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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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门刚打开的那一瞬间，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射出几支利箭，将箭楼上那些哨兵们全部射倒。开门的那两个哨兵几乎来不及反应，便有两把冰冷的短刃刺进他们的躯体，并搅动着。
那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伴随着鲜血的涌出，他们的活力迅速流逝，如稀泥一般滩倒下来，浑身抽搐着。他们茫然地望着身旁的大门洞开，想动，却只能微微蠕动；想喊，声音却嘶哑在喉咙里，没人能听得见。
贴在地面上的耳朵，似乎听见了无数马蹄声奔涌而来，然后……便有无数双马蹄无情地践踏在他们的身体上！
呜呜的牛角号四处响起，营中一片大乱。
无数火把被抛投到帐篷上，草堆里。不一会儿，整个大营便燃烧起来了！
熊熊的大火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原野！
火光之中，数不清的人影狼奔豕突。尖叫声，惨呼声大作。
母找不着子，子找不着母；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整个大营就象一个受惊的马蜂窝，所有的人都在四处乱窜！
四百个精锐骑兵，如四百头凶狠的恶狼冲进羊群。一头狼杀死一头羊绝不会罢休，只要没有人阻止，它绝对会杀死所有的羊！
这就是狼与羊纠缠不休的宿命。不同的是，荤粥族人绝大多数时间扮演的是狼的角色，现在角色却颠倒了过来，变成了羊！
狼图腾大旗被人一箭给射了下来，让下面的火堆燃烧得更旺。
蔓儿早就被惊醒。她慌慌张张奔出门外，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
是狄族！狄族人终于来了！
蒙，你也来了吗？你在哪里？蔓儿差一点就不管不顾地朝那边奔去。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她的小木屋已经燃烧，屋里还睡着自己的孩子！
她飞快地转身，冲进木屋。孩子从梦魇惊醒，正坐在床上嚎啕大哭。才见着母亲，他便抽泣着张开双手。
蔓儿一把抱过孩子，然后冲出了门外。屋里，已经有火焰掉了下来，烧着了床榻。
门外，十来个膘肥体壮的荤粥族勇士跑过来了。其中一人大声道：“夫人，请您跟我们走！”
“我自己会走！”蔓儿正准备逃跑，旁边一个战士却不由分说地拦住她，一把将孩子给抢夺了过去。
“把孩子给我！”蔓儿愤怒地叫喊道。她伸出双手。试图夺过孩子，却被另外一个勇士拦腰抱起。蔓儿又羞又怒，一口便咬到了那人手上。
那人疼得哇哇大叫，却仍是不肯松手。他大喊着道：“拦住那些人，别让他们靠近夫人和少主！”
身畔，无数箭矢呼啸而来，时不时会有人发出闷哼。
“瞄准了再射！别伤了那个女人和小孩！”火光中，一个英武的少年将军硬生生地勒住骏马，整个马儿人立而起！
他们遭到了强烈的抵抗！迎头的痛击让荤粥族人懵了一会，但他们立刻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了。更多的荤粥族勇士冲了过来，甚至还有许多骑兵！
丢失大营，本就是大罪了，若是被狄族人抢走了夫人和少主，那大伙儿全得掉脑袋！
力牧率领数十个战士围追堵截，却始终突破不了他们的防守！更远处，又有几十个骑兵嗷嗷叫着朝这边冲来！
“别和他们硬拼！游弋在他们四周，用弓箭招呼！”力牧立马横戈，弓已在手！弓弦响处，一个又一个荤粥族骑兵倒撞下马！
到处是一片混战，四处奔逃的人们多多少少给他们造成一定的困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把长矛戳进女人和孩子的胸膛，那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噩梦。
上万人的营地终于腾出来了！这里成为了骑兵们的逐鹿场！
相对来说，北门外的营地压力少了很多。更多的人选择去营救自己的亲人，而不是去屠戮这些狄族人质。
雁儿几乎射光了箭壶里的所有箭！此刻她就站在营地里，指挥身畔的狄族女人和孩子们从缺口处出逃生。
那边有一个马厩，里面关着几百匹马。问题是要跑到那儿，还要经过一个很大的开阔地。
“别收拾东西了！只要能逃回家园，什么东西都有！”雁儿望着四周，大声疾呼着。
开阔地上，一个百夫长狂暴地大喊大叫着：“荤粥族的小崽子们，别过来送死！这不是你们的战争！”
“再不听劝告，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他无可奈何。他不但要对付络绎不绝冲过来的荤粥族骑兵，还得面对一大群童子军！
