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瘪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双手捂住脸，眼泪从她的指缝流出来，浸湿手背，泪水模糊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