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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二位先生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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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兴、中成省失利的鲁王梁廓转战京城,把他和梁仁的矛盾扩大到京城吗?

    鲁王和晋王之间从没有过矛盾,如果治理南兴的是周王,鲁王将和周王拥有矛盾,他就是相中南兴这块地界,这是一块就全国地形来说占三七开,就全国局势来看占五五开的地方,这个全国局势意指鲁王府起兵天下以后。

    隔着一座大山随时进攻东临楚王,又把悍战一生的宁王挡在南疆,中成省有奚重固在又怎么样,中成省夹在南兴和西咸之间,拿下南兴就意味着中成省是囊中之物,拿下南兴以后就意味着三分天下已到囊中,缓上一缓,兵强马壮粮草足,就夺京城中枢之地。

    有人要说,这是不考虑西昌周王了吗?

    面积广阔的西昌拥有繁多的兵将,也面对最长的边境外围,鲁王起兵以后周王面临三重压力,有两层现在就存在,外敌的进犯和京城的猜忌,第三层就是他收复西咸、中成省和南兴,和宁王互通联络。

    鲁王府历年的推测,周王可能不愿意这么做,他会认为自己地大将多独据一隅继续当土皇帝,他会认为当今薄情寡义逼反诸王,他只怕会拖到最后和鲁王兵戎相见,所以鲁王府计划起兵里暂没有周王的重要地位。

    当京城到手,北方的川王和定王要么守住地盘抗衡,要么就只能臣服。

    熟悉整个计划的曹梦星也认为南兴相当重要,而他们和晋王梁仁、承平伯府都没有私人恩怨,到今天为止是这样。

    看似梁仁联姻奚家风头大劲,鲁王府还是不改其野心策略,南兴作为战场固若金汤,承平伯夫人成为最佳突破口,鲁王府怀疑她接管承平伯生前的私密差使,毛太宰夫人和武定伯等又对梁仁怀恨,能审问伯爵夫人的只有京里有司,从一男一女的关系上说,“私情”是最便利的罪名,从一个寡妇来说,“通奸”让她万劫不复。

    曹梦星想到这里微微的笑着,自语道:“南兴暂时动不得,伯夫人却是动得的,动得了伯夫人就能动晋王,南兴不能当战场,那么换个地方咱们去京城,要知道宫里的慧妃娘娘烦恼未消,而能解救庆王殿下贪色名声的,只有晋王殿下风流的更加不堪。”

    一位殿下面对的美人儿可谓繁星满天,晋王偏偏嗜好寡妇可不是好品味,如果寡妇的丈夫死因不明的话,晋王梁仁想当然没有好果子吃,他落马的那天,将是慧妃娘娘扬眉吐气的那天,也将是鲁王梁廓雄心开始的那天。

    “章乐瑜,你能猜到这一步吗?或许南兴王府苦苦思索对策,或许你章幕僚积极应对,可是你如何破解,曹某拭目以待。”曹梦星喃喃,一人唱戏不过瘾,锣鼓喧天方是热闹。

    夜愈发的深重,房里的寒上来,曹梦星解衣睡下,明天是满满的事情,庞石搜集为承平伯诊治的医生,病急乱投医,承平伯离世的前一个月有,上百位医生出入伯府,有名医馆,有游方野医,庞石的意思让王城的名医馆修改医案为马上风犯难,游方野医以生死相逼、拿金银贿赂较为容易。

    唐妈妈神医一般的隔空认定承平伯死因“马上风”,曹梦星和庞石也不约而同的认定“马上风”写在医案上最为合适,这是个容易令人起疑的病症,在这样的朝代,马上风和惊吓而亡之间没有断不开的联系,名医自有妙手能够断开,可是其它的很多病症也能连上,内因不同而表面相似的并非没有,“马上风”以其病因的难以启齿将成为平民百姓的笑谈,增添老百姓不多的娱乐,从而打开民间丰富的想像力和向不正经的唾弃,造成万民请愿伯夫人受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晋王梁仁天大的能耐也保护不了承平伯夫人,她纵然和晋王清白也得前往京城受审,或者说洗她清白,在她受民间唾弃的时候,如果能传出她与难民通奸的奸情,这位要想保命就只能问什么说什么,慌乱会成为压倒她的那根稻草,击溃她所有的防线。