他们射出来的箭矢，虽然不足以射穿胸膛，但足以让你受伤流血！
“所有童子军，立刻退回去！”那边也有人在大声疾呼着。
这些人是荤粥族人的未来，可不能在这里全部葬送！
百夫长终于松了口气。杀孩子，那可不是一件荣耀的事，要来，那就来真正的男人对决！
大营那边怎么样了？百夫长望了望大营，然后又看了看这边。他发现，在营中的雁儿也已经跨上了战马。
大营那边就象一个燃烧的大火炉，厮杀声整天响。
“哥，我带一个百人队过去帮忙！”另一个百夫长大喝道：“你带着这些人撤退，逃得越远越好！”
“你小心点，活着回来！”
“知道了！爹脾气不好，你不要跟他对着干！他现在打不过你了！”
废话！还要你提醒我吗？你小子活着回来就成！那百夫长叹了口气，开始率众撤离。
对了，雁儿跑出来了吗？百夫长极目四望，终于发现了那个傻丫头。
我说你啊……你非要带着两个孩子？百夫长没好气地奔了过去，从马鞍上拎了一个过来。
他有所不知的是，当一个女人母性发作的时候，别说两个孩子，两百个孩子她都愿意带！
那孩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凌空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就象一只小猴子抱住了一颗大树。
他忍不住低头望了望这个孩子，那小家伙也正仰头望着他。就在这一刻，他又找着了初为人父的感觉。
得，不打了，带着这群娘们和孩子们跑吧！百夫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回过头，发现大营里依旧是火光冲天，血肉依旧在横飞着！
唉，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本想多杀几个荤粥族战士的，现在倒好，得陪着一群老娘们！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瞧自己的目光含情脉脉，难道愿意以身相许？
行了，老子已有三个老婆，根本应付不过来。
女人啊，她们能让人快乐着，却也让人忧郁着！
……
力牧终于逃出来了！他审视着麾下的骑兵，折损近百，但他们的目光依旧坚毅。
“我们为什么而战？”力牧迎着初生的朝阳，望着麾下的战士。
“为荣誉而战！”所有的战士举起手里的长矛，发出怒吼。
“什么是荣誉？”力牧的战马在原野上缓缓地走着：“荣誉，并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悍勇，还是一个人的责任！”
“我们此刻的责任，就是保护那群逃出去的人！我们可以战死，但她们必须活着……她们是母亲，或者即将成为母亲！有了她们，种族就会延续下去！”
“我们不会逃，我们就在这里跟他们干！我们多在这里呆上一天，她们就会逃得更远！”
“他们比我们人多，哪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跟他们硬拼，还是用弓箭！”
“谁都不许死！除非你杀了十个敌人！”
背后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转头望去，一大群荤粥族骑兵正在追来。在他们身后，依旧可看见浓浓的烟柱直冲上云霄！
力牧摸了摸鞍旁的短弓。箭壶里，还剩下最后四支箭！
足够了！如果射完，那就用长矛刺杀吧！
他一带缰绳，马儿开始慢跑。背后，紧跟着那两百狄族勇士。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沐浴着朝阳，他们的热血再次沸腾！
“狄族战士，跟我冲！”力牧高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冲啊！”战士们咆哮着，象旋风一般，朝对面席卷而去！
……
大营里一片狼藉。鲜血在低洼处聚集，形成了无数个小坑，如大雨后草地上的狼藉。
硝烟还在弥漫着。四处都倒伏着尸体，有人的，有羊的，还有马……
许多女人哭天抢地的，在尸体堆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这就是战争吗？蔓儿在草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鲜血浸透了她衣裙的下摆。
在她背后，依旧跟着那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战士。
她们昨天都活生生的，此刻却有很多人躺在这草地上，身躯如同泥土一样冰凉。
她们昨天都在干什么？她们有的人在挤奶，有的人在哺育孩子，还有的人在缝补衣裳……
她们不应该死！她们应该好好地活在世上！
该死的战争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蔓儿仰望着苍穹，发出幽叹。
如果……如果我能离开这里，一定会远远地走开，找着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余生就在那里渡过！
