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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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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雇了马车,我们四人就随着店家小二哥去了他在皇城帝都外的老家。

    马车一路奔波,我瞧了一眼裹着白裘的麟冉川,他上车后就趴在车里枕着小川呼呼大睡。

    篱铄仙君一路沉默,突然开口道:“昨夜皇城帝都塌了几处商铺,是你们所为吧?”

    我诚恳地对他说:“你不要什么事都诬陷给我们,这件事明明是小川一个兽做的!”

    篱铄仙君:“……”

    被麟冉川当了枕头的小川大眼睛泪汪汪地,满脸纠结,愤愤不平。

    我扭头坚决不去看它,这可是涉及到赔银子的事,宁可把小川卖了,也绝对不能把自己牵扯上!

    青雾道长表情诡异,一脸不信。我被激怒,大叫:“昨天晚上恶鬼作怪时,你们这群仙君可都是袖手旁观的!”

    青雾道长奋力反抗:“恶鬼作怪,这是你们幽冥地府的责任,我们就是想管,也不能越权!”

    我嗤之以鼻:“你们天庭仙族其实是没能力管不了吧,否则早就将幽冥地府收为己用了!”

    青雾道长眼珠子瞪得溜圆:“鬼差姑娘,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篱铄仙君声音平稳地问:“叶栾,你的同伴如此嗜睡,是生了什么病?”

    懒得去理青雾道长,我对着篱铄仙君道:“他从小体弱多病!”

    篱铄仙君伸出手隔空探了一下,大惊失色,眉头紧骤:“他如此嗜睡,并不是生病,而是……”

    见他犹犹豫豫慌张神色,青雾道长急问:“是什么?”

    篱铄仙君叹了口气:“此人魂魄不全,只有半只魂魄,是个罕见的半盏魂。”

    青雾道长挤眉弄眼地看着麟冉川,道:“我就瞧他哪里别扭,原来竟然是只半盏魂!真不可思议,他到底是何来头?能用半只魂魄活下来,并被制作成半盏魂,世间少见!只是半盏魂的制作方法不是在几百万年前就失传了吗?怎么会有……”

    我瞄了一眼马车外赶车的小二哥,小声地问:“魂魄不全,有何危害?半盏魂又是何物?”

    篱铄仙君好心给我讲解:魂魄不全也分好多种,但是麟冉川丧失了一半的魂魄,本不能存在实体,如今被人精心制作成半盏魂,才得以存活。

    半盏魂,这也算是一种界线,若是再少一分便不能拥有实体,只能以魂魄碎片存在于世。

    半盏魂并不可自然形成,皆是有心之人利用诡异之术造就。半盏魂虽有实体,却无法术,修不成道行,魂魄脆弱,极容易灰飞烟灭。破裂之时,甚至有着同已灭亡的远古神族同样的破坏力。

    远古神族拥有的无法形容的神力我是懂的,但是半盏魂破坏力竟能与其相提并论,可以想象其多可怕!

    “就没有办法把魂魄补上,不做半盏魂?”我心疼地看着熟睡的麟冉川,不甘心地追问。

    篱铄仙君摇头:“半盏魂成因极其诡异,制作方法早已流失,至今无人知道。而他,应该是现今存在于这世间唯一一只半盏魂。若想要把魂魄补上,也只能是他曾经的另半只魂魄并没有灰飞烟灭,并且好生被养着才可。可半盏魂的成因,多半是另外半只魂魄早已灰飞烟灭,若想将魂魄补全,绝不可能!”

    青雾道长接着说:“半盏魂只有记载于古史中,如今倒是见到个真的,真是开了眼界。果然还是篱铄的修为过厚,才能瞧出这其中门道。不过,古史有言:半盏魂,如废人,仙修道行全失,仙体不易成形,不忆过往,苟延残喘,卑尊讨命,傀儡棋子,恩仇不分,噬力强罕,为世人不齿……”

    “胡说!”我厉声打断青雾道长:“只要活着就好,管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和麟冉川一同睡觉的小川被我一嗓子惊醒,四爪动了动,因身子被当枕头,只瞪着大眼,虎视眈眈地瞧着青雾道长,以表示对我的话赞同之意。