    和承平伯夫人与晋王之间清白与否不重要一样,曹梦星安排的六个“难民”是不是被伯夫人相中也不重要,他们要做的就是时不时的展示男人阳刚的肉体,在这样的朝代裸露上半身足够吸引周围眼光,伯夫人与难民的诱因就将行成,接下来就看民间的想像力丰富到哪个地步,街头巷尾的猜测到什么程度。

    空穴来风自古是个杀人利器,放在民间,对男女的谈论能让万人空巷,不是前去仰慕,而是跑去用语言杀人;放在官场也是厉害的一着,宫里的嫔妃们争宠也屡屡出现。

    就现在来看,伯夫人是击破晋王得到南兴的关键环节,晋王走私一旦定罪,男女奸情从而导致的奚梁毁盟倒不重要,而击破伯夫人的关键环节,应是承平伯离世前诊治的医案。

    章乐瑜,你将怎么应对?

    曹梦星在梦里也这样的道。

    ......

    冬天的五更是悠闲的,临近新年的日子,学里就要放假,农人早就冬闲,这是商人赚钱的大好机会,穷苦的人也早早的逃难,如果动身的早而目的明确,在这腊月里也基本到达舍粥舍衣的地方。

    南兴王城的城门洞里,赶早进城的人挤占避风雪的好位置,后面乌压压的长队在风雪里瑟缩,城门里面响起口令声时,惊喜从一个面容传递到另一个面容之上,都知道城门随时打开,他们就要面对新的一天,新的生意和新的收益。

    冰冻之下的城门响起漫长仿佛岁月的转动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起,最早出来的不是查验路条的小军官,而是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跑步而出,在拥挤的进城人群里迅速排出一条道路。

    雪光和城门的灯笼光映照出他们冷硬的面容和强硬的盔甲,进城的人还没有想到是不是与打仗有关,城门里面又是一队人纵马而出,严峻威武的侍卫簇拥着晋王梁仁,后面又是几个人,马速过快和雪光的亮让他们很快消失在暗处,进城的人也没有看到后面的人穿着行装,马后驮着大包袱,这是准备远行的打扮。

    十里长亭在雪里伫立,它指明王城的方向,也指向远方的路径,梁仁在这里下马,唤一声酒来,长安解开包袱取出酒袋,永守送上酒碗,梁仁亲手握住送给章乐瑜,动情的道:“先生,我真不愿意你去......”

    他的嗓音里有些哽咽。

    后面马上跳下的章乐瑜笑着:“殿下,这是乐瑜闻名天下的时候到了,您怎能阻拦豪杰动四方,怎能劝阻名士逞风流。”

    以夺的姿势一把拿过酒碗,一饮而干后,章乐瑜啧巴嘴:“好酒,”他曼声吟道:“美酒出南兴,名士往金阙,谁云匣中名,长剑稳风云。”

    书生的狂态就此愈发的上来,章乐瑜手指西咸的方向仰面:“男儿无计拿女子名声作文章,这文章我唾弃之,败笔!”再手指京城的方向:“看我妙笔生花平此风波,帝阙玉阶,我章乐瑜来也。”

    把酒碗送给梁仁,章乐瑜也有了热泪:“殿下,书生有志,不成功则成仁,若我不能如期返回,家中父老尽托殿下。”

    他倒头就要下拜,被梁仁扶住双臂,梁仁泣道:“是我无能,不配有先生这样的人才,先生,我真的不愿意你去,咱们再寻其它方法未必不行。”

    “殿下养我数年,是我报效的时候到了,再说这昏天黑地,书生能还乾坤与朗朗,是我辈的福分,请殿下勿再劝阻,乐瑜此志已定,不捣金殿决不回还!”

