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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历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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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仪殿内,一名宫女自门外闯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怕得要死地呼喊道:

    “皇......皇后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本在闭目养神的皇后,被这声音惊得睁开了眼睛。

    却看见眼前跪着的那个宫女神色慌张,眼里充满了惊恐,让人见了着实骇人。

    便有些惊恐地捂着胸口,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宫女。

    而皇后身旁的夕颜姑姑也赶忙呵斥道:

    “你好好说话,规矩点儿,别吓着皇后娘娘。”

    那宫女受了呵斥,这才定了定心神,将刚刚她亲眼所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大皇子他......他被二皇子杀死了。”

    闻听此话,皇后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慌忙站起身来,却因这事超出她的接受能力范围,起身的瞬间就登时感到一阵晕眩,她赶忙用手扶住桌角,这才没有倒下去。

    缓和片刻,又带着一脸不敢置信,厉声问向那宫女。

    “你说什么?”

    那宫女本就吓坏了,如今见着皇后动怒,她更是吓得直哭,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

    “刚刚二皇子来了贤明宫,然后......然后因着乔家小姐的事,他们二人就吵了起来,二皇子就......就用剑割断了大皇子的脖子。”

    离晔毕竟还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即便皇后如此蛇蝎心肠,可舐犊之情她也是有的。

    但见她登时就两眼通红,匆忙赶去了贤明宫,踏进寝殿的那一刻,就看见满屋的宫人跪了一地,皇帝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叹息。

    而离晔就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外翻着,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鲜红的血肉。

    这瞬间,皇后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似乎天都像塌下来一般。

    她那两蹙柳叶眉登时一紧,眼里也蒙上了一圈水雾,却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皇后连礼仪都不顾了,匆忙跑到离晔身边,握住他的手,可诚然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

    皇后抬头问向旁边的太医,眼里充满期待。

    “太医,晔儿他没事,对吗?你可以救活他的,对吗?”

    然太医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如实回道:

    “皇后娘娘,您还是节哀顺便吧!”

    此话一出,算是将皇后彻底拉回了现实,也打碎了她的期待。

    那蒙在她眼里的泪水也似开了水闸一般,倾泻而出。

    她登时伏在离晔的胸前,哭得肝肠寸断,叫人看着甚是揪心。

    一旁的皇帝也生怕她伤了心又伤了身子,赶忙起身,扶起皇后。

    “朕知道你伤心,可你若是哭坏了身子,晔儿也走得不安心啊!”

    可此时的皇后哪还听得进去这些,她现在满心都是对离忧的仇恨,甚至不顾形象地直抓着皇上的袖子,哭喊道:

    “陛下,是离忧,是他杀了我们的儿子,您要为晔儿报仇啊!您若是坐视不理,那就让臣妾也随晔儿去了吧!免得臣妾独自伤心。”

    话毕,皇后竟真想一头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可皇帝怎么能让?他死死地将皇后抱在怀里,哄劝着。

    “你不要这样,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又对着外面的侍卫,怒气冲冲道:

    “来人,去乔久久下葬的地方,那个逆子一定在那里,去把他给朕抓回来。”

    “是。”

    侍卫得令,匆忙赶去了久久下葬之地。

    而离忧出宫后,果然来到久久的墓前,他坐在墓碑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碑前的名字,却笑得十分苦涩。

    “久久,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你可以安息了。”

    离忧的眼眶通红,拿出那封久久写的绝笔信,看着信上那许多干涸的水迹,不用猜也知道,久久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哭了,他抚摸着那些水迹,心里泛着钻心的疼痛。

    “你写这封信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等我回来,对吧?你说你先走了,要我好好活着,可没了你,我又怎么好好活着?我也不要活成没遇到你以前的样子,我才不要回去那些没有你的日子,所以,你想丢下我,没门,爷这就去找你。”

    记得先前乔夫人说过,久久用一把刀子插在心口处,结束了她的生命。

    离忧了解久久,她平时若有个小病小痛,都磨人的不得了。

    那刀入心口之痛并非是小痛,久久却将这痛强忍下来,一声不吭。

    可见为了他,久久什么都敢做,既然如此,那离忧也断不会让久久独自痛苦。

    看着久久的墓碑,离忧也拿出一只匕首,猛地对着心口插了进去……

    望月阁,凌风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桌上的兰花茶盏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缭绕在空中显得格外有意境。

    凌风似有些出神地盯着门外的方向,最近他总是感到心绪不安。

    听闻这些时日,凌云带兵打得魔界连连败退,战功显赫,如此积极有心,倒让凌风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凌云的事,凌风一向都不太在乎,且因着他还在禁足,也不好干预,便也没有管。

