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道北小黑 > 舌头被咬穷凶极恶

舌头被咬穷凶极恶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杨新海一个人单独行动后,为了给自己作掩护,他打扮成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每天骑着自行车走村串乡,车上随便带一些小商品,像个幽灵一般地转悠。每到一村,他不吆喝,也不急于做买卖,只是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瞅,白天踩准了点,晚上就伺机作案。

    1999年冬天,杨新海流窜到信阳市罗山县南大河一带。11月中旬的一天,他在南大河岸边发现一个渔棚,渔棚里住着一老一少两个女性,这里远离村庄,周围再没有别的居民,渔棚晚上也不上锁。杨新海压抑很久的性冲动又迸发了出来。

    凌晨1点多,杨新海拿了一个3节的手电,穿着齐膝盖的黑色长靴子,手上戴着白色线手套,摸黑来到渔棚前。他摘掉挂在渔棚门上的锁,悄悄摸了进去。他看见渔棚的西墙上插着一把剪刀,估计是她们防身用的,便先把剪刀拔下扔到河里去。他刚要那少女的脖子欲行不轨时,老太太被惊醒了大声地问:\"谁?干啥?\"杨新海随手掂起一根木棍,照着老太太头上打去,老太太被打得头一歪,从床上掉到地下昏了过去。杨新海找出一段塑料绳,将老太太的双手反绑起来。

    少女见老太太被打昏绑了起来,早吓得噤若寒蝉。杨新海饿狼般地扑了上去,用冷冰冰的手那少女的脖子,少女吓得大声喊叫。杨新海从地上拾起那根棍子,把她的头打得出了血。就在少女一愣神儿的工夫,杨新海将舌头伸过去要与她接吻,惊慌的少女此时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他的舌头,狠狠地撕下了一块,疼得杨新海像个狼一样呜呜直叫,顺手捞起一把火钳,朝少女的太阳穴打去,少女被打昏了……

    逃离渔棚时,杨新海抢走了少女衣兜里仅有的4元钱,拾起被少女咬掉的一块舌头,拣起来扔到了渔棚后面的河里。这次逃离现场后,杨新海很后悔,因为现场留下了他的血迹,如果被警察提取到,经化验就可以知道是他作的案。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见警察并没有顺着血迹找他的意思,胆子又逐渐放开了。

    杨新海虽然舌头被咬下一块,但他既不敢到医院去就诊,也不敢到药店买药,他知道公安机关会在这些地方布控,他害怕落得个飞蛾投火的下场。在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依靠口含生鸡蛋清子消炎止疼,每天吃饭时,只能喝些米汤、稀粥充饥,更不敢与人多说话,有时甚至充当哑巴。因为此时的他一开口说话老是\"呜呜啦啦\"说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他硬挺了两三个月,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了一次炼狱般的痛苦挣扎,使他更加仇视社会,更加憎恨所有的人,逐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游离于人群之外的魔鬼。

    后来,杨新海特大杀人、强奸、抢劫案被侦破后,参与办案的警方人士分析说,杨新海3次感情受挫,是促使他走上杀人犯罪道路的一个主要原因。第一次是\"女友\"离他而去,这个\"女友\"曾与青年时的杨新海有过感情纠葛,杨新海在被劳教时,对她日思夜想,把她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但最后,当他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的时候,她却嫁给了别人;第二次是他强奸未遂,脸被咬伤,反被判刑,他在服刑期间,心里恨透了那个女人;这次又被受害少女咬了舌头,对他的感情世界打击更大,使得他畸形的心里产生了质的裂变,埋下了对女性仇恨的种子。在此后犯下的大部分案件中,杨新海都把女性作为侵犯的主要对象,而且特别心狠手辣,不留活口。每次作案时,杨新海都会事先踩点,发现家中有年轻女性或幼女之后才会动手。

    1999年11月中旬,杨新海在豫南信阳地区的罗山县南大河被受害少女咬了舌头以后,知道公安机关一定要大力侦破,为了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捕,他连夜北上,几天时间就到达了豫北的安阳市地面。在这里,他仍旧是能偷则偷,得抢即抢,完全靠这些犯罪的手段来维持生活。