    章乐瑜也有些功夫底子,称得上文武双全,他双臂一用力推开梁仁,退后几步拜上三拜,一转身夺过长安手中酒袋掷到自己马上,一个纵身跳上马匹,执住马缰后望着梁仁轻轻一笑:“殿下,守好南兴,等我好信儿。”

    打马如飞,带着他的四个家人小子驰上前往抚南省的方向,越过抚南省就是京城。

    梁仁尾随奔跑几步:“先生,安生回来,我等你。”

    自从赐婚圣旨下来,南兴的官员第二天就进京告御状,这一年多里和鲁王的官员在京里交手不断是最大的新闻,打官司是累人的,南兴和西咸的官员一拨拨的去,一拨拨的回,按期做调换,章乐瑜的前往动静这么大,和调换的官员没有关系。

    如他所说,“杀身成仁也不惜,直捣金殿,还朗朗乾坤”。

    梁仁从听到就不同意,劝了这么久,奈何章乐瑜一意孤行,曹梦星来到王城弄计,章乐瑜决意往京中破局。

    回城的路上,梁仁黯然神伤,他失去承平伯,还有乔远山等官员,伯夫人又在当年被情势所迫接过承平伯的差使,倘若他失去章乐瑜,麾下能干先生们虽越来越多,可殿下穷途末路时相遇相知的感觉点滴没有。

    章乐瑜是殿下到南兴以后,受鲁王欺压之后,求亲奚家之前招揽,这是君臣的缘分无人再能匹敌,梁仁冒险求亲奚家就是和章乐瑜商议而定,计由先生成,行是殿下往,章乐瑜也因此钦佩梁仁,要知道当时中成省是鲁王出没之地,冠服的晋王在自己封地尚难保安全,何况鱼龙微服的殿下,称得上步步凶险。

    这对君臣在吏治上心贴着心,梁仁给章乐瑜偌大的天地,章乐瑜向殿下不动的忠心,也因此在这市井起风波,矛头向晋王时,章乐瑜也不顾凶险前往京城,梁仁的担心则无可复加。

    心情让梁仁的悲观情绪海啸般爆发,白雪皑皑洗不去他的忧伤,于是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耐,如果他能在京里挥手风云,也就不用担心京里强下圣旨带走承平伯夫人,屈打之下总有供词,而伯夫人动一根头发丝儿他也不答应。

    他要对得起承平伯,照顾好他的身后事,给全南兴的忠心官员们看一看,和鲁王的抗衡还在继承,今天他保护不了承平伯夫人,意味着他明天无法保护全南兴的官眷。

    这样的想法让梁仁的心剧烈的痛起来,这痛猛烈的像最大功率的雷电击得他瞬间麻木,全身僵硬宛若死去,好在他的马术精良,有鲁王梁廊那种没事就陈兵南兴之处操练的对手,武艺也受梁仁重视,梁仁就没有摔落马背。

    马背的颠簸让梁仁片刻后恢复,他继续恨自己,恨自己不屑于京城安插细作,他根本不想听一个字宫里的事情,他唯一用在京城的心思花在关切洪太宰,及寻访自幼年起照顾他的太监宫女,不是意图爬殿下床的那些。

    草一般在深宫长大的殿下,亲生的父亲都能忘记,若没有好心的宫人照顾,生母亡故后,梁仁的日子将更加不易。

    生身恩与养身恩这种,要争论的话永远争论不休,好心的宫人们照顾殿下拿来的东西也属于当今,梁仁对他们说不到养身恩,可如能回馈一二,是他有心。

    他出宫那天太急,得封晋王的时候,梁仁还在苦笑,他认为没可能有新建的王府,随便赏个与官员同例的旧宅院就是他的家,好吧,他能有个自己的天地也不错,如果能施展抱负......他当时没敢想下去。

    就在他反复徘徊着,而又不敢想下去的时候,第二道圣旨到,着晋王速速赶往南兴。

    梁仁收好圣旨拔腿就跑,用迅电不及掩耳来形容过于庄重,当时的晋王殿下是逃命兔子般的速度离开,他怕亲爹反悔,一块地儿?是整个南兴呢!

