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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深渊·战鬼(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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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沉新低叹着骂了一句。

    “血霉,血霉啊。”

    叹息之后,一道剑光闪过,沧海现世。

    “听碧,你就跟在我后面,没有我的允许,什么也不要做。”他回过头示意我跟上,同时右手手腕微微一抖,在空中挽了个利落漂亮的剑花,就朝着那一大批的战鬼亡灵一剑横劈了过去。

    剑气几乎是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了过去,伴随着强大的法力和威压,所过之处,战鬼亡灵无不一一倒下,消散成飞灰。

    不过,这还没完。

    数不清的黑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亡灵带着悲惨刺骨的哀嚎自山壁间缓缓渗出,或诡异或扭曲的一张张人脸挤压推搡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骷髅头的模样,缓缓朝我们压了过来。

    沉新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他说着手腕一抖,竖剑在前,左手二指并拢,施法捻诀。

    周围登时五行扭转乾坤对立,强大的灵压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从细流至深潭,深潭至湖水,最终化为一片汪洋,澎湃强大。

    凝至最高处,周围法力流转不绝,一道周身环绕着青紫雷电的剑气从天而降,亡灵在瞬间化为了飞灰。

    耀眼的光芒浮动在这个狭小的山壁内,点点光晕渐渐升起,往顶上飘去。有些光晕附在了战鬼身上,随着喀拉喀拉的声音,那些枯骨们一个个委顿在地,最后尽数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几乎可以称之为神迹的场面。

    这、这个术法……实在是……

    太厉害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神君这个名号,沉新当得……实至名归。

    被这倒转五行的术法和沧海一剑下去后,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战鬼大军悉数化为了飞灰,而原本被它们所遮挡的地方,自然也一并露了出来。

    当那些淡淡的明亮光芒显现时,我有一瞬间以为是山体塌了,有日光照了进来,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那并不是日光,而是一颗又一颗的南海鲛珠。

    这些鲛珠被镶嵌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山壁之上,以华美的鲛皮相连,颗颗鲛珠、道道鲛皮相映成辉,照耀得这山壁仿若夜空银河一般,散着淡淡的明辉,洒落到前方缓缓流动的血河之上。

    那条血河有五丈宽,在这黑暗中缓缓流淌向更里处,河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鲜艳如血的血花,又在下一刻凋谢,开开谢谢,循环往复。

    这条血河,倒是与地府的忘川有些相似。

    沉新在我身旁夸张地哇了一声:“没想到这黑不见光的地方还真有人花费大把的时间和心力来点缀啊。这么多的鲛珠,得让多少鲛人流泪才能做到?听碧,你在龙宫中可曾见过这般情景?”

    我摇摇头:“这些不是鲛人的泪珠,是……鲛人之心所化的鲛珠。以黑鲛心头三滴精血,化为利刃,刺入白鲛胸腔,挖心而出,方能得就鲛珠。这里的鲛珠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个,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我顿了顿,方道:“怪不得龟丞相和我说,南海的鲛人现在鲜少有能够跳过鲛门,化为黑鲛的。原来都被杀了滴血化刃,用来取白鲛之心了。”

    “嗯……这倒是个大手笔。”沉新抬头望了望那一片明辉的山壁,笑道,“也不知此间主人到底是何人物,不过是腹地之前的引道,就用了鲛珠来迎客。啧,我倒是越来越对深渊腹地期待了。听碧,你说这传说中的深渊腹地里面,会不会就有父神羽化归天之前的息念扇?那可就大发了啊。”

    “深渊腹地?”我一愣,惊道,“腹地?!”

    “是啊,你没发现?”他唇角一扬,反手随意一指我身后。“那些紧咬不放的戾气可不就是在我们踏足此地时,尽数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我回头一看,果真如此。原本那些如墨般深沉的戾气不知何时消退,就连沉新之前设的结界也没了,我竟然没有发现。

    想到此处,我有些懊恼,又有些好奇:“你说这是进入深渊腹地前的引道,你之前来过这里?”

    “没啊。”

    “那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猜的。”他耸耸肩,“管这地叫什么破名字呢,反正知道意思就行了。”

    “……”

    一时无言,我再度看向前方,那由成百上千的鲛珠组成的山壁投下的一片光辉,正对着前方那一条幽深的甬道。

    而我们面前的这条血河,也缓缓流经里面。

    甬道显得越发阴森神秘起来。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鬼将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如果不是,那你又当如何?”

    “不如何,继续找。”他轻声一笑,顿了顿,又道,“不过,里面应当就是鬼将所在之处了。不然拿这些鲛珠来做什么,好玩吗?”

    ……如果这里满山壁的鲛珠都是那深渊主人一人所致,那还真有可能。

    不过,拥有如此无上法力的人,三清现在还存在吗?