    一转眼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杨新海被咬伤的舌头早已痊愈了,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骚动起来。

    2000年8月中旬,杨新海在安阳市郊区一带转悠。一天,他看到一大片菜地,菜地中间散落着几座塑料大棚,有的塑料大棚正在拆除。偌大的菜地只有一家住户,周围没有别的人家,而且院墙很低,便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他假装找水喝走进这户人家,发现这么大一个院子里,仅住着一对小夫妻和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小孩,而且那女的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便暗暗把这里选为作案目标。

    目标选定后,他心里又有些害怕,想起上次在信阳强奸时,对付两个弱女,尚且被咬伤了舌头,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如何对付呢?他把牙关一咬,狠狠地想:要想强奸成功,自己又没有危险,只有先把男人打死。

    当天下午,杨新海在安阳市买了一个小号的两节手电筒,买了一副白手套。入夜以后,他带着这些作案工具,向郊区走去,一边走一边假装悠闲地左顾右盼。

    正是盛夏的天气,安阳市郊区的人们大都在户外纳凉,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心怀叵测的恶魔在行动。

    大约晚上11点钟,杨新海来到这块菜地前,蹲在菜地一角,借助塑料大棚的掩护,仔细观察这户人家有无动静。院子里没有人,屋内的灯光还亮着,他估计是这家的主人还没有睡觉。杨新海偎在地头打了个盹儿,醒来已是翌日凌晨。他长了长精神,掏出手电,戴上手套,猫着腰蹿了上去。杨新海轻而易举地就翻过矮矮的围墙,进了院子里,随手在地上拣了一块砖头。因是夏天,农村的人们习惯于晚上睡觉不关门,杨新海瞅了瞅,确认这家人都已睡熟,便从靠近卧室的门走进了屋。

    杨新海手里握着砖头,把小手电叼在嘴里,随时准备对付可能发生的反抗。突然,一只黑狗\"呜呜\"叫着从床底下钻出来,杨新海吓了一跳,举起手中的砖头对着那个正在熟睡的男人太阳穴砸去,那男人来不及哼一声,便掉在床下不动了。那只黑狗可能是被杨新海的疯狂震住了,只摇着尾巴叫了一声,便重新钻进床底下不敢动弹。杨新海用绳把那男人的双手反绑起来。

    女主人被惊醒了,杨新海低声对她命令说:\"别吭声,快拿钱!\"女主人说:\"这里没有钱,钱都存在银行里,你要是想要钱,我明天给你取钱,你要多少给你取多少。\"说着她已经站了起来,杨新海对她说:\"趴下,别动!\"女主人说:\"我不趴下,我一趴下你就该打我了。\"杨新海听了,转身出了屋。女主人趁机把屋内的照明灯拉着了。这时,杨新海手里掂着一个打气筒进门就把灯泡打碎,紧接着又用棍子打女主人,第一下先打到她的腿上,把她打翻在床,紧接着又一下打到她的头上,把她打昏过去,然后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绑起来……

    杨新海发泄完了兽欲,见那男人仍处在昏迷状态中,那女人吓得趴在床上不敢动弹,又在屋子里翻出一些零钱。临离开时,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足迹,将一桶食用油泼在了房间里。此后,他骑上这家的一辆26型变速自行车,从他们家的西门逃离现场,骑车跑了几十公里。天快亮时,他已经到了安阳南部几十公里远的汤阴县,把自行车扔在了一座桥底下。

    黎明时分,这家的女主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见男人还昏倒在地上,她抱起孩子跌跌撞撞地叫来亲戚,赶紧把丈夫送到医院抢救,所幸这家男主人头部受伤并不严重,最终还是保住了一条命。在以后杨新海作案的受害对象中,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8、踏上不归路的最初两步

    杨新海在豫北的安阳作案后,慌忙南窜,他用抢得的钱,能坐车时就坐车,不方便坐车时就步行。几天后,当案发地的公安机关还在用心排查那起入室抢劫、强奸、伤害案的犯罪嫌疑人时,他已辗转来到了豫南地区,远远离开了公安机关在案发地周围排查的网络。

