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爱你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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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莲花和杜若虚一起作为新人跟随双方的父母四处走亲访友。直到到初七那天，莲花和杜若虚才腾出时间去给学区主人刘振拜年，毕竟以前刘振曾作为农村工作组成员在莲花家住过点，与莲花一家关系一直很好，而且这些年来对莲花在工作上也颇为照顾。
那时农村的早餐大概在上午十点左右，中饭在下午两点钟左右，晚饭都在天黑以后了。但现在是正月里，正月里来了客人，是不讲按时就餐的，随到随吃，这是对客人的尊重，同时也方便客人即使赶回家或到别处做客。莲花和杜若虚到刘振家时，已过下午三点钟，当他们走近刘振家，发现里面正在接待客人吃饭，十分热闹。正巧碰上他家来了几位从天阳县那边来的客人，正喝着酒呢。
福满公社附近的村庄都有这样一个习俗，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总要请村里地位较高的人或跟自己讲得来的人吃饭作陪，以示自己对客人的重视，被请去作陪的人也会觉得很有面子，也许又多了结识朋友的机会，至少也可以通过与客人的交流增长见闻，主人也可趁此机会显示自己在外面人面广。
刘振见到莲花和杜若虚跨进家门，喜不自禁地说：“嗨哟，你们两个来得真是及时，我家来了几个隔壁天阳县的客人，这个米其林在天阳县荔湾村教书，正好你们也是老师，坐在一起喝几杯酒，互相聊得来些。”
他又对那几个客人说，“来来来，先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区的杜莲花老师，这是莲花的爱人，叫……嗨，看我这记性，我还给他们打过介绍信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竟然忘记对方的名字了。
杜若虚心里明白，忙解围说：“我叫杜若虚，在新阳县一中教书。”
那几个客人也纷纷介绍自己。杜若虚和莲花发现李慧生也赫然坐在其中，正冷眼看着杜若虚和莲花，嘴角带着冷冷地笑。这个李慧生，自从上次在福满供销社见过莲花和杜若虚后，表情就总是让莲花和杜若虚都感到很不舒服。不过，既然他也是福满学区的老师，来给领导拜年也在情理之中。
“来来来，先喝杯酒再说。”刘振见大家互相介绍了，就豪爽地举杯了。
杜若虚也知道本地的规矩，既然赶上了，不管饿不饿，都必须表示表示，于是他说：“我们刚从隔壁村吃了中饭回来，肚子还打饱嗝呢。这样吧，远道是客，就让我和莲花在此借花献佛，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先敬两杯酒，聊表心意吧。”
他和莲花给客人敬了酒，客人们也纷纷回敬，边聊边喝。轮到那个最年轻、长得十分清气名叫米其林的年轻人时，他端起酒杯敬了酒，就对杜若虚说道：“杜老师，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对你一点也不陌生，早就听说过你了。”
杜若虚和在座的人都感愕然，杜若虚很感兴趣地说：“哦？是谁跟你说过我，看看我认不认识他。我在天阳读过书，也许是熟人哦。”
米其林微笑道：“我不只是听一个人说起过你哟。第一个就是米抗战，他是我大伯的儿子，我的堂哥。你还记得他吗？”
杜若虚连连点头：“米抗战，记得，当然记得。当年我和他是同届不同校的初三学生。初中毕业前仅有的两个从天阳县精挑万选出来被当作飞行员的预备选手。我们一起到衡州市去培训、体检一个月左右，住在同一间旅店，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米抗战荣幸地当上了飞行员，但我却因水土不服，到衡州没多久，就大病了一场，结果与飞天的梦想擦肩而过。”说到此处，杜若虚仍感遗憾不已。
酒席上的人们都纷纷看向杜若虚，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辉煌的历史。飞行员可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啊。即使没被选上，但能成为预备选手，那也说明他各方面的素质很强，起码身体十分健康，在大家心目中他的地位很快上升了一大截，再不是那个文弱书生的形象了。莲花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呢。
米其林说：“我堂哥也为你惋惜过好多次，若不是因为水土不服，按你平时的身体素质，绝对可以圆梦蓝天。太可惜了。”
杜若虚说：“也许真的是差点运气吧。米抗战现在在哪个部队，官职一定很高了吧？”
米其林脸上却是瞬间消失了笑容，声音低沉地说：“他已经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光荣牺牲了。”