    “别在这瞎站着了,站再久也没用,还不如前去一探究竟。”我正低头想着事,后脑勺忽然就被人拍了一下,拍得我一个前倾,摔是没摔着,就是吓了一跳。

    “沉新!”我气得不行,几步上前,跟上他的脚步。“我说了别拍我的头!”

    “没拍啊,拍你后脑勺呢。”

    “后脑勺也不行!”

    “行行行……不拍不拍。”

    “你道歉能有诚意点吗?!”

    “你好烦啊。”

    “我烦?!……要不是你一直都逗我,我能烦吗!”

    “我现在不就在好好地走路?”

    “我——!”

    “哎哎哎,你又吵了。”

    “……”

    “这样才对嘛,乖啊。”

    “……”

    去你大爷!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甬道最深处,直到前方一片豁然开朗之象,我才猛地觉得身旁有什么东西很是眼熟,可待我想要回头再看一眼时,却被沉新扳过了肩膀。

    “走路都一步三回头的,身后又没什么俊俏郎君,你看什么呢?怎么,还喜欢上那些枯骨战鬼了啊?”

    我没说话。

    就在刚才的那一错之间,我看清楚了那到底是何物什。

    长明灯。

    一盏一盏的长明灯,在甬道两旁燃着幽兰的荧光。

    ……以龙皮作灯盏,以龙血为灯油,龙筋为灯芯。

    每一盏长明灯的雕刻花纹,都不一样。

    每一盏长明灯,都取自于一条龙。

    幽明灯火仍在继续燃烧,我却觉得全身发冷,双脚也像是被黏住了一般,一步也无法踏出。

    正当我僵着身子时,耳边响起沉新幽幽的叹息:“都说让你别回头了,你偏要看。”

    话音未落,肩上的手一个收拢,我就不受控制地往前踏了一步,差点摔倒。

    “你和它们又不认识,你怕什么。”

    “……可他们,都是我的同族。”我的嗓子有些干涩。

    “那又如何呢?这些长明灯少说也烧了有十万年了。十万年前,你还没出生,这些死去的家伙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太过伤怀。”

    我垂下头,半晌不语。

    ……他说错了。

    我并不是触景生情,更不是伤怀。

    那些死去的龙族,对我来说,的确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

    “害怕的话,那更可不必。”

    头顶响起沉新平稳的声线:“先不说已经过了数十万年,这间的主人在不在还两说,就说只要有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做了这长明灯。”

    “我说过,我自会护你平安。”

    他说得平平淡淡,仿若只是什么闲话家常一般,可我却听得一阵心悸。

    心悸之时,我正想张口回答,一个声音却抢先在我之前响了起来。

    “——那可未必。”

    那声音低沉,却毫无波澜,可在这深渊之中,却足足让我的心都停了停。

    沉新握着沧海的手一紧,立刻上前一步,把我护在了身后。

    “不要紧张,”那个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平淡无波,就像是牵线木偶般不带感情。“我还不饿,长冥也还不饿,所以现在不会吃了你们。”

    我听见沉新轻哼了一声,接着,他朗声道:“敢问阁下可是鬼将洛玄?”

    鬼将洛玄?什么洛玄?

    名字,还是另有其意?

    那声音顿了一顿,声音仍是平淡无波:“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素闻洛将军对于身外之事向来关心平平,即便在下自报家门,洛将军恐怕也不会知晓,还是不多费口舌了吧。”

    “有理。”那声音带上了一点迷茫之色,“你是不是很缺钱,所以才来这里?我身边有陛下赏赐的万金,你拿一个吧,别来打扰我了,我很困。”

    “将军大方。”沉新笑了笑,“只是在下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万金其一。”

    “那是为了什么。”那声音问得干巴巴的,无波无澜,比之凝木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说凝木只是缺失了四情而导致的冷情,这一位鬼将,则是完完全全的干煸无趣了。

    “将军身上的四方玉玺。”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亡灵的哀嚎隐隐从远处传了过来。

    我周身有些泛冷,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沉新似是也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安慰地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稍安勿躁。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沉寂下去的声音再度响起。

    它终于不再是干巴巴的了,虽然并未带有情绪的起伏,可明显冰冷了不少。

    “滚。”

    沉新却是笑了:“恕难从命。洛将军在这深渊中一守就是三万年,恐怕不明白外界出了什么事。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可不是将军能说走就走的。再说了,外面还有一条蚀龙守着呢,我可不敢贸然出去。”

    “不出去,你就死。”

    “行啊,我也很想和将军切磋切磋,”他挑了挑眉,倨傲之色尽显。“一较高下。”

    “若我输了,我随你处置。若你输了——”

    “四方玉玺,你就给我双手奉上。”

    那声音静默了一瞬。

    再开口时,已是带着森冷的杀气。

    “你这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