    2000年9月中旬,杨新海来到周口市郊区。这时的他,已听不到安阳方面追查他的任何信息,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他已不满足于靠每天的小偷小摸来维持生活,开始寻找弄钱的大目标。一天下午,他来到川汇区北郊乡郭庄村,目标终于找到了,他激动得心里突突直跳,决定当天晚上就动手。

    杨新海选定的目标是郭庄村西头的一个小卖店,小卖店一间房,坐西朝东,门前搭一草棚,小卖店的西边是花生地,小卖店的门前就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路。房子西北角处有一草棚,在棚子东侧地面上放有砖块,小卖店的店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妻。他之所以将这个小卖店选为作案目标,是因为这里既易得手,作了案又容易逃跑。

    2000年9月20日凌晨,杨新海带着手套、手电等作案工具,在夜色掩护下悄悄来到郭庄村。整个村子都处在沉睡状态,郭庄村善良的人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夜有个恶魔闯进了他们的村子。

    杨新海先在一户没有院墙的人家偷了一个压井杆,然后回转头直奔小卖店而去。老远他就看见小卖店的老头儿睡在门外,虽然鼾声大作,但他不敢闯进屋去偷东西,怕惊醒了老头儿走不利索。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块自行车座下的钢片开始挖墙。先挖房子的西北角,砖头很好撬,他轻而易举地就挖透了,但用压井杆往里试了试,里面有东西挡着,进不去。于是,他又改挖西南角,很快又挖了一个洞。杨新海从洞里爬进了屋子,看见售货车放在靠西墙的地方,老太太的床靠东南角放,床上没有蚊帐。他见老太太睡得正香,便去找钱,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钱,确定是老太太把钱藏起来了,就用压井杆打老太太,砸了两三下以后,又用被子捂住老太太的脸,这个无辜的老太太立马成了梦中冤魂。杨新海仍然不敢放心大胆地找钱,怕惊醒了睡在屋外的老头,又到外边去砸老头,用压井杆狠狠地砸了下去,只一下就把老人的左耳朵砸叉了。他接着又砸了两三下,老人就不动了。杨新海重新返回屋子里翻钱,终于在抽屉里边找到100块钱。

    2000年9月20日,河南省周口市川汇区北郊乡郭庄村村民们和往常一样,各自忙碌着手头的活计,谁也没有在意村西头开小卖店的杨培民屋里有什么异样。

    首先发现父母被害的是杨老汉的女儿。整个上午,她没有见到父母的影子,往日父母每天总要往村子里走一趟的。她觉得有点奇怪,下午1点多,她忍不住到爹妈的小卖店去看看,却见父亲仍然躺在小卖店门前棚子下的一张床上,头朝西,脸朝南,被子蒙住半个脸。她掀开被子,见父亲左耳朵处有个窟窿,血流满面,脸色蜡黄,惨死床上。她吓得大声疾呼,村民们闻声赶来,有人立即拨打110报警。公安局的同志到达现场后,才发现杨培民的老伴单兰英也被人害死在屋内的床上。

    杨老汉的家人哭得死去活来的当儿,公安机关立即围绕这一重大杀人案件展开侦查。经过排查,公安机关把视线停留在本村村民杨德立身上。杨德立算是身上有过污点的人,曾于1995年因犯盗窃罪被周口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在此案发生前,他因拖欠单兰英的香烟钱,多次与单吵嘴。不久,杨德立因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被刑事拘留后的杨德立连声喊冤,他申辩说,我虽然有过劣迹,但我刑满释放回村后一直安分守己,从没有过不轨行为。就是因小事与单兰英争吵过几句,我也不至于杀人。但是,他是惟一的怀疑对象,不是他杀了人还能是谁呢?无奈之下,杨德立供述说,可能是同村的杨新才杀害的。公安机关根据杨德立的供述,又将杨新才刑事拘留,然而经过调查证实,杨新才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条件,遂将杨新才释放。公安机关很快对外宣布,杨德立就是杀人凶手,而且,在涉嫌故意杀人罪后面,又添加了一条涉嫌诬告陷害罪。

