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双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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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韦伊然的记忆里，她常常和姐姐一起把爸爸赶到别的屋去睡觉，她们则占了爸爸的地方和妈妈挤一张床睡。但在她看见的韦伊一的记忆中，挤走爸爸并跟妈妈一起睡的人只有韦伊一一个。
韦伊一的记忆里有这样一段：晚上韦伊一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睡前妈妈说起了她怀孕时的事。
“你本来应该有个孪生姐妹的。”妈妈对韦伊一说：“我刚怀孕不久的时候去医院检查，医生跟我说，我怀了一对双胞胎。我们所有人听了都特别高兴，尤其你爷爷奶奶。”
双胞胎？她还有兄弟姐妹？韦伊一当时脑子里出现了一大堆狗血电视剧剧情，比如双胞胎分别养在富人家和普通人家同时爱上同一个男人，比如孪生兄妹自小分散长大相遇相爱最后身世秘密揭开不得不分开。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后来呢？”
“后来啊……我再去医院看，医生说我只怀了一个，就是你。”
“诶？那个呢？”
“不知道，可能是第一次看错了。”妈妈刮了刮韦伊一的鼻子，“医生说也有可能是强壮的吸收了弱的那个，两个孩子合在一起就成了你。”
妈妈继续说：“刚知道是双胞胎那会儿，你爷爷还起了名字呢，说男孩叫韦文彬和韦质彬，女孩叫韦伊蔚和韦伊然。不过现在只有你一个了，你就是唯一，我就给你起名叫韦伊一。”
韦伊一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笑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人问我如果有双胞胎姐妹的话希望她叫什么，我说既然我叫韦伊一，那个就叫韦双双吧。”停了停她问：“你刚说我爷爷给起的名字叫什么？”
“韦伊蔚和韦伊然。”
“伊蔚，伊然，蔚然……挺好听，比韦伊一好听多了，比韦双双好听简直不是一点。我爷爷就是有文化！”
“是，我也觉得。”妈妈说。
看完这段记忆，韦伊然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她是双胞胎里消失了的那个，没出生过，没存在过。她在韦伊一的身体里，通过篡改韦伊一的记忆制造出了自己十几年来的记忆，她的过去、她的生活，只是一场可笑的梦。
在梦里期待的未来，是场更荒诞的梦。
她是个活在梦里的人。
不，她连人都不是。
是她最爱的姐姐剥夺了她生存的权力，抢走了她的生命她的未来，是姐姐杀了她。
震惊的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该怨恨姐姐吗？可那是比谁都重要的她的姐姐啊，那是唯一在意她的人。
不对，姐姐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姐姐在意她只不过是她的幻想。
这时的她还没有真正恨韦伊一，就算是幻想，她心中对姐姐多多少少也是有感情的。几天后，她像平时一样趴在韦伊一背上，看见了韦伊一正在读的一段文字。
那是一段关于双生花的文字。双生花，两花同株，花开并蒂，视对方为最重要的手足，但在开花的过程中，它们不得不相互争斗，争夺营养，直到其中一朵盛放，一朵枯萎。
读完这段话，韦伊然想到了她自己和姐姐韦伊一，她们就像双生花一样，一生一死。她想知道，双生花中枯萎的那一朵是心甘情愿，还是含恨枯萎的。
但很快，她就没兴趣知道了，也不再纠结于对姐姐的感情，因为韦伊一的想法让她愤怒。
她与韦伊一心灵相连，能听见韦伊一所有的心声。读完那些话，韦伊一也想到了自己和她的双生姐妹，但韦伊一的第一反应不是对被她夺去生命的姐妹的愧疚怜惜，而是庆幸，庆幸活下来的是自己。
换言之，韦伊一很高兴死的那个是韦伊然。
韦伊然心里充斥了愤怒与痛苦，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为什么要让她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让她一辈子做梦，做一个一辈子的美梦。
***
病房里，灯光又一次熄灭，幻象消失，延伸出的区域不见，又变回了原来的白墙。
这次窗外的路灯光能够照进来了，借着微弱的光，安知初看见阴暗的墙角处，小鬼静静蹲坐着。
“它怎么出来了！”男孩颤抖的指尖指向小鬼。
它现身了，男孩也能看见它，它在人类面前现身了。
小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声，往安知初三人方向爬过来。它的动作很慢，但行进的速度却快得惊人，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到了他们身边，一个弹跳扑向韦伊一。
