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宝贝,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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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斯言想过把林误救出来时的情景。

    想着小孩会害怕,会哭,会和他撒娇,会要他亲亲抱抱,所以他满心欢喜的准备去哄人,去抱着小孩安抚。

    “林误,宝贝,宝……”

    在地下室里看到林误的瞬间,顾斯言口中的喊声戛然而止,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少年,甚至都不愿意相信那是林误。

    满地的鲜血中,脸色苍白的少年依旧保持着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的姿势,露出来的手臂上全都是伤口……

    “艹!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找到了林误,秦诉直接把苏唯扔在了地上,都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你tm折腾林误干什么!你还是人吗!”

    “怎么……怎么会这样……”

    苏唯也吓了一跳,抓住他的裤脚仰着头苦苦哀求,“不是,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把他关进来,真的不是我……”

    秦诉往旁边看了一眼,立刻有人把他拖了出去。

    “宝贝……宝贝我来了……我……我来带你回家……”

    顾斯言红着眼睛单膝跪在血泊里,颤抖着手从衬衫上扯下一块布,用力捆在林误的手腕上帮他止血,试图用说话来掩盖林误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的现实,“宝贝,我忘了给你带慕斯,等你醒了我再补给你,好不好……”

    怀里的人没有像平时那样朝自己笑,连一点回应都没有,顾斯言甚至都不敢去试探林误的鼻息,抱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往停车的位置跑。

    “医院那边打过招呼了,人到了马上就可以输血,没事,会好的,会好的……”

    秦诉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顾斯言哭,这是第一次。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林误的手腕上,让他毫不怀疑如果林误醒不过来,顾斯言也会和林误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秦诉把车开得不要命一样,顾斯言完全感受不到,只能感受到林误现在一定很冷,用自己的外套努力裹紧他的身体。

    “宝贝,我错了,是我说错了,没有离婚,也没有丧偶,我说错了,你打我几下好不好?”

    “我订了两枚戒指,上周就已经拿到了,等你醒了我们就补办一个婚礼。”

    “我在书房藏了一盒烟,你什么时候去把它找出来?你要是找不到,我就要抽烟了……”

    后座传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秦诉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用力到泛白了。

    他妈的这车为什么不能飞!

    “来了来了,快,直接进抢救室。”

    医生和护士们急匆匆的接过林误往抢救室推,顾斯言跟在后面始终没有放开林误的手,直到抢救室的门关闭,他的手里也多了一张同意书。

    签字,等待,漫长的等待。

    顾斯言看着亮起的抢救中三个字,好像又回到了前世他在火场里的时候,那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林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诉哥,我嫂子怎么样了?”

    陆辞收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看到顾斯言的精神状态后根本不敢去问,只能问秦诉,“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两个小时了,暂时没有消息。”

    秦诉看了一眼他身后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的林希,“小希,你有办法吗?”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最后是林希先移开了,“秦哥哥,我不是医生,我也不知道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顾斯言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林希却悄悄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林误没事。

    接收到他传递的消息,顾斯言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点。

    秦诉把两个人的眼神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多看了林希一眼。

    小希的脸色好像比刚来的时候白了一点,

    也就是说,他动用那些特殊能力的时候会透支身体,他到底……是什么人?

    三个小时后,林误从抢救室出来进了重症监护室,顾斯言不能进去,但是也不想离开,就站在窗外远远的看着。

    【病人应该是有严重的自残倾向,苏醒后需要看情况进行精神方面的治疗。】

    脑海里回想着医生的话,顾斯言特别恨自己没有多追问林误那些不愿意多说的事。

    来到这里是因为在原来的世界死了,死因是失血过多。

    他一直以为是死于一场意外,现在看来,他错的很彻底。

    小孩说过,做错事要被关进小黑屋。

    小孩很怕黑,晚上睡觉的时候永远开着夜灯。

    嘴上说着嫌他的窗帘不够漂亮,实际上换上去的新窗帘款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不再是全遮光了,太阳出来的时候会透一点点光,午睡拉上窗帘房间里也会有光。

    他只知道小孩怕黑,也猜到了原因,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应激反应。

    手臂上的伤大小不一,大多数都是咬出来的,每一口都见了血。

    手腕上的那些伤口,是摔碎了地下室里的玻璃瓶,用碎片划出来的。

    一道挨着一道,起初还很浅,然后越来越深,血流的也越来越多……

    顾斯言甚至可以想象到,林误在原来的世界就是这样,亲手一点一点的结束了他自己的生命。

    不是什么为了解脱,而是在黑暗里的应激反应,带着恐惧和绝望,死在了那个所谓的小黑屋里。

    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如果他早一点发现这个问题,小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里面……

    林误苏醒的很快,在重症监护室一个小时就完全清醒了。

    “顾……顾斯言……”

    顾不上注意环境,更没心思去想自己是怎么得救的,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找顾斯言,想让顾斯言抱他一下,一下就好。

    “林先生,您的家属在窗外,您转头就可以看到。”