    2000年10月8日,涉嫌故意杀人、诬告陷害的杨德立被周口市公安局执行逮捕。2001年1月9日,周口市公安局将杨德立涉嫌故意杀人、诬告陷害一案移送周口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移送审查起诉意见书中称:2000年9月19日晚,杨德立携带铁锤、刀子、钢筋棍,蹿到单兰英住处,挖洞入室,用钢筋棍、铁锤将单兰英杀害。又将单兰英之夫杨培民杀害。案发后为泄私愤,杨德立向公安机关捏造了本村村民杨新才参与杀害杨培民、单兰英的事实,致使杨新才也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但是,在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时,背负着故意杀人罪与诬告陷害罪两种嫌疑罪名的杨德立,很快翻供,称自己是在刑讯逼供之下屈打成招的。检察人员在审查中,发现该案有多重疑点,因此两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公安机关几乎补充侦查了两年,2002年12月17日,公安机关第三次将杨德立移送审查起诉,周口市人民检察院以周口市公安局认定的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决定对杨德立不予起诉。但是,直到2003年6月28日,杨德立才被释放。至此,发生在源汇区郭庄村的这起重大杀人案被当作悬案挂了起来。

    2003年底,当杨新海案件被侦破之后,周口市检察机关决定对造成杨德立冤案的有关责任人员立案侦查。

    在周口市公安机关张开大网搜寻郭庄村这起重大杀人案的嫌疑人时,杨新海已跳出这张大网的范围。郭庄村惨案的第二天,也就是2000年9月21日,杨新海搭乘公共汽车,从周口逃到了相邻的驻马店地区。这时的杨新海,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他一边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捕,一边继续寻找新的作案目标。

    9月21日上午,杨新海在驻马店下了车,在街上吃过午饭,又假装悠闲地转悠起来。当转到驻马店西郊时,他伺机在路边的工厂里偷了一把1米来长的断线钳,用塑料袋包起来带在身上。当天下午,又从驻马店乘坐公交车到了遂平县的关王庙乡,下车后,他惟恐带着1米多长的卡钳引起人们的怀疑,就在离车站不远的僻静地方找到一个柴禾堆,把断线钳藏在了里边。

    当时正是秋收大忙季节,农村到处是忙碌的人群,杨新海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混迹在人海里。他若无其事地一边走,一边看。在关王庙乡一个村子的南边,他看到路口东北角有个小商店,商店里3间房,南北长。商店的房子两个门,一个朝西,一个朝南,都安着铁门。他猜想,这个商店的人晚上睡觉时,门外肯定不上锁,是从里边用木棍顶着或是用铁杆插着的。这个商店比他前天在郭庄抢劫的小卖店大多了,这个商店一定很有钱。更引起他注意的是,看守商店的是两个年轻女性,他在心里锁定了这个目标。选好目标后,他向周围看了看,发现商店东边不远处有个诊所,又犹豫起来,怕作案时被诊所的人发现,惹出麻烦来。但心狠手辣的杨新海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更改,他想,只要到时候下手狠一点就没事了。

    天黑以后,他草草吃了点饭,躺在一个打谷场里休息到夜间12点左右,便从柴禾堆里抽出卡钳,直奔作案目标。

    农忙季节的农村人,晚上入睡得特别快,睡得特别香。杨新海来到商店后面时,看到商店里的灯已经熄灭,由于天气还比较热,窗户上的玻璃门开着,只用一道窗帘将窗户遮挡起来。杨新海隔着窗户仔细听了听,里面除了轻微的呼噜声以外,别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断定商店里面的人已经睡熟。商店一共3间房,两个窗户,他听到呼噜声是从北边那扇窗户里传出来的,知道那间房是她们的卧室。

    杨新海拿出铰钢筋用的卡钳,悄悄来到南面那扇窗户底下,先剪断一根窗户上的钢筋,把钢筋扳起来,侧着身子钻了进去,房间的东北角摆一张席梦思床,床上睡着3个人,看样子最外边睡的是母亲,最里边睡的是妹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睡在中间,都是头朝南睡。母亲约有二十七八岁,她的妹妹约有十八九岁。她们都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恶魔的到来。

