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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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炘然在很久以前就注意到,糜知秋也是学生会的人。

    有一次他余光里看到有人在指自己,顺着目光看过去,那里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糜知秋。

    夏炘然想,他会认识我吗。

    可能是因为在谈论夏炘然,他们被发现后,纷纷心虚地转走视线。

    只有糜知秋没有立刻低下头,他像是有些近视,看远处会不自觉蹙眉,所以眼睛眯着,显得整个人像没睡醒。和夏炘然对上视线后,依旧波澜不惊。

    夏炘然想,是因为看不清吧,都不知道我发现了。

    自从知道他在学生会后,夏炘然只要听到和别的部门对接的事,就会主动请缨,他想,说不定就会遇上。

    部长不知道他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觉得年轻人脚踏实地,夸奖他,“好好干,父皇的江山以后都是你的。”

    男孩子总是在年轻时很向往喜当爹的感觉。

    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偶然,夏炘然整理了很多次腹稿,模拟了可以提及的话题,他甚至想,糜知秋那样的类型,或许适合文艺一些的开场白。

    “你看过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嘛?”

    他对着镜子尝试了一下,嘴边晕染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完又被自己的做作恶心到,扶着额头质疑自己到底在干嘛。

    虽然很久之后他在学校的咖啡厅,顺着糜知秋的话题说出了这句台词,应景的,充满气泡水的味道,可是当下的他无法预知未来。

    我肯定说不出来。他想。

    事实证明,甚至连他悉心准备了腔调的“我是夏炘然。”都因为落荒而逃得到了无处说的结局。

    他虽然有些害羞,但一直可以维持表面的大气和镇定。

    这很奇怪。

    后来,夏炘然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觉得一定是因为他从糜知秋的眼神中看出了讯息。

    他发现对方认识自己。

    月亮偷偷探出脸告诉星星,原来那不是落荒而逃,是得意忘形。

    人越聚越多,多少副牌也不够玩小猫钓鱼了,大家不再强求,甚至因为征服了夏炘然这个游戏高峰,满足地四散而开。

    许桐有点人来疯,把几种酒掺在一起倒。

    糜知秋本来不想喝酒,这一会倒是有些来者不拒。

    脑袋滋啦滋啦地发出信号,告诉他,你因为微醺在接受外星信号。

    “请不要攻击地球,我们都很和善。”糜知秋认真地对外星长官夏上校说出停止战争的请求。

    “我们很遵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夏炘然承诺,“你不能再喝了,我们换个游戏?”

    糜知秋抱着臂弯趴在桌子上,下巴垫着手腕,发出同意的声音。

    这时候的糜知秋抬眼向上看,会显得眼睛瞪得圆圆的,夏炘然感觉他有点醉了,又好像比平时更精神。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他想,万一真的醉了呢。

    糜知秋眨了下眼睛,“怎么玩?”

    看来还没有醉,不是在满口答应。夏炘然举起手像握着什么东西一样晃了晃,“玩骰子吧?”

    “你刚才还说没有。”糜知秋很严谨。

    “他们都因为玩小猫钓鱼,把骰子空出来了。”夏炘然起身拿了筛盅过来,里面的几个骰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会吗?”

    糜知秋点头:“要是问题回答不了呢?”

    就像默认自己会输一样,他有些迷糊的眼睛里仿佛化成了一滩。

    “那就喝一口酒。”夏炘然让步让地很干脆,还把量词说得很模糊。

    糜知秋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样的条约很合理。

    然后就输掉了。

    他愤怒地拿起杯子,夏炘然赶紧拦下来,笑出了声,“不会为难你的,别这么急呀。”

    糜知秋抱着杯子不松手,已经做好等他提问完就喝酒的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夏炘然的问题是“你大一的时候认识我吗?”

    杯子里的酒晃动了一下,可是糜知秋的声音很平稳:“大家都认识你,我也不例外。”

    “什么时候?”

    糜知秋把杯子放在桌上,玻璃碰撞出醇厚的声音,“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哦。”

    很快,夏炘然就拥有了第二次提问的权利,他拦下变得更加愤怒的糜知秋,攥着他的手腕闷笑,“别喝别喝,换一个换一个,当时什么印象?”

    怎么老问这个?

    糜知秋感觉呼吸都是酒精的味道,乱七八糟的言辞堆砌在嘴里,变得很难开口,他干脆反问,“你知道你以前很喜欢戴耳机嘛?”

    “是的。”夏炘然没想到他问了个问题。

    “走路的时候也会戴,就好像,”糜知秋指了指他的耳朵,“在说生人免近。”

    仿佛海水漫高,他沉浸其中,微笑和声音都鼓动出一个水泡。

    虽然糜知秋很快就因为夏炘然是个猫奴幻灭了。

    说来很好笑,他们两都因为外貌擅自定义对方,又因为一点浅浅的认识发现什么叫截然不同。可是有一天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变成足够说真心话的交情时,又发现对方性格外壳下装着的真实,多么接近自己当初的想象。

    夏炘然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走路很无聊。”

    “嗯?那你现在为什么都不戴了。”糜知秋声音有些困倦,模糊得像是个陈述句。

    夏炘然看着他微微歪头的样子,想,后来呢。

    那些浅浅的在意和迫切追寻间的过渡到底是什么。

    他记得有一次经过自习教室,发现糜知秋在偷偷打盹,手肘撑在桌子上支住脑袋,睡得摇摇欲坠。

    夏炘然像只在树下等待葡萄坠落的狐狸,期待他再晃一下被惊醒的样子。

    然而葡萄的脑袋点来点去,突然就换了个姿势,安心地抱着臂膀睡了。

    狐狸没有得逞,笑了一下想。

    这个葡萄肯定很酸。

    丘比特很神秘,好像放的箭就是平a,根本无法选定目标,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他在那一刻被击中了。

    因为我如果戴上耳机你就不会主动和我说话。

    因为你在的时候就不会无聊。

    因为以前有一支歌住在我的耳朵里,巡回往复,但它现在会打扰我们。

    夏炘然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回答,他的脑海里全是奇妙的比喻,像飞起的鸽子,没有出声,就有风的影子。

    但他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星星听了月亮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这个人说的话和想的事总是这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