    听到护士的提醒,林误立刻看向窗外,看到顾斯言的瞬间,明知道他听不到,还是忍不住红着眼眼眶叫了他一声,“顾斯言……”

    “我在。”

    顾斯言看懂了他在叫自己,努力用口型回应他,“宝贝,我在,我在呢。”

    林误点点头,然后朝他露出了一个虚弱又灿烂的笑。

    还能见到顾斯言,真好啊。

    身体太虚弱,林误不过清醒了几分钟就又睡了,顾斯言就在窗外看着他慢慢的睡着,然后一直守着他。

    “哥,你一夜没睡了。”

    陆辞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哥的精神状态简直比犯病的时候还要吓人。

    “嫂子估计要睡很久,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他睡醒了看不到我会害怕。”

    顾斯言根本不打算走,说话的时候目光都没离开过林误,“我得陪着他,一直陪着。”

    “那你自己的身体也……”

    “你就让他守着吧。”

    秦诉走过来把陆辞拉到一边,“他大半条命都在里面了,你不让他守着他就要死了,你是没看到我们往医院赶的时候他什么样,我都要把车当飞机开了,慢一点我都怕他当场殉情。”

    “那我哥他……”

    陆辞想说顾斯言不吃饭也不休息,这样身体扛不住,可看着顾斯言现在这样仿佛连命都跟着林误在icu里一样,又说不出口了。

    他眼里的顾斯言,强大,沉稳,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无所不能。

    但是现在站在窗前的人,连背影都透着脆弱和害怕,稍微碰一下就要碎了似的。

    仿佛只要里面的林误有了任何意外,整个世界就都崩塌了。

    这是陆辞第一次意识到林误说的是对的。

    顾斯言也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也会脆弱,也需要有人关心,有人疼。

    “顾总,你手臂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赵随拎着一个大袋子走到顾斯言身边,在他开口拒绝之前指了指病床上的林误,“伤口不处理好,等小少爷醒了看到,该心疼了。”

    顾斯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单手解开袖扣开始挽袖子。

    赵随身后的医生见状立刻上前开始处理伤口。

    “顾亭和苏唯的事还没解决,估计还要麻烦秦总一会儿。”

    赵随从袋子里拿出一份包装精致的外卖递给秦诉,“不知道秦总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一点,秦总先凑合吃一口。”

    秦诉接过外卖上下打量赵随一圈,“顾斯言给你多少年薪,我给你加五十万,考虑一下跳槽吗?”

    不光能处理工作上的事,其他事也能安排的明明白白,这种全能的助理简直是凤毛麟角了。

    赵随还没说什么,陆辞就挡在了两人中间,“诉哥,他不跳槽,他是我哥的童养媳……不是,是我哥的好基友,额……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就是不跳槽,你就别想着挖墙脚了。”

    赵随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朝着秦诉点点头,“谢谢秦总赏识,我跟着老板挺好的。”

    “你看,他自己也说不跳槽了。”

    不等秦诉开口,陆辞就拉着赵随去了另一边,“你别见钱眼开啊,跟着诉哥可不只是当助理,他那些产业都在法律边缘徘徊,小心出了事让你去当替罪羊。”

    话说的一点都没压低声音,秦诉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走过去直接踢了他一脚,“你盼老子点好,说人坏话都不背人了,你哥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陆辞挨了一脚也不敢发火,只是尴尬的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就是吓唬吓唬他……”

    秦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圈,最后在他身上落定,缓缓摇了摇头,“你个傻小子怎么一点也没学到顾斯言的智商,让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啊?”

    他说完就走了,陆辞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懵逼,还伸手拍了赵随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让谁给卖了?”

    “不知道,我也没听懂。”

    赵随看着他的侧脸,很快就压下眼中的情绪,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餐盒递给他,“蟹黄拌饭,加了辣,赶紧吃,吃完睡觉去,别在这捣乱。”

    “我……”

    陆辞刚说了一个字,手里就又多了一罐常温的可乐,“天还没亮没人卖冰可乐,不喝就渴着。”

    陆辞看看可乐再看看他,“你骗鬼呢,我又不是没买过。”

    赵随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陆辞一把拉住他,“我刚才就想问你,给我哥买饭没有?他不要也得让他吃,没买就把我这份……”

    “老板不爱吃辣,正常人吃蟹黄拌饭也不会要变态辣。”

    赵随白了他一眼,走到顾斯言身边的时候刚好医生处理完伤口,等医生退开后直接把袋子里的三明治递给顾斯言,“顾总,你不吃饭小少爷知道了会心疼。”

    根本不用多劝,只要提到林误,那就绝对有效果。

    眼看顾斯言真的开始吃了,陆辞忍不住朝赵随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有点东西啊。”

    手里拿着外卖和可乐,也不知道把可乐装进外卖袋子里,为了竖大拇指还一只手拿了两样东西,赵随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傻子也就一张脸还能看了,真是拉低老板家的平均智商。

    “蟹黄拌饭两千,可乐五百,转账还是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