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这不是好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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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哄小孩儿的语气，叫人怎么听怎么别扭，可凌霜却悄悄地把手放进玉米粉里搅了搅，趁着蓝双不备，小手啪的一下打在蓝双的脸上。
这一下也给蓝双打蒙了，他丝毫没有防备。
再去看凌霜，那人眸子里带着柔和的笑意，似乎是满意了。
蓝双无奈的笑着揉了揉脸颊，“我让你捏回来，没让你打我，你这小子看着不大，手劲儿倒是不小，打一下还挺疼的。”
凌霜笑了笑，“我是小孩子，能有多大手劲儿，阿双哥哥不要诬陷我。”
蓝双嘶了一声，又沾了些玉米粉往他脸上蹭，少年轻巧的躲开，反而在他脸上又蹭了一下。
“你这小子，还挺灵活啊！”蓝双大吃一惊。
凌霜得意洋洋地说：“阿双哥哥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了！”
一个小少年，一个大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虽然这两个人都是蠢货，但是凌霜觉得跟蠢货相处，也不像他想的那么差，甚至还挺有趣儿的。
凌霜越来越喜欢和这两姐弟相处，虽然他们又傻又蠢，但是对他不错。
而且是没有目的的，只是单纯的照顾他。
凌霜在这里住了很久，他渐渐的有点依赖这种日子，也有些依赖这两个笨蛋。
直到这日，有人找上门来，是两名天族仙者。
两人一身白衣，负剑而来。
幸好蓝双正好出门去了，只有他和蓝一两人在家里。
开门的人是凌霜，他在两名仙者开口之前，便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
蓝一问他，“是谁呀？”
凌霜道：“两个过路人，想讨点水喝的，一一姐，我去院子里给他们打些水便是了。”
少女并不怀疑，反而有些担心，“你力气小，还是我来打水吧！”
说着，蓝一便要出门，凌霜连忙道：“一一姐，你眼睛不好，我告诉他们怎么打水，让他们自己打便是了。”
其中一名仙者在得了凌霜的一个眼神后，立刻道：“是，不必劳烦姑娘，我们二人自己动手就好。”
蓝一点点头，道：“那好吧，阿霜，你带他们去吧！”
凌霜关上房门，不放心地将两人拉到水井旁，“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仙者拱手道：“公子许久未归，公主殿下焦急万分，派众人下凡寻找，到今日，我等已经将江北城巡视了一遍，也没找到公子的踪迹。公主殿下下了命令，公子不在江北城中，便沿着城外，一圈一圈的寻，直到找到公子为止。”
凌霜眯了眯眼睛，原来是英筱！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凌霜道：“回去告诉殿下，再过两日，我自己会回去的，叫她不必忧心。”
“可……”仙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凌霜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这位凌霜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天族里的仙者都是只晓的。
要说凌霜，也不是个有身份的，不过是仗着公主殿下的青睐，狐假虎威罢了！
可即便凌霜是条狐狸，也是条叫人畏惧的狐狸，他背后的老虎身份特别，难免叫人不怕他。
仙者们不敢再说，只能应承着先行回去禀报给公主殿下。
送走了仙者，凌霜有些发呆，他抬头看着苍蓝色的天空，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该跟着这两个人一起走的，可是……
凌霜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过两日再回去，分明是一样的。
今日回去，明日回去，又或者以后，总归是要走的。
这个地方不属于他，他很清楚！
凌霜偏过头，看着那扇安安静静的房门，这里面的人，也不属于他，都是过客。
可一个人孤单的太久了，身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厌恶，所有的人都是虚假的，可蓝一和蓝双这一对姐弟是真实的。
他甚至想，如果他们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和姐姐，该有多好。
自从仙者来过之后，凌霜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蓝一虽然瞧不见，但是也能感觉的出来。
凌霜的饭量明显减少，人也不似从前那么爱说话了。
蓝双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他，“霜霜，你是不是生病了？”
凌霜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
都不舒服了，还不是生病吗？
蓝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举止轻柔的打开，里面裹着些银两，是先前凌韵乐给他们的。
她把帕子递给蓝双，“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去给霜霜看病，再给他买些小零食，他胃口不好，买些酸甜可口，下饭的。”
凌霜怔了怔，看着那泛白的帕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鼻尖有点痛。
