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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这个郎崽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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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吃饭喽!”

    莲花和杜若虚、萍萍刚从田野捉蝴蝶回来就被邀上席了,这顿饭本来应该在莲花家操办的,就因为昨天莲花的抵制,不愿相亲,才改在了三宝哥家。

    三宝是莲花同堂大伯仁贵的儿子,莲花的堂兄,彩霞嫂的丈夫,他是井边村的民办老师,在井边村教书多年了。作为民办老师,在自己村里教书,既能有一份在村里显得有身份又相对轻松的工作,拿国家的工资,又能随时随地照顾家庭,在空暇的时间兼顾农活,那是再好不过的差事了。

    正因为三宝哥稳居村小学老师的宝座不动摇,莲花和荷花就只能到别的村去教书了。不过三宝和荷花就没有莲花那么走运,似乎莲花刚教书不久,就碰上了杜小溪和杜源远几个天才学生,到县里参加比赛得了大奖,恰好又碰上民办教师转公办的好运气,得到了那极少的几个转正名额之一,转成了公办教师。让人不得不叹息,命运难测,机遇和天才难遇哪。莲花真是好运哪。

    今天大家其实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还不知给莲花相亲这餐饭能不能吃成呢,想不到他俩竟然一起过来了,看样子有戏了。

    热乎乎的酒菜摆满一桌,那好一段时间没闻过的肉香引得大家馋虫一片,要知道,那时的农村人,一般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吃上一顿肉,吃肉被称为“打牙祭”,祭一祭好久没沾过肉的牙齿。

    萍萍嗅到肉香,满眼放光,嘴里的口水都流出来。她连刚才从田野里带回来的花蝴蝶都不管了,扔在一边,“哧溜”一下爬上桌子,胖乎乎的小手洗都没洗就向碗里抓去,连她妈彩霞嫂的筷子头敲过来也不管不顾,边塞一块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大嚼,边盯着大碗,含混不清地问:“肉皮呢?这几块肉怎么没肉皮?”

    是呀,这几块肉怎么没肉皮?坐在桌边的莲花、莲花爸杜福生、莲花妈洪秀以及酒桌上的其他几个人都是一脸疑问,只不过在别人家做客,还有杜若虚在,没好意思问出声。他们可不好意思像萍萍一样童言无忌,所以都拿眼瞅着彩霞。

    “额……”三宝哥望望杜若虚不知怎么回答。

    “大概是桃英姐知道我以前不吃肉皮,叫彩霞嫂和三宝哥把肉皮剥了吧?三宝哥,其实你们不必将就我的,随便一点才好。而且,我现在已经吃得下肉皮了。另外,没肉吃,我还可以吃青菜呀。”

    他这话让大家听得都一愣一愣的,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杜若虚。莲花也很诧异,想不到杜若虚以前还有不吃肉皮这样的怪癖,竟然这么挑食,不知他说的现在吃肉皮是真是假。

    “那怎么行?你不喜欢吃也不要勉强自己啊。桃英说昨天在你家看到你还是不吃肉皮啊。这些鸡鸭肉都是你带来的。再说我们也不能让你这个贵客光吃青菜呀。”彩霞憨憨地回答。

    “我算什么贵客。”杜若虚有点自嘲地说。

    “哟,人家若虚是高贵人,吃东西也讲究些,哪像我这个乡巴佬嘴里塞什么都往喉咙里咽,粗俗得很。来来来,大家先干一杯。”媒婆桃英那张嘴真是不一般,一下子就化解了大家的尴尬,把酒桌上的气氛调动起来了。

    “对呀,喝酒。来,第一杯,大家一起干了。”三宝更懒得理论,肚子正饿着呢。

    大伙儿都举起酒杯,一片热闹,只有萍萍翻到碗里的一块肉片,夹起来塞进嘴里,边嚼边嘀咕:“乖叔叔,好傻哟,肉皮好好吃哦。”

    “我真的已经能吃肉皮了,只不过不太爱好罢了。昨天是我爸妈太迁就我,在家让着我。”杜若虚很尴尬,为了证明自己,还真的找到一块肉皮嚼起来。看得桃英直咋舌。

    酒席上,桃英热情地招呼大家喝酒吃菜,周旋得当,恰当地介绍着双方的一些情况,回答些双方提出的问题。

    杜若虚喝酒、吃饭、说话都很斯文,举止彬彬有礼,十分得体,给莲花的爸妈敬酒面带微笑,恭恭敬敬,表现让人十分满意。不过,莲花发现老爸看见杜若虚吃青菜的时候竟嚼出了菜渣吐掉时脸上现出了不满的神色。

    莲花也被劝着喝了几杯甜甜的糯米水酒,脸庞红红的,桃英姐却笑着打趣说,莲花这样面带春色更好看。莲花的脸就更红了。

    饭后,莲花和爸妈刚走出彩霞家门,桃英就追出来小声问:“叔叔,婶婶,你们看他怎么样?”

