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个地方叫水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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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莲花刚到水里村小学教书，学校三个年级还不够二十个学生，同坐在一个教室（村里的祠堂，是村民们开会、议事之地，平常用于做教室）上课，上课是采取复式教学，莲花先给三年级学生讲课，然后布置三年级学生写作业，再分别上二年级，一年级的课。
“老师，大头和臭屁打起来啦！”莲花刚到水里小学没几天，课间休息时就听外号叫猴子的杜源文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大叫。
莲花赶忙跟了猴子跑向学校旁边的小山头，只见一群学生围成一圈，不去劝架，反而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大声嚷嚷着：“打呀，打呀。”
莲花一把怒火往上冲：这些小兔崽子就知道煽风点火，太不像话了。
于是她冲上去大喝道：“住手。”
那群孩子瞬间鸦雀无声。
莲花扒开几个学生，看见那个二年级学生大头竟然骑在三年级的霸王臭屁身上，狠狠地一拳一拳砸着，似乎占据了上风。
莲花难以置信，这大头还真不简单，竟敢越级挑战。
“怎么回事？”莲花一把将两个肇事者分开拖起来，厉声喝问。
莲花问两个孩子打架原因，两个孩子却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互相怒视着对方，都不做声。
“老师，不关大头的事，是臭屁抢了我的红薯吃。”外号红薯的杜源满憨憨地说道。
嗨，这个杜源满，一脸傻气，真应了那句话，红薯吃红薯。
在乡下，打霜的红薯是不能吃的，是没用的象征，但乡下人迷信，认为给孩子取个贱名或贱外号，孩子才长得大，所以什么花红薯，大红薯，二红薯的都有人叫。
村子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个外号或小名，有时外村人来找人，说谁谁谁的大名，反而难以找到人；说谁谁谁的外号，一下就能找到正主，因为每个人的外号，全村的大人小孩都叫得滚瓜烂熟。就比如杜若虚，除了他的家人，谁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大号，只知道他的小名源生，而且，他也是村里唯一没有外号的人，谁叫他从小就在外地读书生活呢！读书人是受人尊重的，所以没有人好玩的帮他取外号。
大头就是杜源远的小名，而臭屁的学名叫杜源义。
“对，臭屁还在我书上乱写乱画。”
“臭屁上课时还扯我的辫子。大头是帮我们教训他，我们要选大头当班长。”
孩子们义愤填膺，纷纷声讨臭屁，支持大头。
莲花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臭屁以大欺小，仗着自己当了个班长，作威作福，大头看不惯，要为小伙伴们出口气。
“老师说过，同学们要团结友爱，有什么事要先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们解决，不能打架。杜源远，你虽然是好心想帮同学，但方法不对，现在不能让你当班长，罚你写检讨书一份，为同学们扫教室三天。杜源义欺负同学，撤掉班长职务。由副班长杜小溪暂时代理班长的位置。期中考试后再重新选班长。”
之后一段时间，莲花又跟大头和臭屁谈了好几次话，做了许多工作，还亲自去家访，认识了杜源远的家人。
第一次去家访时，莲花见到了杜源远的母亲，她被张秀英的年轻美丽，也被杜家的干净整洁所震撼。没想到农村也有这么不出老，把家打理得如此干净整洁的女人。
这个女人举止娴雅，耳朵上挂着的那对明晃晃的小圈圈，还有她左手上带着的那个明晃晃的大圈圈，以及那裹着脚布的三寸金莲让莲花记忆犹深，百思不得其解。她很疑惑，戴着这样的小圈圈，耳朵会不会很痛，手上带着那么大个圈圈，做事会不会很碍事，这不是累赘吗？后来才知道这是装饰品，叫做耳环和手镯，是银子做的，有钱人才能戴呢，那是身份的象征！戴习惯了做事也就一样了。
