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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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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万里回来,直接到了书斋,老侯跟在身后。

    这书斋也是新修的,南边是门窗,对面是书案,西侧的墙壁是一排书架,用的是清漆,原木本色,看上去平淡无奇。

    封万里走近书架,在中间偏左的位置,取下一叠书籍,赫然见到一个暗红色的圆形转轮,封万里探出手去,轻轻一旋。

    ‘咔哒’一声响,老侯长眉一挑,紧接着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墙壁洞开一道缝,两人闪身而入,身后的机关再次启动,书架颤了几颤,回归原位。

    这是一道暗门,门内黑洞洞的,乃是一间密室。

    而密室所在,便是封家枢机之所在,看来,东家是把沈家堡当成封家的大本营来经营了。

    老侯划了一根火柴,点燃墙壁上的两根蜡烛,这里似乎空气不足,豆粒大的烛火飘忽不丁,昏黄的烛光下,逼仄的密室一览无余,暗门的对面又是一道密门,有密道和一家客栈相连。

    福来客栈。

    客栈就开在四通钱庄的背后,和钱庄一墙之隔,掌柜的据说是北方人,客栈陈设一般,收费也便宜,住客也颇为纷杂,招摇撞骗的老道,游学的读书人,看病的野郎中,乃至算命先生,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这些人绝非普通人,正好相反,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身怀绝技,其中不乏武功卓绝的练家子,至少也是有一技之长的行家里手。

    封家做的是钱庄生意,固然有看家护院的,人数还不少,但这远远不够,福来客栈的一部分住客,便是封万里手中的一股黑暗势力。

    封万里走到密门跟前,用力推了推,密门严丝合缝,他满意地点点头,密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桌上供奉着牌位,椅子前面,摆着一只蒲团。

    密室内烛光晦暗,气氛压抑,老侯竟然感觉到一丝丝兴奋,仿佛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封万里在蒲团上行了三拜九叩大礼,然后在在椅子上坐下,老侯撩起下摆,跪倒在蒲团上,同样是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是一套完整的仪式,封万里是祭拜封家先祖,而老侯的叩拜,则有向封家立誓尽忠的意味。

    “东家,今日便动手吗?”

    老侯说的是左文灿,显然封万里要对左文灿下手了。

    封万里确信雅雯和杨波之间有事儿,可想而知,内心有多么地震惊。

    糊涂啊,雅雯,你和杨波差着辈分呢,封万里突然记起,杨波平素都称他为伯父,好吧,就算不差辈分,可你和杨波年龄相差一轮,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有违人伦,按理你们两个都得浸猪笼滴..

    可封万里毕竟是个商人,商人行事,首重利益,从来不会感情用事。

    冷静下来细想,这样的结果其实不坏啊。

    雅雯一早就盼着有个孩子,现在岂非如愿以偿?

    杨波呢,生得俊美不说,本事也不小,生出来的孩子想必也是才貌双全啦,对不对?

    更重要的是,多了这层关系,就凭杨波那些匪夷所思的神奇本领,对封家绝对是利好哇。

    唯一的,就是这个左文灿,今日左文灿的表现,实在让人不放心,那天他把这件事儿捅出去,雅雯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杨波也落不下好,他这亲爹名誉受损,连四通钱庄的生意都要受到影响,这就不能容忍了。

    除掉他?

    不过,不能在沈家堡,否则,极有可能招来更大的麻烦。

    封万里沉声道:“找几个好手,先盯着,耐心等待左文灿离开沈家堡的那一刻,记住老规矩,要干脆利落,不留遗患。”

    此时的左文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封万里正在谋划,要取了他的性命。

    冯仪背负着双手,走出办事房。

    韩赞周不在,左文灿醉卧在床,衙门里就数他的品秩最高,山中无老虎,猴子能称王,在衙门里走走看看,也是职责所在。

    后衙设有库房、茶水房、厨房、柴房等,几个杂役正在忙碌,时辰不早了,也该准备晚饭了。

    行至左文灿的住所,冯仪探头张望,见翠儿低着个头,打屋里出来,便道:“翠儿,你家老爷可还好?我过来瞧瞧左大人。”

    翠儿抬起头,脸上有泪痕,嘴角红肿未褪,额头上一块乌青,估计又挨打了,左文灿但凡醉酒,便拿倒霉的翠儿出气,看来传言不假。

    左文灿这个死变态,真是畜生不如。

    “老爷睡下了,冯爷改日再来吧。”翠儿着慌地抬手掩面,应了一句,一路小跑地逃进厨房。

    冯仪回到自家房里,快速换上一身半旧的青衣,腰间束上一根粗布腰带,在门缝里左右察看一番,见四下无人,便悄然从后衙的侧门闪身而出,混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这一带属沙柳,沙柳是南溪河码头通往石庙的必经之路。

    近来,沈家堡的海运日渐繁茂,南来北往的,甚至还有海外番邦的海船,越来越多地停靠在南溪河码头,码头和石庙之间的货物往来,都要经由沙柳,沙柳的人气越来越旺,街上人流如织,商铺林立,虽说比不上七里香和石庙,却也颇有些繁华的景象。