    莲花妈刚要张口,莲花爸杜清福就板着脸说:“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走在弯弯曲曲的小巷中,莲花妈洪秀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女儿今天的表现,有戏!洪秀舒了口气,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村里同龄的姑娘们都当妈了,有几个孩子都六、七岁了,她却连亲也不愿相了。今天难得她表现这么好,看那小伙子对莲花好也挺上心,他俩好象对上眼了。想到这里,洪秀就喜上眉梢,悄声问:“莲花,怎么样?”

    “妈~”莲花却一脸娇羞地撒娇。

    “哈哈,看来对上眼喽。”洪秀喜不自禁。

    “嗯嗯嗯!闭嘴!隔墙有耳,回家再说。”走在前面的杜清福清了清喉咙,回过头来严肃地说。

    “爸、妈、姐,你们回来啦?”一进家门,莲花那个十七岁的妹妹莲英,抱着才三岁的弟弟莲生就迎了上来,满脸好奇的模样,看来她迫不及待地探听姐姐这次相亲的情况了。

    “去去,出去玩去,我们有正事要谈。”杜清福把毫不讲情面地将莲英和莲生两姐弟推出门外,反手就将大门关上了。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洪”秀一脸不满。

    “跟你们好好聊聊。看你俩这样子,都昏头了,那小子有什么好的?长的面黄肌瘦,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连尿桶都提不动,说话笨嘴笨舌,做事呆头吊脑。怎么配做我郎崽?”

    “喂,你硬要找个跟你一样的大老粗做郎崽啊。那小子咋啦?人家那叫长得面红齿白,玉树临风,斯文儒雅,彬彬有礼。人家是个文化人,吃国家粮的,用不着跟着你挑尿桶。”

    莲花听得一愣一愣地,那么一个出众的人,被老爸说得一塌糊涂,一文不值。而老妈怎么突然就这么有文化了,居然说出那么多成语,把杜若虚夸得上了天。老爸老妈看人的眼光差距也太大了吧?真不知道他们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哼,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肉皮不吃也就算了,可以节约些,可是他连吃青菜都能吃出骨头来。这么娇气,以后怎么当家。”

    莲花确实看到杜若虚刚才在酒席上嚼出青菜筋和渣子了,他真的太挑食了。这在乡下大口吃饭喝酒,爱惜粮食的人们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她真的无话可说。可她妈洪秀答了:“人家那叫贵气,不叫娇气。你没见那次彩霞家来了个城里的小姑娘,那才叫贵气。吃一餐饭换了三个碗,吃了甜的换一个,吃了腥的换一个,吃了辣的又换了一个。这就是贵气,要有钱、有身份的人才做得到。你敢试吗?你没那福分。何况,他说他现在已经不挑食了,你也看见他真的夹了肉皮吃。”

    这话听得不仅杜清福晕了,连莲花都快晕了,老妈竟然欣赏这样会折腾的人!不过,有老妈支持,自己多年的心愿就更有希望实现了,所以她反而心中窃喜。

    “真是不可理喻!”杜清福很不满啊,“谁知那小子是不是故意吃的。那小子不就一个教书的臭老九么,你没看到莲花的小学老师黄老师和中学的李老师都被抓起来批斗,斗了回来,还得去上课,上了课又去被斗吗?那小子该不会是被遣送回乡的吧?”

    “闭嘴!”这次洪秀真的怒了,“亏你女儿还是当老师的呢!竟然和那些无知的人一样污辱老师!臭老九怎么啦?你当得下么?我看你一年级都教不下,就那几个拼音字母,b、p、d、q,莲花教了你几十遍你还不是分不清那半个圈该放在那一竖的哪个位置?黄老师、李老师被批斗,是他们出生不好,孩子们还不得他们来教,总不能像前段时间那样一直放假让他们撒野吧,现在还不都又上学了。我猜呀,这些老师终归会重新受到重视的。杜若虚那小子如今只不过刚好碰上当老师不吃香,成了落难的凤凰,否则人家早成了县太爷的郎崽。咱们关上门来说实话,那么顶尖的人儿,前几年哪轮得上咱这小村小户的人家。”在天禾县,人们称自己的儿子为“崽”,称女婿为“郎”或“郎崽”,意即为郎也是半个崽,可见人们对女婿的喜爱和重视。