    真不知道犯的哪门子失心疯给自己一大块地方,不过呢,先占下来再说。

    第一道圣旨下,梁仁还在等待主宰皇家事务的太宰们前来拜见,总有个住处和一些侍候人及一些不多的财物要他清点签字,第二道圣旨下后,他也不会忘记见洪太宰,向这位自从认识后就照顾的官员道谢。

    洪太宰也让他快走,也是怕当今反悔,及其它殿下们知道后截住晋王,其它的殿下将带着一群群的侍卫家人围攻,晋王?出宫的时候一个大包袱,装着他亡母的遗物,一个小包袱,是他的漱洗器具及衣物。

    受封的时候他出宫候在金殿的外面,此后他就不能再入宫闱,照料她的宫人们出来一个宫女,一个老太监,送包袱给他的时候叮咛:“殿下的衣物小了,出去记得先做件新的,才好拜客人。”

    少年是长个头的时候,梁仁没有宽裕的衣料,他也不会针线,幸好宫人们为他接接补补的,绣绣织织的,倒也看得过去,不会变成乞丐装百家衣。

    梁仁背着大包袱,胸前担着小包袱,怀里揣着两道圣旨,不顾形象的狂奔到太宰衙门,老天也给他便利,那天毛太宰出门公干,宫里的事情太烦,两位太宰都早早白了头发,又时常的劳动腿脚。

    只有洪太宰一个人,也方便他们说话,洪太宰正在写着什么,见到梁仁像个小山一样的进来,他也不顾礼仪,忙道:“稍等。”再就匆匆几笔写完,带着面上急不可耐细吹墨干,梁仁已到案几前面,见到上面的人名,问道:“这是什么。”

    “殿下要用人,这几个死囚后代,还有京里不得意的官员,您去问问兴许能成。”洪太宰飞快说完,把纸条折起塞到梁仁怀里,再就愈发的急促:“殿下速行,慢则生变呐。”

    他一只手推着梁仁,另一只手从怀里抓出散乱的银票等等强塞到梁仁的怀里,叮咛道:“快走,安家的银子我会代你讨要。”

    太宰衙门有马,洪太宰牵一匹给梁仁,逃命兔子的殿下就此离京,寻到长安、永守等人,说服失意的将军王朗,主仆聚集以后,洪太宰也安排停当,梁仁为取安家银子又返回一趟,去的胆战心惊的,生怕当今反悔,好在洪太宰件件安排,户部里拿钱就走,毫不耽搁。

    当今生怕梁仁不肯去,虽然他遗忘的这个儿子不可能知道南兴的局势,梁仁则怕亲爹后悔,兄弟们寻衅,主仆飞也似的去了。

    梁仁每每回想都觉得心酸,也加深脑海里帮过他这些人的形象,在今天以前他在京里的动作更多的是与洪太宰联系,从洪太宰处得到消息,再就是拜托洪太宰照顾好心的宫人,如果有出宫的,病重需要养老的,梁仁愿意接纳。

    局势时时的变动着,新的风波促使梁仁无法固守原来的情绪,哪怕他有多不愿意听到金殿上那对父子的近冲,他也得开始了解,并试图在宫里安插自己的人手。

    如果他不能保护承平伯夫人,也至少要有所接应。

    当然,这事情凶险,就不必再经过洪太宰,太宰有了年纪,再让他担心实属无情无义。

    很快打马经过承平伯府,梁仁深深的看一眼朱红深宅,暗道,我必保护林家一草一木不受侵犯,向承平伯有所交待,向所有忠心与我的人有所交待。

    他不会进去,他在避嫌。

    ......