“我……我没事的。”他小声说。
蓝双却拍了拍他的后脑，道：“姐姐难得这么大方，平日里都舍不得花钱的，你别再说了，等会儿她可要后悔的！”
诚然，蓝双只是说笑的，蓝一虽然精打细算着过日子，但必要的钱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凌霜抿着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低声道：“可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们没必要……”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值得！
蓝一浅笑着看他，眼神虚无，但却带着浓浓的柔情，“我们姐弟俩也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霜霜和我们一样，我们便当霜霜是我们亲弟弟一般。一家子人还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这才见外。”
她说着，轻柔的扶着凌霜的脑袋，“明日让阿双给你买些小零嘴，一次少买一些，等你吃完了，胃口还不好，再给你买些，好不好？”
蓝双笑道：“你看，姐姐还是小气，叫我去给你买，也不说让我也买些给自己。”
蓝一无奈的笑了笑，“霜霜还是小孩子，你多大了？这个年纪，也不想着娶媳妇儿，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像什么样子？”
姐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凌霜看着他们二人，心里酸酸的。
“一一姐，阿双哥，我……我要走了。”凌霜沉默许久，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这话一出，蓝一和蓝双都沉默了下来，还是蓝一先反应过来，“霜霜，你说什么？”
凌霜抿了抿唇，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呀？”蓝双不明白。
少年低着头，小声说：“我想去投靠我一个远房亲戚，我父母临死之前，嘱咐过我的，让我去投奔他们。我一路流落至此，虽然哥哥和姐姐都对我很好，但我还是想……”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蓝一和蓝双也都沉默着，谁也说不出话来。
凌霜在这里住了有两个月了。
两姐弟早就对他有感情了，之前程盈不辞而别，已经让蓝一和蓝双难过了许久，如今连凌霜也要离开了吗？
见他们二人都不说话，凌霜又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眸子轻颤，“对不起。”
凌霜长大之后，极少跟人道歉，即便是道歉了，也是虚情假意的敷衍，可这一遭是真心的。
蓝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有亲戚是好事儿，要是我们姐弟二人也有亲戚，也是要去投靠亲戚的。这不是什么值得对不起的，霜霜是个好孩子，不管去哪里，哥哥和姐姐都替你高兴。”
这番话叫凌霜湿了眼眶，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如今却因为这两个凡人……
蓝双低声问：“那你还回来吗？”
这话问出了口，蓝双自己都觉得是多余的。
此一去也不知道多久凌霜能找到他的远房亲戚，即便找到了，有亲戚在身边，照料他长大，他还回来做什么呢？
凌霜心里也很清楚，他不会回来的。
他有仇恨，他身上背着的只有仇恨，为了报仇，为了让自己成为魔尊，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往前走。
可是，这样的一条路上，不能出现蓝一和蓝双这么两个，会让他失去理性判断的人，他也……绝不允许。
这两日，凌霜曾经好几次夜里从梦中醒来，心里盘算着如何杀掉蓝一和蓝双。
他们两个人，太可怕了。
在无声无息中，就瓦解他所有的防备，让他依赖他们，让他信任他们。
凌霜觉得自己终于被这两个人同化成了蠢货，一个会相信别人的蠢货。
他不允许自己变成这样，更不允许自己有两根软肋。
所以，凌霜不止一次想过要杀掉蓝一和蓝双，可他终归是下不去手。
蓝一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凌霜，“这些钱，你都拿着，等会儿我给你在衣服里侧缝一个口袋，你把银子藏在里面，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这些银子够不够用，但我们也只有这些了。霜霜，我是个瞎子，不能去送你，还需要人照顾着。不然的话，我们姐弟俩一定把你送去你亲戚家，可我的情况，着实不适合出门，我也离不开阿双。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凌霜眸子颤了颤，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了。
这个瞎子，真让人讨厌，为什么总是牵动他的情绪？
蓝一抹了抹眼泪儿，道：“你看我，这是高兴的事儿，怎么还哭了呢。霜霜不要哭，等霜霜以后长大了，再回来看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霜霜。”
凌霜再也忍不住，从凳子上跳下来，扑进蓝一的怀里，“一一姐姐……”
他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蓝一紧紧的抱着他，她是真心把凌霜当成自己的弟弟，也是从未想过凌霜会离开。
