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江山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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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内容开始-->
安抚好贤妃，燕灵和周衍一同从凝和宫的画楼出来。
直到走到堂前阶的时候，燕灵突然停住了脚步。周衍跟着停住了脚步。
此处一前一后可见两座小阁，名曰玉英、玉涧。墙边旁列茅亭、修竹，飞禽嬉戏其中，别有野趣。
“怎么了？”周衍问道，见燕灵似乎有话要说，便屏退了众人。
只见燕灵从袖口中拿出紫竹云纹帕，奉置周衍面前：“七殿下，臣女物归原主了。”
“你……”周衍一愣，看着那方整洁如新的帕子却是拒绝道：“三哥的七弦绿绮琴你都尚未归还，为何却急着还我的呢？”
这回轮到燕灵愣愣地看着这个神采飞昂，俊秀神少的男子。
他却是笑起来，像是暖日一样温柔而明媚：“没想到，伶俐如你，竟也有无语的时候。”
“怪只怪殿下问题问的轻描淡写，但是一旦回答却是有了越描越黑之嫌，还不如沉默是金。”燕灵以为他是调侃自己，于是回应里带着几分打趣的责怪。
“燕灵……”周衍听此却是第一次这样唤了她的名字，这令听的人和说的人彼此心里都是一颤，他说：“你可以上三哥的马车，可以接受三哥给你珍奇异宝，可以帮他出谋划策，可以助他争夺帝位，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对他动心呢……”
他的话，前半句告诉她，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后半句是她的幻听吗……
良久，燕灵都没有说话。
周衍隐隐有些慌了，可见这段话的深入，两个人皆没有准备。他解释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我也本是不想说的……”
怪只怪，这几日他原本打探时局的探子告诉他太多她的事，倒不是他故意为之，只是但凡值得一提的事多半和她有关。包括她和周晃几次相见，他想不清楚都难。如此却也令他心绪不宁。为此，在听探子报告时，他一时晃神，还错把漱口用的青盐水当成茶一口饮下。
用荆安的话说，他这是着了魔怔了。
“我知道……殿下若是想争，没有人能胜过殿下……”燕灵微笑，表示并未生气而把帕子握在手心里。“这拱手让山河的气魄，天宁唯有两人。其一是先帝太祖，其二便是殿下你了。”
现在在燕灵手上的这方紫竹云纹帕，是阳平公主的遗物，也是先帝的寄托，更是当今陛下的悔念，燕灵就是知道其贵重如同这万里江山的地契，所以才想归还。不曾想，他……
“但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先帝让位是为了金匮之盟，而我说到底却是为了一个姑娘……”他自讽道，只是眼眸中的星光逐渐黯淡下来：“但若是如此，你的心还是给了他……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周衍明明是笑着说这话，却让燕灵意识到这紫竹云纹帕的分量太重，重到她还不起……
“你们在说什么呀？”孝阳公主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眨巴眨巴眼睛。
一旁的宫婢心虚地低下头，其实她从远处就看见他们两个在这聊天，此时阳光熹微，堂前阶下，一对璧人相望在说情话，远远看上去宛若画卷中的景象。可惜公主却是用自己的天真打破了原本的朦胧美好。
“是你！”孝阳公主一眼就认出了燕灵，见她脸颊淡扫红晕，“你怎么脸红了呀，莫不是七哥欺负了你去？”
“我……”燕灵抬眼看向周衍，把握在手里的帕子收回了衣袖之中，回复道：“公主，七殿下并未欺负我，而我只是……阳光正好，在日头下站久了，脸被晒红了而已。”
“哦，原来如此。”孝阳公主赞同地点头，今天的阳光的确很好，暖煦却不扎眼，照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
周衍把燕灵的举动看在眼里，内心欢喜得像是初懂情事的少年。却也知道见好就收。
“我府中还有几笔恶帐要理先行一步，十妹，记得听学士的话。”周衍伸出手理了理孝阳的刘海。
