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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他是我生平最大的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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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张启元脸色一滞,眉头紧锁,眼里一片迷茫,陷入了沉吟,但换来的却是王秀深深地失望。』『8Ω1中 文』』Δ网

    很久以来,他非常的孤单,就算是有对他关怀备至的家人,但还是无法彻底融入这个时代,毕竟时间太短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呵护心底的隐秘,无法做到对人完全的坦诚。不过,完全放开心扉坦诚,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只是他压抑非常罢了!

    “看来张兄输了。”王秀淡淡地笑了,笑声中有些许的失落,他很想找志同道合的人,能够倾述的人,哪怕是他的敌人也行,可惜张启元不是。

    张启元也很光棍,直接端杯一饮而尽,淡淡地笑道:“才不如人,愿者服输。”但在他的眼中,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地恨意。

    张邦昌颇有意味地看着王秀,笑咪咪地道:“没想到啊!竟遇到贤才,看样子酒令再打去,还是让他们白白吃酒。”

    “大人言之有理,不如让王家小官人填词,也好助助酒兴。”马公事是有眼力头的人,能做签书判官厅公事的,能没点眼色吗?这相当于后世地级市的市委秘书长啊!就是在现在,他也是仅次于知州、通判的存在。

    张启元稍加沉吟,淡淡地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商水县学钟离先生,也对王老弟赞誉有加。”

    张邦昌倒是一怔,看王秀的目光又凝重几分。

    马公事吸了口凉气,道:“能九步成章,还不足入先生眼界。”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老脸微赫。

    要是放在沈默来之前,王秀必然大吃一惊,钟离秋的来历太神秘,如今他多少明白一些,那可是不得志,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有道君皇帝和蔡大相公的那层关系,足以令军州官员侧目。

    王秀并不认为张启元安什么好心,他心里也在算计,慢悠悠地笑道:“名不副实,实在惭愧,大人过讲了。”

    “那就把词填完得了。”马公事看了眼张邦昌,大大咧咧地道。

    张邦昌也捻须颔,含笑看着王秀,分明要看看王秀的份量,他是知道钟离秋的,能让钟离秋赞赏的士子,又让他提起了几分兴趣。

    既然张邦昌有意,王秀也不再托大,谦虚的尽头便是自大,张邦昌也是未来的重臣,虽说是谨小慎微了点,但也可圈可点,他并不想得罪此人,能建立某种关系自然是好。

    心里运筹一下,道:“恭敬不如从命。”

    朱牵埱目光闪烁,谁也不知他盘算什么,目光时不时瞥向儿子朱荣。

    “疑身在列仙宫,翠帷重,瑞光融。烁烁红灯,间错绿蟠龙。醉里天香吹欲尽,应有恨,夜来风。”

    张邦昌、马公事、朱牵埱等人,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王秀,张邦昌叹道:“小官人出口成章,今日才信其才。”

    王秀呵呵一笑,道:“大人过誉,诗词不过小道。”

    张启元眼中精光一闪,立即道:“老弟言之有理,当日老弟的唐论,言玄武门之变在前夜,而不是当日,的确让我耳目一新。”

    张邦昌又是一怔,看着王秀的目光,不能再用欣赏来代表,简直是惊愕来形容。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他算是明白了,这伙计要把他给捧杀了,既然对方要捧杀他,那自己何不将计就计,索性就张杨一回。打定了主意,他切牙笑道:“张兄真是高看我了,不过是一点心得罢了,倒是张兄文采飞扬,无论策论还是经义,商水无人能出其右。”

    张启元笑而不答,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王秀的捧场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烤,就像他对待王秀一样,看来这小子,对他的敌意并未消除,以前的示弱似乎效果不大。

    朱牵埱倒是抚掌笑道:“难得二位俊杰谦让。”

    张邦昌倒不愿谈论策论,涉及家国边策的玩意,他还是不想多谈。作为知州这一等级大臣,他带有馆职的员外郎,绝对有资格谈论,却并不让人诟病,只是怕言多有失,被有心听去麻烦,还是少沾为妙。

    虽然,张启元也是机敏过人,却并不了解高层官吏心思,这拳打出去就像打在棉花上,一点力道也没有。他不太明白,却很不甘心,又笑道:“在下并非谦让,而是实在不如,不要说策论,就是那本心学正论,便要独领今岁解试风骚。”

    王秀瞳孔紧缩,暗骂张启元这厮不安好心。心学正论的出版,必然会被一些人诟病,他和沈默要有心理准备,但那也是未定论的非议,别人的嫉妒心并不强,往往针对经义本身的责难。张启元要这话传出去,让参加解试的士子听到他在知州面前狂傲,还力压他们,必然会对他和沈默、何为产生嫉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为商还是为官,最怕这种有针对性的诘难,把原本散乱的诟病,集中到某一点上,把强大而分散的压力,变成足够令人崩溃的压强,太危险了。

    他心中怒火滔天,面色却平静如水,淡淡地道:“一点心得而已,不过是凡事多思、多问,不盲从,也让张兄那么关注,实在让我汗颜。”

    张邦昌一听来了兴趣,笑咪咪地道:“我倒是看了两遍,在与老友信中也推荐此书,唯独可惜的是心学正论一出,洛阳纸贵啊!”

    王秀眉头一动,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有和沈默联系过,二人关系虽好,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依附沈默,关系也没有达到生死相交,自己的路自己走,心学正论不过是打下一个楔子,怎样去推广那是沈默的事情,他暂时不需要了。

    却不想,张邦昌竟如此推崇,让他本就很自信的心,又增添几分信心,无论是欣赏还是诘难,只要有人看有人论,那他离成功就还有一步之遥。

    张启元心下也暗自嫉恨,王秀的才学稳压他一筹,张邦昌明显欣赏王秀,让他内心深处的高傲,无法得到排解。

    “多思、多问,不盲从,与我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颇有契合,却不知往深里说,又是什么意?”张邦昌笑眯眯看着王秀。

    王秀看了眼张邦昌,没有任何的谦虚,朗声道:“大人,在下打个比方,心就像是御车,驾驭马车时,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合’字。马与车合、人与马合,这样才能让人、马、车的行动融合为一体,才能把整体的潜力激到极致。正所谓身心与外物合而为一,乃至完全融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才能进入最完美、最协调的状态,将各方面的力量整合到一处,形成合力。”

    “如同治国安边,天子、大臣、庶民上下齐心,不要说区区党项羌人,便是那契丹又有何惧。”

    张邦昌一怔,说着就拐到了策论上,不过这种论调倒是无妨,他的兴致大增,饶有兴致地道:“那北事要能上下一心,必能有大作为。”

    王秀正犹豫间,却不想张启元道:“大人,听闻女真来朝纳贡,恐怕是与虎谋皮,要论上下齐心,恐怕王老弟的天人合一,要被人诟病。”

    “哦,呵呵.”张邦昌捻须一笑,不以为然。

    王秀却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张启元有此眼光,虽此人阴毒无比,却不能不承认其心智之高,让他也震撼无比,有些自诩明了天下大势,小看人的心态。

    “张启元要顺利入仕,恐怕会是我生平最大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