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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幽梦匆匆,伉丽不得

作者:蛋糕醉了你醉没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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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储秀宫的长廊上,一身穿紫色暗花云锦宫装的宫女正为段天涯引路,这宫女便是封灼华的丫鬟封七七。

    段天涯问她道:“来京数日,两位姑娘可还习惯?”

    七七停下脚步等了等段天涯,笑脸盈盈道:“一切都好。皇上已封小姐为选侍,明日就要搬离储秀宫,日后再见大人,就没这么方便了。”说话间二人继续走着。

    “段大人,请。”此刻两人已到了封灼华的住处,封七七右手指指房内,低头说着。

    只看封灼华坐在上首像是等候多时,段天涯便是一礼:“微臣参见选侍娘娘。”

    封灼华拖着桃红立领的褶裙,赶忙起了身,上前两步微笑道:“天涯客气了,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选侍,你何必行如此大礼。”

    段天涯抬头,笑看她道:“礼数不能少。”

    段天涯眉眼忽的发皱,今日封灼华衣饰艳丽,梳着高额侧髻,又将余发皆置于肩前,她原是想打扮的精神一些,却更衬的脸色发黄。

    段天涯脑袋一侧,嗅到房内有股药味,但见桌上放着一汤药,他问道:“娘娘的病还没好吗?”

    封灼华柔柔弱弱道:“在这宫里,应是不会好了。”自封灼华入了储秀宫,不知是何怪病缠身,整日未能断了汤药。

    段天涯低头说道:“娘娘应该多想想开心的事情。”

    封灼华上前一步,仍是娇弱道:“当日灼华欲轻生之时,幸得段大人点化,如今灼华一身荣辱都牵涉封家,自是不会再存那心思。”

    段天涯嘴角微扬,看向封灼华道:“娘娘能这么想,天涯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封灼华温婉一笑略略点头。

    “娘娘召见,不知所谓何事?”段天涯问道。

    封灼华缓缓走到上首位置,又扶着宽大的衣裙坐了下,低头道:“并无事,只是宫内太过冷清,想想在这京师,灼华熟悉的也只有你了。”说罢她看向段天涯。

    段天涯虽抬头不语,脸上却也略带笑意。

    这空当已是一柱香的时间,一旁的封七七走近封灼华,对她小语道:“小姐,皇上邀您今儿下午同去游园,可别忘了。”

    忽的回了神,封灼华略略点头,温婉道:“对,是有这么回事儿。”

    “那天涯就先告辞了”段天涯听闻又是抱拳一礼。

    封灼华仰月唇一抿,柔弱道:“大人慢走!”便目送段天涯离去。

    段天涯回了护民山庄,却见侍卫皆是神色惶惶。他有些诧异,只赶往了护民堂。

    袁志一直等候在此,看见段天涯回来,连忙焦急道:“师傅,海姑娘回来了,你快去玄字阁看看吧!”袁志这般神色,段天涯侧着身子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不妙,握着精钢软剑就冲向玄字阁。

    刚到玄字阁,段天涯便看到玉髓从里边出来,他忙呼道:“怎么回事!”

    玉髓如今满脸忧容,右嘴角那一抹笑再也勾不起来,只微微小语道:“段大人。”

    一身鹅黄早已被殷红打湿,看着玉髓手上和身上的血渍,段天涯眉头紧皱,急呼:“海棠怎么了?”

    玉髓吸了口气,自顾自走到了门口护栏旁,望着远处恍惚说道:“回来之前师傅已为她施了针,只是这次她不但自废阴月圣火诀,还误中秋慕水一掌,已经小产了。”

    站的笔直的身子忽然塌陷,半晌,段天涯顿道:“她……还好吗?”

    玉髓平静道:“睡了,只是她那绝望的神情,是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的,我想她恐怕不愿醒过来。”

    段天涯上前一步,看向玉髓,神色渐渐冷静,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玉髓低头皱眉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忽的一顶八角大轿从天而落,抬轿的是四名蒙面女子,白轿就落在了玄字阁门前楼梯之下,玉髓赶忙跑下楼梯,看着那轿子唤道:“师傅!”