那地方，只要有草……最好还有一条小溪，或者是一个湖泊。
当草地上鲜花盛开的时候，我会挥舞着牧鞭，放牧着几只羊……
蒙，你会来吗？你会一直陪着我，直到地老天荒吗？
两行清泪，沿着她的面颊悄悄滑落。
就在大门刚打开的那一瞬间，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射出几支利箭，将箭楼上那些哨兵们全部射倒。开门的那两个哨兵几乎来不及反应，便有两把冰冷的短刃刺进他们的躯体，并搅动着。
那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伴随着鲜血的涌出，他们的活力迅速流逝，如稀泥一般滩倒下来，浑身抽搐着。他们茫然地望着身旁的大门洞开，想动，却只能微微蠕动；想喊，声音却嘶哑在喉咙里，没人能听得见。
贴在地面上的耳朵，似乎听见了无数马蹄声奔涌而来，然后……便有无数双马蹄无情地践踏在他们的身体上！
呜呜的牛角号四处响起，营中一片大乱。
无数火把被抛投到帐篷上，草堆里。不一会儿，整个大营便燃烧起来了！
熊熊的大火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原野！
火光之中，数不清的人影狼奔豕突。尖叫声，惨呼声大作。
母找不着子，子找不着母；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整个大营就象一个受惊的马蜂窝，所有的人都在四处乱窜！
四百个精锐骑兵，如四百头凶狠的恶狼冲进羊群。一头狼杀死一头羊绝不会罢休，只要没有人阻止，它绝对会杀死所有的羊！
这就是狼与羊纠缠不休的宿命。不同的是，荤粥族人绝大多数时间扮演的是狼的角色，现在角色却颠倒了过来，变成了羊！
狼图腾大旗被人一箭给射了下来，让下面的火堆燃烧得更旺。
蔓儿早就被惊醒。她慌慌张张奔出门外，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
是狄族！狄族人终于来了！
蒙，你也来了吗？你在哪里？蔓儿差一点就不管不顾地朝那边奔去。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她的小木屋已经燃烧，屋里还睡着自己的孩子！
她飞快地转身，冲进木屋。孩子从梦魇惊醒，正坐在床上嚎啕大哭。才见着母亲，他便抽泣着张开双手。
蔓儿一把抱过孩子，然后冲出了门外。屋里，已经有火焰掉了下来，烧着了床榻。
门外，十来个膘肥体壮的荤粥族勇士跑过来了。其中一人大声道：“夫人，请您跟我们走！”
“我自己会走！”蔓儿正准备逃跑，旁边一个战士却不由分说地拦住她，一把将孩子给抢夺了过去。
“把孩子给我！”蔓儿愤怒地叫喊道。她伸出双手。试图夺过孩子，却被另外一个勇士拦腰抱起。蔓儿又羞又怒，一口便咬到了那人手上。
那人疼得哇哇大叫，却仍是不肯松手。他大喊着道：“拦住那些人，别让他们靠近夫人和少主！”
身畔，无数箭矢呼啸而来，时不时会有人发出闷哼。
“瞄准了再射！别伤了那个女人和小孩！”火光中，一个英武的少年将军硬生生地勒住骏马，整个马儿人立而起！
他们遭到了强烈的抵抗！迎头的痛击让荤粥族人懵了一会，但他们立刻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了。更多的荤粥族勇士冲了过来，甚至还有许多骑兵！
丢失大营，本就是大罪了，若是被狄族人抢走了夫人和少主，那大伙儿全得掉脑袋！
力牧率领数十个战士围追堵截，却始终突破不了他们的防守！更远处，又有几十个骑兵嗷嗷叫着朝这边冲来！
“别和他们硬拼！游弋在他们四周，用弓箭招呼！”力牧立马横戈，弓已在手！弓弦响处，一个又一个荤粥族骑兵倒撞下马！
到处是一片混战，四处奔逃的人们多多少少给他们造成一定的困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把长矛戳进女人和孩子的胸膛，那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噩梦。
上万人的营地终于腾出来了！这里成为了骑兵们的逐鹿场！
相对来说，北门外的营地压力少了很多。更多的人选择去营救自己的亲人，而不是去屠戮这些狄族人质。
雁儿几乎射光了箭壶里的所有箭！此刻她就站在营地里，指挥身畔的狄族女人和孩子们从缺口处出逃生。
那边有一个马厩，里面关着几百匹马。问题是要跑到那儿，还要经过一个很大的开阔地。
“别收拾东西了！只要能逃回家园，什么东西都有！”雁儿望着四周，大声疾呼着。
开阔地上，一个百夫长狂暴地大喊大叫着：“荤粥族的小崽子们，别过来送死！这不是你们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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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是荤粥族人的未来，可不能在这里全部葬送！
