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考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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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年开学后不久，夏滕收到一封中国科学院动物所丁教授的来信。
信中表明，他和生态学会的马会长从今年开始联合招收生态学的博士研究生。
他希望夏滕能报考他们的博士生。
夏滕心中大喜，但大喜过望之后，他心中忐忑了起来。
“学校不一定放人！”他猜测道。
于是，他来到学校教务处询问有关年轻教师报考博士研究生的有关规定。
年岁最长的苟处长不在，只有两位一老一少的副处长坐在办公桌前。
“夏老师啊，说实话，我们学校还没有报考博士研究生的规定。但有一条，普通博士生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是读在职的，我们还可以考虑。”
余副处长热情地告诉夏滕。他四十来岁，总是一副勤勤恳恳，战战兢兢，毫无主见的神态。
“夏老师，说实话，我们这种学校，就你现在的水平就已经足够了，还读个什么博士，浪费时间。”
年老的张副处长好心地劝告夏滕。
夏滕虽然心中不快，但还是不能溢于言表，因为张副处长的夫人是夏滕所在系的书记。
夏滕只能“嗯嗯”地回应着，脸上还要显露出微笑，尽管很勉强。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们，包括夏滕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五年以后，情况完全改变，全国的所有大学规定：大学年轻教师必须读完博士研究生，拿到博士学位。
夏滕的人生是赶上了好时代，又落后于好时代。
夏滕给丁教授写了封回信，告诉他，学校只准报考在职博士研究生。
为何丁教授要给夏滕写信，告诉他报考博研一事？
这要说回到去年十月份召开的一次学术会议。
去年七月份，夏滕收到中国生物防治赤眼蜂应用学术讨论会的参会邀请函。
十月二十二日，他从学校出发，辗转乘车，花了两天两夜，来到二千多公里远的吉林通化市参加会议。
会场里，他意外遇到参加会议的中科院的丁教授。
“小夏，听汪先生讲你要出国读博士，怎么还在国内呀？”
“还没有机会出去，现在在长江农学院教书，可能出去的机会不大。”
“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考虑在国内读了。”
“现在国内好像还没有招生态的，您那里现在可以招了吗？”
“我们正在申请，估计很快会批下来，可以的话，到我们这里来读吧。”
“好啊，到时候麻烦丁先生您通知我一声。”
夏滕在生态学报上发表的文章，就是由丁教授审稿的，所以他们之间有书信联系。
半个月后，盼到了丁教授的回信。
丁教授在信中写道：
小夏：
你好，来信知悉。
关于你们学校只同意报考在职读博一事，遗憾的是当前我们院里从未招收在职博士生。
我和马先生商量，跟院研究生招生办请示，同意给你们学校一个定向招研的名额。
我们保证你在毕业后，还是回到你原学校单位工作。
......
夏滕读完信后，心中狂喜。
他觉得定向生和在职生本质上应该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当天上午拿着信，兴高采烈地找到学校教务处。
苟处长正襟危坐在他那张老大的办公桌前，一脸白皙的皮肤上散布着密密麻麻懒散的皱纹，给任何人都传递出隐隐约约的不屑的表情。
“我们学校还不能让你们去读博士，这个口子一开，大家都去读博士，我们学校还办不办啊？！”
苟处长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
“我只是去读定向的，到时候还是回到学校工作。我们拿到博士文凭后回来，对我们学校也有好处，我们可以更好地工作啊？”
“你们现在的水平卓卓有余，我们学校不需要什么博士水平，我们教务处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夏滕心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真想从眼里喷出一把火，把这个老顽固烧死！
夏滕拿着信走出了教务处，他不想跟这个“苟东西”纠缠下去，他要找上面的领导。
他心神不安地来到同一栋大楼位于二楼的院长办公室。
合该夏滕点子背，比较能说上话的廖院长出差在外，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心急的他只好去找主管教务处的李副院长。
在夏滕心里，李副院长和苟处长的为人风格很类似，都显露出那种纯粹搞行政出生的、高高在上的、又有点不被搞专业的老师待见而产生的那种愤懑不平的强横的味道。