    杨新海先在屋里找钱,在抽屉里找到一百三四十块钱,他想这么大的商店,其他地方肯定还有钱,但他怕找钱时间长了惊醒了她们,于是,他抡起卡钳先砸了小孩的母亲,砸了两三下;又砸了小孩的姨,也砸两三下,看她们都被砸得昏死过去,然后又小孩的脖子,把小孩也晕了,他才去找钱。

    待到杨新海再要施暴时,他所担心的事发生了,东边诊所的医生吴锋听到了这边的喊叫声,慌忙起了床,一边高喊着:\"谁?怎么回事?\"一边拿着手电照了过来,差点照到杨新海身上。

    这是杨新海在作案中惟一遇到反抗的一次,也是他遇到的危险最大的一次。杨新海虽然在杀人时非常凶残,其实内心世界是极其虚弱的,他像一只见不得阳光的蝙蝠一样,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叽叽喳喳,只要遇到受害人反抗,他就会吓得心惊肉跳。

    杨新海惊慌失措地掂起卡钳,从小商店往西边开的门跑了出去,钻入商店对面的玉米地。吴锋借助手电筒的光亮,远远地看见了一人从商店里跑出来,向地里跑去,他意识到可能是商店里遭贼了,便急忙跑到商店里去看。吴锋进屋后看见看守商店的两位女子和小男孩头上都是血,商店西窗户上有一根钢筋被撬起来扳弯了,北间装钱的抽斗被拉开里边也没钱了,他赶紧回到村里喊人,帮助抢救伤者,并打110报了警。

    9、第二个替杨新海顶罪的人

    2000年9月的一天,中午时分,一个骑自行车的陌生男人来到阜阳市颍州区王店镇肖郢村椿树庄,他就是杨新海。穿着做工稍显粗糙但干净整齐的灰西装,车架上飘着一堆印着动物图案的红气球,他没有吆喝,也没有生意人应有的匆忙和急迫。

    村边一户没有围墙的院落里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杨新海的精神为之一振,很快骑了过去。他在目光可及之处停下来,远远地注视着,看一个女孩带着弟弟在捉迷藏。顷刻之间,一个罪恶的计划又在他的心中生成了。

    2000年10月1日,国庆节期间的安徽省阜阳市,一派祥和、欢乐的景象。这天下午,尽管下着小雨,杨新海还是从阜阳汽车南站坐公交车到了颍州区王店镇,开始实施他罪恶的计划。

    杨新海在王店镇下车后,由于雨下得大,一时无法到他选定的地方去,便在王店镇上找个地方避雨。他发现镇上收购站里有很多刚刚收购的铝制品,如果能够偷到手,一出手就可以获得很大一笔钱。他想临时改变一下作案目标,趁雨夜到收购站偷铝。杨新海等到夜里大约12点,雨停了,悄悄摸到收购站门外,正在瞅着从何处下手,却听到收购站里有人说话,他知道这是有人在值夜班,收购站偷不成了。

    从王店镇到椿树庄六七里的路程,全是曲折坎坷的乡间土路。当时,已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的雨,杨新海踏着泥泞,走出王店镇,向肖郢村椿树庄方向走去。案发后,谁也猜不出凶手为何看中了这个偏僻的村庄,直到杨新海落网后,他才交代,他这次到椿树庄的主要侵犯目标,是那个带着弟弟捉迷藏的小女孩。

    杨新海一直走到那个带着弟弟捉迷藏的小女孩家门口停了下来,准备实施犯罪,但他攥了攥手,看到自己赤手空拳,觉得还是得找一个打人的家什。杨新海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在一个没有院墙的人家门口偷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架子车车轴,他把车轴握在手里,再次来到小女孩家的门口。

    小女孩的家住在村子中间,3间堂屋,没有院门,因为天气还比较热,睡觉时屋门也没有关。堂屋里睡着3个人,老太太带一个小男孩睡在一个抵着门的凉床上,小女孩睡在西边一间屋里的木床上。杨新海看了看,侧身从凉床西边的夹缝中挤进屋内,他揿亮手电筒,看到10多岁的小女孩睡在西屋靠北墙铺的木床上,头东脚西。屋里除了两张床和一些生产生活用品外,再也没有任何可偷的东西,他就把目标定准在小女孩身上。

