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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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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邕冷哼一声,“兰陵王现在孤身在此,十分胆大呢,想来是有什么目的吧?”

    高长恭睨着他,浅笑道:“我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此地杀了你,应该是对我齐国大有裨益的,不过宇文护仍在,杀一个你只能解决眼前问题,他大可以再选一个傀儡。所以,我现在有些矛盾了。”

    “傀儡?”宇文邕声色俱冷,“高长恭,你等着,若朕能有机会,必将宇文护斩于马下!”

    少年天子豪气冲天,气盖九霄。

    高长恭却不理会他,又向着宋熹微走近两步,宋熹微吓得连忙跑到宇文邕的身后,她咬着唇道:“兰陵郡王,我是周国郑姬。”

    她的手攀附着宇文邕的肩膀,朱红的裙摆风中摇曳,像朵临风怒放的凌霄花。可是在他的眼里,那抹红色如此刺眼,刺得心都痛了。

    宇文邕缓缓地转身,握住了她纤白细腻的玉手,然后,将腰上悬挂的匕首解了下来,递到她的手里。

    “这是?”宋熹微惊疑不定,不知道他为何要送一把匕首给自己,美目里写满了错愕。

    “饮恨。”回答她的却不是宇文邕,那个绝代风姿的男子,丝毫不隐藏他语气里的愤怒与妒恨。

    回想起那日在朱紫阁阿肃的奇怪举动,宋熹微能很明确地感觉到,兰陵王与宇文邕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宇文邕很满意兰陵王的表情,虽然看不见,但已经可以在心里想见了。他将宋熹微伸长的五指轻轻一卷,短小的匕首便被包在了宋熹微小巧玲珑的掌中。

    那把匕首的刀鞘乃是朱红色的木质材料做成,用明灿的黄金镂着精致繁复的辛夷花的图纹。宋熹微将它慢慢抽出,匕首的刀刃银光闪闪,应该不是一般的铁质,根部三个清晰地小字,用标准的汉隶写成:赠辛夷。

    宋熹微看到这三个字,不解地念了出来:“赠辛夷?”

    宇文邕淡淡一笑。

    兰陵王身子一颤,愤怒地看向宇文邕,怒道:“宇文邕你个窃贼!”那把饮恨,本该是他的!

    宋熹微更不解了,她盯着兰陵王高长恭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了宇文邕:“阿邕,这是怎么回事?”

    阿邕?她唤他阿邕?

    高长恭只觉得胸口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要被谁撕裂了,火辣辣的痛。他平息自己狂躁的心跳,尽可能平心静气地说:“宇文邕,但凡是我看上的,你都要抢走,是吗?”

    方才宋熹微只是一时不察,才脱口而出了那声“阿邕”,平时若在兰陵王这等外人面前,她是不会这么叫的。可是兰陵王的态度太过奇怪,让她不得不怀疑些什么,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那太令人不可置信了!

    宇文邕轻轻一哂,“我从未逼迫她们,是她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高长恭苦笑道:“你果然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最能伤我。”

    那笑太苦涩,太艰难,宋熹微也不禁吃惊,可是,心底又泛起了一丝丝的心疼,她有些恐慌,那分明是不属于自己的心绪!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与兰陵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刚穿越过来时于混沌之中听到的那道温柔清冽的声音,自己那无法解释的奇妙的梦境,一听到他的名字她会觉得微微的心慌……宋熹微抬起头来,那个男子,与她缓缓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那样的艰涩与辛酸,真是让人无法不动容!

    可是她早已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她选择的是宇文邕不是吗?这一刻宋熹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那流光婉转凤眸里藏匿着太多教人心疼的情绪,她真怕自己的眼泪会就此决堤。

    宇文邕握着宋熹微的手,冲着兰陵王说道:“兰陵王还要杀我么?”

    “杀你?”高长恭自嘲地、自厌地笑了,“的确,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可杀你,我最爱的两个女人都会恨我。”

    他何其可悲!

    宋熹微抬起头,看向宇文邕,“你和兰陵王,是……什么关系?”

