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双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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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第二天,上午最后一堂课是自习,快中午放学时安知初表情扭曲地喝完了大师父开的苦药,赶紧拿起矿泉水瓶子灌了两大口清水。同桌吴桐月一眉皱一眉挑地盯着安知初喝下那杯颜色浓稠的药汁,安知初喝完,她也跟着吐了吐舌头,问:“苦吗?”

    闻着就苦啊!安知初再灌两口水,点头道:“良药苦口嘛。”

    今天感冒果然好了不少,嗓子已经不疼了,她想着,大师父诚不欺我,还是师父靠谱。

    喝完没一会儿,中午放学铃响了起来,梅馨语和她斜后桌的薛宁说了两句,站起来一蹦一蹦地跑到安知初座位前,“阿宁要成仙儿了,晚饭不吃,今天连中午饭都不吃了。”

    安知初摸了摸裤兜,饭卡不在兜里,弯腰在放在地上的在书包里找,发现饭卡在网兜层和手机扔在一起了,“走吧,吃饭去。”她拣出饭卡说。刚要走,书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有来电。

    电话是殷绛打来的,殷绛说他正好路过安知初学校,现在在校门口,叫安知初到学校外面吃饭。安知初觉得自己走了就没人陪梅馨语吃饭了,便说不去了,谁知梅馨语在旁边竖着耳朵听见了电话里殷绛说的话,拽着安知初的衣角跟她一个劲地做口型说“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其实安知初是不希望梅馨语和殷绛见面的,因为她怕她编的“殷绛和大表姐陶敛两情相悦”的谎言会被拆穿,但梅馨语那副“小初求你了带我见殷绛吧这是我的最大心愿”的表情又让安知初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后安知初只好带上梅馨语去找殷绛,三人一起到去了离学校稍远些的一家西餐厅。

    殷绛说他晚上有工作脱不开身,不能陪安知初去医院了,这顿饭他请,算是补偿。

    推不开的工作,那一定是他在丹青阁的神棍生意。安知初倒没觉得什么,殷绛又不是她的保姆,陪她去医院本来就不是他的职责嘛,况且人家又是为了她家店的生意。她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都多少岁了,打个吊针而已,自己去就行了。”

    “你大师父说,你打完针告诉他,他去接你。”

    安知初啃着蔬菜沙拉里的菜叶子点头。

    坐在安知初旁边的梅馨语从出校门开始就没怎么能插上话,这会儿终于抓到一个勉强可以插上话的话题,问道:“工作?是在小初家店里的工作吗?小初,你给他放个假他不就能陪你去医院了吗?”

    安知初开启胡扯模式,“不是我店里的工作,他是学校社团有事。”她向殷绛一扬下巴,“是吧美人?”

    殷绛也胡扯:“对,今晚社团要开例会,我是社长,没有我没法开会。”

    “他自己办的新式戏曲社。”安知初插嘴道。

    梅馨语显然在听说殷绛喜欢大表姐陶敛之后依旧少女心不死,一脸倾慕地:“哇,居然自己办了社团,好厉害!”

    之后的时间里,梅馨语一直在问殷绛关于社团的各种事,一直到吃完饭。安知初在旁边看着,想起某些为殷绛着魔的人的下场,心里很是担忧。

    以前梅馨语是专情于班上的老猴的,还说不管人家老猴喜不喜欢她,她都会一直喜欢老猴。

    可是……少女你为什么转眼就变心了?

    我都说殷绛和大表姐两情相悦了少女你为什么还不死心!

    殷绛除了脸好还有哪点好啊!难道只因为他长得好梅梅你就变心了?嘁,你们这群肤浅的视觉动物,愚蠢的人类!

    从西餐厅出来,殷绛开车送了她们一程,由于本身就没有多远,开车两三分钟也就能到校门口了。一上车,梅馨语满脸通红,安知初以为她是热的,便催殷绛打开空调。空调打开后,车里的温度很快降了下去,梅馨语还是红着脸,好像想说什么。

    走了一大半路程,梅馨语才下定决心似的,终于开口问:“殷绛,小初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真的吗?”

    卧槽梅梅你为什么要问当事人,话题别再继续了要露馅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露馅,安知初连忙假装八卦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美人,你是不是喜欢我大表姐陶敛?”说完在后视镜里拼命给殷绛使眼色。

    殷绛在后视镜里看了安知初一眼,眼神有点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后盯着前方路面回答:“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

    后面坐着的梅馨语失落地“哦”了一声,安知初舒一口气,放下心来,殷绛却接着说道:“但不是陶敛,我喜欢的人,名叫罗姹,我和她一出生就认识了。”

    哦,还是青梅竹马。梅馨语倒是不怎么意外,殷绛喜欢的人是姓陶的女神还是姓罗的青梅竹马对她其实没差,总之自己都是没什么机会的,但安知初却被殷绛的话搞懵了。

    罗姹?他居然自己提起了罗姹?震惊的安知初从后视镜里只能看见殷绛平静无波的眼睛,看不清他所有的面部表情。

    罗姹不是殷绛随口杜撰的人物,而是殷绛的同门师妹,他的恋人。

    不,不是恋人,只是他单恋很久的人而已。

    往常一讲到罗姹,殷绛就会陷入一种很悲伤的失神状态,所以平时大家都会注意不和他提起罗姹,今天这个名字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应该说非常反常。不一会儿车到校门口了,安知初下车,从前挡风玻璃观察殷绛,想看出些什么,但他的神色毫无异常。