蓝双站起身，把两人都抱住，“霜霜，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少年点着头，低声哭泣着。
第二日，凌霜离开了，在蓝一和蓝双的送别下，离开了镇子。
直到身后再也看不见蓝一和蓝双的身影，凌霜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林中已经有仙者等候多时，瞧见四下无人，这才敢现身，“凌公子，公主殿下派我等前来迎接公子。”
凌霜抹了抹眼角的清泪，换上清冷的表情，“走吧！”
跟随着仙者返回天宫，若是以前凌霜会先去拜会英筱，可今日他没有心情，便径直回房间去了。
没多久，有人来敲门。
凌霜不必开门，就知道来的人是英筱。
她一贯如此的，缠人得叫人心烦。
凌霜勾起一抹假笑，打开房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个清丽的少女，不是英筱还会是谁？
少女一见他，便立刻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凌霜皱了皱眉，手下却反抱住她的腰，“殿下这是怎么了？”
英筱摇摇头，道：“没事，就是……许久没见你，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好担心。”
凌霜也不是没有长时间不回天宫的情况，但他心里清楚，不管他如何规避，英筱还是会在他身边安插内应，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些名为怕你有危险的说辞，在凌霜眼中都是虚假的怀疑和不信任。
但凌霜并不在乎英筱怀疑自己，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怀疑着英筱，这一点上，他们是相差不远的。
此番，英筱之所以这么着急，甚至不惜派出仙者下凡寻找，大约是安插在凌霜身边的眼线在他逃命的过程中失联了。
这样足以解释，凌霜不过是几个月没有出现，她便这么心急的寻找。
他嘴上安慰着：“殿下不要难过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尽管说着柔情的话语，可凌霜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鄙夷和冷漠。
在旁人的视线之外，凌霜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愿意给这些人。
他最多，只有面无表情的冷漠。
英筱抬起头来，眼眶里带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儿，她吸了吸鼻子，嗔怪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的结界被人打破之后，我有多担心你？”
凌霜做出一副温柔的模样，装模作样轻轻的擦拭着少女脸颊上的泪水，语气更是温柔到了极点，“让殿下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殿下别哭了，哭得我心里难受。”
这哄小孩儿的语气，叫人怎么听怎么别扭，可凌霜却悄悄地把手放进玉米粉里搅了搅，趁着蓝双不备，小手啪的一下打在蓝双的脸上。
这一下也给蓝双打蒙了，他丝毫没有防备。
再去看凌霜，那人眸子里带着柔和的笑意，似乎是满意了。
蓝双无奈的笑着揉了揉脸颊，“我让你捏回来，没让你打我，你这小子看着不大，手劲儿倒是不小，打一下还挺疼的。”
凌霜笑了笑，“我是小孩子，能有多大手劲儿，阿双哥哥不要诬陷我。”
蓝双嘶了一声，又沾了些玉米粉往他脸上蹭，少年轻巧的躲开，反而在他脸上又蹭了一下。
“你这小子，还挺灵活啊！”蓝双大吃一惊。
凌霜得意洋洋地说：“阿双哥哥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了！”
一个小少年，一个大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虽然这两个人都是蠢货，但是凌霜觉得跟蠢货相处，也不像他想的那么差，甚至还挺有趣儿的。
凌霜越来越喜欢和这两姐弟相处，虽然他们又傻又蠢，但是对他不错。
而且是没有目的的，只是单纯的照顾他。
凌霜在这里住了很久，他渐渐的有点依赖这种日子，也有些依赖这两个笨蛋。
直到这日，有人找上门来，是两名天族仙者。
两人一身白衣，负剑而来。
幸好蓝双正好出门去了，只有他和蓝一两人在家里。
开门的人是凌霜，他在两名仙者开口之前，便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
蓝一问他，“是谁呀？”
凌霜道：“两个过路人，想讨点水喝的，一一姐，我去院子里给他们打些水便是了。”
少女并不怀疑，反而有些担心，“你力气小，还是我来打水吧！”
说着，蓝一便要出门，凌霜连忙道：“一一姐，你眼睛不好，我告诉他们怎么打水，让他们自己打便是了。”
其中一名仙者在得了凌霜的一个眼神后，立刻道：“是，不必劳烦姑娘，我们二人自己动手就好。”
蓝一点点头，道：“那好吧，阿霜，你带他们去吧！”
凌霜关上房门，不放心地将两人拉到水井旁，“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仙者拱手道：“公子许久未归，公主殿下焦急万分，派众人下凡寻找，到今日，我等已经将江北城巡视了一遍，也没找到公子的踪迹。公主殿下下了命令，公子不在江北城中，便沿着城外，一圈一圈的寻，直到找到公子为止。”
凌霜眯了眯眼睛，原来是英筱！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凌霜道：“回去告诉殿下，再过两日，我自己会回去的，叫她不必忧心。”