百夫长终于松了口气。杀孩子，那可不是一件荣耀的事，要来，那就来真正的男人对决！
大营那边怎么样了？百夫长望了望大营，然后又看了看这边。他发现，在营中的雁儿也已经跨上了战马。
大营那边就象一个燃烧的大火炉，厮杀声整天响。
“哥，我带一个百人队过去帮忙！”另一个百夫长大喝道：“你带着这些人撤退，逃得越远越好！”
“你小心点，活着回来！”
“知道了！爹脾气不好，你不要跟他对着干！他现在打不过你了！”
废话！还要你提醒我吗？你小子活着回来就成！那百夫长叹了口气，开始率众撤离。
对了，雁儿跑出来了吗？百夫长极目四望，终于发现了那个傻丫头。
我说你啊……你非要带着两个孩子？百夫长没好气地奔了过去，从马鞍上拎了一个过来。
他有所不知的是，当一个女人母性发作的时候，别说两个孩子，两百个孩子她都愿意带！
那孩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凌空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就象一只小猴子抱住了一颗大树。
他忍不住低头望了望这个孩子，那小家伙也正仰头望着他。就在这一刻，他又找着了初为人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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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牧终于逃出来了！他审视着麾下的骑兵，折损近百，但他们的目光依旧坚毅。
“我们为什么而战？”力牧迎着初生的朝阳，望着麾下的战士。
“为荣誉而战！”所有的战士举起手里的长矛，发出怒吼。
“什么是荣誉？”力牧的战马在原野上缓缓地走着：“荣誉，并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悍勇，还是一个人的责任！”
“我们此刻的责任，就是保护那群逃出去的人！我们可以战死，但她们必须活着……她们是母亲，或者即将成为母亲！有了她们，种族就会延续下去！”
“我们不会逃，我们就在这里跟他们干！我们多在这里呆上一天，她们就会逃得更远！”
“他们比我们人多，哪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跟他们硬拼，还是用弓箭！”
“谁都不许死！除非你杀了十个敌人！”
背后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转头望去，一大群荤粥族骑兵正在追来。在他们身后，依旧可看见浓浓的烟柱直冲上云霄！
力牧摸了摸鞍旁的短弓。箭壶里，还剩下最后四支箭！
足够了！如果射完，那就用长矛刺杀吧！
他一带缰绳，马儿开始慢跑。背后，紧跟着那两百狄族勇士。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沐浴着朝阳，他们的热血再次沸腾！
“狄族战士，跟我冲！”力牧高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冲啊！”战士们咆哮着，象旋风一般，朝对面席卷而去！
……
大营里一片狼藉。鲜血在低洼处聚集，形成了无数个小坑，如大雨后草地上的狼藉。
硝烟还在弥漫着。四处都倒伏着尸体，有人的，有羊的，还有马……
许多女人哭天抢地的，在尸体堆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这就是战争吗？蔓儿在草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鲜血浸透了她衣裙的下摆。
在她背后，依旧跟着那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战士。
她们昨天都活生生的，此刻却有很多人躺在这草地上，身躯如同泥土一样冰凉。
她们昨天都在干什么？她们有的人在挤奶，有的人在哺育孩子，还有的人在缝补衣裳……
她们不应该死！她们应该好好地活在世上！
该死的战争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蔓儿仰望着苍穹，发出幽叹。
如果……如果我能离开这里，一定会远远地走开，找着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余生就在那里渡过！
那地方，只要有草……最好还有一条小溪，或者是一个湖泊。
当草地上鲜花盛开的时候，我会挥舞着牧鞭，放牧着几只羊……
蒙，你会来吗？你会一直陪着我，直到地老天荒吗？
两行清泪，沿着她的面颊悄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