李副院长一人正在自己的那间独立的办公室的由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的大办公桌的后面看文件。
夏滕说明来意，把丁教授的来信递给他，他象征性地在信纸上面扫描了几眼。
“这种事情是教务处管的，你不应该越级来找我。”
“李院长，苟处长我找过了，他说学校还没有考博士的规定出台，教务处不同意报考。”
“他们不同意那就是不能报考了，你找我也没有用。”
“我当初调到这里来之前，人事处左处长说学校是同意报考的。”
“他管人事，又不管报考的事情。我们学校从来没有老师报考过博士生，这个头我们不能开！”
“我们是个人，又不是你们的奴隶！连想深造都不行，你们当官的只顾你们自己的政绩，考虑我们的利益没有？！”
这时的夏滕，心里怒火开始燃烧了起来，他是真的感觉自己活像个被套着脚镣手铐的奴隶。
“你怎么讲话的？！谁把你当奴隶了？！我们就是不准你考博士！”
“你们没有这个权利！你们是乱用权力！我要去告你们！！”
夏滕的大脑在瞬间之中像被高度烈酒冲刷了一遍，眼睛模糊了起来，他颤抖着冲上前去。
李副院长惊得猛地站了起来，往办公桌后面的墙壁退去。
夏滕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不可能是冲上前去打人，又不好意思马上退下来不表示他的愤懑情绪，他看到眼前的桌面上的一摞文件，顺手抓了一把在手中，狠狠地撕了起来。
“你敢撕文件，我一定要处分你！”
“你敢处分我，我要把你们告到天上去！！！”
夏滕年轻气盛，嘴巴很硬，其实，他还真的不知道找哪个门上到天上去告这些人。
撕完手中的那一沓纸，好像还不好意思刹车，他接着把桌上的一堆文件纸一把扫得飞离桌面，四下纷飞。
门外似乎来了好几个人，紧张地向院长办公室内打量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滕用手抹去眼泪，低着头匆匆走出这个地狱式的房间。
围观的人们幸灾乐祸地急忙在走廊里让出一条道，看着夏滕在李副院长咬牙切齿的“要处分你”的余音缭绕中离开。
九一年开学后不久，夏滕收到一封中国科学院动物所丁教授的来信。
信中表明，他和生态学会的马会长从今年开始联合招收生态学的博士研究生。
他希望夏滕能报考他们的博士生。
夏滕心中大喜，但大喜过望之后，他心中忐忑了起来。
“学校不一定放人！”他猜测道。
于是，他来到学校教务处询问有关年轻教师报考博士研究生的有关规定。
年岁最长的苟处长不在，只有两位一老一少的副处长坐在办公桌前。
“夏老师啊，说实话，我们学校还没有报考博士研究生的规定。但有一条，普通博士生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是读在职的，我们还可以考虑。”
余副处长热情地告诉夏滕。他四十来岁，总是一副勤勤恳恳，战战兢兢，毫无主见的神态。
“夏老师，说实话，我们这种学校，就你现在的水平就已经足够了，还读个什么博士，浪费时间。”
年老的张副处长好心地劝告夏滕。
夏滕虽然心中不快，但还是不能溢于言表，因为张副处长的夫人是夏滕所在系的书记。
夏滕只能“嗯嗯”地回应着，脸上还要显露出微笑，尽管很勉强。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们，包括夏滕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五年以后，情况完全改变，全国的所有大学规定：大学年轻教师必须读完博士研究生，拿到博士学位。
夏滕的人生是赶上了好时代，又落后于好时代。
夏滕给丁教授写了封回信，告诉他，学校只准报考在职博士研究生。
为何丁教授要给夏滕写信，告诉他报考博研一事？
这要说回到去年十月份召开的一次学术会议。
去年七月份，夏滕收到中国生物防治赤眼蜂应用学术讨论会的参会邀请函。
十月二十二日，他从学校出发，辗转乘车，花了两天两夜，来到二千多公里远的吉林通化市参加会议。
会场里，他意外遇到参加会议的中科院的丁教授。
“小夏，听汪先生讲你要出国读博士，怎么还在国内呀？”
“还没有机会出去，现在在长江农学院教书，可能出去的机会不大。”
“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考虑在国内读了。”
“现在国内好像还没有招生态的，您那里现在可以招了吗？”
“我们正在申请，估计很快会批下来，可以的话，到我们这里来读吧。”
“好啊，到时候麻烦丁先生您通知我一声。”
夏滕在生态学报上发表的文章，就是由丁教授审稿的，所以他们之间有书信联系。
半个月后，盼到了丁教授的回信。
丁教授在信中写道：
小夏：
你好，来信知悉。
关于你们学校只同意报考在职读博一事，遗憾的是当前我们院里从未招收在职博士生。
我和马先生商量，跟院研究生招生办请示，同意给你们学校一个定向招研的名额。
我们保证你在毕业后，还是回到你原学校单位工作。
......