    为首女子走近轿子,掀开轿中纱帘挂于一侧。里边正是无痕公子。

    一向眸若清泉的无痕公子今日眼中却尽是黯然,他并未多言,只是看了玉髓一眼,便出了轿子,徒步走上楼梯,进了玄字阁。段天涯见无痕公子竟然下了地,已然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紧跟其后入了玄字阁。玉髓也连忙跟上。

    玄字阁内,海棠正在里屋床上昏睡,只见她头发披散,面容惨白,半张的嘴唇也是没了血色。

    无痕公子眉头一皱坐在床沿,他轻轻从被中拉出海棠的手,开始闭眼诊脉,随即又施了一遍针。无痕坐那一刻,见海棠没有异样,这才背着手走出了玄字阁,段天涯,玉髓依旧紧跟着。

    看着站于护栏旁的无痕公子,玉髓上前一步立于一侧,疑惑问道:“师傅,方才在别宫,我听到秋慕水自称为小姐的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天涯瞪眼皱眉,极为震惊,他看向前方的无痕公子。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声浅叹,无痕公子向他们道明了前尘往事:“那是二十八前的一天,吧啦吧啦……(无痕开讲了,以后再展开→_→年少颇有狭义之心的秋慕水遇上了拦杀响马的朱无视,对他倾心,两人私定终身,后来朱无视遇到了古素心,纠结于二人之间。原来朱无视接近秋慕水只是为了无邪刀和无邪刀谱,他知道自己爱的是古素心,又因秋慕水完全不知刀谱下落,遂与她恩断义绝,秋慕水肝肠寸断却挽回不得,回了秋家。秋父得知秋慕水与人暗通款曲,竟未婚先孕,将她赶出秋家。海清人不忍她受苦,暗中救助,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秋慕水生下了一女婴,却恨她至极,她把孩子留给了海清人,一人离去。)”

    玉髓抬首对着无痕公子惊呼:“师傅的意思!小姐是秋慕水和铁胆神侯的女儿!”

    “慕水与我,儿时皆拜在藏镜娘子聂蓁门下,秋家更为我们订了婚约,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朱无视……”无痕低了头,继续说道:“我一生洒脱,唯独放不下她,我以为我能一世为她保守这秘密,却还是被海棠知道了。”

    知这惊天秘密的段天涯沉默半晌,遂百感交集道:“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骗了二十年,又与生父虚与伪蛇十几载。换作谁都会如此绝望。”

    无痕公子幽幽道:“我最怕的就是她知道真相的这一天,可这孩子命格坎坷,终要遭此大劫!”

    “希望小姐赶紧醒过来。”玉髓很是担忧。

    “我想她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一刀,我立刻飞鸽传书让他回来!”段天涯刚要去飞鸽传书通知归海一刀的空,只听无痕公子语气凝重的缓缓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这次小产,恐怕日后,她都很难受孕了。”

    玉髓与段天涯各怀心事的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无痕公子。

    半晌无痕道:“要不要告诉她,你们决定。”无痕公子看向楼下白轿,纵身一跃便飞了进去,那轻功之妙,连树上稀零的叶也无半点声响。

    看着无痕公子轿上纱帘慢慢拉下,玉髓弯腰扶着护栏大喊道:“师傅你去哪儿?”