燕灵想象他着一身白衣锦袍，修长的手拨弄金算盘的模样。如此出尘之人却行这般入世之事，全天下只有他周衍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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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今日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孝阳公主看着七皇子箭步流星地出了凝和宫。
孝阳公主尚未转回头，燕灵却也往宫门的方向走去，衣袖轻抚孝阳公主的小脸，孝阳公主嗅到一股好闻的芙蓉花香。
“你去哪儿？”孝阳公主问道。
“博雅书楼。”燕灵转头回应，却见公主呆站在原地，反问道：“公主还有其他事要办吗？”
“哦，我还要等一个什么学士，就不陪你了……”公主一本正经地说道。
“公主，这位就是嘉禾学士。”宫婢在公主耳边小声说道。
孝阳公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怪不得她今天穿成这样，她撩开燕灵的广袖，窜到她面前“原来你就是那位相府小姐，我父皇嘴里的‘饭鸡’再世呀……”
燕灵想了想：“公主想说的是‘樊姬谏夫强国’的那位楚国美人吧……”
“差不多吧。”公主显然对这不感兴趣：“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日宴会你被父皇那般无礼对待，而父皇私下却把你夸赞得像朵花儿似的。本以为你无力回天，却不想还是被你当上了这‘公主伴读’……”
燕灵听着公主的话，但是却对陛下的‘樊姬再世’一言，生出了良多感叹。她知道陛下是想称赞她如樊姬一般敢于直谏的孤勇无畏，替国家社稷着想的良善用心。但是，她知道她顾燕灵，绝对不是楚樊姬。
“快走吧。”燕灵继续往前走。“今日要看完半册的百济通鉴，否则怕是我和公主都吃不了饭呢……”
“啊……”孝阳公主亦是怨声载道。“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
“难为，难为，公主自己也说是难为，而不是不可为……”燕灵朝孝阳公主伸出手，“但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若公主只是一味强调难为，最终只会是无所为……”
“你说话还是这么有意思，绕来绕去。却是有道理。”孝阳公主牵过她的手，她的手一点都不暖和，但是她抓着很牢很稳，不会轻易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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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在博雅书楼中。
薛凤栖与嘉阳公主也在用功苦读。
“新罗土地临海，气候湿润，辰韩“土地肥美，宜种五谷及稻，晓蚕桑，作缣布，乘驾牛马。”嘉阳公主念道，此时她的双腿酸麻。可她看了一眼薛凤栖，却仍是面不改色，在抄写着要记。那纸上的字也是极工整的簪花小楷，字体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公主受不了，就休息一下吧。”薛凤栖一边写，一边说道。
“你……都知道呀?”嘉阳公主终于如释重负，一旁的宫婢们连忙上前，帮忙揉脚。
“从第三章末尾开始公主就一直都在忍耐，毅力可嘉。”薛凤栖此时停住了笔。把抄好的东西，暂时晾一晾。
“你是怎么知道的？”嘉阳公主很是惊讶，她以为自己刚刚完全不在她的视线里，也乖乖地在念书，她应该无从察觉才对。
薛凤栖指了指桌子一旁的烛火：“刚刚这蜡烛的火苗从第三章的末尾开始就莫名的抖得厉害，我便猜是你气息不稳，果然一猜一个准纳。”薛凤栖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嘉阳公主见谈笑之间薛凤栖仍然可以这般得体优雅，小声感叹道：“凤栖姐姐。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
“为何要像我一样？”薛凤栖问道。
“像你一样多好，论才德，你永远什么都是拔尖的；论家世，薛家是名门中的望族，已是高无可高，又有未来天子的宠爱，父皇一句‘生女当若薛凤栖’已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未来的儿媳……你在我国女子中已是一个传奇。”
“是吗？我倒不愿你像我。”薛凤栖喃喃道。
嘉阳公主狐疑地看着她。
这时，燕灵带着孝阳公主也来到了博雅书楼。
“九姐！”孝阳公主笑眯眯地跑过去。
燕灵和薛凤栖也是打了照面。薛凤栖似乎一早便猜到另一位公主伴读会是她一样，并没有丝毫吃惊之色。