    一早从城门到官道的短暂封锁没有影响王城的热闹,平民百姓买菜修补东西的不受干扰,晋王府里也不例外,奶娘唐氏从不关心每日菜肴,汤妈妈在厨房里,唐氏每天过来挑个刺儿,借以达到打击江氏陪嫁的报复行为。

    管厨房的另有人选,没可能王妃的陪嫁降到厨房,就直接成为总管事,面对唐氏的挑三拣四,厨房管事笑回:“唐妈妈有所不知,今儿的新鲜菜还没有到来有原因,卖菜的像是都起晚了,您是明白人,前几天也是有早有晚的送进来。”

    唐妈妈面对她还算客气:“哟,我这也是当差,怕殿下和王妃要起来没有,算我帮忙提个醒儿,”她的聪明伶俐从来用的匪夷所思,在这里话题一转就到汤妈妈身上,神情也瞬间阴阳怪气:“也是我多上的心,怕汤妈妈我们都新来乍到的,她有遗漏的地方,所以我来看看。”

    陪嫁妈妈们都自有城府,数月里看得到晋王府的上下有序,汤妈妈降到厨房后更是明白,厨房里的人从没有亏待过她,和和气气的模样,这才是大家子的体统。

    像唐氏这样的不知道哪天就要倒霉,汤妈妈对她每日例行的冷嘲热讽不放心上,再说厨房的管事总是出面的,大家也看得到唐氏的性情,汤妈妈不予理会,慢慢的熬煮着汤水,天冷了,她的御寒汤水是独家的呢。

    唐氏见到怒气更生,厨房的妈妈们一拥而上,劝的劝,哄的哄,把唐氏送走,打杂的小丫头凑到汤妈妈面前:“别理会她,天天寻你事儿呢。”

    汤妈妈无声叹息,这门亲事的结局像是好不了,王妃弄不完的稚气,唐氏使不完的目中无人,她们像是忘记这里不是奚家,晋王从层层艰难中固守南兴,他不可能是个任由家宅混乱的糊涂人。

    以汤妈妈都看得出来,晋王并没有为奚端秀动心,情意在怀的人不分男女可以平高山登云端,只要对方需要或喜欢,而晋王对正房内宅的变动无动于衷,看似敬重妻子任由她行,其实身为夫妻一个也不说这叫视而不见,不加关心,根本不管你怎么样。

    放在平民百姓家都不正常,何况是自从入驻南兴就麻烦不断的晋王府。

    汤妈妈虽是家人,却长在江家,后到奚家,见识里不比一般的官眷差,她忧愁的觉得晋王观望,究其原因与这是一场联姻有关,奚王妃若是不称职,无疑大老爷奚重固将向晋王愧疚连连,晋王从中得到的好处不说自明。

    那是奚重固,他手握黄州的兵权,奚家是世代的悍将。

    厨房妈妈们相帮,只会让汤妈妈更深刻自己的判断,小丫头们看似暖心的安慰,也只会让汤妈妈有苦暗咽。

    陪嫁妈妈背后指责晋王妃,相信晋王和王府都乐意见到,或者说他们盼着呢,盼着主仆纷争里吐出更多奚家的内幕。

    唉,如果有男人的心肠,应该弄死唐氏这个贱人。

    “有劳你们啊,”汤妈妈一面暗想着,一面笑容可掬的应付小丫头们:“来,看着点儿,这个汤最讲究的就是食材放入的先后顺序,”

    小丫头们欢欢喜喜:“教我们啊,谢谢妈妈。”

    送唐氏走的妈妈们回来,也有几句话说给汤妈妈听,全是好听的话,汤妈妈也一一的道谢。

    唐氏这个时候往正房疾走,她的风风火火时常出来,经过的家人们见怪不怪,唐氏冲的更加迅捷,一阵风般的出现在奚端秀的面前,奚端秀也时常见到唐氏这模样,还是吓了一跳。

    自从撵走陪嫁妈妈们,不用再打起精神应付,奚端秀的心神全在丈夫身上,脱口道:“殿下去了哪里?”