原来张秀英的外家（娘家）是隔壁天阳县的一个小山村的地主，家中有着不少田产，周围几个村庄的田地都属于她家，地主家的儿女戴银饰品是寻常事。而且她的耳环和手镯据说这是从小就戴上的，很难取下，有避邪护身的作用，所以全国解放了，也没人硬逼她取下。
后来莲花也知道了杜源远家出了个水里村唯一的一个大学生，是整个村的骄傲，在村民眼中，他简直就是传奇人物，连莲花耳朵里都常常被塞满了这个神奇的名字——杜源生，让莲花听了都忍不住好奇和向往。听说他那时在隔壁的新阳县当官，不过当时莲花根本就没将他与自己心中的那个眼镜男联系起来。因为杜源远的相貌根本就跟杜若虚不像，杜源远和杜源飞像他们的父亲，而杜若虚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相貌像母亲那么清秀，身高却跟了父亲，真正的是一表人才。而他的优雅的气质，却源于他的外公张泽。
杜若虚的外公张泽虽然出生在天阳县的一个偏僻小山村，但张家前几代的积累全都砸在了张泽身上，他相貌堂堂，举止不凡，曾迷倒过无数少女。他解放前在省城上过大学，见过大世面，接受了西方的思想，不学无术，还顺带拐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戏子回来，因为不容于家族，他们一直住在天阳县城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把自己乡下明媒正娶的大老婆也就是杜若虚的亲外婆扔在家里，不管不顾，杜若虚的亲外婆在生下一儿一女后郁郁而终。张秀英从小并未受到父亲的多少关爱，长大后也是被她父亲的小老婆随便找了个人家嫁了，不然哪轮得上杜长庆娶大地主家的女儿。
杜若虚因为从小长相就酷似张泽，深受张泽的喜爱，又因为算命先生说他从小不能呆在父母身边，不然带不大，所以张泽就把他当宝贝似的留在了身边，说是将来一定可以再造一位同他一样的俗世翩翩佳公子。杜若虚不知不觉就继承学习了张泽的优雅气质，但却因为从小听惯了人们对外公这个花花公子的不良评价，对外公的不学无术、花天酒地深恶痛绝，所以并没沾染上张泽的那些坏习惯。用杜若虚自己的话来说，他这叫“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言归正传，话说莲花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杜源远读二年级，却镇住了三年级的学长，而且，学习成绩也不错。不久，全班重选班长，大家都选了杜源远。自从杜源远当了班长后，莲花授之以班级管理的方法，一切放手让杜源远去管理，杜源远言出必行，在孩子们中很有小领袖的风范，从此水里村小学的孩子们就大变样了。
“咚咚咚，快起床！上学啦！”
每天早晨天刚麻麻亮，杜源远就第一个去敲响了红薯家的门，接着他俩一起来到了杜小溪家附近，杜小溪早等在了门口，看见了他俩，赶忙跑过来加入了这个目前只有两个人的队伍，现在队伍变成了三个人。
“来啦！来啦！”又一家被敲门的人家门口，很快便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加入这个敲门的队伍。很快，水里村的的大街小巷就能听到阵阵孩子们的敲门声和呼唤声。
“一二一”，在杜源远嘹亮的口令声中，队伍越来越壮大，终于孩子们全部到齐。
“一二一”，队伍向着水里村小学走去。莲花早已经打开了教室门，等在门口，微笑地看着孩子们鱼贯地走进教室，很快教室里就响起了琅琅的读书声。
现在再也没有学生迟到的现象发生了，杜源远把班级纪律管得井井有条，自习课从来不用莲花操心，村民们听着琅琅的读书声，都异口同声夸：这个老师好啊，教学生有方法啊。
班纪班风好了，学生成绩自然就有提高，再加上有杜源远和杜小溪等几个好苗子，几次考试都在学区名列前茅。其中有一次杜小溪被派去参加县里举办的小学生语数竞赛还得了一等奖，轰动了福满全学区，这是整个学区这么多年来取得的最好成绩，毋庸置疑，莲花也就受到领导的关注，大家一致认定：莲花值得重点培养。不久，莲花被派去与林州地区相邻的衡州地区路阳师范参加了培训三个月，回来不久又碰上了好机会，莲花自己都不知道就转为了公办老师。
后来新学区主任刘振上任，他解放初期在井边村驻点工作时曾住在莲花家，跟莲花一家人关系非常好，因此对莲花的工作照顾有加。
解放初期，刚参加革命工作的刘振根据党组织的要求要深入农村，跟农民打成一片，与农民同吃同住，不许享受特殊照顾，哪家最穷就住哪家。那时莲花家最穷，莲花的父亲杜清福又是生产队长，刘振就住在了莲花家。虽说莲花家穷，但杜清福夫妇是竭尽全力地对刘振好，有好吃的都偷偷先照顾了刘振，所以刘振跟莲花一家人关系非常好。莲花以前不费吹灰之力就转为了公办老师，现在又有学区主任关照，大家都羡慕莲花的好运气，说这是她家的祖坟在冒烟。
