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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月楼梦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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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俩也只好听着。最后,她总结道:“怀孕的女人无论做什么都应该首先考虑肚中的孩子,这是最最重要的。”

    月楼满心感激道:“您说的我和聪山都记住了,您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没有了”。林夫人微笑着说,“你们出去散散心,对孩子更好。”

    夏天的傍晚依旧很热,月楼的额上已冒出汗珠。她看了眼聪山。聪山这时正注视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们已走了很久,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月楼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

    聪山吃了一惊,过了几秒才道:“我在想怎么照顾你更好?”

    月楼摘了朵花,插在鬓角道:“我也不是娇弱的女人,你只要像平常那样对我就行了。”

    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脸,聪山就感到无比歉疚。他想了很久道:“从前我总认为自己对你无微不至,能够理解你、体谅你,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做得远远不够。”

    “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惹你生气,也不会让你难受”。聪山把脸贴到了月楼脸上。

    “嗯,我相信你。你是这个家的支柱,是我和孩子唯一能依靠的对象”。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暖如冬日的暖阳。

    银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变得更加美丽、更加纯洁。她仿佛是个超凡脱俗的仙女,却又那么感性、那么多情。

    月楼平常吃的极少,可今早她吃了三块点心,一碗南瓜汤。

    林夫人点头道:“不错,你以后肯定是个称职的母亲。”

    月楼笑着道:“孩子可是我的命,我怎么能不珍视她呢”?她又转过头对聪山说,“你当然也是我的命。”

    林夫人听到女儿这样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命吗?”

    “娘!你看你还吃醋了”!月楼跑到母亲身后,环住她的脖颈道,“你当然是我的命啊!我会一辈子侍候您的!”

    “这还差不多,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倘若还比不上一个认识几年的丈夫,那我可就太伤心了”。林夫人委屈地说道。

    月楼抱着母亲,很久之后才道:“那我们去拜祭了?”

    “好的,你们早去早回,一会天就热了”。她的眼睛已有些湿润。

    聪山正在发动汽车,林夫人突然拿着瓶酒跑了过来。母亲边跑边擦眼泪,月楼也泪如泉涌。她别过头不想让母亲看见。

    林夫人把酒递给聪山,强作笑颜道:“你们可真不靠谱,连酒都忘带了。”

    聪山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带酒,尴尬地笑道:“拜祭的时候酒可少不了,我们真的太不小心了。”

    直到母亲走进大门,月楼才转过头。她发现母亲的背已日渐伛偻。

    “您年少时就嫁给父亲,陪父亲创立了这么大的产业,让我和聪山能过上别人羡慕的生活。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您,简直该死啊……”她不停地在心里埋怨自己。

    聪山看见月楼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停下买点药吧?”

    “不是,我只是痛恨自己。母亲养育了我二十多年,我却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她”。月楼啜泣着道。

    “父母的确不易。从我们生下开始,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关心我们,做任何事都首先想到我们,可我们却经常忽略他们。你也不需要太责怪自己,从现在起好好照顾她就行了”。聪山道。

    “我会的”。月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又道。“不知道她以后对我们怎么样?”

    “只要我们好好对待她,她对我们绝不会差。”

    “是啊,父慈子孝。只要我们好,她自然会好。”

    一出西安城,景色马上不同。一条笔直的路延伸到远方。月楼觉得连绵不绝的秦岭就像在地上休息的长龙。

    月楼迷于窗外的景色,直到汽车颠簸起来时她才回过神。她开口道:“我们像从前一样找个人开车吧!那样你就可以和我一起看美丽的景色了。”

    “我不放心让别人载我们。更何况你现在怀孕了,我更应该好好保护你俩”。聪山道。

    听着聪山的话,月楼感觉车里突然温暖如春。在她发现她把车开走的时候,她认为他已完全靠不住。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他依然像从前一样值得她完全将自己托付给他。

    聪山见到母亲的坟,已没有以前那么悲伤。他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道:“娘,月楼已经怀孕了,你也快当奶奶了。只可惜你不能亲手抱抱她。”

    他的眼泪已流出,声音也变得哽咽。坟头的草很茂盛。农村有一种传言:如果父母坟头的草茂盛,那子孙一定兴旺。聪山又道:“一定是您在保佑我们,让我们恩恩爱爱,度过坎坷。”

    月楼道:“我会好好照顾孩子和聪山,让您能够安息。”

    聪山转头看向月楼,他的目光由悲伤变得柔和。他用这种眼神看了月楼好久才道:“你是一个好妻子,我对不起你。”

    月楼和暖地笑道:“你一直做得很好,没有必要看轻自己。”

    聪山低下了头。他实在不敢看月楼的眼睛,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月楼用膝盖走过来,抱住聪山道:“你一直悲伤也没有用。只要我们一家幸福,她也就安心了。”

    聪山终于哭出声来。他的眼泪从月楼的领口流进去,温暖了她的心。

    月楼慈母般轻抚着他的头发。又过了很久,他才完全止住哭声。月楼道:“走吧!别伤心了,我们去拜祭父亲吧!”

    聪山正在开车,月楼拍了一下他的脸,娇笑道:“我们去钟楼给孩子买衣服去!”

    聪山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么急干嘛!孩子还有十来个月才出生呢!”

    月楼撇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急啊!孩子的玩具、床上的装饰,澡盆等等我想今天全都买了呢!对了!还有奶粉!如果我奶水不足,就需要奶粉。可奶粉怎有母亲的奶水好呢?”