    所以这二位配奶母女没有错,天造地设的完美,梁仁为章乐瑜昨晚没有回房,貌似这几天里梁仁都没有回房,他也确实有事,奚端秀和唐氏可就忙活开来,每天似模似样的管管家后,也倒不闲着。

    无端发作自己的陪嫁,梁文梁武现在也不敢让她管家,怕她拿不出理由全凭喜好行事,送来一些小事情让王妃过过瘾也就这样,奚端秀和唐氏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殿下每晚哪处安歇。

    有人要说,奚家的门第,奚端秀不可能转变的这么快,这是因为没有约束,这对主仆大放风。

    奚夫人江氏足够厉害,唐氏还上窜下跳以年头为计,当时奚端秀还仅是个娇姑娘,依靠兄嫂过日子,前程也掌握在兄嫂手中;现在呢,梁仁的不曾过问在明眼人看来是并非好意的助长,在唐氏主仆来看是助长。

    “内宅是王妃的天下,殿下可是还靠着咱们奚家呢,他不能管,他也不敢管。”这是唐氏的原话。

    奚老夫人病倒,唐氏都敢压江氏,今时今日压一压晋王并不奇怪,她道:“我的好姑娘啊,只有我为着你,为你在这个家里不受欺,我豁出去了,一家子的,你若不占上风,就只能被殿下欺负,被这府里的人欺负,若是殿下一心一意的对你,我奶娘是个挑拨的人,可事实明摆着的,人家求亲的时候低声下气看大老爷脸色,也敢提出来养着外室,真不知道大老爷中的什么耳边风,竟然答应了,我的老天爷啊,这世道不讲理呐,”

    这是唐氏的风格,与她在奚老夫人病床前哭诉的没有区别。

    当时是这样的:“老天让我代了您去吧,否则十五姑娘没有亲娘,哥嫂为什么要疼她?人都顾自己的房头呐,老太太您这一生体面富贵的,您没经过吵闹的事情,可您见过啊,十五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哥嫂不是亲生的娘,奶娘我为她操碎心也不如老太太您发句话呐,我的老天爷啊,十五姑娘还没有长大,您可得让老太太身子骨儿好呐,否则这世道不讲理呐,”

    唐氏就没有改变过,只不过晋王府宽松的环境让她变本加厉,让她历年积攒的“一身能耐”有用武之地,没有人管得了她,她还不赶紧浑身带刺的活着,谁碰谁伤。

    晋王殿下又能怎么样,你靠着奚家呢。

    奚端秀也没有改变,出嫁前她就心仪殿下的英俊和王妃的尊贵,前后顺序并不重要,而她心仪殿下在前的话,只会更在意晋王的行踪,新婚还没出一年呢,他为什么不回房?

    如果他有难事,那还是那句话,你回房啊,十五姑娘才是为你主持公道的人,我兄怎能不管我?

    陪嫁妈妈们在的时候,奚端秀寻索殿下的话不敢出来,把她憋的也挺苦,碍眼的陪嫁妈妈们离开,房里清一色声称向奚王妃效忠的人,又有唐氏引导在前,奚端秀大说特说,仿佛还在闺中,除去殿下不回房令她气苦以外,除此以外奚王妃的日子美滋滋。

    每天寻思下晋王去哪里,可能苦恼,不见得很快伤心伤神;每天没完没了的谈论殿下去哪里,直接病入膏肓。

    伤神。

    本就是种病。

    它重则引起各种身体上的实质性病变,轻则令当事人深陷其中,退步不能。

    奚端秀就是深陷其中,离病入膏肓不远,唐氏大动作的出现,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奶娘打听到晋王的行踪,他昨夜在哪里,前晚在哪里等等。