    宇文邕却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对着兰陵王轻勾嘴唇,“既然郡王已经无心杀朕,那朕还是先走了。郡王大义放了朕,朕也绝不会派兵来追堵你,郡王可安心离开此处。”

    高长恭的语声里带着刻骨的自厌:“已无意义。”

    连着宇文邕的话,是安心离开,已无意义。

    宋熹微的心像是被刺痛了一下。也许是天性使然,她的感情倾向生来偏向弱者,而现在她分明感受到了那个叱咤风云的男子的脆弱。那些总是软弱的人并不值得人同情,可总是立在顶端的人流露出这样的脆弱,却忍不住叫人心生怜惜。

    那日液池滴翠的水影里,少年天子语气低下地许她“四时明媚,一世繁华”,她也是被那声音里的软弱打动了吧。

    宇文邕牵着她的手离开,宋熹微却向着兰陵王回望了一眼。

    所有的心疼与怜惜都在那回眸的一眼中定格成永恒,高长恭有些发愣,心里的声音叫嚣着让他上前去将心爱的女子夺回来,以他的能力,在此地完全有可能。可是他不能啊,他喜欢的女子,为他轻轻回眸,可离开的脚步却如此坚定,而真正阻隔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障碍,还是宇文邕那强势的情意。

    他想要与她厮守,只能从宇文邕那儿着手。机关算尽如何,不折手段如何,他是如此害怕孤独,恐惧寂寞。他想要一个人来与他天长地久,既然那个人非她不可,那么他便虽千万人亦勇往不惧。

    营中灯火摇曳,映得两人的脸庞发亮。

    宋熹微挨着宇文邕坐着,被他搂在了怀里,她有些不解地问他:“你给我这把匕首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刺激他?”说到这儿,宋熹微举起手里的饮恨在他面前晃了晃。

    宇文邕轻轻一笑,揉了揉她浓密高挽的秀发,缓声道:“自然不全是,这匕首是我母亲给我的,现在留给你吧,若是以后遇上了什么危急情况,或是什么轻薄男子,你就用这个来对付他。”

    宋熹微心底那个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置信的答案,终于,她信了。

    “你和兰陵王的母亲,是同一个人?”

    沉默了很久,宋熹微以为自己惹恼他了,她心中无奈,心道伴君如伴虎,正要起身谢罪,宇文邕却更加大力地拥紧了她。“到底,还是让你知道了。”

    他接着说:“我本以为这世上只会有我和他知道的事情,现在却还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宋熹微惊讶之余,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在这种年代,知道的越多,死的理由就越多。所谓知道的只有他和兰陵王两个人,意思就是说其他人都死了吧?

    三天,仅仅是三天,飓风般的态势,突厥人彻底退兵了。

    周营举行庆功宴,宇文邕下令犒赏三军。

    偌大的周军军营火光明亮,火垛子上摇曳着一簇簇火焰,不密集不稀疏,却似乎照亮了半片天空。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欣悦的笑意,手里拿着烤肉,欢天喜地地在庆功。

    宇文邕揽了宋熹微在怀,这时是两个人的独处时间,连宇文护也被排除在外。

    两人坐在一张案几上,宋熹微笑吟吟地举起手里的杯盏,“恭祝皇上大胜。”

    宇文邕单手抱住她,右手端起了她早已斟满了酒的酒尊,两人碰杯,一饮而尽。“阿璃,真不知这样快活的日子还有多少。”

    宋熹微安心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笑意如花:“皇上乃是一朝天子,怎的这样没有安全感?”

    暗暗地叹了口气,宇文邕忽然俯下身来,攫住了被酒水滋润后更显娇艳欲滴的红唇。宋熹微一个激灵,本能地就要推拒,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她渐渐地放松下来,开始回应他的吻。

    宇文邕从未做过什么逼迫她的事,这应该是第一次,他这么主动的甚至带点强迫意味的,吻住了她,而且不如以前那样只是不带任何欲念地吻她的额头,这次,他直接对准了她的嘴唇。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有过的片刻推拒,他只是浅浅地尝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她。

    “阿璃……”他低低地唤了声,带点意乱情迷的味道。

    宋熹微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外面一大群人在庆功,嘈嘈嚷嚷的。可是,这时的人思想都比较放得开,更何况宇文邕还是皇上,他若要在这里要了她,所有人都不会说什么。想到这儿,宋熹微有些紧张与害怕,不敢回应。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看看声音的主人,烛光的掩映之下,他的眉目那样俊朗明晰,而那总是清朗如星光的眼神里,却有着她最害怕的火热。而且,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抵着她大腿根部的物事,越来越硬,越来越烫,烫到了她的脸颊上。她的大脑却有些不清晰了,有点犯沉。

    宇文邕将她搂得更紧了,他的声音暗沉的,喑哑的,带着一丝隐忍,“阿璃,我真想……”

    她是他的郑姬,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说出去,真是丢人。可是,她若没了处子之身,那个人会如何待她?