    青雾道长撇着嘴,轻蔑地看着我和小川,道:“活着有什么好?什么也不记得,过去经历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还有可能恩怨不分,甚至有可能成为将他杀了后、把他制作成半盏魂之人利用杀人的杀手傀儡!”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青雾道长,篱铄仙君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说:“这便是半盏魂之术在几百万年前被列为禁术以致消失的原由。如若此术源远流长,那天地间大概便是为了制作半盏魂而死杀无数,最后傀儡遍地、毁天灭地的情景了。”

    “那他……”看着熟睡中的麟冉川我一时哽咽。

    篱铄仙君安抚我道:“你不用过于担忧他,半盏魂十分不好成活,而他如今的状况只是比较嗜睡,应是被养得极好的。”

    “那他……可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篱铄仙君摇头:“我不清楚。”

    青雾道长不满的说道:“叶栾姑娘,你担忧他做什么?他死就死呗,省得一天到晚总给篱铄添堵,我说叶栾姑娘,你有时间就多关心关心篱铄……”

    “他若是死了,我就让你们给他陪葬!”我咬牙恨恨地指着青雾道长说。

    青雾道长讪讪地摸着脑袋不言语。

    篱铄仙君诚恳道:“叶栾,放心,他会没事的!”

    我看着篱铄仙君悲从中来。

    马车一路沉默。

    青雾道长大概受不了车内沉闷的气氛,跑到车外同店家小二哥聊起话茬。

    打听来打听去,果然,店家小二哥的妹妹也是喜欢养花,养得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一统都是养在土陶花盆中,想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厉鬼清欢想必就是利用这种土陶花盆作为媒介来祸害他人,这事与浅红衫花花少多少脱不了关系的。

    我问篱铄仙君:“既然花花少是这件事的主因,为何你让他姐姐将他带走?”

    篱铄仙君眯着眼睛,道:“花花虽然做事疯癫,在天庭也闯了不少祸,只要有闹事捣蛋的,从来少不了他。但是这种杀人害命之事定不是他所为,他虽顽劣,并非穷凶极恶之徒,顶多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何况,花花是坐地仙,而蒋菀等人所中之术是歪门邪道之术,并非为仙的花花所能为的。”

    “花花?”

    篱铄仙君笑着说:“虽然他自称花千冥,但天君赐的名便是他姐姐给他起的花花这个名字!”

    “哈哈哈,花花这个名字甚好,与他本人气质十分相称,起了这个名字的人定是个奇人!”

    篱铄仙君意味深长地道:“她确实是个奇女子。”

    “花恋仙子,是花花的姐姐?”

    他点头,依旧温柔。

    我盯着篱铄仙君:“你喜欢她?”

    篱铄仙君突然咳嗽起来,脸红的看着我,努力了半天才说出来:“你又胡斯乱想了什么?”

    不过看他这么脸红的份上,我对花花少的姐姐花恋仙子尤为好奇,钻出马车,贴近青雾道长身边,问:“青雾道长,花花少的姐姐花恋仙子是不是个绝色美人?”

    青雾道长极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道:“花恋仙子,那可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不是你等丑丫头可以媲美的!”

    “比月宫的颛溪仙子好看?”

    青雾道长一把把我推回车内:“这你就不懂了,她俩一个是客观最美,一个是在我心里最美!”

    被青雾道长这么一推,我惯性向车内栽了个大跟头,一头栽进篱铄仙君的怀里。我整个人紧紧与他相贴,隔着衣料能感受他温热的体温。

    一阵手忙脚乱从他怀里挣扎地爬起来,腿下一不小心就硌到一个坚硬之物。我心下甚是担忧,是不是我这一不小心就压到了篱铄仙君的宝贝折扇?若是压坏了,可是要赔银子的!

    四处查看了一番,只见篱铄仙君的折扇完好的摆在他的腰侧。那么篱铄仙君的身下硬物究竟是何物?

    抬头就见篱铄仙君身后的麟冉川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我们。

    我立即从篱铄仙君的怀里往外爬,脚又不经意踩上篱铄仙君盘坐的大腿跟部,篱铄仙君疼得呲牙咧嘴,低声呼叫了一声。

    青雾道长掀着帘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嘻嘻地说:“叶栾姑娘,你终于开窍,主动投怀送抱了……”

    小川一个健步就从我的头顶越过直扑青雾道长。青雾道长一个趔趄,大头朝下栽下马车,赶车的店家小二哥吓得够呛,直呼:“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我只能感慨,与青雾道长、篱铄仙君同车而行,总是有跌落马车的危险!