    无痕只道:“为师无颜面对我的徒儿,还是尽早离去吧。”说话间四名蒙面侍女已然抬起了轿子离去。

    看着无痕公子离去的那片空地,段天涯和玉髓进了玄字阁。

    已是二更天,今夜是段天涯留在玄字阁看守海棠。

    一阵疾风吹开了窗户,段天涯沉了下头,清醒过来赶忙去关窗。待他回过身子,却看床上空无一人。段天涯心下一惊,握起精钢软剑就冲了出去。

    海棠醒了,一身白衣的她如孤魂野鬼般的飘在护民山庄里,转瞬便到了朱无视生前的住处,她行尸走肉的开了房门,点了蜡烛。

    三年,海棠再一次见到了这曾经信奉的神,只可惜生死相隔。看着朱无视的牌位,她便拿了桌上纸钱,抽了桌下铁盆,跪在那里。

    只看得盆里火势愈来愈大,她点燃了各类纸箔,因着大门敞开,那灰烬刮得到处都是。

    海棠平静说道:“神侯?义父?呵,这么些年了,我这做女儿的,也没能来看望一下。”这声音虽是平静,可这人早已没了人样。

    一头枯黄乱发散肩而披,遮了海棠半张脸,露出来的也是苍白颜色,和那呆滞的目光。

    “咳。”她轻咳一声,继续平静道:“记得刚来这儿的时候,我心里恨极了你,真想一刀把你杀了,可是姑……”说到秋慕水,海棠原是要唤她姑母的,可如今她也实在叫不出那一声娘亲,海棠顿了顿,继续烧着纸箔淡淡道:“她说要我沉住气……我就等啊等啊,渐渐的,我竟有些难以抽身,我会在心里想,如果你不是我的仇人,只是一个陌生的叔叔那该多好。可为什么我等到了这一天,你不是我的杀父仇人,而是我的生父,为什么我却这么心痛……朱无视,你有我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女儿,恐怕你也不知吧!”

    海棠呵笑一声,掩着胸口又咳了两声,继续道:“对了,我竟然忘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我十几年来暗中收集你颇多资料,你怎会那么快遁形,虽不是我亲手杀了你,却是我把你送下地狱。”一阵风吹过,盆里大火竟会灭了,海棠秀眉微蹙,右手拿了沓纸钱,左手握起蜡烛点燃。

    “你说,咱们上辈子究竟造了多少孽,才会成为父女,真是如此绝配!”她继续冰冷说着,仿佛是在阐述别人的故事。

    段天涯找了许久,总算伴着那纸灰寻到了这儿。

    看着憔悴至极的海棠,段天涯眉头紧皱十分心疼,他脱下大衣忙给海棠披上,跟着跪在她身旁,忧心忡忡道:“海棠,你身体虚弱,快回去吧!”

    海棠恍惚的看着身上披的衣服,冷冷抬头看了段天涯一眼,便推开了他。自己继续跪那儿烧着纸钱。

    段天涯又跪了过来要去相扶,海棠没有回头,只虚弱的冷冷道:“段大哥,你别拦着我,我只是想多给他烧两个纸钱,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天涯弯了弯腰,看向海棠那空洞的眼睛,温和道:“海棠你别瞎想,一切都过去了,一刀马上就要回来了。”

    “一刀……”忽的眼神一亮,海棠有了些气力,声音也不似之前冰凉,她十分柔情道:“一刀答应我,等他回来就陪我去水月庵,我好喜欢那个地方,很安静,没有江湖恩怨,没有勾心斗角。”她继续烧着纸钱,继续目光空洞。

    段天涯眉头皱的愈紧,看着海棠道:“大哥答应你,等一刀回来,就禀明皇上解除他一切职务,不准他再回京师,永远陪着你。”

    海棠竟扑哧一笑,抬了头柔声道:“大哥怎么也像一刀一样,变得这么霸道。”她睁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段天涯,虽未施粉黛,却活脱脱演绎一场倩女幽魂。

    段天涯看着海棠,眼里尽是心疼,苦闷道:“大哥希望海棠开心。”

    海棠低头看向盆中灰烬,继续加着纸钱,温婉小语道:“天涯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喜欢他。可是朱无视一直看中的是你,我就催眠自己,心里,眼里只能有你。那年他舍命救我,我知他心意,却仍拒了他,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在一起了,竟又是变故……”她忽的抬头眨眼看看房顶,又低了头道:“三年后再次相遇,我也难违痴心,我只是一个小女人,只想拥有一份简单的幸福,可为什么幸福总要离我远去。”

