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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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回了，苏州与京师，甚远。
无量宫的青玉牌匾之下，秋慕水正埋头理着各类文书，仍是那不见其人但闻其声的笑，青衣薄袄的白里香走了进来。
白里香低首行礼，妩媚浅笑道：“尊主，圣女回来了。”
秋慕水并未理她，只继续阅着桌上文书。白里香不敢多言，立在一旁静心等候。
许久，秋慕水才停下手中的笔，她抬眸望向白里香，却只见她一人前来。
秋慕水气上心头，凌厉说道：“人呢！”
秋慕水这神色已然没有愉悦，白里香心中一惊直直跪下，谨慎且娇媚道：“圣女伤势未愈，且舟车劳顿，属下自作主张，先送她回了寂苑。请尊主责罚！”
秋慕水眉眼微扬，收了收脾气。她理理衣袖走下台阶，立于白里香身侧冷道：“你也不用包庇她，我太了解我这侄女了，她就像我年轻的时候……”
不解秋慕水话中深意，白里香抬首看向了她，这妇人甚为威严，却又眉头紧皱，白里香不敢多问，只跪在地上静静听着。
秋慕水并未再言，转瞬便移了话题，音色中也有了温度，她说：“白左使辛苦，即日便回京吧。”秋慕水弓腰扶起了白里香。
白里香在秋慕水搀扶之下缓缓起身，仍是那般妩媚，却未再抬头，只道：“属下遵命。”白里香自有白里香的骄傲，那一脸自信的妩媚多情，这会子再是展现不出，倒不如低着。
秋慕水右手附在她手上，安抚说道：“没你在身旁侍候，任敬天定是茶饭不思，里香，天阴教和西厂素来不和，此番能够合作，苦了你了。”
终是抬首，微微一笑间千般风情，白里香道：“属下愿与天阴共存亡。”
二人对视一眼，秋慕水又走上了台阶，她冷道：“好了，那就回吧。”
“尊主，圣女也是一时糊涂，还望尊主……”白里香双拳紧握，离开之际又开口为海棠求情。
“用你教我吗！”霸气一声，白里香吓得赶忙跪下，道：“属下不敢。”
秋慕水一挥水袖，轻瞥说道：“下去吧。”
“是。”白里香诺诺答道。
她转身刚出宫门，便看到了谢西岭。
二人一出一进，对视一刻，白里香赶忙低下脑袋，遂缓缓走出。谢西岭瞥她一眼，继续朝无量宫走去，他那深邃的眸竟有一丝忧郁，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的黯然。
在这苏州的映月峰之上，在这寂苑之中，是上官海棠，还是秋吟素？
无一亭后的花园中，因这季节已是一片凋零。
一红衣女子闲逛此间，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前方草木萧疏，却忽的亮出一片火红，红衣女理理白绒袖口，望着隐匿在深处那片海棠花淡淡说道：“年末已是过半，没想到四季海棠仍开得这般红艳。”
一婢女扑通便跪倒在地，胆怯颤道：“奴婢知错了，求圣女饶了奴婢……”
红衣女略显疑惑，问她道：“你在说什么？”
地上那女婢仍是颤巍巍说道：“奴婢……奴婢当日只看这花开的正好，便偷偷养在这花园深处，是奴婢犯了忌讳，奴婢知错了……”
红衣女正是海棠，此番她已然想起当日因一盆海棠花，她对这女婢大打出手，海棠默默立在那里，半晌，她平淡道：“我吓唬你的，起来吧。”说话间她扶起了婢女。
天阴圣女这般反映，实在不像平日的她。婢女十分惊诧难以相信。
海棠背过了身子，道：“今日一看，这花还是不错的，端进我的房间吧。”
“是。”婢女仍是诧异相。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秋慕水此时已到了寂苑，这场面也正被她所见。
秋慕水轻轻摆手，婢女悉数退下，她眉眼一扬，冷道：“海棠……”
听这称谓，海棠怔大眼睛回了神。她转身行礼道：“姑母。”
秋慕水没有理她，只朝花园深处走去。她躬下身子，左手抚上四季海棠的花瓣，仍是那般阴冷道：“这海棠花开得真美，是吧，素素？”
海棠只是低着头没有吭气。