夏滕读完信后，心中狂喜。
他觉得定向生和在职生本质上应该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当天上午拿着信，兴高采烈地找到学校教务处。
苟处长正襟危坐在他那张老大的办公桌前，一脸白皙的皮肤上散布着密密麻麻懒散的皱纹，给任何人都传递出隐隐约约的不屑的表情。
“我们学校还不能让你们去读博士，这个口子一开，大家都去读博士，我们学校还办不办啊？！”
苟处长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
“我只是去读定向的，到时候还是回到学校工作。我们拿到博士文凭后回来，对我们学校也有好处，我们可以更好地工作啊？”
“你们现在的水平卓卓有余，我们学校不需要什么博士水平，我们教务处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夏滕心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真想从眼里喷出一把火，把这个老顽固烧死！
夏滕拿着信走出了教务处，他不想跟这个“苟东西”纠缠下去，他要找上面的领导。
他心神不安地来到同一栋大楼位于二楼的院长办公室。
合该夏滕点子背，比较能说上话的廖院长出差在外，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心急的他只好去找主管教务处的李副院长。
在夏滕心里，李副院长和苟处长的为人风格很类似，都显露出那种纯粹搞行政出生的、高高在上的、又有点不被搞专业的老师待见而产生的那种愤懑不平的强横的味道。
李副院长一人正在自己的那间独立的办公室的由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的大办公桌的后面看文件。
夏滕说明来意，把丁教授的来信递给他，他象征性地在信纸上面扫描了几眼。
“这种事情是教务处管的，你不应该越级来找我。”
“李院长，苟处长我找过了，他说学校还没有考博士的规定出台，教务处不同意报考。”
“他们不同意那就是不能报考了，你找我也没有用。”
“我当初调到这里来之前，人事处左处长说学校是同意报考的。”
“他管人事，又不管报考的事情。我们学校从来没有老师报考过博士生，这个头我们不能开！”
“我们是个人，又不是你们的奴隶！连想深造都不行，你们当官的只顾你们自己的政绩，考虑我们的利益没有？！”
这时的夏滕，心里怒火开始燃烧了起来，他是真的感觉自己活像个被套着脚镣手铐的奴隶。
“你怎么讲话的？！谁把你当奴隶了？！我们就是不准你考博士！”
“你们没有这个权利！你们是乱用权力！我要去告你们！！”
夏滕的大脑在瞬间之中像被高度烈酒冲刷了一遍，眼睛模糊了起来，他颤抖着冲上前去。
李副院长惊得猛地站了起来，往办公桌后面的墙壁退去。
夏滕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不可能是冲上前去打人，又不好意思马上退下来不表示他的愤懑情绪，他看到眼前的桌面上的一摞文件，顺手抓了一把在手中，狠狠地撕了起来。
“你敢撕文件，我一定要处分你！”
“你敢处分我，我要把你们告到天上去！！！”
夏滕年轻气盛，嘴巴很硬，其实，他还真的不知道找哪个门上到天上去告这些人。
撕完手中的那一沓纸，好像还不好意思刹车，他接着把桌上的一堆文件纸一把扫得飞离桌面，四下纷飞。
门外似乎来了好几个人，紧张地向院长办公室内打量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滕用手抹去眼泪，低着头匆匆走出这个地狱式的房间。
围观的人们幸灾乐祸地急忙在走廊里让出一条道，看着夏滕在李副院长咬牙切齿的“要处分你”的余音缭绕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