    为了在实施犯罪过程中不惊动周围的其他人家,杨新海举起了手中的那个铁车轴,对着老太太连砸两下,然后又砸那个小男孩的头。杨新海看了看,老太太和小男孩都不动了,又到西间屋照床上小女孩的头砸了一下。

    杨新海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他觉得,血已经不可怕了,受害人痛苦殊死的样子,也不能让他同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猥琐的卑劣欲望。为了发泄自己一时的兽欲,他杨新海丢弃血衣的水井不惜大开杀戒。性情冷酷的杨新海,将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子杀死后,已经没有任何恐惧感,他从老太太下身穿的黑色健美裤口袋里翻出7元钱,然后拉过被子将她的尸体遮住。从容地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回到西间屋,对小女孩的尸体进行了性侵犯。

    2000年10月2日清晨8点左右,阜阳市颍州区王店镇肖郢村椿树庄村民陈志敏,到东边邻居亓俊英家借水桶,他看见堂屋门开着,一张凉床顶门放着,喊了几声没人应,以为是老人睡过头了,就走了过去再喊,仍然没人回答。陈志敏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亓俊英是位很勤快的老人,平时她是不会这么睡懒觉的。恰好,亓俊英的远房侄子亓里准备下地干活,发现家里的手推车破胎了,就到邻家借,这时正好也走到亓俊英家的门口,陈志敏便叫住亓里,央他喊醒大姑。二人推开房门,走过去仔细一看,床下和被子上都有血,屋里睡的3个人都用被子蒙着头,房里一片狼藉。他们大吃一惊,预感到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了,掀开被子一看,吓得他们魂飞魄散:63岁的亓俊英的脑袋已经变形,上面糊满了血。她的孙子和孙女也都惨死了。而此时,凶手杨新海早已逃到几十里外的阜阳市区,装作没事人一样在逛商场了。

    这一凶讯马上在全村传开,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正在唏嘘亓家人遭受不幸的时候,警车的鸣叫声撕碎了小村的宁静,警方经过认真勘查后,发现被害人亓俊英和7岁的孙子、12岁的孙女都是被他人用较重钝器打击头面部,亓俊英还伴有用绳子勒紧脖颈,她孙子也伴有用布条勒颈,致脑损伤死亡。犯罪嫌疑人还有对女孩进行性侵犯的迹象。

    公安人员在对现场勘查中发现,受害女孩左手抓有10余根毛发,说明她在遭受侵害时曾奋力反抗过,另在被害人床席上提取3根阴毛,经对这些毛发进行物证检验,其血型均为b型。这是公安机关第一次对杨新海在作案现场的遗留物进行化验,并记录在案。这个化验结果,虽然没能帮助公安机关抓到杨新海,但在随后的侦破工作中,却帮助公安机关及时排除了一个替杨新海顶罪的\"杀人犯\"嫌疑人,使他们没有在办错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突如其来的凶杀案令椿树庄全村人大为震惊,给人们的心里带来了莫大的恐慌。他们虽然暂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知道凶手很残忍,从此以后,一到晚上,各家各户都提心吊胆,睡觉时再也不敢不关门。而且,不少家庭采取了相应的防范措施,纷纷把围墙加高,把门闩加固,村里还组织了打更巡逻队,全村进入了\"一级战备\"的状态。

    2003年11月,杨新海被公安机关抓获后,公安机关专门派人到椿树庄来,向村民们通报侦破此案的消息,他们向村民们解释说:这个人叫杨新海,是个小偷,个子只有1米60,在亓俊英家里看到她的小孙女后,想强奸小女孩,于是,采取了极其残忍的手段制造了这起灭门惨案。

    在村民的印象里,亓俊英的力气极大,\"村上一般的男人都比不过她\",\"100斤的袋子扛起来就跑\",现在听说打死她的人竟是一个只有1米60的瘦小男人,村民们仍然对杨新海如何制服了亓俊英深感不解。

