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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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信说的平静,张老听的平静。

    只是一人不停的摆弄柴火,总也弄不好。

    一人紧紧握着拳,花白的胡子都在微微的发着抖。

    夏槿也是第一次听沈信提起他在内狱的经历,她微微垂着眼眸,摆弄着腰间的坠子,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没想到他的经历,比自己相像的惨烈许多。

    好像又回到断壁残垣里国公府的夜晚,他在木板上高烧翻滚,她紧紧按住他绑着的腿……

    她想,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她应该会提着武器杀进皇城劫狱,而不是等在宗人府的柴房里,期盼着她没和沈信说上话,历练考题可以重启。

    她忽然开始不后悔,在到大黎朝的第一天,在城门口儿做了个草率的决定。

    “得亏了槿丫头相救。”张老听完,对夏槿拱手弯腰,十分郑重的行礼。

    夏槿忙道不敢,站起来扶住张老:“晚辈不能受礼,沈将军护了一方百姓安宁,这是我该做的,更何况我还是下属呢。”

    张老又道:“那还得谢谢你师父,教出了这样好的弟子,又给信哥儿治了伤,槿丫头代我谢过你师父,老朽不便,没法儿去亲自去山门,失礼啦。”

    夏槿忙道:“话会带到的。”

    “丫头,知道老朽是怎么看出来,你是女娃的吗?”张老说道。

    “怎么看的?”夏槿疑惑。

    张老很是和蔼:“因为呀,你的喉结不会动。”

    “啊?”夏槿下意识捂住脖子。

    “老朽看到你在信哥儿跪倒时哽咽,却没看到你喉结动呀。”

    夏槿:“……”,是那大块头把火烧的浓烟滚滚,门口儿就在下风口。

    沈信看夏槿,脸色比刚才更红了,大约是灶膛的火,比方才烧的更旺。

    张老道:“丫头来,把喉结取下来,老头教你怎么弄。”

    夏槿从脖子上取了,放到张老手里。

    张老道:“信哥儿胳膊伸过来。”

    沈信撩起袖子,伸过来胳膊,张老就在沈信胳膊上,给夏槿讲解一番。讲的十分的细致,也没有问过夏槿这假喉结的材料。

    在这世间,很多绝学都是家传,他不会随便去问。

    末了讲完,张老说道:“虽然这样很真了,但还是尽量不要带,高手最容易看出来,不如穿上高领的衣服保险。”

    “哦?这样啊,谢谢张老师傅赐教。”夏槿拱手。

    张老也拱手还礼,说道:“也谢谢槿丫头送来无数的方子,咱们互为良师吧。”

    最后,虽然夏槿学会了怎么贴喉结更逼真,但她还是说要找水净脸,找个地方卸妆去了。

    她这易容技术还没学到家,就别在外面这样顶着晃荡了,碰到高手就会丢脸。

    而且带上帷帽,也没人看的着啊,干脆头发也换成了姑娘的发型,反正没人看得见。

    夏槿出去洗漱时,老者对沈信说道:“槿丫头是个好姑娘,眼睛里干净带着光,你别辜负人家,好好珍惜……别落个像师父一样的下场。”

    “是!”沈信郑重行礼称是。

    等夏槿回来,张老让他们快快回去忙。

    “去吧,去忙自己的事,别在老头子这里虚耗着光阴。

    走吧!走吧!”张老烦躁的挥手,像是嫌弃,可两人出了门,身影快看不见,他却又叫住:“记得多带丫头来玩儿,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信嘴角笑开,停下转身:“我会常来!”

    夏槿说:“好,最喜欢吃了。”

    张老却又摆手:“快走,快走。”

    待两人走远啦,没了踪迹,张老眼角湿润,望着天空道:

    “公子啊,沈家有望啦。”

    这公子是谁?当然是以前的老国公!

    那个不及四十便英年早逝,死守望朔不退,以身殉国的人;

    那个一生鞠躬尽瘁,教导子孙也要忠君的人,

    想必也是后悔的吧。

    想到这里他朝屋里喊:“大有,准备黄纸。”

    他要再去跟公子念叨念叨,要是地下有灵,找他们轩辕家老祖算账去。

    别再讲什么兄弟情深,看看他们子孙干的都是些什么畜牲事儿。

    去前堂的路上,夏槿问出心里疑惑很久的问题:“公子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为何不早做打算?”

    沈信声音平静的说起过往:“十七岁时,望朔城破,一心只想复仇,要承父亲遗志,守护西北的百姓……

    后来,年岁长了,漠邶退了,也懂了韬光养晦的道理,可已经成了帝王的心头刺,想退,也来不及了……”

    夏槿:哎呀,看来谁都有年轻草率的时候。

    两人走到前堂,沈信问老五:“张老的腿怎么回事?”

    老五道:“自从您被伏击不成,逃走隐匿,张老就被抓了,逼问您的下落……等我们救出来……已经……”

    “为什么前些日,寒笙去联络你们时不告诉我?”

    “那时您伤重……张老说,不要徒增您感伤。”

    “谁做的?”

    “西北驻军监察副指挥使……!”

    明日就去西北了,这些人等着他来收账吧。

    从铺子出来一行人开始去酒楼,今天的终极目的地。

    酒楼两层,比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小一些,一楼能摆十张桌子,二楼六个雅间。

    因为刚才耽误了些时候,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儿,不过冬日很多人清闲,现在又快到年关,客人也十分的不少,十张桌子坐满了八张,整个大厅里闹哄哄,划拳猜酒,小二往来其间,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寒笙介绍酒楼的情形。

    “……这酒楼原来的老板要去南边生活,这才卖了的,盘下来一共花了一百五十两,连带着所有的桌椅板凳一起,一口价……这酒楼有固定的客源,镇上很多员外都是常客……

    咱们的人没开过酒楼,做小食还行,精细的大菜做不了……厨子还用的原来的大厨,掌柜的也是原来的掌柜,叫了老贺过来看着,一半是我们的人。

    原来的大厨做菜偏南边的菜系,吃着也不错,一会儿都做一遍,尝一尝,摆在专门留着的雅间。”

    一行人走进大堂,门口迎客的小伙计看见寒笙,二话没说,直接引到一楼大堂的一角,几乎微不可查的行了个礼,去拿茶壶茶碗去了。

    寒笙道:“都已经安排过了,先在一楼大堂坐着看看酒楼的情况,等菜上好了,再去二楼雅间试菜。”

    沈信吩咐:“好,先上些茶点,要甜口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