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牲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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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耍猴摊的小猴时，安知初和它做了一个交易。
小猴儿想杀了耍猴的老头报仇，安知初答应借给它灵力让它有能力报仇，但事成后它要给她它的全部精气，也就是说它会死。
这倒不是安知初要它那点精气有多大用处，而是它太弱，而她的灵力太霸道，归还灵力给她时，它的生命会一并被带走。她想，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死前把它的精气给她当报酬。
安知初一如既往地在周末睡到中午，起床后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出了房间。没走几步，林知止背着书包从房里出来，大概是要回学校了，一见安知初，她揶揄道：“哟呵，起来挺早啊，我还以为我走了你也不会起床呢。”
“大白你这是在损我么……”
“被你发现了，”她随意地挥挥手，“我回学校了再见。”林知止的白尾巴消失在慢慢缩小的门缝中。
殷绛在客厅看电视，综艺节目的女主持人很聒噪，豪放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屋子。安知初远远喊了句“拜拜”，进了洗手间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她被殷绛叫住。回头一看，殷绛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只小猴儿像个小孩一样坐在他怀里。殷绛下巴点向小猴，说：“找你的。”
噗……这造型怎么这么像被妻子抛弃的抱小孩的倒霉奶爸，安知初憋着笑脑补。
不对，重点不在那！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抢走小猴，紧张地问：“它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它刚才从窗户进来，只说是来找你的。”殷绛理了理被安知初不小心拉下的领口。
“那就好……”安知初心虚地抱着小猴快步跑回房间。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和它的交易，因为那几只知道了八成都要来对她说教。
昨夜下过雨，此时太阳正好，阳光很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她放下猴子，往地上扔了个垫子坐在它对面问：“报完仇了？他死了？”
小猴点头。
“你杀了他？”
小猴摇头。
没杀他？没杀他他怎么死了？没杀他它怎么算报了仇呢？安知初问它具体是怎么回事，它吱吱地叫，连带着比划，可她完全没懂。这种时候是多么需要跨物种翻译机殷美人啊，可惜不能叫他过来。
算了，问一只猴子这么复杂的问题是她不对……
“停停停，别比划了，我看不懂。”她打断它，“既然愿望已经达成了，那你今天就是来付给我酬劳的喽？”
它点头，从不知哪里变出一张照片递给安知初。安知初接过，照片上是耍猴的老头和两只小猴子，其中毛色较浅的应该是她眼前这只。
给她照片是什么意思，“要我帮你交给谁吗？”
小猴摇头，指指安知初。
“给我的？”
它点头，吱吱几声，跪下给安知初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像老头以前教它的那样，再起来时身体已经变得透明。
星星点点的光萤火虫似的飞向安知初，她本来还在奇怪它怎么给张照片吱吱几声就跪下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小猴儿已经自己动手把精气和借来的灵力给她了。
啧，这猴子真干脆，连送命这种事都不拖延一会儿。其实她都做好猴子逃跑不回来还她灵力的准备了，毕竟这关乎它的性命，怕死跑了也很正常。但现在看它的身影慢慢变淡，她反倒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它咧开嘴，呲着牙向她做了个笑的表情，保持着难看的笑，直到淡到完全消失。