“怎么会这样？”杜若虚恍如糟了晴天霹雳，难以置信，那么一位英姿勃勃、豪爽利落的人竟然这样年轻就陨落了。
“米抗战，他是英雄。”旁边几位客人低声说道。
“对，他是英雄。”杜若虚眼里含着泪花肃然举杯说道。
“这样的英雄，值得敬佩！让我们为他的在天之灵敬献一杯吧。”作为主人的刘振十分豪爽地提议道，酒桌上的人们也纷纷举杯赞同，连李慧生也一样，跟大家一起肃穆地将杯中的酒倾洒在地上，以示对英雄的敬佩。虽然米抗战的生命短暂，但是为国家利益贡献了自己的生命，他是值得人们敬仰的呀。
米其林说，米抗战牺牲后，被评为烈士，他的一个弟弟继承了他的事业，成为一名军人。他还有两个孩子，都得到了国家很好的照顾。
米抗战的消息让杜若虚无比震惊和悲伤，但还有个消息同样让他震惊不安。
“除了米抗战，我还听大舅一家人说起过你。”米其林说。
“你大舅是谁？”杜若虚更好奇了，自己跟这个叫米其林的年轻老师以前从未谋面，想不到竟有如此多的缘分。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米其林说：“我大舅叫陈刚，陈雪和陈立是我的表姐。”
“啊，他是你亲舅还是堂舅，我怎么没见过你？”杜若虚不解，以他对陈雪家的了解，竟有他不知道的近亲，陈刚似乎是孤儿，没什么亲人。
米其林说：“是亲大舅，不过我妈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外婆生下大舅不久，大舅的父亲就去世了，我外婆改嫁到天阳来，大舅就由他姑姑抚养长大。我外婆生下我妈才两岁，就去世了。我亲外公很快又娶了亲，又生了几个孩子，根本顾不了别人的孩子。在加上相隔远，所以连我妈也不知道我们竟然还有个从未谋面的大舅，直到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联系上。那时我大舅他们已停职了，你和大表姐也……我也是那时才听他们说起过你们的事情，他们都很痛心，只能叹老天太无情。”米其林说道这里，脸色满是叹惋之色。座中的人们都是满脸好奇地看着杜若虚和米其林，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谈话中弹出点什么秘辛。可惜杜若虚和米其林都没说什么。
但是米其林告诉杜若虚，他刚接到消息，陈雪快不行了，听医生说，估计陈雪只能坚持三到五天了，明天，他们一家人可能就会赶往新阳县城去。如果抓紧时间，也许还能赶上见陈雪的最后一面。
杜若虚一听到那句“如果抓紧时间，也许还能赶上见陈雪姐的最后一面”，就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脸色霎时惨白如纸，眼眶红了，手也抖个不停，连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也没知觉。
男儿有泪不轻弹，莲花见杜若虚痛苦难过的神情，心里也如刀绞一般。陈雪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那么无可替代呀！
座中的人们也发现了杜若虚的异常变化，似乎明白了什么。莲花看到李慧生竟然露出了些幸灾乐祸的神色。
“陈雪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明天就去新阳。”沉默一阵后，杜若虚哑着嗓子对米其林说道。一句话，让刚才露出异色的众人脸色平静下来。
米其林点点头，十分平静，似乎他早就料到杜若虚会这样决定。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里遇上杜若虚，会有机会将大表姐的情况告诉远离新阳的杜若虚。也许这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吧。曾经真心相爱过的人即便分开，上天也不忍心让他们留下最后的遗憾。
杜若虚没心情再停留了，他和莲花急匆匆要告辞众人而去。今天这个消息，无异于在他最近因为与莲花成亲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中投进了一颗炸弹，重新掀起了阵阵波澜，唤起了他那对陈雪即将完全尘封的感情。
李慧生身边此时早已坐过来一个女青年，虽然两人相貌上似乎十分不般配，李慧生白皙俊美，比女人还美丽，而那女青年却黑胖高大，比男人还骨骼粗壮，但两人貌似十分亲密，这是刘振的大女儿刘秀秀。莲花刚才才知道李慧生已和刘秀秀在谈对象了。刘秀秀喜欢丰神俊美的李慧生早已不是福满学区的秘密，可惜以前李慧生追求的是莲花，一直没给刘秀秀好脸色，令刘秀秀十分嫉恨莲花。想不到这李慧生竟然这么快就和刘秀秀好上了，也许是被莲花和杜若虚的结婚刺激到了吧。反正自从那次在福满公社供销合作社见到莲花和杜若虚后，莲花就觉得李慧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许是自己当时说他像老婆家一样牵扯不清，真的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了吧。