韦伊一惨叫跌倒，小鬼坐在她胸口，张开干裂的嘴，俯身对准她脖子的动脉咬下去。
这要真让它咬到了，韦伊一就没命了，安知初见状立刻纵身扑上去，一下把小鬼撞开。小鬼滚了几个骨碌，爬起来愤恨地呲着牙，飞快地跳到安知初背上，安知初想抓住它，但目标太小，反手去抓背上的东西又不易，她怎么都抓不到它。
小鬼在她背上乱爬，指甲划在她身上，好像尖尖的猫爪子在挠一样，靠门床的男孩还呆坐着，安知初瞥见他那副呆样子，喊道：“别光看着，来帮忙啊！”
男孩愣了愣，如梦初醒般跳下病床过来帮安知初赶走她背上的小鬼。
两人夹击下那小鬼躲得也有些吃力了，安知初能感觉到小鬼的吃力，想一鼓作气把它弄下去制服它，但它忽地变沉了，冷不防压得她差点趴下。
“啊！它变大了！”男孩连滚带爬地退后几步，把后面的病床都撞歪了。
也许是想改变体型重量摆脱弱势，小鬼忽然变得和成年人差不多大小，整个蜷在安知初后背，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男孩想上前帮忙，可腿已经软了，一步都挪不动。按道理说现在安知初的处境比刚才更危险，不过这回安知初反倒乐了，在她没有法术的时候，她怕它的轻巧和敏捷，它身型太小动作太快，要击中它不容易，不过现在它却自愿抛弃了它的优势，妄图以力量取胜。
安知初最不怕的就是比力量，她虽然外型纤瘦，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一身耸人的怪力，十年前她还不懂得隐藏自己时，小学的同学送过她一个外号，叫安大力。
这外号是这样来的：当时她的身体还是个七岁小孩，刚上小学一年级。她的小学规定高年级男生两人一组，每天轮流帮低年级班级抬装在饮水机上的桶装饮用水到教室。一般他们都是两人抬一桶，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帮安知初班级送水的两个男生每人抬了一桶水，上楼梯的时候一阶一阶往上搬，累得呼哧呼哧的，还差点连人带水桶滚下楼去。安知初认识那两个帮忙送水的男生，看他们抬得那么困难，就路见不平一声吼，一手一桶水，一个萌萌的小萝莉拎了两桶饮用水潇洒地回教室了，两个男生在楼梯口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语。
所幸她回教室时教室里所有人都还在上体育课没回来，没有其它老师同学看见她拎水桶的壮举。不过这件事以后，目击了这一惊悚事件的两个男生一见安知初就喊她安大力，从此安大力的外号跟随了她六年……
安知初轻松地掰开小鬼掐住她脖子的手，握住它的胳膊顺势往前一甩，小鬼脱离她的后背，身体画了大半个圆落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我去……太狠了……”男孩在一边喃喃。
估计小鬼伤得不轻，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安知初想起它是韦伊一身世凄凉的孪生姐妹，一瞬间有点不忍心对它下手，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记住，对敌人绝不能手下留情。
声音像是她自己的，又有点像是她二师父的声音。她在犹豫要不要遵从那声音的指示，这时那小鬼摇摇晃晃地站起，向她走来，她下意识直拳勾拳肘击连续地招呼在它头上身上，最后又一脚踢在它大腿根。
它一个趔趄，脖子的皮肤撕裂一块，头向左边歪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吼声，似乎想冲上去对安知初反击，可最终却转身，再次向韦伊一的方向扑过去。
现在韦伊一和安知初站在相反方向，距离略远，小鬼又张嘴去咬韦伊一，等安知初奔去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鬼的牙齿已经咬在了韦伊一的脖子上，牙齿边上有血液溢出来。
安知初见到韦伊一流血，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让小鬼得逞，她顿时感到一种无力感，觉得自己谁都保护不了。
也许是这种情绪激起了她的怒火，她一把拉开小鬼，举起它再狠狠往地上一掼，这次小鬼彻底动弹不得了，在地上蜷曲着身子痛苦扭动。
安知初的意识混混沌沌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机械地将拳头朝它的头部暴雨般连续地狠砸下去，脑中好像有声音在说：“别停下，别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耳朵里好像有人在呼喊，可她听不清那人在喊什么，一直到韦伊一的头出现在她视野里，出现在她拳头底下。
“你做什么？”安知初的拳头在韦伊一的后脑勺前堪堪停下。