一分钟前还蹲着一只小猴子的那个地方，现在空无一物。
就这么……没了？小猴刚刚的笑忽然让她心里有点发堵。
就这么没了。眼前空荡荡的，安知初有些恍惚，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梦见自己起床遇见要回学校的大白，梦见殷美人抱着一只小猴，梦见一只小猴给她一张照片然后消失不见。
咦，她刚刚在做什么？她醒着吗？小猴儿真的来过吗？
照片，对，小猴给了她一张照片。她举起照片来看，另一只手被照片边缘划到，轻微的疼痛感是真的，照片是真实存在的，它的确来过。
她轻轻叹一声气，一条命在她眼前说没就没了。
低头去看照片，照片正中是耍猴的老头，他两肩上各蹲着一只猴子，背景里S市长途汽车总站几个大金字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
照片里的老头还不是老头，他的大部分头发还是乌黑的，脸上皱褶也没有现在多，看起来还是个壮年。他迎着光，笑容淳朴，面色透出健康的红润。
“瞧！黑子金子，这就是S市。以后咱们三个就要在大城市生活啦！”
他肩上的两只猴子一黑一棕，它们似乎还很幼小，不丁点大的两小只，小脸上两只圆眼睛又大又亮，可爱得很。黑色小猴抱着耍猴老头的脖子，棕色小猴脸靠着他的脸颊，两只小猴子一起呲牙，笑得滑稽却灿烂，就像刚才安知初见到的那样。
照片背景里几乎没有高楼大厦，建筑样式还很陈旧，路人的衣服样式也很老，应该是十多年前拍的老照片。
安知初脑海里闪现几个字，少小离家。
少小离家，一事无成，老大不回。转瞬红颜枯骨，再归不得故里。
耍猴老头是怎样的人？小猴为什么要杀老头？报仇又是报的什么仇？这些她都不知道，只是借出去了些灵力，过几天又收回了灵力，还顺便多收了些精气。
还有，间接地取走了一条命。哦不，是两条。
忽有种虚幻的感觉，似乎关于耍猴老头和小猴子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算了，都过去了，死都死了就别再想了，就当是场梦吧。她站起来，余光瞥见门口有人。刚才进屋的时候她好像忘了关门。
“殷绛？”她问：“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殷绛走进她屋里，没回答她，而是从她手里拿过照片说：“刚才那小猴说，希望你能替它保管好这张照片。”
他把照片还给她，“它说，它的主人杀了它的同伴，它想杀了主人给同伴报仇。但它自小和主人相依，就算十几年来主人对它越来越差，那也是养育它的人，杀了他它也无颜再活下去，所以它早就决定报完仇自己也不活了。”
哦，原来它是想给同伴报仇。安知初捧着照片失神，心想明明自己也算这件事的参与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要别人来告诉她。而这殷绛讲给她听的真相，对她来说又好像只是听了个不痛不痒的故事。
她低声闷闷道：“我没想问你它说了什么……”
之后一阵沉默，安知初打开她放在衣柜旁边的大箱子，把照片放了进去。
殷绛靠坐在她书桌上看她收起照片，说：“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管这件事。”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我没掺合，猴子不会死，它主人也不会死。”她无所谓地答。但如此一来，谁来给小猴的同伴报仇？
“美人，这件事……别告诉别人。”安知初说：“我怕她们几个知道了又要骂我。”
门帘儿还好说，大白知道了一定会嘲笑她闲工夫太多连猴子的事都去管，师父们知道了一定会没完没了地念叨她。
殷绛轻笑一声，“你还知道会被骂？这些年你二师父是怎么教你的？无关的事情就别去参与，吃亏还没吃够？”
“吃亏？”吃什么亏？安知初歪头奇怪地说：“我分明是赚到了啊，什么都没付出还得了猴子的精气，虽然少得可怜就是了。这次不是猴子和老头吃亏吗，连命都没了。”
“也对。”殷绛走到她背后，手搭在安知初肩上，推着她往屋外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还没吃饭吧，走，咱吃午饭去。”
从醒来到现在，她一直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殷绛手上的温度透过她薄薄的睡衣传到肩上，她才终于把刚才那种浑浑噩噩不清醒的状态驱逐，打起精神来，“不不，应该是吃早饭，这是我起床之后的第一顿饭。”
殷绛：“哦……”