此时李慧生并没像其他人那样缓和了神情，而是坐在位子上阴恻恻地说：“莲花，一路小心哟！你的杜大老师似乎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呀！”弄得座中刚缓和了情绪的客人们又重新饶有兴致地盯着莲花。
莲花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不劳你操心，他的秘密我都知道。”
刘振和米其林送他们到门口，挥手道别。杜若虚和米其林都没想到，二十多年后，他们的缘分未断，竟然结成了儿女亲家。
“莲花，对不住了。陈雪她曾救过我，是我害她受了很多心灵上的痛苦，我对她一直心存愧疚，我必须去看她最后一眼，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不得安生。”路上，杜若虚很抱歉地对莲花说。
莲花点点头，声音低低地说：“我明白，我不会怪你的。”
回到水里村，天已漆黑。杜若虚跟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到学校的新房内一刻也不停地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去新阳县城了。
看着杜若虚默默地收拾行李，莲花心情复杂。莲花想到过年前陈立离开时说的话，邀她去新阳。可是杜若虚今天却没说过叫她去。她不知杜若虚怎么想的。
莲花坐不了车，一坐车就吐得一塌糊涂。她对陈雪也没什么好印象。她觉得事情很怪，陈雪要死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似乎跟她没任何需要见面的理由。
莲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但心中又放不下杜若虚，不知他到新阳会遇到哪种情况，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没来由地觉得害怕了。只好边帮杜若虚收拾行李，边硬着头皮对杜若虚说：“虚虚，明天我陪你去吧。”
杜若虚很惊讶地看着莲花：“你以前不是说你坐不得车，不喜欢出远门吗？”
莲花说：“可是我怕如果米其林说的是真的，你到时会太伤心，控制不了自己。还有陈立走那天，也邀我去新阳呀。”
杜若虚迟疑道：“可是，我是去看陈雪，这样是不是会太委屈你了？”
莲花说：“怎么这样说呢，我们都是夫妻了，只要你喜欢的，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我也会和你一样去喜欢。”
杜若虚沉郁的双眼展露出一丝光彩：爱我所爱吗？这样的莲花是不是有点傻得可爱呀？
他望着莲花，沉吟一会，终于点点头：“好吧。”
正月里，莲花和杜若虚一起作为新人跟随双方的父母四处走亲访友。直到到初七那天，莲花和杜若虚才腾出时间去给学区主人刘振拜年，毕竟以前刘振曾作为农村工作组成员在莲花家住过点，与莲花一家关系一直很好，而且这些年来对莲花在工作上也颇为照顾。
那时农村的早餐大概在上午十点左右，中饭在下午两点钟左右，晚饭都在天黑以后了。但现在是正月里，正月里来了客人，是不讲按时就餐的，随到随吃，这是对客人的尊重，同时也方便客人即使赶回家或到别处做客。莲花和杜若虚到刘振家时，已过下午三点钟，当他们走近刘振家，发现里面正在接待客人吃饭，十分热闹。正巧碰上他家来了几位从天阳县那边来的客人，正喝着酒呢。
福满公社附近的村庄都有这样一个习俗，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总要请村里地位较高的人或跟自己讲得来的人吃饭作陪，以示自己对客人的重视，被请去作陪的人也会觉得很有面子，也许又多了结识朋友的机会，至少也可以通过与客人的交流增长见闻，主人也可趁此机会显示自己在外面人面广。
刘振见到莲花和杜若虚跨进家门，喜不自禁地说：“嗨哟，你们两个来得真是及时，我家来了几个隔壁天阳县的客人，这个米其林在天阳县荔湾村教书，正好你们也是老师，坐在一起喝几杯酒，互相聊得来些。”
他又对那几个客人说，“来来来，先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区的杜莲花老师，这是莲花的爱人，叫……嗨，看我这记性，我还给他们打过介绍信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竟然忘记对方的名字了。
杜若虚心里明白，忙解围说：“我叫杜若虚，在新阳县一中教书。”
那几个客人也纷纷介绍自己。杜若虚和莲花发现李慧生也赫然坐在其中，正冷眼看着杜若虚和莲花，嘴角带着冷冷地笑。这个李慧生，自从上次在福满供销社见过莲花和杜若虚后，表情就总是让莲花和杜若虚都感到很不舒服。不过，既然他也是福满学区的老师，来给领导拜年也在情理之中。
“来来来，先喝杯酒再说。”刘振见大家互相介绍了，就豪爽地举杯了。
杜若虚也知道本地的规矩，既然赶上了，不管饿不饿，都必须表示表示，于是他说：“我们刚从隔壁村吃了中饭回来，肚子还打饱嗝呢。这样吧，远道是客，就让我和莲花在此借花献佛，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先敬两杯酒，聊表心意吧。”