    只是因着足禁,凌风没法时时去天府宫,也不知离忧与久久的凡尘之劫如何了,倒叫他心中满是不安和担心。

    却在这万籁俱寂之际,但听“嗖”的一声,打破了这四周的宁静。

    一道银白之光从凌风眼前略过,直直地要往望月阁门外飞去。

    彼时,才将凌风的思绪拉回,他本能地站起来,用手将那飞出去的物什吸到眼前,待看清是何物之时,他的眉头顿时紧蹙得厉害。

    这……是离忧的桃灵长剑。

    这样平白无故地飞出来,凌风只觉得十分疑惑,但见那剑在眼前不停地抖动,好似着急要去什么地方一样。

    凌风也不再管禁足之事了,飞身踏上那剑,看它究竟要去往何处。

    果然,凌风收了禁锢桃灵剑的法术瞬间,那剑竟稳稳地带着凌风飞往下界,到了人间一处看似有些荒凉的地方。

    凌风一眼便看见有一人半跪在一个墓碑前,那人手捂心口,指缝间却血流不止。

    甚至如雨滴般,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未干涸的血水。

    然不止有血,还伴随着丝丝白色仙气倾泻而出。

    而那人的脸也越发惨白,五官虽因疼痛紧拧着,却也并未让凌风认不出他来,此人正是离忧。

    凌风也适才明白,原来桃灵剑是受了离忧的仙气指引才飞来的,原来离忧伤了心口才导致仙气外泄的。

    凌风匆忙下剑,封住离忧的经脉,将他扶在怀里,拔掉他心口的刀子,轻声道:

    “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离忧带着痛苦又有些惊讶的目光,抬头注视着凌风。

    如先前的久久一般,离忧本就疑惑,为何他的心口处会有白色的气体飘散出来。

    与此同时,脑子里又涌进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而这个自称是他师兄之人,又忽然地从天而降。

    离忧的脑中十分混乱,却因心口的疼痛说不出半句话来,终是晕了过去。

    凌风赶忙施法将仙气送入离忧的体内,为离忧疗伤,但见那伤口愈合完全,凌风方才收手。

    继而,搭上离忧的手腕,脉象已经稳定下来,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带他回望月阁好好休养便是了。

    凌风适才呼了一口气,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余光不经意地瞥过那墓碑,他又瞬间定格了。

    但看那墓碑上清晰地刻着“乔久久”三个大字,凌风心中顿时七上八下的。

    他不晓得这个乔久久究竟是不是久久,却又想起司命仙君编写的离忧和久久会在一起的命数,那想来是久久没错了。

    凌风匆忙施法向墓里探去,却感觉不到里面有仙体的存在,而是空空如也。

    凌风的脑中登时闪过许多疑问,半晌,才被一阵声音拉回了思绪。

    届时,远处传来大队人马赶来并呼喊“二皇子”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场景,凌风猜测,这个二皇子大概指得就是离忧。

    可如今,离忧的凡尘之劫到这已经算是结束了,自然不能让离忧跟他们回去。

    也为了不打扰人间秩序且不暴露身份,凌风施法变出一个早已断气的离忧假身,而后,背着离忧离开了这个地方。

    自凌风与离忧刚离开后不多时,侍卫们也赶了过来。

    刚到久久墓前,就被眼前的这一番景象惊呆了。

    离忧倒在血泊之中,心口插着一把刀子,早已断气了。

    侍卫们皆面面相觑,但又不能空手而归,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抬着离忧的遗体回去了。

    贤明宫内,皇后哭得是痛心疾首,皇帝陪在旁边,也唉声叹气不止的。

    见侍卫进来,皇后赶忙问道:

    “找到离忧了吗?”

    那侍卫支支吾吾的。

    “这......”

    皇帝也急了,一拍桌子,怒道:

    “快说!是不是那个逆子跑了?”

    那侍卫扑通一声跪下,这才开了口。

    “回陛下,二皇子的确在乔家小姐墓前,只是......”

    “只是什么?”

    皇帝逼问不休,侍卫只好如实禀告了。

    “只是臣赶到时,二皇子已经自......自尽了。”

    这消息就像一道惊雷劈在皇帝头上一般,他登时就怔住了,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泪水也已然涌了上来。

    一时间,他竟然失去了两个儿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因为他的偏爱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双双送命。

    皇帝悲痛不已,那不粗糙却也带着些许皱纹的手竟也有了几分发抖。

    可皇后却无暇顾及皇帝的痛苦,相反,她十分愤怒地吼着。

    “陛下,如此不是便宜离忧那个畜生了吗?陛下说过要为臣妾做主的,陛下莫要食言啊!”

    皇后的要求在此时显得那么无理取闹,本来还挺心疼她的皇帝也瞬间火了,拍着桌子,吼道:

    “那你还要怎样?晔儿去了,朕自然心疼,可忧儿也是朕的孩子啊!如今他也去了,朕已经够伤心了,你还想要朕怎样?说到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你们明明知道乔久久和离忧两情相悦,为什么还非要她嫁给晔儿不可?若不是因为她,朕的两个儿子又怎么会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顿了顿,少了刚刚的几分怒气,却也多了些许埋怨,继续道:

    “她就是个祸水,祸水啊!如今朕的两个儿子都不在了,朕以后指望谁啊?”

    说到这,皇帝竟小声哭泣起来,如今的他只知道将责任推给旁人,却想不起,他曾经也是与这些旁人站在一起,逼着离忧与久久分离的。

    半晌,皇帝重重一声叹息,对着侍卫挥挥手,道:

    “罢了,为二位皇子安排后事,早日下葬吧!”

    皇帝起身向外走去,原本带着高贵气质的他,如今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背影不再那么挺拔,仿佛他活得是那么累。

    可殊不知,正是因为皇帝的态度,让皇后至此心生怨恨,这东紫国又要开始一些新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