“茂猗博士安好”燕灵上前行礼。<!--章节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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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贤妃，燕灵和周衍一同从凝和宫的画楼出来。
直到走到堂前阶的时候，燕灵突然停住了脚步。周衍跟着停住了脚步。
此处一前一后可见两座小阁，名曰玉英、玉涧。墙边旁列茅亭、修竹，飞禽嬉戏其中，别有野趣。
“怎么了？”周衍问道，见燕灵似乎有话要说，便屏退了众人。
只见燕灵从袖口中拿出紫竹云纹帕，奉置周衍面前：“七殿下，臣女物归原主了。”
“你……”周衍一愣，看着那方整洁如新的帕子却是拒绝道：“三哥的七弦绿绮琴你都尚未归还，为何却急着还我的呢？”
这回轮到燕灵愣愣地看着这个神采飞昂，俊秀神少的男子。
他却是笑起来，像是暖日一样温柔而明媚：“没想到，伶俐如你，竟也有无语的时候。”
“怪只怪殿下问题问的轻描淡写，但是一旦回答却是有了越描越黑之嫌，还不如沉默是金。”燕灵以为他是调侃自己，于是回应里带着几分打趣的责怪。
“燕灵……”周衍听此却是第一次这样唤了她的名字，这令听的人和说的人彼此心里都是一颤，他说：“你可以上三哥的马车，可以接受三哥给你珍奇异宝，可以帮他出谋划策，可以助他争夺帝位，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对他动心呢……”
他的话，前半句告诉她，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后半句是她的幻听吗……
良久，燕灵都没有说话。
周衍隐隐有些慌了，可见这段话的深入，两个人皆没有准备。他解释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我也本是不想说的……”
怪只怪，这几日他原本打探时局的探子告诉他太多她的事，倒不是他故意为之，只是但凡值得一提的事多半和她有关。包括她和周晃几次相见，他想不清楚都难。如此却也令他心绪不宁。为此，在听探子报告时，他一时晃神，还错把漱口用的青盐水当成茶一口饮下。
用荆安的话说，他这是着了魔怔了。
“我知道……殿下若是想争，没有人能胜过殿下……”燕灵微笑，表示并未生气而把帕子握在手心里。“这拱手让山河的气魄，天宁唯有两人。其一是先帝太祖，其二便是殿下你了。”
现在在燕灵手上的这方紫竹云纹帕，是阳平公主的遗物，也是先帝的寄托，更是当今陛下的悔念，燕灵就是知道其贵重如同这万里江山的地契，所以才想归还。不曾想，他……
“但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先帝让位是为了金匮之盟，而我说到底却是为了一个姑娘……”他自讽道，只是眼眸中的星光逐渐黯淡下来：“但若是如此，你的心还是给了他……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周衍明明是笑着说这话，却让燕灵意识到这紫竹云纹帕的分量太重，重到她还不起……
“你们在说什么呀？”孝阳公主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眨巴眨巴眼睛。
一旁的宫婢心虚地低下头，其实她从远处就看见他们两个在这聊天，此时阳光熹微，堂前阶下，一对璧人相望在说情话，远远看上去宛若画卷中的景象。可惜公主却是用自己的天真打破了原本的朦胧美好。
“是你！”孝阳公主一眼就认出了燕灵，见她脸颊淡扫红晕，“你怎么脸红了呀，莫不是七哥欺负了你去？”
“我……”燕灵抬眼看向周衍，把握在手里的帕子收回了衣袖之中，回复道：“公主，七殿下并未欺负我，而我只是……阳光正好，在日头下站久了，脸被晒红了而已。”
“哦，原来如此。”孝阳公主赞同地点头，今天的阳光的确很好，暖煦却不扎眼，照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
周衍把燕灵的举动看在眼里，内心欢喜得像是初懂情事的少年。却也知道见好就收。
“我府中还有几笔恶帐要理先行一步，十妹，记得听学士的话。”周衍伸出手理了理孝阳的刘海。
燕灵想象他着一身白衣锦袍，修长的手拨弄金算盘的模样。如此出尘之人却行这般入世之事，全天下只有他周衍一人而已。
~~~~~~~~~~~~~~~~~~~~~~~~~~~~~~~~~~~~~~~~~~~~~~~~~~~~~~~~~~~~~~~~~~~~~~~~~~~~~~~