“可……”仙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凌霜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这位凌霜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天族里的仙者都是只晓的。
要说凌霜，也不是个有身份的，不过是仗着公主殿下的青睐，狐假虎威罢了！
可即便凌霜是条狐狸，也是条叫人畏惧的狐狸，他背后的老虎身份特别，难免叫人不怕他。
仙者们不敢再说，只能应承着先行回去禀报给公主殿下。
送走了仙者，凌霜有些发呆，他抬头看着苍蓝色的天空，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该跟着这两个人一起走的，可是……
凌霜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过两日再回去，分明是一样的。
今日回去，明日回去，又或者以后，总归是要走的。
这个地方不属于他，他很清楚！
凌霜偏过头，看着那扇安安静静的房门，这里面的人，也不属于他，都是过客。
可一个人孤单的太久了，身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厌恶，所有的人都是虚假的，可蓝一和蓝双这一对姐弟是真实的。
他甚至想，如果他们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和姐姐，该有多好。
自从仙者来过之后，凌霜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蓝一虽然瞧不见，但是也能感觉的出来。
凌霜的饭量明显减少，人也不似从前那么爱说话了。
蓝双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他，“霜霜，你是不是生病了？”
凌霜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
都不舒服了，还不是生病吗？
蓝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举止轻柔的打开，里面裹着些银两，是先前凌韵乐给他们的。
她把帕子递给蓝双，“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去给霜霜看病，再给他买些小零食，他胃口不好，买些酸甜可口，下饭的。”
凌霜怔了怔，看着那泛白的帕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鼻尖有点痛。
“我……我没事的。”他小声说。
蓝双却拍了拍他的后脑，道：“姐姐难得这么大方，平日里都舍不得花钱的，你别再说了，等会儿她可要后悔的！”
诚然，蓝双只是说笑的，蓝一虽然精打细算着过日子，但必要的钱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凌霜抿着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低声道：“可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们没必要……”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值得！
蓝一浅笑着看他，眼神虚无，但却带着浓浓的柔情，“我们姐弟俩也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霜霜和我们一样，我们便当霜霜是我们亲弟弟一般。一家子人还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这才见外。”
她说着，轻柔的扶着凌霜的脑袋，“明日让阿双给你买些小零嘴，一次少买一些，等你吃完了，胃口还不好，再给你买些，好不好？”
蓝双笑道：“你看，姐姐还是小气，叫我去给你买，也不说让我也买些给自己。”
蓝一无奈的笑了笑，“霜霜还是小孩子，你多大了？这个年纪，也不想着娶媳妇儿，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像什么样子？”
姐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凌霜看着他们二人，心里酸酸的。
“一一姐，阿双哥，我……我要走了。”凌霜沉默许久，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这话一出，蓝一和蓝双都沉默了下来，还是蓝一先反应过来，“霜霜，你说什么？”
凌霜抿了抿唇，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呀？”蓝双不明白。
少年低着头，小声说：“我想去投靠我一个远房亲戚，我父母临死之前，嘱咐过我的，让我去投奔他们。我一路流落至此，虽然哥哥和姐姐都对我很好，但我还是想……”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蓝一和蓝双也都沉默着，谁也说不出话来。
凌霜在这里住了有两个月了。
两姐弟早就对他有感情了，之前程盈不辞而别，已经让蓝一和蓝双难过了许久，如今连凌霜也要离开了吗？
见他们二人都不说话，凌霜又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眸子轻颤，“对不起。”
凌霜长大之后，极少跟人道歉，即便是道歉了，也是虚情假意的敷衍，可这一遭是真心的。
蓝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有亲戚是好事儿，要是我们姐弟二人也有亲戚，也是要去投靠亲戚的。这不是什么值得对不起的，霜霜是个好孩子，不管去哪里，哥哥和姐姐都替你高兴。”