    冯仪没走七里巷或石庙,而是穿过南区的大片工地,然后沿着南溪河走到上游的枫林,枫林正在建皇庄,南溪河上也在建混凝土水坝,他一身青衣,是施工人员的打扮,混在施工的人流中,倒是不起眼。

    经过枫林,翻越西山,便是梅镇的地界儿了。

    黄昏时分,冯仪赶到梅镇一个叫浦口的村子,钻进村东的一片树林,片刻后,从树林里牵出一匹马,翻身上了马,往海州方向,策马而去。

    “娘的个西,竟让他给跑了。”

    得得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树林里两个褐衣人探出头来,咒骂一句,只好返回四通钱庄报信。

    “东家,那左文灿成天呆在后院,没出门,不过,那个叫冯仪的,行迹诡异,着一声青衣,装扮成施工人,经枫林去了梅镇,中途换了马,往海州而去,老奴的人没有马,跟丢了,请东家责罚。”老侯躬身禀报。

    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封万里皱起了眉头,在左文灿的办事房里,见过这姓冯的,凭直觉,就觉得这人可能有故事,可惜,没有往深处想。

    “这么说,此人确实有古怪,他是什么来头?”

    “老奴只知,他是左文灿的属下,据说当初也是由左文灿推荐而来,这样看来,他应该是左文灿的人,老奴这就遣人前去海州,一探究竟。”

    封万里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对老侯的回答不太满意。

    封万里是左文灿的岳丈,对左文灿的人脉圈子,了如指掌,他从未听说过,有冯仪这么一号人。

    头回去市舶司找左文灿,就见到此人,当时,左文灿吵得很厉害,也不知他听到多少,这还真是个问题。

    冯仪连夜赶往海州,这是要干什么?针对的又是谁?

    就在老侯和封万里说话的当儿,冯仪已经赶到海州,耗时不过一个多少时辰。

    如今梅镇和海州之间的道路已经大幅改善,沈家堡海贸的兴起,也带旺了海州的物流,代知州谢文治和杨波一向交好,自然不会放过提升政绩的机会,双方合作,早已把道路修葺一新。

    冯仪到了海州,也不耽搁,直接去了韶楼对面的云台阁,云台阁是大盐商杜修龄的产业。

    杜修龄让人给冯仪备了酒菜,权当为冯仪接风洗尘,直到碧云寺的主持慧能和尚到来。

    三人密议一番,杜修龄哈哈大笑起来,“冯仪不愧是锦衣卫百户,你这个办法好,搞不好还是个连环计,先乱了他的阵脚,我们才好乱中取利。”

    “时间不早了,冯仪小友,晚间可有去处?”杜修龄站起身脸上浮现邪异的微笑,俯身对冯仪耳语了几句。

    慧能显然明白杜修龄所指,当即双手合十,唱了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冯仪闻言,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连连摇头道:“不了,不了,我还得去...寻个人,就此别过。”

    冯仪转身便要往外走,不了却被杜修龄拉住,揶揄道:“别去倚红楼。”

    三人一阵大笑,冯仪转身出了云台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翌日,梅镇养马场军营。

    太阳刚刚露头,王水生带着队伍,已然早操归来,拐子站在窗前,从厨房往外瞅着,卢大头背上斜挂着火枪,摇摇晃晃地离开队伍,向这边走来。

    拐子有意拉拢卢大头,每天都备着好酒,等着他,这厮的酒瘾见涨,卢大头干别的拖拖拉拉,每日偷偷喝酒,却从不迟到。

    卢大头喘着粗气,闯进门来,一边嚷道:“拿水来,日日十里路,何日是个头哟,苦也。”

    这厮可不是为了喝水而来。

    “班头,您今日可当值?”拐子神色有些紧张,四下瞅瞅,问道。

    “不当值,今日索性多喝两口。”卢大头哧笑道:“你又不是个雏,这般胆小如鼠作甚?”

    拐子实话实说,“我来军营也就一个多月,不长。”

    两人七拐八弯,来到库房,库房里摆放了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一股子霉味,地下还有个地窖,地窖冬暖夏凉,像萝卜白菜这类的食材存放在地窖里,可延展保质期。

    “卢班头,今日有好酒,您稍等..”

    卢大头索性把火枪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一摞麻袋上,解开衣襟,仰面躺下,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躲在柱子后面的拐子,操起一根擀面杖,慢慢靠近,抡起来,狠狠地砸向卢大头的大脑袋。

    卢大头梗起脖颈,惊恐地看了拐子一眼,又重重跌落。

    拐子不放心,论起擀面杖,照脑门,又连续重击,直到卢大头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这才罢手,扔掉擀面杖,伸手探了探卢大头的鼻息,没气了。

    拐子扑通跪下,连磕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

    “卢班头,抱歉,本无意害你性命,奈何上面追得紧,你们又弄出个铁丝网,火枪我拿不出去,只好行此下策,你可得原谅我,倘若有来世,我们做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起上刀山,一起下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