“七哥今日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孝阳公主看着七皇子箭步流星地出了凝和宫。
孝阳公主尚未转回头，燕灵却也往宫门的方向走去，衣袖轻抚孝阳公主的小脸，孝阳公主嗅到一股好闻的芙蓉花香。
“你去哪儿？”孝阳公主问道。
“博雅书楼。”燕灵转头回应，却见公主呆站在原地，反问道：“公主还有其他事要办吗？”
“哦，我还要等一个什么学士，就不陪你了……”公主一本正经地说道。
“公主，这位就是嘉禾学士。”宫婢在公主耳边小声说道。
孝阳公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怪不得她今天穿成这样，她撩开燕灵的广袖，窜到她面前“原来你就是那位相府小姐，我父皇嘴里的‘饭鸡’再世呀……”
燕灵想了想：“公主想说的是‘樊姬谏夫强国’的那位楚国美人吧……”
“差不多吧。”公主显然对这不感兴趣：“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日宴会你被父皇那般无礼对待，而父皇私下却把你夸赞得像朵花儿似的。本以为你无力回天，却不想还是被你当上了这‘公主伴读’……”
燕灵听着公主的话，但是却对陛下的‘樊姬再世’一言，生出了良多感叹。她知道陛下是想称赞她如樊姬一般敢于直谏的孤勇无畏，替国家社稷着想的良善用心。但是，她知道她顾燕灵，绝对不是楚樊姬。
“快走吧。”燕灵继续往前走。“今日要看完半册的百济通鉴，否则怕是我和公主都吃不了饭呢……”
“啊……”孝阳公主亦是怨声载道。“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
“难为，难为，公主自己也说是难为，而不是不可为……”燕灵朝孝阳公主伸出手，“但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若公主只是一味强调难为，最终只会是无所为……”
“你说话还是这么有意思，绕来绕去。却是有道理。”孝阳公主牵过她的手，她的手一点都不暖和，但是她抓着很牢很稳，不会轻易放开。
~~~~~~~~~~~~~~~~~~~~~~~~~~~~~~~~~~~~~~~~~~~~~~~~~~~~~~~~~~~~~~~~~~~~~~·``~~~~~~~~~~~~~~~~~~~~~~~~~~~~~~~~~~~~~~~~~~~~~~~~~~~~~~~~~~~~~~~~~~~~~~~~~~~~~~
另一头，在博雅书楼中。
薛凤栖与嘉阳公主也在用功苦读。
“新罗土地临海，气候湿润，辰韩“土地肥美，宜种五谷及稻，晓蚕桑，作缣布，乘驾牛马。”嘉阳公主念道，此时她的双腿酸麻。可她看了一眼薛凤栖，却仍是面不改色，在抄写着要记。那纸上的字也是极工整的簪花小楷，字体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公主受不了，就休息一下吧。”薛凤栖一边写，一边说道。
“你……都知道呀?”嘉阳公主终于如释重负，一旁的宫婢们连忙上前，帮忙揉脚。
“从第三章末尾开始公主就一直都在忍耐，毅力可嘉。”薛凤栖此时停住了笔。把抄好的东西，暂时晾一晾。
“你是怎么知道的？”嘉阳公主很是惊讶，她以为自己刚刚完全不在她的视线里，也乖乖地在念书，她应该无从察觉才对。
薛凤栖指了指桌子一旁的烛火：“刚刚这蜡烛的火苗从第三章的末尾开始就莫名的抖得厉害，我便猜是你气息不稳，果然一猜一个准纳。”薛凤栖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嘉阳公主见谈笑之间薛凤栖仍然可以这般得体优雅，小声感叹道：“凤栖姐姐。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
“为何要像我一样？”薛凤栖问道。
“像你一样多好，论才德，你永远什么都是拔尖的；论家世，薛家是名门中的望族，已是高无可高，又有未来天子的宠爱，父皇一句‘生女当若薛凤栖’已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未来的儿媳……你在我国女子中已是一个传奇。”
“是吗？我倒不愿你像我。”薛凤栖喃喃道。
嘉阳公主狐疑地看着她。
这时，燕灵带着孝阳公主也来到了博雅书楼。
“九姐！”孝阳公主笑眯眯地跑过去。
燕灵和薛凤栖也是打了照面。薛凤栖似乎一早便猜到另一位公主伴读会是她一样，并没有丝毫吃惊之色。
“茂猗博士安好”燕灵上前行礼。<!--章节内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