    段天涯在她身旁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皱眉听着。

    海棠忽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半躬着腰扶上桌子,她看着桌上朱无视的牌位,泪眼朦胧哀怨道:“为什么,我恨了二十年,时时刻刻都想杀之而后快的大仇人,竟是我的亲父!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她咳得更加厉害,继而苦笑几声,音如刀割。

    段天涯扶上了她,关切急道:“海棠,你冷静点!”海棠又一把推开了他。

    海棠后退两步,指着朱无视牌位,似笑非笑吼道:“报应啊,我害了自己的生父,老天便惩罚我不准有自己的孩子!”伴着回音,她已然倒在了地上。

    段天涯赶忙将她扶起。看着海棠痛不欲生的如斯模样,他亦悲愤填膺,但也十分无奈,只能紧紧抱着她的脑袋,拢着她的发宽慰道:“海棠,你别这样,你和一刀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海棠此刻早是意识模糊,只是感觉有个人抱着自己。

    这怀抱十分温暖。

    半睁着的眼似是看到了归海一刀的面庞,海棠虚弱的柔声道:“一刀,我好想你。”她抬出了手,想去抚摸这张熟悉的脸,半路却死死垂下。

    看着昏死的海棠,段天涯眉头紧皱,长呼口气合上了眼。

    段天涯把海棠抱回了玄字阁,坐那儿直到天亮。清晨玉髓也来了,二人便是一同守着。

    终于,海棠眉眼稍稍一皱,缓缓睁开了眼,段天涯和玉髓连忙起身上前。

    “你醒了……”段天涯关怀说道。

    海棠看了段天涯一眼,轻咳一声想要坐起身子,却是使不上劲。

    段天涯忙扶她起身,海棠看向他弱弱道:“大哥,有些话我想单独和玉髓说,你能先出去吗?”

    段天涯对玉髓道:“好,我就在外边,有事便叫我。”说罢他就要出去。

    玉髓点头。

    快要出门时,海棠叫住了段天涯,遂温婉说道:“大哥整日操劳,往后更要注意身体。”

    “恩。”段天涯转身看向海棠,见她神气好了许多,嘴角一扬点头便离去了。

    玉髓忙在床沿坐下,看着海棠憔悴的样子,她也是愁眉不展。

    “玉髓。”却是海棠叫她。

    玉髓回过神来,疑惑相望。

    海棠继续道:“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玉髓歪头愈发诧异,便仔细听着。

    诸多嘱托,因是为何?

    第二日,段天涯一大早便来探望。却见里屋一片空空,被褥也叠得整齐,丝毫不像有人住过。

    段天涯右手紧握精钢软剑,焦急出了玄字阁房门,却看玉髓沉默不语,十分镇定立于护栏前。

    段天涯上前一步,急问道:“海棠呢?海棠去了哪里!”

    玉髓眉头微微蹙了下,平淡答:“她走了。”

    听到这走字,段天涯吓一大跳,他摇摇头,赶忙问道:“走?去了哪里?”

    玉髓扶上护栏便直道:“不知道。”

    段天涯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玉髓眼睛微眯,仍是淡淡道:“小姐只留下了四个字,珍重,勿念。”

    珍重,勿念,这四字虽是简单,却是一封绝情信,海棠已然要避开一切。

    段天涯眉头急皱道:“我要去找她!”说罢握着兵器就要离去。

    玉髓回头拉住了他,道:“段大人,如今你还是先等归海一刀回来吧,毕竟这些事,也只有你可以讲清楚。”

    “可是海棠怎么办?”段天涯仍是忧心。

    玉髓侧身抚着小辫,说道:“我想小姐早就想好要离去,对她而言,这或许是种解脱。”

    段天涯停下步子,这才发觉玉髓披着件鹅黄斗篷,十分周正的模样。

    “玉姑娘穿成这样,莫非是去找海棠?”段天涯问道。

    “不,”玉髓只沉道:“小姐昨日所托,要我去个地方。”

    “哪里?”段天涯诧异问道。

    玉髓仍是侧着身子,遂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