    “听说女人如果给孩子喂奶的话,自己会发胖的。我们不如给孩子喝牛奶吧?牛奶的营养也很不错”。聪山道。

    “牛奶是给牛犊喝的,母亲的奶水是给宝宝喝的。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女人难道因为害怕发胖就把孩子当牛犊养吗?牛奶难道比母亲的奶还适合自己的小孩吗”?月楼生气道。

    “好了!别生气了!小心宝宝踢你”。聪山笑道。

    月楼被他逗笑了。不知怎的,她又开始抚摸自己的肚子:“她现在哪能踢我?”

    钟楼已到,她还沉醉在对未来生活的幻想里。聪山回头说道:“我们去哪里给孩子买衣服呢?”

    这时车子正好经过他给梦瓷开的服装店。他心里发虚,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月楼兴奋地指着一家店道:“就这家!”

    店的名字是‘宝妈来哟!’,标志是一个镂空的宝宝。

    她说:“这家店的名字和标志都很有新意,店里的东西一定也不错。”

    聪山一听见‘宝妈来哟!’这四个字,顿时感觉五雷轰顶,差点撞上前边一辆车。

    月楼愤怒道:“你这是怎么了!”

    聪山嘴里如同塞了一个鸡蛋,吃吃道:“我,我只是觉得那家店一定不怎么样。像那样的店名,本身就是为了招徕顾客,东西怎么可能好呢?”

    “不!你赶快停下!我就要看”!月楼仍在气头上。

    聪山本想不停的,可手连驾驶盘都控制不好,又怎么能不停呢?

    月楼白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不敢不听我的话。”

    聪山看着月楼的眼睛,笑得非常勉强。他一起身,头突然撞上了车顶,疼得他龇牙咧嘴。

    月楼本想笑的,可她用她那排洁白如贝的牙齿咬住了嘴唇。她一起身,头也撞上了车顶,嘴也被咬破了。

    她跳下车,在聪山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把嘴咬破呢?”

    聪山没有说话,甚至月楼咬他时他也没有丝毫感觉。他心里想的全是梦瓷。她是个柔弱的女人,如果见了月楼,会怎么样呢?

    梦瓷的笑容依旧那么纯洁,那么美丽。聪山进来时,她正在给一位顾客介绍衣服,并没有看见他。随后她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温柔到极致、动听到极致。

    她一转身,就看见了聪山。她就像着了魔似得朝他跑去。

    聪山进来时便看见了梦瓷。可他当然不能让梦瓷看见自己,便挽着月楼的手臂走到了另一边。

    随后,他就听见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声音如杜鹃般凄切,踏得他心惊胆战。几乎在下一秒,他就看见了梦瓷,挡在他俩身前的梦瓷。

    梦瓷根本没有看见月楼,她的眼里只有聪山。她的眼神非常欣喜,非常愉快。当她看见月楼的时候,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怨、悲伤。

    月楼走过去柔声道:“你怎么了?”

    梦瓷道:“没什么,只是眼睛有些疼而已。”

    月楼道:“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你一定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可他已经是我的男人,我也怀了他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平静,很温柔。梦瓷感觉仿佛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心。她哭着推开月楼,重重撞在了聪山的胳膊上,一路向门外跑去。

    聪山生气道:“那女孩肯定是个疯子,做的事简直让人摸不到头脑。”

    月楼微笑道:“我觉得她一定是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聪山尴尬地笑道:“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了我,那就太随便、太轻浮。”

    “我倒不这么觉得。她敢用那种眼神看你,这种眼神看我,岂非说明她很有勇气?如果天下的女人都像她这么有勇气,你们男人还敢欺负我们吗?”

    “呵呵。如果所有的女人都那么随便,谁还敢娶你们?”

    “切!别装高尚了。哪个男人不希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做他的妻子。”

    聪山不顾旁人的眼光,抱住月楼,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可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我会一辈子只爱你。”

    “我才不信你的话。哪个女人如果相信男人的话,她一定是精神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月楼鱼儿般滑出了聪山的怀抱,看起店里的衣服来。

    “你看这件连衣裙怎么样”?月楼相中地是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连衣裙上有一只金色小猫。

    “你给婴儿穿连衣裙?这也太荒唐了吧”?聪山倍感惊讶。

    “女孩穿裙子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就算一生下来也可以穿啊?”

    “我可从没听过穿裙子的婴儿。我们还是给她买条裤子吧”?聪山想到了梦瓷的房间,又道,“孩子如果一直看粉色,长大以后可能会非常柔弱。你肯定也不希望孩子柔弱吧?”

    “小孩不穿粉色,难道穿黑色吗”?月楼有些生气。

    “我说黑色了吗?白色总可以吧”!聪山也变得气愤。

    “我就不信穿粉色的孩子长大会软弱”!月楼说着已把裙子取了下来。

    聪山夺过裙子,扔在地上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意见?”

    “你如果说得对,我当然会听”。月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聪山凝视着月楼。他突然想起了梦瓷,想起了她的话‘你就算每天骂我、打我,我也绝不会生气’。她是那么柔软、那么顺从。

    他感觉悔恨的海浪在拍打自己的心岸:“我怎么能想她,怎么能辜负月楼?”

    他捡起裙子,递到月楼手上,微笑道:“那我们就买这条裙子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