秋慕水继续把玩着海棠花，问她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海棠淡道：“已无大碍。”
秋慕水收了手，转过身子走近海棠，她微波半转，道：“上次被那游历僧所伤，我才意识到阴月圣火诀并不是最厉害的武功，素素，你当真没听你父亲提过无邪刀谱？”
“当年我还小，这刀谱也是后来听姑母讲解我才得知，姑母不知它在哪吗？”从小到大，秋慕水问过海棠无数次的无邪刀谱，而她也形成了这套固定的答案。
秋慕水眉头一皱，移了话题道：“我记得，以往，你是最讨厌海棠的。”她仍是阴冷霸气。
海棠神色黯淡，只幽幽开口：“细细想来，我也看厌了寂苑一片梧桐落寞，想要有红花点缀。”
秋慕水直直盯上了海棠，缓长道：“细细想来，姑母愈发看不清你了。”
海棠抬首蹙眉，道：“姑母在怪我只夺了副位？”
秋慕水看她一眼，自顾自边走边道：“你的圣火诀是我亲传，却输给了张游之，我不得不想，这是怎么回事？”
“姑母不信任我？”海棠看着秋慕水消瘦的背影说道。
没有再回头，秋慕水那声音仍是冷的，只是少了一些霸气，她说：“素素，扪心而问，姑母虽自小对你严厉，到底待你不薄，你几次三番出事，我哪次不是尽心竭力？可素素你呢？”她停顿许久，继续说道：“姑母老了，这点东西，终是要给你的。”
海棠心下竟有些苦涩，她道：“素素并不想要这些。”
“姑母知道你定是又和那冰窟窿在一起了，傻孩子，男人的心比女人更难琢磨，你何时才能看破？”秋慕水仍是背着身子，她是爱美之人，最厌恶皱眉，却时常因她这侄女眉头紧皱。
海棠没有答复，又是一阵沉默，海棠问道：“姑母当真与西厂有所合作？”
秋慕水没有理会。
海棠追问：“可当日窃名册之事，西厂怎会作罢？”
转身间秋慕水已是容颜焕发，她道：“相对于此，我们有更大的共同利益。”
海棠走上前说道：“姑母需要素素做什么？”
秋慕水瞥她一眼，走到一侧冷冷道：“你姑且不用执行任务，就留在这寂苑里，赏赏花写写诗作罢。”她对她扬扬眉毛，转身便离去。
寒风里只留海棠一人，望着秋慕水那紫衣背影，虽穿着厚实，却仍是清瘦，这妇人的背影，竟像个病殃殃的少女。海棠十分神伤，这些年她的姑母从未真心笑过，天阴教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无感情。
终是回了，苏州与京师，甚远。
无量宫的青玉牌匾之下，秋慕水正埋头理着各类文书，仍是那不见其人但闻其声的笑，青衣薄袄的白里香走了进来。
白里香低首行礼，妩媚浅笑道：“尊主，圣女回来了。”
秋慕水并未理她，只继续阅着桌上文书。白里香不敢多言，立在一旁静心等候。
许久，秋慕水才停下手中的笔，她抬眸望向白里香，却只见她一人前来。
秋慕水气上心头，凌厉说道：“人呢！”
秋慕水这神色已然没有愉悦，白里香心中一惊直直跪下，谨慎且娇媚道：“圣女伤势未愈，且舟车劳顿，属下自作主张，先送她回了寂苑。请尊主责罚！”
秋慕水眉眼微扬，收了收脾气。她理理衣袖走下台阶，立于白里香身侧冷道：“你也不用包庇她，我太了解我这侄女了，她就像我年轻的时候……”
不解秋慕水话中深意，白里香抬首看向了她，这妇人甚为威严，却又眉头紧皱，白里香不敢多问，只跪在地上静静听着。
秋慕水并未再言，转瞬便移了话题，音色中也有了温度，她说：“白左使辛苦，即日便回京吧。”秋慕水弓腰扶起了白里香。
白里香在秋慕水搀扶之下缓缓起身，仍是那般妩媚，却未再抬头，只道：“属下遵命。”白里香自有白里香的骄傲，那一脸自信的妩媚多情，这会子再是展现不出，倒不如低着。
秋慕水右手附在她手上，安抚说道：“没你在身旁侍候，任敬天定是茶饭不思，里香，天阴教和西厂素来不和，此番能够合作，苦了你了。”
终是抬首，微微一笑间千般风情，白里香道：“属下愿与天阴共存亡。”
二人对视一眼，秋慕水又走上了台阶，她冷道：“好了，那就回吧。”
“尊主，圣女也是一时糊涂，还望尊主……”白里香双拳紧握，离开之际又开口为海棠求情。
“用你教我吗！”霸气一声，白里香吓得赶忙跪下，道：“属下不敢。”
秋慕水一挥水袖，轻瞥说道：“下去吧。”
“是。”白里香诺诺答道。
她转身刚出宫门，便看到了谢西岭。