    前文我们提到,周口市公安机关在侦破川汇区北郊乡郭庄村杨培民、单兰英老夫妇被杀一案时,曾错误地对外宣称杨德立就是杀害杨培民、单兰英夫妇的嫌疑人。无独有偶,阜阳市颍州区公安分局在侦破亓俊英一家三口被杀一案时,储继库成为第二个替杨新海\"顶罪\"的\"杀人犯\"。2004年2月2日,在新华网发布的一则报道中,这样来描述储继库受审查的前后经过:

    而对于真正的凶手现形,椿树庄所有人当中,50岁的储继库的感情最为复杂。因为,他曾一度被认为是杀害亓俊英一家3口的凶手。

    据村民们回忆,此案发生后,颍州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判断凶手应该是青壮年,就对椿树庄及附近村的所有青壮年村民进行摸排,很快,目标被锁定在储继库身上。

    储继库回忆,案子发生时,他家里养的40多只鸽子,被人盗走了37只,他到刑警支队报案。警方在勘查过现场之后,却怀疑是他为避嫌故意布下的迷局。

    而在村民的印象里,储继库在村里手脚不\"干净\",有过偷盗行为,并且与亓俊英还有些矛盾。

    在随后的10天里,他不断被刑警队问话。2000年10月11日下午,他被带到颍州区公安分局。据储称,他在地下室里呆了5天5夜,要他交代杀人的事。警方又到他的家里搜查,搜走一支打兔子、看鱼塘的土枪,然后以\"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将其拘留15天。储继库回忆,在被拘留了7天之后,他又被带到颍州区公安分局,继续要他交代\"杀人\"的事。

    储继库说,后来警察觉得真问不出什么来,就要他交待偷盗的事。他承认之后,被关到看守所。而在此前一段时间里,警方曾多次化验他的头发、精液、唾液等,但化验结果,肯定和在现场提取的毛发不一致,这使警方对储继库的\"杀人\"嫌疑一直无法确认。

    储继库回忆,2000年阴历12月,有两个人到看守所里对他说:\"储继库,你被劳教了。\"随后,他就被送进了安徽省宝丰劳动教养管理所,在那里烧了大半年的砖窑。

    记者在储继库出示的《解除劳动教养证明书》上看到:储是在2000年10月31日被劳教的,2001年10月16日解除。但在村里人眼里,他仍然是\"杀人犯\"。他的归来,使村民更为恐惧。储继库的儿子储家喜20多岁了,有人曾给他提过几家亲事,但别人一听是\"杀人犯\"之子便吹了。

    储继库说,2003年11月27日警方来村里宣布案子破了,他遇到了当时主抓此案的颍州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大队长王尧,便问:\"这个案子破了,我怎么办?\"王尧回答说:\"你当时是嫌疑犯,现在嫌疑彻底解除了!\"当记者在颍州区公安分局见到王尧时,他拒绝对储继库案作出解释。

    10、冬天风雪中的一匹野狼

    2000年国庆节过后,天渐渐的冷了,杨新海的脚步漫无目的。自从在周口和阜阳连续欠下两起血债后,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在阜阳杀人后,他一连几天睡不着觉,受害者的头颅被铁棍敲击的声响和他们在垂死之际沉闷的喘息声,还有鲜血的腥味,像一张网似的罩住了他。

    白天,杨新海怕被警察逮住,只能远离城市,像一只孤狼在荒郊野外转。夜晚,他不敢闭上眼睛,否则就会被噩梦惊醒。这中间,杨新海也曾经撞上过警察搜捕他的大网,但由于他的伪装,都侥幸脱逃。

    一天早上,他在离开城市往农村转移时,正遇上警察在路口设卡检查。因为他骑自行车的速度比较快,当他发现设卡检查的警察时,已经闯到了警察的跟前,待要绕开检查已经晚了。杨新海的头皮发紧,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下子完了,我要栽在这儿了!但他转念一想,我此刻要逃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不如大着胆子迎上前去,反正我的头上也没贴着杀人犯的帖子,只要装得像,警察未必就能认出我来。于是,他完全装出一副局外人的模样,主动下了自行车,走到警察跟前,大着胆子问:\"同志,你们在干啥哩?\"