他和莲花给客人敬了酒，客人们也纷纷回敬，边聊边喝。轮到那个最年轻、长得十分清气名叫米其林的年轻人时，他端起酒杯敬了酒，就对杜若虚说道：“杜老师，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对你一点也不陌生，早就听说过你了。”
杜若虚和在座的人都感愕然，杜若虚很感兴趣地说：“哦？是谁跟你说过我，看看我认不认识他。我在天阳读过书，也许是熟人哦。”
米其林微笑道：“我不只是听一个人说起过你哟。第一个就是米抗战，他是我大伯的儿子，我的堂哥。你还记得他吗？”
杜若虚连连点头：“米抗战，记得，当然记得。当年我和他是同届不同校的初三学生。初中毕业前仅有的两个从天阳县精挑万选出来被当作飞行员的预备选手。我们一起到衡州市去培训、体检一个月左右，住在同一间旅店，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米抗战荣幸地当上了飞行员，但我却因水土不服，到衡州没多久，就大病了一场，结果与飞天的梦想擦肩而过。”说到此处，杜若虚仍感遗憾不已。
酒席上的人们都纷纷看向杜若虚，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辉煌的历史。飞行员可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啊。即使没被选上，但能成为预备选手，那也说明他各方面的素质很强，起码身体十分健康，在大家心目中他的地位很快上升了一大截，再不是那个文弱书生的形象了。莲花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呢。
米其林说：“我堂哥也为你惋惜过好多次，若不是因为水土不服，按你平时的身体素质，绝对可以圆梦蓝天。太可惜了。”
杜若虚说：“也许真的是差点运气吧。米抗战现在在哪个部队，官职一定很高了吧？”
米其林脸上却是瞬间消失了笑容，声音低沉地说：“他已经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光荣牺牲了。”
“怎么会这样？”杜若虚恍如糟了晴天霹雳，难以置信，那么一位英姿勃勃、豪爽利落的人竟然这样年轻就陨落了。
“米抗战，他是英雄。”旁边几位客人低声说道。
“对，他是英雄。”杜若虚眼里含着泪花肃然举杯说道。
“这样的英雄，值得敬佩！让我们为他的在天之灵敬献一杯吧。”作为主人的刘振十分豪爽地提议道，酒桌上的人们也纷纷举杯赞同，连李慧生也一样，跟大家一起肃穆地将杯中的酒倾洒在地上，以示对英雄的敬佩。虽然米抗战的生命短暂，但是为国家利益贡献了自己的生命，他是值得人们敬仰的呀。
米其林说，米抗战牺牲后，被评为烈士，他的一个弟弟继承了他的事业，成为一名军人。他还有两个孩子，都得到了国家很好的照顾。
米抗战的消息让杜若虚无比震惊和悲伤，但还有个消息同样让他震惊不安。
“除了米抗战，我还听大舅一家人说起过你。”米其林说。
“你大舅是谁？”杜若虚更好奇了，自己跟这个叫米其林的年轻老师以前从未谋面，想不到竟有如此多的缘分。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米其林说：“我大舅叫陈刚，陈雪和陈立是我的表姐。”
“啊，他是你亲舅还是堂舅，我怎么没见过你？”杜若虚不解，以他对陈雪家的了解，竟有他不知道的近亲，陈刚似乎是孤儿，没什么亲人。
米其林说：“是亲大舅，不过我妈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外婆生下大舅不久，大舅的父亲就去世了，我外婆改嫁到天阳来，大舅就由他姑姑抚养长大。我外婆生下我妈才两岁，就去世了。我亲外公很快又娶了亲，又生了几个孩子，根本顾不了别人的孩子。在加上相隔远，所以连我妈也不知道我们竟然还有个从未谋面的大舅，直到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联系上。那时我大舅他们已停职了，你和大表姐也……我也是那时才听他们说起过你们的事情，他们都很痛心，只能叹老天太无情。”米其林说道这里，脸色满是叹惋之色。座中的人们都是满脸好奇地看着杜若虚和米其林，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谈话中弹出点什么秘辛。可惜杜若虚和米其林都没说什么。
但是米其林告诉杜若虚，他刚接到消息，陈雪快不行了，听医生说，估计陈雪只能坚持三到五天了，明天，他们一家人可能就会赶往新阳县城去。如果抓紧时间，也许还能赶上见陈雪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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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泪不轻弹，莲花见杜若虚痛苦难过的神情，心里也如刀绞一般。陈雪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那么无可替代呀！