    等安知初和梅馨语转身进了校门,殷绛开车走了,梅馨语忽然哭了出来。

    “小初,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我没机会了呜呜呜……”

    唉,又哭了。安知初也没工夫想什么罗姹殷绛了,安慰梅馨语还安慰不过来呢。

    ***

    下午五点半,留校上晚自习的同学都去吃晚饭了,得知男神心有所属的梅馨语悲痛欲绝,连晚饭都没去吃,和薛宁一起练不吃饭成仙术。安知初安知初写完了数学卷子,到梅馨语座位和薛宁一起安慰了她一阵,收拾书包离开学校,乘公交车去往医院。

    那家医院是个挺有名气的大医院,病人去那看病相对比较放心。今天路上交通格外顺畅,即使是坐公交车去医院也没有用多长时间,她在二楼的病房里抢了张病床,在病床上小睡着挂吊瓶。

    睡了一个多小时,安知初清醒过来,但没有睁开眼睛。

    这座城市早晚和中午的温差大,晚上天气转凉,空气里的槐花香也清冷起来,有点像殷绛身上的味道。

    同一种味道,在不同的温度环境下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比如,冬天在寒冷的室外吃橘子,能吃出一种与在暖和环境里不一样的奇妙香气,无聊的安知初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经常在冬天特地跑到丹青阁门口台阶上坐着吃橘子。槐花香也是这样,中午气温高时,槐花香则香矣,却香得发闷,而在冷空气里,槐花香入肺则有种让人感到舒适的清凉,深吸气,整个心胸的污浊似乎都被一种清爽的冷香澄涤。

    果然槐花香和冷空气最配了,四周寂寂,她闭着眼贪婪地呼吸着香气。忽然她听见有人走进病房,睁开眼循声看去,她看见了熟人,而且是昨天刚见过的熟人,韦伊一和她的妈妈。哦对,差点忘了,还有韦伊一背上的那个东西。

    病房不大,只有三张床位,安知初靠窗,靠门的床上躺了一个睡着的十四五岁的男孩,中间床空着。韦伊一的妈妈扶着吊瓶架到中间床旁边整理了床上的枕头,韦伊一捂着鼓起的肚子,艰难地上了床,背靠在枕头上坐着。

    安知初顿时有点尴尬,纠结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毕竟是同校同学,在学校外遇见了装不认识多不好。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根本用不着纠结,她的融影术已经解了,别说韦伊一跟她不熟,就算是熟悉她的梅馨语薛宁见了她也是认不出来的。这下她胆子大了些,往韦伊一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韦母坐在病床边,背对着安知初,和前天一样,她还是穿着一条呢绒长裤。再看韦伊一,她坐在病床上,一手搭在肚子上,很疲惫的样子。

    昨晚回家后,安知初上网查了,孕妇的肚子绝对不可能在一个月内直接长大到韦伊一肚子那么大,她基本可以肯定,韦伊一不是怀孕。至于韦伊一为什么忽然变得孕妇一般,安知初就不知道了。

    她拿出单词书翻看几页,发了会儿呆,闭上眼再小睡一会儿,醒来她的吊针快要扎完了。她给大师父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可以来接她了,大师父回复说他二十分钟之内一定到。

    安知初告诉了大师父她的位置,放下手机发呆。这时,韦伊一的妈妈冷不丁地“嘶”地倒吸一口气,是人在感觉到冷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

    安知初奇怪地看过去,本来趴在韦伊一后背上婴孩大小灰黑枯瘦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下来,正坐在地上,依偎着韦母的小腿。仿佛感受到安知初的目光,那东西转头看了安知初一眼,它的眼窝深深凹陷,眼皮干枯,好似一碰就能裂开,上下眼皮覆盖的眼珠混浊,几乎分不出黑白眼仁。

    如往常见到它时一样,安知初淡定地移开目光,好像刚才她只是在看空气。

    它和一个月前不一样了。从安知初认识韦伊一开始,它的眼睛一直是紧闭的,从来没有睁开过。而今天,它睁眼了。

    人身上如果长时间附有所谓的脏东西,那么东西与这个人有特殊关系的可能性很大,像一些流传很广的鬼故事中所说的,鬼魂趴在仇人身上、妻子死后趴在丈夫身上之类的事,并非空穴来风毫无根据。韦伊一背上的东西看起来对韦母并无恶意,它靠在韦母腿上的动作中甚至有点宠物对主人或孩子对母亲的撒娇依赖,而对韦伊一,除了压弯了她的背,它似乎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这小鬼和韦伊一一家是什么关系?

    安知初好像明白了韦母为什么要穿一条那么厚的裤子。女人阴气重,韦母身上又没有韦伊一少年人的阳气,自然承受不住与鬼魂长久的近距离接触。那小鬼看来是经常这样靠着韦母的腿,她的腿应该已经出了毛病,受不得冻了。

    “伊一,妈出去走走,这屋里凉飕飕的,冻得我腿疼。”韦母站起来,见韦伊一轻轻点头,才缓缓走了出去。

    韦伊目送她妈妈出了病房,安知初也在目送,不过目送的是尾随韦母一起出去的那只鬼。小鬼跟在韦母脚跟后头爬了出去,枯槁的头皮上稀疏却长得惊人的头发拖在地上,蜿蜒成一条黑蛇。

    终于出去了,安知初虽然不怕鬼,但外形过于糟糕的鬼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亲眼看着它出去,她才放心地再次拿起单词书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