    而他怀里的少女,声音是如此羞怯:“阿邕。”

    她没有反抗,然而他心里知道,她不愿意。他的阿璃啊,虽然在渐渐打开心门接纳他,可是对这种事情,她还不能完全卸下心防。

    “阿邕,阿邕……”宋熹微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怎么觉得有些犯困?”

    宇文邕抱着她,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头靠了过去,“阿璃,困了就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轻得像摇篮曲,宋熹微沉沉地睡了过去。昏睡过去的宋熹微,不知道有两道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不知道。

    宇文邕抱起宋熹微,将她送回到她的营帐,随即唤道:“来人!”

    虽然大家都在庆功,可还是要留意皇帝的,他这么一喊,立马有人进来,“皇上请吩咐。”

    宇文邕回过头来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宋熹微,又转头,“替朕找两个军妓来!干净一些的。”

    那人登时傻了,虽说今日犒赏大军是准备了不少女人来享乐,可是大家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也要。他大着胆子向里面望了望,心道皇上定然太猛将郑姬折腾得晕迷过去了。他暗暗叹气,但还是慌忙地答应了,然后向外奔去。

    宇文邕整个人涨得厉害,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若说在平日,那种女人连给他擦身都不配的。

    只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却不能动。

    “江山,美人,朕都要。旁人,休得肖想!”

    “朕便是要主动出击,也叫高长恭看一看朕的实力!”

    “你去,就说朕乃一朝天子,绝不做见欺之人,他兰陵王胆敢戏朕爱姬,教他拿命来见!”

    ……

    那些话,还恍如就在昨天,可是今天过后,他再无机会拥有她。

    宇文邕苦笑。

    高风乍起,清光无垠,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广袤的天地下,有人欢喜,有人悲歌。而在这里,仅只是一帘之隔。

    宋熹微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身处摇晃的马车上。

    刚一坐起她的头便因为马车晃了一下而直直地撞上了马车上的横木。这下撞得不轻,她揉揉发痛的额角,心头大惊:记得昏迷前明明是在和宇文邕饮酒庆功来着,怎么现在自己竟然在这里?

    惊慌失措之下,她重重地敲了下马车车壁,发出一声脆响。

    可前方车马正在御马,马蹄声的声音盖过了她敲击车壁发出的脆声。宋熹微并不心灰,慢慢直起身子,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这是一条官道,两侧林木葱茏,枝叶葳蕤。驾车的车夫虽则只能看见背面,也知道是个中年大汉。

    而这时,她能清楚地看见,马车前还有四骑,一袭玄装,英姿飒爽,衣襟猎猎。

    宋熹微就近急乱地去问马车车夫:“这是什么地方?”

    车夫分明听到了,他的肩膀动了动,还侧过了头,可是没有理她。

    这也太奇怪了!

    然后,宋熹微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周军分明与突厥一直僵持不下,上次大战也未讨到丝毫便宜,更何况有兰陵王坐镇,他不会让周人在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驱走突厥。除非一点……兰陵王站到了周国这边。

    也就是说,宇文邕为了自己的江山帝业,竟然将自己出卖了!

    宋熹微心中惊恐万分,她强自振作精神,又问了句:“你是不是要带我去见齐国的兰陵王?”

    车夫仍然不回答,他的脑中还回旋着他被授予任务时那风华绝世的男子曾经叮嘱的话语:“记着,你驾车的时候,无论她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去听,更不要贸贸然地回答,你只管驾你的车便是。”

    这时,宋熹微已经气馁万分了,而前方的四骑中有一人调转马头朝她朝她过来。

    宋熹微睁大了眼睛:“你是谁?”这是个很傻的问题,因为他身上的那一身玄袍已经高调地彰显了身份。

    那带着面具的骑兵见她这么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不由笑了,摘下面具,“诚如你所见,我是兰陵王麾下的人,在下于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