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宁为长生[重生] > 第275章 反派BOSS

第275章 反派BOSS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从楼府回来,朱定北便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

    宁衡知道他心绪杂乱,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房中枯坐片刻,朱定北起身吩咐水生,让他传令朱响点清在京人手,速来见他。

    见他总算有了应对,宁衡才道:“长生,你打算怎么做?”

    “阿衡,我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朱定北揉了揉僵硬的表情,苦笑一声道:“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要他的性命容易,要斩断他背后的人脉却很难。若不斩草除根,恐怕死一个主谋,也会有下一个。”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生,可是即使杀了他,他也未必会就范。”

    宁衡和他都明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那个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此番谋算,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得其所,为匈奴王,为他身后人,为他的后世争夺一个先机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在楼府中所听到的真相。

    ————————————————

    楼敬知开口,轻轻吐露一个名字。

    “甄飞河。”

    甄飞河,何许人也?

    当朝右相,代天子之仪抚顺安民,周游列国,系为皇帝近臣。此人为两朝元老,先帝时期便已经登上右相之位,先帝临终托付的辅政大臣之一。

    甄飞河,字东水。司州人士,泰安十九年状元郎,由先帝钦点曾在鲜卑、匈奴、羌族以及西南盘越各国都曾代君出使。此人一生为君殚精竭虑,其妻因难产而亡,情深义重再未再娶。其独子死于栖凤山之乱,从此孤家寡人,清淡过世,甚少在主动干预政事。但皇帝对他的器重只增不减。

    贞元二十一年,因司马御棋之过鲜卑吏治大乱,其与陈阁老共赴鲜卑,平定吏治乱局。

    贞元二十七年,由皇帝托付,赶往战乱的宁州,以天子之令强行镇压宁州吏治之乱,稳固局面为朱振梁入主宁州平乱先定内患。

    贞元二十九年,甄右相随御驾往鲜卑府检阅新军,伴驾游历鲜卑主郡,以其博识强记见多识广,让人钦佩。

    桩桩件件,每一次都恰如其分地贴合着朱定北与李党争斗的转折点。

    鲜卑吏治之乱,是朱定北先发制人斩断司马御棋为祸朱家军,斩断文官对朱家军的控制。其后,他借势引动皇帝发起军政改革,将李家军彻底咬死,绝了后患之忧。

    宁州战事,宁州州牧阮家牵连劣银一案,一片乱局。其后不久,皇帝因“梁子熙死于朱家军”的各种罪证,发难朱家,险些让朱家主将尽数陨落,成全匈奴、羌族、掸国盘越等南蛮之地三方联军侵入大靖裂土而分的计策。

    鲜卑新军之行,因泄密之事匈奴剑指军师古朝安,从而让古朝安落入皇帝之手,险些再次让朱家军陷入死地。

    此番回想起来,朱定北只觉茅塞顿开。随即他拧紧眉头,默问自己为何从未怀疑过这个位高权重的甄右相?很快他就有了很多答案。

    甄右相为人寡淡无为,从不轻易惹事,深居简出。他与陈阁老同朝为官多年,两人志趣相投,相互欣赏,便是不常与陈阁老见面的朱定北也时有听他称赞对方品性雅致,是个风流人物。便是连陈阁老都看重的人,他有岂会将他想成那等叛国贼寇?

    再则,甄右相的子嗣同样死于栖凤山,这些年为妻守节,可谓一往情深。朱定北从未想过,甄右相也会打起子嗣的幌子,瞒天过海。

    楼敬知见他二人心思百转闷不做声,轻声叹道:“当年的甄右相何等风流人物,出使虎狼之地游说各国,扬我大靖天威,功德无量。右相这个职责虽然在朝中不若六部和宰相实权在握,可各国番立使节皆在他统管之下,而各国情形,朝野上下没有一人如他了如指掌。”

    朱定北张口道:“不错,这位甄右相当年年少有为,不仅摘下状元之位,更通达各国语言,得上一任右相亲点培养为继任者,年纪轻轻便已跟随前右相周游各国。鲜卑、匈奴更几乎踏遍。而那时,胡尔朵便是匈奴王的妾室,想必他们姐弟二人当年便共同谋划了胡尔朵第一任丈夫之死。”

    楼敬知道:“应是如此。我身在工部,对朝局影响过小,因此这些年除了那几桩军器之私也从未被他启用,所知道的亦不过是事后细思而来,到底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朱定北点了点头,工部在六部之中最是特殊也却老实,除了战时和建造宫殿陵寝之时,丝毫不打人眼。

