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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影,但求一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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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拉机沿着熟悉的街道渐渐深入城内,人来人往的画面在攸煋的脑海里一一映衬,攸煋的恐惧感也随之渐渐冲淡,没过多久拖拉机在一处派出所不远处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熄火

    “初一十五,你们两个看着东西,爹一会就回来,小伙子,跟我来...”姓李的大叔走在前面,攸煋跟在后面

    这条街是县城的北大街,南北贯通的街道上来大多都是来附近剃头吃早饭的,派出所位于路东的一个小胡同,高高的铁门和内面看不见的环境都透着一股冷森森的感觉

    铁门是半开着的,进门后面对着的是一面白墙,墙上用鲜红的油漆写着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进门右拐,便是派出所的接待室,旁边的一间还锁着门,门上挂着的牌子写着档案室,大叔领着攸煋来到接待室内

    接待室不大,两边各放着一排长凳,靠里的位子是一张长长的办公桌,再后面是一扇开着的门,门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来,你先坐着,我看看有没有人”大叔招呼着攸煋坐在一边,自己朝里面的门走去

    刚走到一半,水声停了,哒哒哒的皮鞋声渐渐走进,又是一个中年大叔,胡子倒是挺整齐,方正国字脸和高高的鼻梁,应该是刚洗完脸,他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正擦着手,他把毛巾丢到一旁的椅子上,望了望微笑着的李大叔

    “这么早啊,我才刚起来,你们来办什么事啊?”边说着话,那位警官拿起办公桌上的方框眼镜戴上

    “董所长,这不,这孩子好像是走失丢了,还是咋的,找不到家,俺寻思着不能给这孩子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的,就给带来,看看政府能他忙不能...”李大叔跟这位姓董的所长细细说道

    所长姓董,叫董建国,在这个小县城里当了快十年所长了,对这份工作也没有了激情,但是对于找上门来的百姓,只要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认真处理的让人放心

    “哦?这个就是?”董建国指着一边坐着的攸煋问

    “是,就这小孩,我把他送来了,董所长,我这还有买卖要做,就先走了。”李大叔把攸煋交代在这就要去送货了

    “哎,等一下,这可不是小事,登记一下再走...”说着董建国从抽屉里拿出记录本和圆珠笔

    “哎,行”李大叔歪歪扭扭的写出自己的姓名和联系电话

    “好,没问题了,你忙你的吧”

    “好嘞。小伙子,听警察的话啊,警察肯定能帮你...”大叔走到门前还不忘给攸煋安安心,但是攸煋觉得,警察并没有大叔说的那么厉害,毕竟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亲人和家

    董建国缓缓走到攸煋面前,打量了一番,看这穿着,肯定不是野孩子,而且家庭条件应该还算不错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董建国也问了个重要到攸煋也想知道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攸煋如实回答

    “啊?你这普通话说的可以啊,应该上过学吧,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我没上过学...”

    “那你这家庭教育不错啊,你家哪的?”

    “我没有家...”攸煋摇摇头

    “你父母呢?”

    “没有父母...”攸煋摇摇头

    “那你知道点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嘿,小伙子,你成心跟我这逗是吧?”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攸煋一脸诚恳的说,那纯粹的表情让董建国愣了一下,完全不像是说谎

    “好吧,你想一想有没有认识的人,还有你能想到的最早的事...”

    “我没有认识的人,从下山以来,就遇到一个卖菜的老爷爷,还有刚才的大叔和他的两个儿子...”

    “等一下,你说你是从山上下来的?”董建国一脸的茫然

    “对”

    “哪的山?”

    “那边的”攸煋指了指西边的方向

    “额...你这不说没了等于没说吗?具体讲讲你来这的全过程...”董建国搬了个凳子,坐在攸煋面前,他也办过是失踪人口的案子,但是都没有这个那么让他感兴趣,或者说有挑战性,毕竟接下来攸煋提供的信息几乎都是没有用的

    ...

    派出所的人员都渐渐到齐,在院子里站的整整齐齐,董建国整理完东西,便出去交代起了任务,屋子里坐着的攸煋很是无聊,外面的太阳升的不高,但是天气依然是个大晴天,攸煋并不想出去,比起之前漫无目的游荡,现在有人在乎自己,他还是愿意老老实实的呆着,攸煋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是看看自己,看看周围,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于是他决定回忆回忆他那与生俱来的记忆。

    随着逐渐的深入和清晰,他深深感觉到,这个记忆的主人是多么的疯狂,他那强大的执念和信仰,让仅仅是作为体会的攸煋都感觉身体有些发热,特别顺着记忆中的思想思考的时候,攸煋胆怯的集中注意,隐隐之中,他感觉那个人的思想,像是深渊,吞噬一切的深渊,一到这里,攸煋就不愿意再回忆下去,他感觉回忆的过程像是有人在一点点加大力气拉拽这他,攸煋害怕自己被拉进那不仅黑暗,而且充满恐惧和痛苦的深渊

    待到董建国讲完话,屋外的民警都各自行动起来,有的跑到楼上整理资料收拾东西,有的则直接开车就出了派出所,下乡或者处理公务,总之都有自己应尽的工作和职责

    所长领着一位年轻的警员缓缓走进屋里,那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满脸微笑,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但是还是有股迷人帅气,所长一手搂着年强人的肩膀,同样满脸微笑的跟他说着话,所里大概谁都看的出来,董建国很欣赏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源择啊,上次的民事纠纷处理的真不错了,每次他们都处理的不彻底,你倒好,一晚上就处理好了,这短时间可算清净了,下次开会你可得给大家传授传授经验...”