    唐氏扫一眼房里,几个丫头和妈妈满面带着奉承,这全是唐妈妈近来收伏的心腹人,还指望她们打听事情,王妃问殿下也不出格,唐氏就说了一遍,打着为王妃看新鲜菜的名头,所以她去厨房,厨房的婆子嫌她烦,又得好言相向,就说一早城门静街,送菜的等着殿下出城又或是进城的,才能进来。

    意思上有殿下呢,你唐妈妈不要再闹了,小心触犯到殿下。

    唐氏得到这句,腿脚快的跑去问大管家梁文,她总想接近大管家,有所讨好,好为王妃办事,梁文随口告诉她殿下不在府里过夜,有好几天了吧。

    唐氏冲回来,直眉愣眼的告密,又唉声叹气:“这大过年的,殿下眼里再没有正房,这可就没有规矩,过年呢。”

    妈妈和丫头们一起劝,觉得唐氏总是信口雌黄很不好,奚端秀也听进去,半信半疑里让拿钱,让出自晋王府的妈妈去打听,妈妈走出来回梁仁,梁仁冷淡的道:“你说我会相好的去了。”

    还在为章乐瑜悬心的梁仁刚好借家人口传话,把南宫夫人她们的地位再次确立,以前他不做纳妾入门之想,以后也不会,不过养她们到老不能动摇。

    心情不好的梁仁这算迁怒泄愤,妻子既然让奶娘打听枕边人,不如咱们过明路吧,这些人非养不可,以后按月的银子和四时的节赏都从王妃的手里发出。

    奚端秀听完人怔住,哪些算相好的?与殿下有染的人,首推的就是枕边人,那六个听说自己进王府就装病的妖精。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人是背后打听而去,这虽不算是夫妻捅破窗户纸,可书房里都知道殿下会别的女人,这也等于抹自己脸面。

    她好半天没有说话,唐氏也为这位殿下的厚颜无耻震惊,公然的不回房你还有理了,你出门也不瞒着点儿,要知道你还靠着我们奚家呢。

    有奚端秀让人去书房打听,唐氏也沉住气,和奚端秀嘀咕半天,下半天袖着钱去见宋妈妈。

    宋妈妈一听就笑了,她道:“老姐姐啊,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谁先上殿下的床?谁和殿下有情意?老姐姐你好好的想,殿下离不开她们,为什么不接进府?进府要拘束,会个殿下要从王妃眼前经过,殿下舍不得六位夫人们受苦,哦,还有一位是娘子,殿下给她们每人安置住所,又是银子又是马车的,各人自在的享受,岂不比进府王妃面前站班的好。”

    宋妈妈乐死了。

    她要的也是奚王妃承认枕边人的身份,以后不要寻衅挑刺,要知道王妃是正室,地位上先压住南宫夫人,王妃正大光明生孩子,南宫夫人早些年也想有个孩子,一直没有也就不再提,王妃有靠山,人家娘家强势,这种种不能比的优势让南宫夫人不病才是怪事,像小宣夫人没心没肺的时常跑去伯府混点心,她就没病的本事。

    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为南宫夫人早些病愈后再侍奉殿下着想,宋妈妈和唐妈妈结交的唯一原因就在这里,奚王妃早早的承认有外室,不管她贤惠大度还是夫妻吵闹,都会令殿下早早回到枕边人怀抱。

    那么,晋王殿下昨夜前晚的在哪里重要吗?重要的是晋王妃认定殿下会枕边人,她被迫承认枕边人,这就对了。

    既合梁仁敲打妻子的心意,也满足宋妈妈市井诸葛的虚荣。

    哦,宋妈妈这么乐还有一个原因,晋王府正房里的变动让王城女眷奔走不息的到处宣告,宋妈妈这总是窜内宅的人验明唐氏真身,久仰啊,原来这是王妃的自幼奶娘,唐妈妈啊。

    出名的人物总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