这番话叫凌霜湿了眼眶，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如今却因为这两个凡人……
蓝双低声问：“那你还回来吗？”
这话问出了口，蓝双自己都觉得是多余的。
此一去也不知道多久凌霜能找到他的远房亲戚，即便找到了，有亲戚在身边，照料他长大，他还回来做什么呢？
凌霜心里也很清楚，他不会回来的。
他有仇恨，他身上背着的只有仇恨，为了报仇，为了让自己成为魔尊，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往前走。
可是，这样的一条路上，不能出现蓝一和蓝双这么两个，会让他失去理性判断的人，他也……绝不允许。
这两日，凌霜曾经好几次夜里从梦中醒来，心里盘算着如何杀掉蓝一和蓝双。
他们两个人，太可怕了。
在无声无息中，就瓦解他所有的防备，让他依赖他们，让他信任他们。
凌霜觉得自己终于被这两个人同化成了蠢货，一个会相信别人的蠢货。
他不允许自己变成这样，更不允许自己有两根软肋。
所以，凌霜不止一次想过要杀掉蓝一和蓝双，可他终归是下不去手。
蓝一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凌霜，“这些钱，你都拿着，等会儿我给你在衣服里侧缝一个口袋，你把银子藏在里面，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这些银子够不够用，但我们也只有这些了。霜霜，我是个瞎子，不能去送你，还需要人照顾着。不然的话，我们姐弟俩一定把你送去你亲戚家，可我的情况，着实不适合出门，我也离不开阿双。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凌霜眸子颤了颤，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了。
这个瞎子，真让人讨厌，为什么总是牵动他的情绪？
蓝一抹了抹眼泪儿，道：“你看我，这是高兴的事儿，怎么还哭了呢。霜霜不要哭，等霜霜以后长大了，再回来看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霜霜。”
凌霜再也忍不住，从凳子上跳下来，扑进蓝一的怀里，“一一姐姐……”
他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蓝一紧紧的抱着他，她是真心把凌霜当成自己的弟弟，也是从未想过凌霜会离开。
蓝双站起身，把两人都抱住，“霜霜，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少年点着头，低声哭泣着。
第二日，凌霜离开了，在蓝一和蓝双的送别下，离开了镇子。
直到身后再也看不见蓝一和蓝双的身影，凌霜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林中已经有仙者等候多时，瞧见四下无人，这才敢现身，“凌公子，公主殿下派我等前来迎接公子。”
凌霜抹了抹眼角的清泪，换上清冷的表情，“走吧！”
跟随着仙者返回天宫，若是以前凌霜会先去拜会英筱，可今日他没有心情，便径直回房间去了。
没多久，有人来敲门。
凌霜不必开门，就知道来的人是英筱。
她一贯如此的，缠人得叫人心烦。
凌霜勾起一抹假笑，打开房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个清丽的少女，不是英筱还会是谁？
少女一见他，便立刻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凌霜皱了皱眉，手下却反抱住她的腰，“殿下这是怎么了？”
英筱摇摇头，道：“没事，就是……许久没见你，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好担心。”
凌霜也不是没有长时间不回天宫的情况，但他心里清楚，不管他如何规避，英筱还是会在他身边安插内应，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些名为怕你有危险的说辞，在凌霜眼中都是虚假的怀疑和不信任。
但凌霜并不在乎英筱怀疑自己，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怀疑着英筱，这一点上，他们是相差不远的。
此番，英筱之所以这么着急，甚至不惜派出仙者下凡寻找，大约是安插在凌霜身边的眼线在他逃命的过程中失联了。
这样足以解释，凌霜不过是几个月没有出现，她便这么心急的寻找。
他嘴上安慰着：“殿下不要难过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尽管说着柔情的话语，可凌霜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鄙夷和冷漠。
在旁人的视线之外，凌霜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愿意给这些人。
他最多，只有面无表情的冷漠。
英筱抬起头来，眼眶里带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儿，她吸了吸鼻子，嗔怪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的结界被人打破之后，我有多担心你？”
凌霜做出一副温柔的模样，装模作样轻轻的擦拭着少女脸颊上的泪水，语气更是温柔到了极点，“让殿下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殿下别哭了，哭得我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