    “你就听人瞎掰吧,人家说他当县干部就真当县干部啦,还县太爷的郎崽,谁信哪!”杜清福满脸鄙夷。莲花没想到爸妈连这些事都知道,但转念一想,很快明白了,肯定是桃英姐她们昨天介绍过了,只不过昨天自己根本无心对待。

    莲花暗自懊悔,早知是他,自己昨天真该认真听听桃英姐的介绍,这样对他的了解就更多,现在弄得自己就跟个白痴似的。哼!都怪那个杜若虚,名字换来换去的,害我没一点准备,弄得那么失态,真丢脸。还好我在他们村教过书,看过他的信,否则谁会信桃英姐说的呢。

    “妈说的都是真的,我在他们村早就听人说过,也看过他的信,他前几年借调到天阳县县委办和县团委工作过,当过县委书记的秘书。”

    “那他怎的又被贬为老师了?是不是犯错误了?”

    “爸,什么贬不贬的,人家那是根正苗红,真正的贫下中农出身,我刚听他说,是那位县委书记被打成了反动派,他本来要做书记的郎崽的,结果受了牵连,又回去教书了。”

    “傻丫头,你真的疯啊?知道他快娶亲了,你还替他说话。他不会是个白眼狼,看人家县太爷遭难,就落井下石,蹬了人家闺女吧?”杜清福满脸紧张。

    “爸,你说什么呢?是那个女的为了保她爸和杜若虚才嫁人的,杜若虚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呢!”

    “哼,你一点不了解他,就帮他说话啦。他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怎么养家糊口?我还指望着郎崽替我种地插禾呢!”

    “爸,他杜若虚饿不死的。办公社食堂吃钵子饭那几年,大闹饥荒,他爷爷奶奶饿死了,他爸一个大胖子,饿得脖子都瘦成了一根细棍子,后来写信告诉了在大学读书的杜若虚,你猜,他怎么办?”

    “怎么办?难不成他还能变出白花花的大米来?”杜清福嗤之以鼻。

    “跟变出白花花的大米作用差不多。他课余去做家教或者给夜校、老年大学的老干部们讲课,把挣来的钱全部寄回家。他老爸就把钱拿到墟上去买油炸糍粑吃,结果又慢慢胖回来了。所以他老爸后来就常在村里吹牛,夸他儿子有本事,救了他的命。我在他们村里教书,知道他们村里的人都把杜若虚当神一样看待呢。”杜莲花看了看有点难以置信的老爸,“爸,杜若虚还在读书就会赚钱养家了,他现在有了工作,养家活口更不在话下了。”

    “就是,养家活口的法子多了,不一定非要像你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洪秀斜了一眼杜清福十分不满地说。

    “哼,我这活法才叫脚踏实地,他们那都是虚的。”杜清福不服气。

    “哎,我说,莲花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不反感的人,你别老在这唧唧唧歪歪的。哼,三女那个家伙,老在我面前吹她女儿荷花嫁了个吃国家粮的老师,要是我们家莲花跟杜若虚对上象了,比她那郎崽还教的书高级,长得还俊气,看她还敢在我面前显摆么?杜若虚,这个郎崽我认了!”洪秀不想跟他再浪费口水。

    “啧啧啧啧,原来你挑郎崽是为了和别人攀比呀。人家男方还不知什么心思呢,你倒好意思自认岳母娘了。没脑子!我可不认他。”杜清福满脸嘲讽。

    “为了莲花今天的好感觉,我支持她。你再乱讲话,败了莲花的兴,我跟你没完。你不喜欢杜若虚,你见了他闭嘴就行。”洪秀厉声喝斥,母老虎发威了啊。

    杜清福不甘地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嘟囔道:“其实我是替莲花担心,找一个在外地的,将来成家了,跟守活寡差不多,家没人管,孩子没人带,以后有得苦受。”

    “爸,我不怕!你看我多结实,多能吃苦。我只愿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杜清福听了,终于没再出声,毕竟他也害怕女儿那个犟脾气,好不容易有个她看对眼的人,真被他搅黄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他可早盼着女儿出嫁了,说她闲话的人多着呢。

    今天爸妈的争论颠覆了莲花的认知啊!莲花真正见识了爸妈的差距之大,可他们就是如此对立而和谐的存在,这就是婚姻的一种形式么?不知自己如果真和杜若虚在一起,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莲花心中充满忐忑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