当年莲花刚到水里村小学教书，学校三个年级还不够二十个学生，同坐在一个教室（村里的祠堂，是村民们开会、议事之地，平常用于做教室）上课，上课是采取复式教学，莲花先给三年级学生讲课，然后布置三年级学生写作业，再分别上二年级，一年级的课。
“老师，大头和臭屁打起来啦！”莲花刚到水里小学没几天，课间休息时就听外号叫猴子的杜源文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大叫。
莲花赶忙跟了猴子跑向学校旁边的小山头，只见一群学生围成一圈，不去劝架，反而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大声嚷嚷着：“打呀，打呀。”
莲花一把怒火往上冲：这些小兔崽子就知道煽风点火，太不像话了。
于是她冲上去大喝道：“住手。”
那群孩子瞬间鸦雀无声。
莲花扒开几个学生，看见那个二年级学生大头竟然骑在三年级的霸王臭屁身上，狠狠地一拳一拳砸着，似乎占据了上风。
莲花难以置信，这大头还真不简单，竟敢越级挑战。
“怎么回事？”莲花一把将两个肇事者分开拖起来，厉声喝问。
莲花问两个孩子打架原因，两个孩子却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互相怒视着对方，都不做声。
“老师，不关大头的事，是臭屁抢了我的红薯吃。”外号红薯的杜源满憨憨地说道。
嗨，这个杜源满，一脸傻气，真应了那句话，红薯吃红薯。
在乡下，打霜的红薯是不能吃的，是没用的象征，但乡下人迷信，认为给孩子取个贱名或贱外号，孩子才长得大，所以什么花红薯，大红薯，二红薯的都有人叫。
村子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个外号或小名，有时外村人来找人，说谁谁谁的大名，反而难以找到人；说谁谁谁的外号，一下就能找到正主，因为每个人的外号，全村的大人小孩都叫得滚瓜烂熟。就比如杜若虚，除了他的家人，谁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大号，只知道他的小名源生，而且，他也是村里唯一没有外号的人，谁叫他从小就在外地读书生活呢！读书人是受人尊重的，所以没有人好玩的帮他取外号。
大头就是杜源远的小名，而臭屁的学名叫杜源义。
“对，臭屁还在我书上乱写乱画。”
“臭屁上课时还扯我的辫子。大头是帮我们教训他，我们要选大头当班长。”
孩子们义愤填膺，纷纷声讨臭屁，支持大头。
莲花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臭屁以大欺小，仗着自己当了个班长，作威作福，大头看不惯，要为小伙伴们出口气。
“老师说过，同学们要团结友爱，有什么事要先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们解决，不能打架。杜源远，你虽然是好心想帮同学，但方法不对，现在不能让你当班长，罚你写检讨书一份，为同学们扫教室三天。杜源义欺负同学，撤掉班长职务。由副班长杜小溪暂时代理班长的位置。期中考试后再重新选班长。”
之后一段时间，莲花又跟大头和臭屁谈了好几次话，做了许多工作，还亲自去家访，认识了杜源远的家人。
第一次去家访时，莲花见到了杜源远的母亲，她被张秀英的年轻美丽，也被杜家的干净整洁所震撼。没想到农村也有这么不出老，把家打理得如此干净整洁的女人。
这个女人举止娴雅，耳朵上挂着的那对明晃晃的小圈圈，还有她左手上带着的那个明晃晃的大圈圈，以及那裹着脚布的三寸金莲让莲花记忆犹深，百思不得其解。她很疑惑，戴着这样的小圈圈，耳朵会不会很痛，手上带着那么大个圈圈，做事会不会很碍事，这不是累赘吗？后来才知道这是装饰品，叫做耳环和手镯，是银子做的，有钱人才能戴呢，那是身份的象征！戴习惯了做事也就一样了。
原来张秀英的外家（娘家）是隔壁天阳县的一个小山村的地主，家中有着不少田产，周围几个村庄的田地都属于她家，地主家的儿女戴银饰品是寻常事。而且她的耳环和手镯据说这是从小就戴上的，很难取下，有避邪护身的作用，所以全国解放了，也没人硬逼她取下。