***
黄昏时安知初出门散步，路过前几天老头摆摊耍猴的地方。那已经变成卖水的小摊了，摆摊的是旁边报刊亭的老妇。
她和老妇打招呼：“奶奶好！您今天怎么到外面来了？”
“今天天儿好，我就出来坐会儿。”
被暴雨洗过的天，没有沙尘，连吹来的风都变得温柔了。飞鸟在遥远的天际掠过，向着它们的巢。
安知初在报刊亭扫视了一圈摆在外面的报纸杂志，看见S市日报首页上的一条新闻：老汉于自家楼道被雷劈死。
“奶奶，我买一份日报。”她抽出报纸读那条新闻，报道里写，昨夜一老汉被由楼道窗户进入的球形闪电击中，当场死亡。
那天喂猴子的时候，她给老头尝过一颗芝紫，那颗芝紫里有她的灵力。昨夜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有极少量的灵力回到她身上，应该就是老头死了，灵力才回来的。
看时间，报道中老汉被球形闪电击中时，刚好就是昨晚灵力回到她身上那会儿。难道被击中的就是耍猴的老头？不对啊，她借给猴子的那点灵力，哪怕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也召唤不来天雷吧？
“天雷……天雷！”她念着，蓦地懂了小猴儿所说的老头死了却不是被它杀死是什么意思。
要了他命的，是天。你不把它们的命当命看，总会有更强大浩瀚的存在不把你的命当命看。
同时，她又觉得那老头死得挺冤枉的。如果他是被小猴杀的，她还不会这么觉得，然而他是被天取走性命的。
天下为非作歹大奸大恶之人那么多，老头充其量只是个中恶小恶，而且又是个命运可悲可怜的小人物。为什么放着不计其数的大恶人不去劈，偏偏挑上他呢？所以说“天道不公”这个词也是很有道理的。
诶等等，是天替小猴儿死去的同伴报了仇，也就是说，就算她不借灵力给它，老头也是要死的，不借灵力给它，它的大仇也能得报。所以它原本不用死，是她的参与让小猴儿白白丢了一条命。
看来她也是个恶人。
不对，殷美人说了，它本来打算等到报了仇主人死了就自尽，不管她参与与否，它都是要死的。
但它好像是因为杀了对自己有恩的主人才想自尽的，如果不是它亲手杀的，它就不用死了。这么说还是她的错。
也不对……
完了完了，她智商不够，又想不明白了。哦天这个世界好难懂。
——《牲灵》完
第一次见到耍猴摊的小猴时，安知初和它做了一个交易。
小猴儿想杀了耍猴的老头报仇，安知初答应借给它灵力让它有能力报仇，但事成后它要给她它的全部精气，也就是说它会死。
这倒不是安知初要它那点精气有多大用处，而是它太弱，而她的灵力太霸道，归还灵力给她时，它的生命会一并被带走。她想，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死前把它的精气给她当报酬。
安知初一如既往地在周末睡到中午，起床后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出了房间。没走几步，林知止背着书包从房里出来，大概是要回学校了，一见安知初，她揶揄道：“哟呵，起来挺早啊，我还以为我走了你也不会起床呢。”
“大白你这是在损我么……”
“被你发现了，”她随意地挥挥手，“我回学校了再见。”林知止的白尾巴消失在慢慢缩小的门缝中。
殷绛在客厅看电视，综艺节目的女主持人很聒噪，豪放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屋子。安知初远远喊了句“拜拜”，进了洗手间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她被殷绛叫住。回头一看，殷绛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只小猴儿像个小孩一样坐在他怀里。殷绛下巴点向小猴，说：“找你的。”
噗……这造型怎么这么像被妻子抛弃的抱小孩的倒霉奶爸，安知初憋着笑脑补。
不对，重点不在那！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抢走小猴，紧张地问：“它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它刚才从窗户进来，只说是来找你的。”殷绛理了理被安知初不小心拉下的领口。
“那就好……”安知初心虚地抱着小猴快步跑回房间。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和它的交易，因为那几只知道了八成都要来对她说教。