    待青雾道长胆战心惊地随着小川爬回马车上时,我们离店家小二哥所住的村庄不远了。

    到了村口,下了马车,进了村里,眼前的场景十分热闹,却又是令我十分震惊不解之景。

    只听青雾道长低声吼道:“不好,我们被困住了!”

    村庄的空气一丝不动,眼前之景让我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所见之景,比我的左眼眸还要恐怖!

    店家小二哥生活的村子分明是个普通的村庄,村民也是热热闹闹、三五成群聚成一堆谈天说地。

    有的庄家汉扛着农具、准备下田劳作;有的妇人在自家院落中洗洗涮涮、勤俭持家:孩童们时不时的跑闹玩笑、打作一团,这都是村子再平常不过生活之景。

    只是,最诡异之处便是村子里的所有人,无论大人小孩还是老者,脚下都套着一个浅红色的土陶花盆,村民的双脚规规矩矩如同盆景一般扎根在花盆中!

    抑制不住恐惧,我禁不住问道:“这些人像是被养在……养在了花盆中?”由于恐惧,发出的声音都已颤抖结巴不成调子。

    篱铄仙君伸手握住我的手,手掌宽厚而有力,温柔地贴近我耳边安抚道:“叶栾,别怕!”

    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在后面套车的店家小二哥。脖子刚欲后转,便被篱铄仙君另一只手箍住,不得动弹,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见到了更恐怖之景。

    随我们而来的店家小二哥双脚也被种在花盆之中,正一步步的向我们挪来。他身后的马车上的那只马匹四只腿同时被种在一只普通大小的花盆中,马的四条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困在小小的花盆中。

    店家小二哥走过来,更精确地说是他脚下浅红色的花盘挪过来,恭恭敬敬地说:“各位神仙,这里就是小人住的村庄,各位请随我来!小人的家就在前方,村庄质朴、寒舍简陋,请仙人莫要见笑!”说话间竟毫不觉察自己的异状。

    路过两个年级较大的花盆人身旁,店家小二哥熟练地和他们打招呼:“张大爷、李大爷这是聊天呢?”

    双脚扎根花盆的两位老人笑呵呵的说:“柱子回来了啊?”

    “回来看爹娘?你妹妹病可好些?”跟在店家小二哥身后的我们一行人完完全全被忽略了,仿佛我们不存在般。

    压住心中不安,我多多少少也猜出几分,问:“村里人看不见我们?”一直小心谨慎观察四周篱铄仙君轻轻地“嗯”了一声,拉着我的手越握越紧。

    我是鬼差,没什么法术修为,虽可知这村子被施了法术,自然看不出这个村子里究竟是何妖魔鬼魄在作怪!

    青雾道长和篱铄仙君两人警惕地观察四周,一刻也不肯放松。他两人绷劲的表情,令我越来越不安。

    回头看了看麟冉川,他倒是没注意这周围的异常,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时不时用手揉下眼睛,然后头微垂,眼睛又不自觉的闭上了。

    麟冉川,他这一定是没睡醒!

    如今这个村子诡异,他又是魂魄不稳的半盏魂,我心下十分愧疚,真怕这个幽冥大帝如今唯一所剩的幺子就这样被我这个半吊子鬼差给弄死了!

    我甩开篱铄仙君的手,奔到麟冉川身边,摸到他掩在白裘下的手,冰冰凉的,我小心翼翼问:“麟冉川,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麟冉川声音沙哑地喊着:“阿栾……我困……”

    我:“……”这性命攸关的时候,小少主殿下,你竟然只知道喊困!我真想把他装进包袱里,直接扔回幽冥地府去!

    牵着他走出十几步,突然黄沙骤起,漫天飞舞,却整个村庄却如最初一般,无一丝微风。转瞬间,我们几个便被黄沙雾气包围了。

    雾气中的黄沙越来越厚重。我伸手抓了一把,仔细一瞧,黑黄色的泥土,略带水份,微微半湿,正是花盆中的花土。花土散着幽幽地胭脂香气,一抓抓了我一手的浅红色胭脂!

    这究竟是何妖物作怪?

    恍惚君说过,花盆仙花花少是不可能作怪的,这莫非是他的同族族类?