韦伊一满脸都是眼泪，泪水流下来和脖子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她挡在安知初和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鬼之间，央求道：“别打了，求求你，放过她……”
在韦伊然的记忆里，她常常和姐姐一起把爸爸赶到别的屋去睡觉，她们则占了爸爸的地方和妈妈挤一张床睡。但在她看见的韦伊一的记忆中，挤走爸爸并跟妈妈一起睡的人只有韦伊一一个。
韦伊一的记忆里有这样一段：晚上韦伊一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睡前妈妈说起了她怀孕时的事。
“你本来应该有个孪生姐妹的。”妈妈对韦伊一说：“我刚怀孕不久的时候去医院检查，医生跟我说，我怀了一对双胞胎。我们所有人听了都特别高兴，尤其你爷爷奶奶。”
双胞胎？她还有兄弟姐妹？韦伊一当时脑子里出现了一大堆狗血电视剧剧情，比如双胞胎分别养在富人家和普通人家同时爱上同一个男人，比如孪生兄妹自小分散长大相遇相爱最后身世秘密揭开不得不分开。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后来呢？”
“后来啊……我再去医院看，医生说我只怀了一个，就是你。”
“诶？那个呢？”
“不知道，可能是第一次看错了。”妈妈刮了刮韦伊一的鼻子，“医生说也有可能是强壮的吸收了弱的那个，两个孩子合在一起就成了你。”
妈妈继续说：“刚知道是双胞胎那会儿，你爷爷还起了名字呢，说男孩叫韦文彬和韦质彬，女孩叫韦伊蔚和韦伊然。不过现在只有你一个了，你就是唯一，我就给你起名叫韦伊一。”
韦伊一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笑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人问我如果有双胞胎姐妹的话希望她叫什么，我说既然我叫韦伊一，那个就叫韦双双吧。”停了停她问：“你刚说我爷爷给起的名字叫什么？”
“韦伊蔚和韦伊然。”
“伊蔚，伊然，蔚然……挺好听，比韦伊一好听多了，比韦双双好听简直不是一点。我爷爷就是有文化！”
“是，我也觉得。”妈妈说。
看完这段记忆，韦伊然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她是双胞胎里消失了的那个，没出生过，没存在过。她在韦伊一的身体里，通过篡改韦伊一的记忆制造出了自己十几年来的记忆，她的过去、她的生活，只是一场可笑的梦。
在梦里期待的未来，是场更荒诞的梦。
她是个活在梦里的人。
不，她连人都不是。
是她最爱的姐姐剥夺了她生存的权力，抢走了她的生命她的未来，是姐姐杀了她。
震惊的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该怨恨姐姐吗？可那是比谁都重要的她的姐姐啊，那是唯一在意她的人。
不对，姐姐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姐姐在意她只不过是她的幻想。
这时的她还没有真正恨韦伊一，就算是幻想，她心中对姐姐多多少少也是有感情的。几天后，她像平时一样趴在韦伊一背上，看见了韦伊一正在读的一段文字。
那是一段关于双生花的文字。双生花，两花同株，花开并蒂，视对方为最重要的手足，但在开花的过程中，它们不得不相互争斗，争夺营养，直到其中一朵盛放，一朵枯萎。
读完这段话，韦伊然想到了她自己和姐姐韦伊一，她们就像双生花一样，一生一死。她想知道，双生花中枯萎的那一朵是心甘情愿，还是含恨枯萎的。
但很快，她就没兴趣知道了，也不再纠结于对姐姐的感情，因为韦伊一的想法让她愤怒。
她与韦伊一心灵相连，能听见韦伊一所有的心声。读完那些话，韦伊一也想到了自己和她的双生姐妹，但韦伊一的第一反应不是对被她夺去生命的姐妹的愧疚怜惜，而是庆幸，庆幸活下来的是自己。
换言之，韦伊一很高兴死的那个是韦伊然。
韦伊然心里充斥了愤怒与痛苦，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为什么要让她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让她一辈子做梦，做一个一辈子的美梦。
***
病房里，灯光又一次熄灭，幻象消失，延伸出的区域不见，又变回了原来的白墙。
这次窗外的路灯光能够照进来了，借着微弱的光，安知初看见阴暗的墙角处，小鬼静静蹲坐着。
“它怎么出来了！”男孩颤抖的指尖指向小鬼。
它现身了，男孩也能看见它，它在人类面前现身了。
小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声，往安知初三人方向爬过来。它的动作很慢，但行进的速度却快得惊人，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到了他们身边，一个弹跳扑向韦伊一。
韦伊一惨叫跌倒，小鬼坐在她胸口，张开干裂的嘴，俯身对准她脖子的动脉咬下去。
这要真让它咬到了，韦伊一就没命了，安知初见状立刻纵身扑上去，一下把小鬼撞开。小鬼滚了几个骨碌，爬起来愤恨地呲着牙，飞快地跳到安知初背上，安知初想抓住它，但目标太小，反手去抓背上的东西又不易，她怎么都抓不到它。