    “我原本也只求明哲保身,希望能够看着孙儿成家立业……说来也是楼家的宿命吧,当年我让安康接管他外祖的产业,引导他二人从商,便是期盼他们二人能脱离工器之事,从这场旋涡中抽身。可没想到天性使然,他们二人在工器上的造诣都很高,而且安康更是性情稳重知人善任,我便知道强行驱逐他们已是不能。”

    朱定北沉默了下,才苦笑道:“是我的罪过了,当日我还劝他……”

    “长生不必多言,我心里清楚便不是你支持,他也会尽全力去争取,届时……怕是躲不过宁氏党羽的算计了。如今我对你摊牌,便是希望,如果日后他果真继承了这个位置,你能多看护他,让他远离这些纷争,不要像我一样做违心之事,当两面傀儡。”

    朱定北看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宁衡则道:“楼尚书好似已经做好了结的准备,是何缘故?你有打算怎么做?”

    楼敬知此番将这样的隐蔽告诉他们,等他们对甄飞河下手之日,对方也很容易锁定是谁说出机密,到时候,楼敬知的下场可想而知,只会比今时今日的李达深更要惨烈。他为什么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事实上,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毕竟工部这个地方实在太特殊了,皇帝查了几年都没查出当年工器泄密一事是楼尚书所为,那除非像今日一样由他主动找人,谁也无法给他定罪。

    届时,不管是皇帝应了宁氏党羽,还是宁氏成功将司马皇室取而代之,于他而言,都有好处。

    而现在,他却选了下下策,将自己置之死地。

    楼敬知看了看宁衡,屋中烛火摇曳,他仍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淡和沉静。楼敬知喟叹,宁家家主,长信侯爷果然不同寻常。

    而这个感叹,也更坚定他了的决心。

    楼敬知:“我已说过了,陛下与甄飞河的争斗已经摆上了明面上,谁都逃不过。而我,身在泥沼之中又怎可能真的独善其身?况且,这一斗,四境难安,我想你们也明白,等到退无可退之时,战事必发,到时候黎明百姓尚且难逃厄运,何况是我等罪孽深重之人。”

    他说着,眼中隐有泪花闪现,语气中也满是沉痛:“战事不过才过去两年,鲜卑新军也未成气候,而匈奴肯定会联合羌族等国再行进犯大靖。届时他们孤注一掷,里应外合,恐怕就算是你们和皇帝陛下联手对抗也要伤筋动骨。我实在不愿生灵涂炭,只盼着你们能早早稳住局面,不要让他们走下这最后一步。”

    ————————————

    楼尚书隐忍慈悲的目光还历历在目,朱定北和宁衡眼中也生出一丝黯淡来。

    他们都知道,楼敬知绝非危言耸听,早在他们察觉到皇帝陛下的行动已经脱离他们的预期,与宁氏党羽直面对上的时候,朱定北便已经密信鲜卑、凉州朱家军,让他们做好应战的准备了。他们既知宁家党羽和匈奴王不仅是合作者,更是血亲,那是他们便知道正面交锋的时候,战争避无可避。这才是朱定北和宁衡一直投鼠忌器的原因所在,他们不敢给皇帝太多的信息,他们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搜捕主谋。

    否则,在得到马超的提示后,他们早就一举杀入马源的书房,深入暗道揪出真凶了,哪里还需要拐弯抹角给他们喘息应变的机会?

    就是怕陡然撕破脸,引起匈奴掀起战事罢了。

    朱家军不怕打战,但百姓怕,这个国家刚刚经历了一场联军侵略的战事,才将将缓过气来,眼下一派欣欣向荣万民安顺,其实私底下那些千疮百孔还远远没有被填补完全。

    且不说别的,便是凉州新接任不久的几十个官员,位置还没坐热呢,凉州的吏治还没有拧成一股绳,积务冗杂,还未平顺。还有洛京内朝也有诸多变故,禁军刚换,由一个年轻的统领继任还需多番磨合。中书令才换上新人,刑部尚书之位空缺,此时再闹下去,右相一职必然出缺,工部尚书之位也未必能保全,还要楼安宁给的名单上那些扎根在六部手掌实权的主司、侍郎,数人并发,那朝廷必定瘫痪。朝局不稳,则天下不平,会引起多大的动乱,只要用脑子想一想,都能明白其中的可怕。

    那些自称是宁家嫡系血脉的人,可不怕大靖天下大乱,惹急了他们,甚至能以大靖的疆土为诱饵结盟外敌瓜分大靖——他们早前便如此试探过,让此事成真他们也必定做得出来!

    所以,真正算起来,缩手缩脚百般顾虑的反而是朱家,是宁家,更是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