二人一出一进，对视一刻，白里香赶忙低下脑袋，遂缓缓走出。谢西岭瞥她一眼，继续朝无量宫走去，他那深邃的眸竟有一丝忧郁，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的黯然。
在这苏州的映月峰之上，在这寂苑之中，是上官海棠，还是秋吟素？
无一亭后的花园中，因这季节已是一片凋零。
一红衣女子闲逛此间，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前方草木萧疏，却忽的亮出一片火红，红衣女理理白绒袖口，望着隐匿在深处那片海棠花淡淡说道：“年末已是过半，没想到四季海棠仍开得这般红艳。”
一婢女扑通便跪倒在地，胆怯颤道：“奴婢知错了，求圣女饶了奴婢……”
红衣女略显疑惑，问她道：“你在说什么？”
地上那女婢仍是颤巍巍说道：“奴婢……奴婢当日只看这花开的正好，便偷偷养在这花园深处，是奴婢犯了忌讳，奴婢知错了……”
红衣女正是海棠，此番她已然想起当日因一盆海棠花，她对这女婢大打出手，海棠默默立在那里，半晌，她平淡道：“我吓唬你的，起来吧。”说话间她扶起了婢女。
天阴圣女这般反映，实在不像平日的她。婢女十分惊诧难以相信。
海棠背过了身子，道：“今日一看，这花还是不错的，端进我的房间吧。”
“是。”婢女仍是诧异相。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秋慕水此时已到了寂苑，这场面也正被她所见。
秋慕水轻轻摆手，婢女悉数退下，她眉眼一扬，冷道：“海棠……”
听这称谓，海棠怔大眼睛回了神。她转身行礼道：“姑母。”
秋慕水没有理她，只朝花园深处走去。她躬下身子，左手抚上四季海棠的花瓣，仍是那般阴冷道：“这海棠花开得真美，是吧，素素？”
海棠只是低着头没有吭气。
秋慕水继续把玩着海棠花，问她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海棠淡道：“已无大碍。”
秋慕水收了手，转过身子走近海棠，她微波半转，道：“上次被那游历僧所伤，我才意识到阴月圣火诀并不是最厉害的武功，素素，你当真没听你父亲提过无邪刀谱？”
“当年我还小，这刀谱也是后来听姑母讲解我才得知，姑母不知它在哪吗？”从小到大，秋慕水问过海棠无数次的无邪刀谱，而她也形成了这套固定的答案。
秋慕水眉头一皱，移了话题道：“我记得，以往，你是最讨厌海棠的。”她仍是阴冷霸气。
海棠神色黯淡，只幽幽开口：“细细想来，我也看厌了寂苑一片梧桐落寞，想要有红花点缀。”
秋慕水直直盯上了海棠，缓长道：“细细想来，姑母愈发看不清你了。”
海棠抬首蹙眉，道：“姑母在怪我只夺了副位？”
秋慕水看她一眼，自顾自边走边道：“你的圣火诀是我亲传，却输给了张游之，我不得不想，这是怎么回事？”
“姑母不信任我？”海棠看着秋慕水消瘦的背影说道。
没有再回头，秋慕水那声音仍是冷的，只是少了一些霸气，她说：“素素，扪心而问，姑母虽自小对你严厉，到底待你不薄，你几次三番出事，我哪次不是尽心竭力？可素素你呢？”她停顿许久，继续说道：“姑母老了，这点东西，终是要给你的。”
海棠心下竟有些苦涩，她道：“素素并不想要这些。”
“姑母知道你定是又和那冰窟窿在一起了，傻孩子，男人的心比女人更难琢磨，你何时才能看破？”秋慕水仍是背着身子，她是爱美之人，最厌恶皱眉，却时常因她这侄女眉头紧皱。
海棠没有答复，又是一阵沉默，海棠问道：“姑母当真与西厂有所合作？”
秋慕水没有理会。
海棠追问：“可当日窃名册之事，西厂怎会作罢？”
转身间秋慕水已是容颜焕发，她道：“相对于此，我们有更大的共同利益。”
海棠走上前说道：“姑母需要素素做什么？”
秋慕水瞥她一眼，走到一侧冷冷道：“你姑且不用执行任务，就留在这寂苑里，赏赏花写写诗作罢。”她对她扬扬眉毛，转身便离去。
寒风里只留海棠一人，望着秋慕水那紫衣背影，虽穿着厚实，却仍是清瘦，这妇人的背影，竟像个病殃殃的少女。海棠十分神伤，这些年她的姑母从未真心笑过，天阴教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