昨夜下过雨，此时太阳正好，阳光很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她放下猴子，往地上扔了个垫子坐在它对面问：“报完仇了？他死了？”
小猴点头。
“你杀了他？”
小猴摇头。
没杀他？没杀他他怎么死了？没杀他它怎么算报了仇呢？安知初问它具体是怎么回事，它吱吱地叫，连带着比划，可她完全没懂。这种时候是多么需要跨物种翻译机殷美人啊，可惜不能叫他过来。
算了，问一只猴子这么复杂的问题是她不对……
“停停停，别比划了，我看不懂。”她打断它，“既然愿望已经达成了，那你今天就是来付给我酬劳的喽？”
它点头，从不知哪里变出一张照片递给安知初。安知初接过，照片上是耍猴的老头和两只小猴子，其中毛色较浅的应该是她眼前这只。
给她照片是什么意思，“要我帮你交给谁吗？”
小猴摇头，指指安知初。
“给我的？”
它点头，吱吱几声，跪下给安知初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像老头以前教它的那样，再起来时身体已经变得透明。
星星点点的光萤火虫似的飞向安知初，她本来还在奇怪它怎么给张照片吱吱几声就跪下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小猴儿已经自己动手把精气和借来的灵力给她了。
啧，这猴子真干脆，连送命这种事都不拖延一会儿。其实她都做好猴子逃跑不回来还她灵力的准备了，毕竟这关乎它的性命，怕死跑了也很正常。但现在看它的身影慢慢变淡，她反倒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它咧开嘴，呲着牙向她做了个笑的表情，保持着难看的笑，直到淡到完全消失。
一分钟前还蹲着一只小猴子的那个地方，现在空无一物。
就这么……没了？小猴刚刚的笑忽然让她心里有点发堵。
就这么没了。眼前空荡荡的，安知初有些恍惚，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梦见自己起床遇见要回学校的大白，梦见殷美人抱着一只小猴，梦见一只小猴给她一张照片然后消失不见。
咦，她刚刚在做什么？她醒着吗？小猴儿真的来过吗？
照片，对，小猴给了她一张照片。她举起照片来看，另一只手被照片边缘划到，轻微的疼痛感是真的，照片是真实存在的，它的确来过。
她轻轻叹一声气，一条命在她眼前说没就没了。
低头去看照片，照片正中是耍猴的老头，他两肩上各蹲着一只猴子，背景里S市长途汽车总站几个大金字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
照片里的老头还不是老头，他的大部分头发还是乌黑的，脸上皱褶也没有现在多，看起来还是个壮年。他迎着光，笑容淳朴，面色透出健康的红润。
“瞧！黑子金子，这就是S市。以后咱们三个就要在大城市生活啦！”
他肩上的两只猴子一黑一棕，它们似乎还很幼小，不丁点大的两小只，小脸上两只圆眼睛又大又亮，可爱得很。黑色小猴抱着耍猴老头的脖子，棕色小猴脸靠着他的脸颊，两只小猴子一起呲牙，笑得滑稽却灿烂，就像刚才安知初见到的那样。
照片背景里几乎没有高楼大厦，建筑样式还很陈旧，路人的衣服样式也很老，应该是十多年前拍的老照片。
安知初脑海里闪现几个字，少小离家。
少小离家，一事无成，老大不回。转瞬红颜枯骨，再归不得故里。
耍猴老头是怎样的人？小猴为什么要杀老头？报仇又是报的什么仇？这些她都不知道，只是借出去了些灵力，过几天又收回了灵力，还顺便多收了些精气。
还有，间接地取走了一条命。哦不，是两条。
忽有种虚幻的感觉，似乎关于耍猴老头和小猴子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算了，都过去了，死都死了就别再想了，就当是场梦吧。她站起来，余光瞥见门口有人。刚才进屋的时候她好像忘了关门。
“殷绛？”她问：“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殷绛走进她屋里，没回答她，而是从她手里拿过照片说：“刚才那小猴说，希望你能替它保管好这张照片。”
他把照片还给她，“它说，它的主人杀了它的同伴，它想杀了主人给同伴报仇。但它自小和主人相依，就算十几年来主人对它越来越差，那也是养育它的人，杀了他它也无颜再活下去，所以它早就决定报完仇自己也不活了。”
哦，原来它是想给同伴报仇。安知初捧着照片失神，心想明明自己也算这件事的参与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要别人来告诉她。而这殷绛讲给她听的真相，对她来说又好像只是听了个不痛不痒的故事。