后来莲花也知道了杜源远家出了个水里村唯一的一个大学生，是整个村的骄傲，在村民眼中，他简直就是传奇人物，连莲花耳朵里都常常被塞满了这个神奇的名字——杜源生，让莲花听了都忍不住好奇和向往。听说他那时在隔壁的新阳县当官，不过当时莲花根本就没将他与自己心中的那个眼镜男联系起来。因为杜源远的相貌根本就跟杜若虚不像，杜源远和杜源飞像他们的父亲，而杜若虚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相貌像母亲那么清秀，身高却跟了父亲，真正的是一表人才。而他的优雅的气质，却源于他的外公张泽。
杜若虚的外公张泽虽然出生在天阳县的一个偏僻小山村，但张家前几代的积累全都砸在了张泽身上，他相貌堂堂，举止不凡，曾迷倒过无数少女。他解放前在省城上过大学，见过大世面，接受了西方的思想，不学无术，还顺带拐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戏子回来，因为不容于家族，他们一直住在天阳县城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把自己乡下明媒正娶的大老婆也就是杜若虚的亲外婆扔在家里，不管不顾，杜若虚的亲外婆在生下一儿一女后郁郁而终。张秀英从小并未受到父亲的多少关爱，长大后也是被她父亲的小老婆随便找了个人家嫁了，不然哪轮得上杜长庆娶大地主家的女儿。
杜若虚因为从小长相就酷似张泽，深受张泽的喜爱，又因为算命先生说他从小不能呆在父母身边，不然带不大，所以张泽就把他当宝贝似的留在了身边，说是将来一定可以再造一位同他一样的俗世翩翩佳公子。杜若虚不知不觉就继承学习了张泽的优雅气质，但却因为从小听惯了人们对外公这个花花公子的不良评价，对外公的不学无术、花天酒地深恶痛绝，所以并没沾染上张泽的那些坏习惯。用杜若虚自己的话来说，他这叫“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言归正传，话说莲花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杜源远读二年级，却镇住了三年级的学长，而且，学习成绩也不错。不久，全班重选班长，大家都选了杜源远。自从杜源远当了班长后，莲花授之以班级管理的方法，一切放手让杜源远去管理，杜源远言出必行，在孩子们中很有小领袖的风范，从此水里村小学的孩子们就大变样了。
“咚咚咚，快起床！上学啦！”
每天早晨天刚麻麻亮，杜源远就第一个去敲响了红薯家的门，接着他俩一起来到了杜小溪家附近，杜小溪早等在了门口，看见了他俩，赶忙跑过来加入了这个目前只有两个人的队伍，现在队伍变成了三个人。
“来啦！来啦！”又一家被敲门的人家门口，很快便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加入这个敲门的队伍。很快，水里村的的大街小巷就能听到阵阵孩子们的敲门声和呼唤声。
“一二一”，在杜源远嘹亮的口令声中，队伍越来越壮大，终于孩子们全部到齐。
“一二一”，队伍向着水里村小学走去。莲花早已经打开了教室门，等在门口，微笑地看着孩子们鱼贯地走进教室，很快教室里就响起了琅琅的读书声。
现在再也没有学生迟到的现象发生了，杜源远把班级纪律管得井井有条，自习课从来不用莲花操心，村民们听着琅琅的读书声，都异口同声夸：这个老师好啊，教学生有方法啊。
班纪班风好了，学生成绩自然就有提高，再加上有杜源远和杜小溪等几个好苗子，几次考试都在学区名列前茅。其中有一次杜小溪被派去参加县里举办的小学生语数竞赛还得了一等奖，轰动了福满全学区，这是整个学区这么多年来取得的最好成绩，毋庸置疑，莲花也就受到领导的关注，大家一致认定：莲花值得重点培养。不久，莲花被派去与林州地区相邻的衡州地区路阳师范参加了培训三个月，回来不久又碰上了好机会，莲花自己都不知道就转为了公办老师。
后来新学区主任刘振上任，他解放初期在井边村驻点工作时曾住在莲花家，跟莲花一家人关系非常好，因此对莲花的工作照顾有加。
解放初期，刚参加革命工作的刘振根据党组织的要求要深入农村，跟农民打成一片，与农民同吃同住，不许享受特殊照顾，哪家最穷就住哪家。那时莲花家最穷，莲花的父亲杜清福又是生产队长，刘振就住在了莲花家。虽说莲花家穷，但杜清福夫妇是竭尽全力地对刘振好，有好吃的都偷偷先照顾了刘振，所以刘振跟莲花一家人关系非常好。莲花以前不费吹灰之力就转为了公办老师，现在又有学区主任关照，大家都羡慕莲花的好运气，说这是她家的祖坟在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