小鬼在她背上乱爬，指甲划在她身上，好像尖尖的猫爪子在挠一样，靠门床的男孩还呆坐着，安知初瞥见他那副呆样子，喊道：“别光看着，来帮忙啊！”
男孩愣了愣，如梦初醒般跳下病床过来帮安知初赶走她背上的小鬼。
两人夹击下那小鬼躲得也有些吃力了，安知初能感觉到小鬼的吃力，想一鼓作气把它弄下去制服它，但它忽地变沉了，冷不防压得她差点趴下。
“啊！它变大了！”男孩连滚带爬地退后几步，把后面的病床都撞歪了。
也许是想改变体型重量摆脱弱势，小鬼忽然变得和成年人差不多大小，整个蜷在安知初后背，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男孩想上前帮忙，可腿已经软了，一步都挪不动。按道理说现在安知初的处境比刚才更危险，不过这回安知初反倒乐了，在她没有法术的时候，她怕它的轻巧和敏捷，它身型太小动作太快，要击中它不容易，不过现在它却自愿抛弃了它的优势，妄图以力量取胜。
安知初最不怕的就是比力量，她虽然外型纤瘦，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一身耸人的怪力，十年前她还不懂得隐藏自己时，小学的同学送过她一个外号，叫安大力。
这外号是这样来的：当时她的身体还是个七岁小孩，刚上小学一年级。她的小学规定高年级男生两人一组，每天轮流帮低年级班级抬装在饮水机上的桶装饮用水到教室。一般他们都是两人抬一桶，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帮安知初班级送水的两个男生每人抬了一桶水，上楼梯的时候一阶一阶往上搬，累得呼哧呼哧的，还差点连人带水桶滚下楼去。安知初认识那两个帮忙送水的男生，看他们抬得那么困难，就路见不平一声吼，一手一桶水，一个萌萌的小萝莉拎了两桶饮用水潇洒地回教室了，两个男生在楼梯口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语。
所幸她回教室时教室里所有人都还在上体育课没回来，没有其它老师同学看见她拎水桶的壮举。不过这件事以后，目击了这一惊悚事件的两个男生一见安知初就喊她安大力，从此安大力的外号跟随了她六年……
安知初轻松地掰开小鬼掐住她脖子的手，握住它的胳膊顺势往前一甩，小鬼脱离她的后背，身体画了大半个圆落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我去……太狠了……”男孩在一边喃喃。
估计小鬼伤得不轻，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安知初想起它是韦伊一身世凄凉的孪生姐妹，一瞬间有点不忍心对它下手，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记住，对敌人绝不能手下留情。
声音像是她自己的，又有点像是她二师父的声音。她在犹豫要不要遵从那声音的指示，这时那小鬼摇摇晃晃地站起，向她走来，她下意识直拳勾拳肘击连续地招呼在它头上身上，最后又一脚踢在它大腿根。
它一个趔趄，脖子的皮肤撕裂一块，头向左边歪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吼声，似乎想冲上去对安知初反击，可最终却转身，再次向韦伊一的方向扑过去。
现在韦伊一和安知初站在相反方向，距离略远，小鬼又张嘴去咬韦伊一，等安知初奔去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鬼的牙齿已经咬在了韦伊一的脖子上，牙齿边上有血液溢出来。
安知初见到韦伊一流血，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让小鬼得逞，她顿时感到一种无力感，觉得自己谁都保护不了。
也许是这种情绪激起了她的怒火，她一把拉开小鬼，举起它再狠狠往地上一掼，这次小鬼彻底动弹不得了，在地上蜷曲着身子痛苦扭动。
安知初的意识混混沌沌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机械地将拳头朝它的头部暴雨般连续地狠砸下去，脑中好像有声音在说：“别停下，别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耳朵里好像有人在呼喊，可她听不清那人在喊什么，一直到韦伊一的头出现在她视野里，出现在她拳头底下。
“你做什么？”安知初的拳头在韦伊一的后脑勺前堪堪停下。
韦伊一满脸都是眼泪，泪水流下来和脖子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她挡在安知初和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鬼之间，央求道：“别打了，求求你，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