    “哪里哪里,按原则办事吗?”这名叫源择的年轻人,姓齐,一个多月前被调到这里,据说是犯了什么原则性问题

    一进屋,攸煋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随着所长和那个年轻人的靠近,攸煋越发的有种被包围的感觉,显然这一切都出在那个叫齐源择的人身上,可是其他人却完全没有察觉

    “来,这又有一个大麻烦需要你处理...”

    “怎么了?”

    “这孩子来路不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想啊,应该是一起失踪案,可是和失踪案的很多细节有完全不匹配,这不正为难呢吗,总不能让这孩子就在这呆着吧?”董建国说不了他所担忧的问题

    “是不是失踪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整理查阅这列案件的实时资料和调查人口,要不把他交给我吧,我在问问情况,然后对比资料走访走访县城及周边的各镇,看看会不会什么收获...”源择淡淡的分析道,他的目光已然是锁定了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攸煋

    “你愿意的话,就交给你办了,这案子可麻烦着呢”

    “没事,您每天这么忙,这案子再没个人帮忙,怎么行...”

    “哼,就你小子会说话,行,有啥需要随时找我,我还要去局里开会,先走了...”

    “没问题,今天我执勤,宁就放心吧...”源择一脸的自信,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等到所里的人都各归岗位,所长也开车出去后,招待室里,便只剩下齐源择和攸煋两个人,这时源择才扭过头,一脸严肃却又透露着高兴的望向攸煋

    “你好,我叫齐源择,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

    “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东西可以聊...”源择笑眯眯的看着眼神里充满大大的迷惑的攸煋

    攸煋感受的到身边的气场渐渐温和起来,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看着这位帅气的哥哥般的人物,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半天嘴里也没有别出来一点词

    “走,跟我去档案室,咱们好好聊聊...”

    源择在前面走着,攸煋默默的跟着他,攸煋也很期待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到档案室,源择没有开灯,只是紧紧的关上门

    “你也许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吧?”源择问道

    “嗯”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比在外面舒服一些?”

    “嗯嗯”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身体里有一股躁动的东西吧”

    “嗯嗯嗯”

    “我和你一样,只是比你诞生的早一点,该知道的,我大概都知道了”

    “我也想知道...”

    “会的,我们并不孤单,只是生来如此而已,你多大了?”

    “我不清楚”

    “我知道,我是说,你脑子里记忆中的那个人”

    “嗯—,上高中了,好像十六岁...”

    “姓什么?”

    “这位知道,姓阎”

    “哦—,那你记住,现在的你,就是十六岁,你就姓阎,至于名字—,你的能力是什么?”源择帮攸煋构建着他的身份

    “能力?”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攸煋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还没有使用过能力啊,你已经出来几天了?”

    “今天是第二天”

    “这么短,幸亏遇到我了,我说最近咋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呢...”

    “什么能力啊?”

    “这个你还不知道挺好,不至于出事,晚上跟我回家,我慢慢跟你补习...”源择热情的说

    “家?你有家?”

    “额,算是吧,就我一个人住,你来正好做个伴...”

    “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的,本来咱们就是一类人嘛...”

    攸煋心里暖暖的,面前比自己大的多的哥哥般的人物有自己的家,而且还愿意让自己和他一起

    “还没吃过这个世界上的饭吧,正好我也没吃早饭,今天可以带你体验一下人间的美食,我跟你讲,来这世界上,啥都能不做,但是美食不能不享受一下,我来的这些年,没少尝过这大江南北的美食,等吃完饭,我好好给你补习补习在山下要学的东西...”源择这一顿絮叨,今天一天说过的话,可能比他这半年说的还要多...

    至于差什么档案资料,源择在判断完攸煋的来历后就知道和所长说的话都是放屁了,正好一天都执勤,那也不用去,和攸煋聊得不可开交

    天色渐暗,源择站在院里伸了伸懒,又到了我们的时间了,他冲着攸煋笑笑说

    夜里八点左右,源择决定收拾东西回去了,他跟所长也打完了招呼搭着攸煋的肩膀,打算就此回到住所了

    没有想到的是今晚好像是个不眠之夜,刚转身想往外走,身后的电话响了,源择迅速接下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紧张的说着什么

    “小齐啊,开车过来一趟吧,文化路广场这边闹了点民事纠纷,人手不够,过来帮忙...”

    “动手了?”

    “哎,快过来吧,这事一时间搞不定...”

    “嗯嗯,五分钟之内到...”源择挂掉电话,脸上并没有本应该严肃起来的表情,他眯着眼睛,无声的笑了笑

    “什么事啊?”攸煋疑惑的问道

    “带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人...”源择的话意味深长,但好像他已经熟视无睹了,但是对于身边的攸煋来说,这是一次记忆深刻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