    空气中弥漫浓浓花土,越聚越多,悄无声息地贴着我们的身体边缘铸成土墙,这些花土如同有生命力般,坚决地要将我们包住一般。

    乱沙迷入眼,眼睛开始刺痛,不自觉地流泪,想睁开都十分不易,更看不清四周的情况。

    猛然,只觉眼前通黑一片,不可视物。

    这骤然的黑暗令我不安,我也分不清楚,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我眼睛入了沙所为,还是这个村庄整体进入黑暗?

    我使劲捏了捏麟冉川冰凉的手,想要把他从半睡梦中捏醒,只听他闷闷一声喊痛,我心中却安心不少!

    恰巧此时,不远处篱铄仙君举起一颗夜明珠。胭脂花土厚重,夜明珠不大,光芒微弱,我却睁眼可见,原来是店家小二哥住的村子整个被黑暗吞噬。

    待我刚刚看清篱铄仙君的身影,一群浅红色的暗影直直的扑向篱铄仙君。篱铄仙君手中的夜明珠的光辉瞬间被湮灭掉,再无一丝光亮,我的眼睛又一次重新进入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胭脂香,诡谲难辩,我不安地将麟冉川护在身后。这只是我的本能,其实我也不能确保我的身后就是安全的。

    麟冉川却像个木偶一般任由我拉着,我走一步,他挪一步。我又拽了下他的手,好一会儿,他才回握住我。

    突然,我的口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麟冉川悄着声音在我耳边说:“阿栾,嘘!”

    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耳朵里,痒痒地,却让我异常安心。他从背后用另一只手将我揽在怀中,捂住我的嘴,一步一步地向前带着我走。我老老实实地跟着他的节奏,生怕不小心将体弱多病的他绊倒。

    我们的身边不知不觉中靠近了更多的混沌花土,泥土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几乎压得我耳骨生疼,嗡嗡直响。好在口鼻都被麟冉川的手捂得严丝合缝,并没有误吸过多的花土灰尘!

    黑暗中,我俩这般举措行动十分不便,我“呜呜”的发声,示意麟冉川纹丝不动地捂着我的嘴的手拿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被我握着的那只手有气无力地,耳边隐约传来他不满的“哼哼”声。

    我又“呜呜”地叫了两声,麟冉川的手依旧不动,我又不敢大肆挣扎,怕在黑暗中将他绊倒。若是真将小少主绊倒了,就我这不济的眼神,想要黑灯瞎火里摸到他,那也真变成了调戏他!

    突然感觉周围的混沌花土渐渐的离身体远去,刚才的压迫感也变小了!

    麟冉川放开我的口鼻,过于凝重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呛得我连咳不止,连带着原本捏着麟冉川的手掐得他“呜呜”直叫。

    好一会儿,我才勉强停止不咳,哑着嗓子道:“麟冉川,你捂得我刚才都喘不过来气了!”

    他委委屈屈地说:“鬼魂也不需要喘气!”

    我掐着他手的力道加重了三分,咬着牙对他吼:“这是拟人!拟人!拟人!”

    他被我掐得连叫了几声,小声嘀咕:“阿栾,你掐这几下,我手背肯定要出紫青鬼印了!”

    我真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把麟冉川打成胖青头,让他顶着紫青鬼印的脑袋去见鬼!

    不想理他,我抻着脖往刚才篱铄仙君举夜明珠的方向瞧,黑呼呼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麟冉川双手一起摇着我的手,我依旧不想理他!

    温热的气息吹进我耳窝,我听见麟冉川带着鼻音撒娇地唤我:“阿栾……”

    我心一软,寻了个台阶,便问:“这胭脂花土,怎么似乎都奔别处去了?”

    麟冉川的鼻息又一次吹进我耳窝,他大言不惭道:“我们是鬼差,鬼当然要怕我们了!”

    “鬼?莫非这村子里全是鬼?”

    麟冉川轻笑:“鬼差没有阳气,所以鬼们自然是奔有阳气的去了!”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似乎听见麟冉川幸灾乐祸地奸笑声!

    我思考了他话中的意思,于是问:“这些胭脂花土都奔篱铄仙君和青雾道长去了?”

    麟冉川委屈地说:“阿栾,他们都是神通广大的仙人,自然能对付的……”

    我说:“你不也是有阳气的仙人,这些鬼怎么不来找你?”

    他“嘿嘿”一笑:“我有熟人好办事!”