座中的人们也发现了杜若虚的异常变化，似乎明白了什么。莲花看到李慧生竟然露出了些幸灾乐祸的神色。
“陈雪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明天就去新阳。”沉默一阵后，杜若虚哑着嗓子对米其林说道。一句话，让刚才露出异色的众人脸色平静下来。
米其林点点头，十分平静，似乎他早就料到杜若虚会这样决定。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里遇上杜若虚，会有机会将大表姐的情况告诉远离新阳的杜若虚。也许这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吧。曾经真心相爱过的人即便分开，上天也不忍心让他们留下最后的遗憾。
杜若虚没心情再停留了，他和莲花急匆匆要告辞众人而去。今天这个消息，无异于在他最近因为与莲花成亲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中投进了一颗炸弹，重新掀起了阵阵波澜，唤起了他那对陈雪即将完全尘封的感情。
李慧生身边此时早已坐过来一个女青年，虽然两人相貌上似乎十分不般配，李慧生白皙俊美，比女人还美丽，而那女青年却黑胖高大，比男人还骨骼粗壮，但两人貌似十分亲密，这是刘振的大女儿刘秀秀。莲花刚才才知道李慧生已和刘秀秀在谈对象了。刘秀秀喜欢丰神俊美的李慧生早已不是福满学区的秘密，可惜以前李慧生追求的是莲花，一直没给刘秀秀好脸色，令刘秀秀十分嫉恨莲花。想不到这李慧生竟然这么快就和刘秀秀好上了，也许是被莲花和杜若虚的结婚刺激到了吧。反正自从那次在福满公社供销合作社见到莲花和杜若虚后，莲花就觉得李慧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许是自己当时说他像老婆家一样牵扯不清，真的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了吧。
此时李慧生并没像其他人那样缓和了神情，而是坐在位子上阴恻恻地说：“莲花，一路小心哟！你的杜大老师似乎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呀！”弄得座中刚缓和了情绪的客人们又重新饶有兴致地盯着莲花。
莲花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不劳你操心，他的秘密我都知道。”
刘振和米其林送他们到门口，挥手道别。杜若虚和米其林都没想到，二十多年后，他们的缘分未断，竟然结成了儿女亲家。
“莲花，对不住了。陈雪她曾救过我，是我害她受了很多心灵上的痛苦，我对她一直心存愧疚，我必须去看她最后一眼，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不得安生。”路上，杜若虚很抱歉地对莲花说。
莲花点点头，声音低低地说：“我明白，我不会怪你的。”
回到水里村，天已漆黑。杜若虚跟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到学校的新房内一刻也不停地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去新阳县城了。
看着杜若虚默默地收拾行李，莲花心情复杂。莲花想到过年前陈立离开时说的话，邀她去新阳。可是杜若虚今天却没说过叫她去。她不知杜若虚怎么想的。
莲花坐不了车，一坐车就吐得一塌糊涂。她对陈雪也没什么好印象。她觉得事情很怪，陈雪要死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似乎跟她没任何需要见面的理由。
莲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但心中又放不下杜若虚，不知他到新阳会遇到哪种情况，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没来由地觉得害怕了。只好边帮杜若虚收拾行李，边硬着头皮对杜若虚说：“虚虚，明天我陪你去吧。”
杜若虚很惊讶地看着莲花：“你以前不是说你坐不得车，不喜欢出远门吗？”
莲花说：“可是我怕如果米其林说的是真的，你到时会太伤心，控制不了自己。还有陈立走那天，也邀我去新阳呀。”
杜若虚迟疑道：“可是，我是去看陈雪，这样是不是会太委屈你了？”
莲花说：“怎么这样说呢，我们都是夫妻了，只要你喜欢的，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我也会和你一样去喜欢。”
杜若虚沉郁的双眼展露出一丝光彩：爱我所爱吗？这样的莲花是不是有点傻得可爱呀？
他望着莲花，沉吟一会，终于点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