她低声闷闷道：“我没想问你它说了什么……”
之后一阵沉默，安知初打开她放在衣柜旁边的大箱子，把照片放了进去。
殷绛靠坐在她书桌上看她收起照片，说：“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管这件事。”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我没掺合，猴子不会死，它主人也不会死。”她无所谓地答。但如此一来，谁来给小猴的同伴报仇？
“美人，这件事……别告诉别人。”安知初说：“我怕她们几个知道了又要骂我。”
门帘儿还好说，大白知道了一定会嘲笑她闲工夫太多连猴子的事都去管，师父们知道了一定会没完没了地念叨她。
殷绛轻笑一声，“你还知道会被骂？这些年你二师父是怎么教你的？无关的事情就别去参与，吃亏还没吃够？”
“吃亏？”吃什么亏？安知初歪头奇怪地说：“我分明是赚到了啊，什么都没付出还得了猴子的精气，虽然少得可怜就是了。这次不是猴子和老头吃亏吗，连命都没了。”
“也对。”殷绛走到她背后，手搭在安知初肩上，推着她往屋外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还没吃饭吧，走，咱吃午饭去。”
从醒来到现在，她一直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殷绛手上的温度透过她薄薄的睡衣传到肩上，她才终于把刚才那种浑浑噩噩不清醒的状态驱逐，打起精神来，“不不，应该是吃早饭，这是我起床之后的第一顿饭。”
殷绛：“哦……”
***
黄昏时安知初出门散步，路过前几天老头摆摊耍猴的地方。那已经变成卖水的小摊了，摆摊的是旁边报刊亭的老妇。
她和老妇打招呼：“奶奶好！您今天怎么到外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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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暴雨洗过的天，没有沙尘，连吹来的风都变得温柔了。飞鸟在遥远的天际掠过，向着它们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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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买一份日报。”她抽出报纸读那条新闻，报道里写，昨夜一老汉被由楼道窗户进入的球形闪电击中，当场死亡。
那天喂猴子的时候，她给老头尝过一颗芝紫，那颗芝紫里有她的灵力。昨夜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有极少量的灵力回到她身上，应该就是老头死了，灵力才回来的。
看时间，报道中老汉被球形闪电击中时，刚好就是昨晚灵力回到她身上那会儿。难道被击中的就是耍猴的老头？不对啊，她借给猴子的那点灵力，哪怕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也召唤不来天雷吧？
“天雷……天雷！”她念着，蓦地懂了小猴儿所说的老头死了却不是被它杀死是什么意思。
要了他命的，是天。你不把它们的命当命看，总会有更强大浩瀚的存在不把你的命当命看。
同时，她又觉得那老头死得挺冤枉的。如果他是被小猴杀的，她还不会这么觉得，然而他是被天取走性命的。
天下为非作歹大奸大恶之人那么多，老头充其量只是个中恶小恶，而且又是个命运可悲可怜的小人物。为什么放着不计其数的大恶人不去劈，偏偏挑上他呢？所以说“天道不公”这个词也是很有道理的。
诶等等，是天替小猴儿死去的同伴报了仇，也就是说，就算她不借灵力给它，老头也是要死的，不借灵力给它，它的大仇也能得报。所以它原本不用死，是她的参与让小猴儿白白丢了一条命。
看来她也是个恶人。
不对，殷美人说了，它本来打算等到报了仇主人死了就自尽，不管她参与与否，它都是要死的。
但它好像是因为杀了对自己有恩的主人才想自尽的，如果不是它亲手杀的，它就不用死了。这么说还是她的错。
也不对……
完了完了，她智商不够，又想不明白了。哦天这个世界好难懂。
——《牲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