    我在黑暗中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这性命忧关之时,他还有心思逗我开玩笑!

    他顿时声音委屈,唤着:“阿栾……”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脚踝被几只手狠狠地握住,只感觉脚下一沉,我迅速地推开麟冉川,瞬间就跌进无底深渊。麟冉川却不领我救他之情,一伸长臂,揽着我的腰随我一起跌了下去。

    我暗自垂头丧气:罪过,罪过,我若是这次把幽冥大帝家的半盏魂的小少主弄个魂飞魄散,纵然我有十条小命也赔不起的,呜呼哀哉,天亡我也!

    正悲凉不已之际,只觉身下着地,砸在了一具软软略带温度的尸体上。

    弱弱发光的夜明珠躺在一侧,在这不怎么明亮的光环下,我大概可以从身长体量看出,是个男尸。

    突然,我的口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麟冉川悄着声音在我耳边说:“阿栾,嘘!”

    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耳朵里,痒痒地,却让我异常安心。他从背后用另一只手将我揽在怀中,捂住我的嘴,一步一步地向前带着我走。我老老实实地跟着他的节奏,生怕不小心将体弱多病的他绊倒。

    我们的身边不知不觉中靠近了更多的混沌花土,泥土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几乎压得我耳骨生疼,嗡嗡直响。好在口鼻都被麟冉川的手捂得严丝合缝,并没有误吸过多的花土灰尘!

    黑暗中,我俩这般举措行动十分不便,我“呜呜”的发声,示意麟冉川纹丝不动地捂着我的嘴的手拿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被我握着的那只手有气无力地,耳边隐约传来他不满的“哼哼”声。

    我又“呜呜”地叫了两声,麟冉川的手依旧不动,我又不敢大肆挣扎,怕在黑暗中将他绊倒。若是真将小少主绊倒了,就我这不济的眼神,想要黑灯瞎火里摸到他,那也真变成了调戏他!

    突然感觉周围的混沌花土渐渐的离身体远去,刚才的压迫感也变小了!

    麟冉川放开我的口鼻,过于凝重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呛得我连咳不止,连带着原本捏着麟冉川的手掐得他“呜呜”直叫。

    好一会儿,我才勉强停止不咳,哑着嗓子道:“麟冉川,你捂得我刚才都喘不过来气了!”

    他委委屈屈地说:“鬼魂也不需要喘气!”

    我掐着他手的力道加重了三分,咬着牙对他吼:“这是拟人!拟人!拟人!”

    他被我掐得连叫了几声,小声嘀咕:“阿栾,你掐这几下,我手背肯定要出紫青鬼印了!”

    我真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把麟冉川打成胖青头,让他顶着紫青鬼印的脑袋去见鬼!

    不想理他,我抻着脖往刚才篱铄仙君举夜明珠的方向瞧,黑呼呼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麟冉川双手一起摇着我的手,我依旧不想理他!

    温热的气息吹进我耳窝,我听见麟冉川带着鼻音撒娇地唤我:“阿栾……”

    我心一软,寻了个台阶,便问:“这胭脂花土,怎么似乎都奔别处去了?”

    麟冉川的鼻息又一次吹进我耳窝,他大言不惭道:“我们是鬼差,鬼当然要怕我们了!”

    “鬼?莫非这村子里全是鬼?”

    麟冉川轻笑:“鬼差没有阳气,所以鬼们自然是奔有阳气的去了!”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似乎听见麟冉川幸灾乐祸地奸笑声!

    我思考了他话中的意思,于是问:“这些胭脂花土都奔篱铄仙君和青雾道长去了?”

    麟冉川委屈地说:“阿栾,他们都是神通广大的仙人,自然能对付的……”

    我说:“你不也是有阳气的仙人,这些鬼怎么不来找你?”

    他“嘿嘿”一笑:“我有熟人好办事!”

    我在黑暗中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这性命忧关之时,他还有心思逗我开玩笑!

    他顿时声音委屈,唤着:“阿栾……”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脚踝被几只手狠狠地握住,只感觉脚下一沉,我迅速地推开麟冉川,瞬间就跌进无底深渊。麟冉川却不领我救他之情,一伸长臂,揽着我的腰随我一起跌了下去。

    我暗自垂头丧气:罪过,罪过,我若是这次把幽冥大帝家的半盏魂的小少主弄个魂飞魄散,纵然我有十条小命也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