    在这里执勤的民警有两个人,一个年纪较轻,戴着三级警司的警衔;另一个年纪稍大,戴着一级警司的警衔,他们从凌晨5点钟就奉命在这里设卡,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他们认为,这种应景式的设卡没有多大的作用,杀人凶手哪会那么傻,谁会硬着头皮往网里钻?要不是头儿们坐着警车一会儿过来查一次岗,他们真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去喝一碗热热的胡辣汤。就在两位值勤的警察一肚子牢骚的时候,见一个蹩脚的小个子男人来到面前管闲事,那个年纪较轻的三级警司被他问得心烦,一下子把他推出老远,没好气地向他吼道:\"滚开!我们干啥,关你屁事!\"

    杨新海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假装灰溜溜地骑上自行车就要走。还没等他蹬车,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喊住了他:\"站住!\"杨新海被这声吼吓得心里发颤,他想蹬起自行车没命地逃走,但转念一想:自行车的速度肯定比不过警车的速度,硬逃是逃不脱的,如果逃不脱被警察抓了回来,就等于向警察承认自己是杀人犯。于是,杨新海连滚带爬地下了自行车,嬉皮笑脸地问:\"同志,有什么事吗?\"

    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说:\"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杨新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手伸向衣兜儿,假装磨磨蹭蹭地摸了一阵子,才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接过身份证,一边看一边小声念着:\"正阳县汝南埠镇张夹行政村杨陶庄村民组,杨新海。\"念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杨新海,接着问,\"你是干什么的?\"

    杨新海指了指自行车上飘着的气球,说:\"家里穷,是出来做小生意的。\"

    那个年纪较轻的三级警司此刻也走过来,动手翻了翻杨新海自行车兜子里装着的气球、指甲剪之类的小商品,不耐烦地向杨新海摆了摆手说:\"滚蛋吧,滚蛋吧!\"

    杨新海知道他们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是不会将他留置下来的,便也不急于离开,故意望了望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意思是说:还有你呢,让我走吗?这位一级警司此刻也认为没有理由扣留他,便也向他摆了摆手说:\"滚吧!\"

    杨新海推起自行车,身子一歪一斜地走出十几步远,才慢慢地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向城外骑去。那一刻,从表面上看,杨新海很平静,其实他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他知道他已经欠下了多条人命,这下子要是真被抓住,就没有命了。所以,那一段路每走出一步,都好像是在万丈悬崖上面走钢丝,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他觉得,十几步远的路,每一步都是在表演自己的生命,但是,他还得耐着性子地表演,而且必须把自己表演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才能够逃脱天罗地网。任何一步的慌张,如果让警察看出了破绽,他都有可能立即被抓回来,而一旦被抓住,他就会被送入地狱之门。

    当杨新海骑上自行车的时候,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他想,这下子又逃过了一个鬼门关。在远离警察的视线以后,杨新海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如丧家之犬,飞快地蹬起自行车逃走了。确认脱离危险之后,他既有点后怕,心中又充满着庆幸,他奇怪自己竟有那样的胆量和勇气,面对警察的盘查竟能够那样地镇定自若,从容不迫。但在以后相当长的日子里,他只要一想起那被盘查的一幕就胆战心惊。从此以后,杨新海有好长一段时间蛰伏在农村,他认为,农村人多且杂,人们的警惕性也不高,躲在这里要安全得多,他再也不敢轻易进城。

    杨新海自从躲过警察的盘查以后,那段时间,他的胆量似乎特别小,即使是在农村,他也装得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白天,他流窜在各个村庄之间,偶尔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用偷得的钱来维持生活;夜晚,他有时睡在野外废弃的机井房里,有时栖身在田间地头农民们临时搭建的看庄稼的庵棚里,有时蜷缩在村头高粱秸搭的庵子里。需要洗衣服的时候,他才到镇上的小旅馆里住上一两个晚上,等衣服干了以后就赶紧离开。杨新海的吃饭更是简单潦草,手里有钱的时候,他就到乡村集镇上去买些咸鸭蛋、羊肉串、黄瓜等他认为具有高营养的东西吃,有时也到小饭馆里或街头小吃摊上买些饭吃;手里一时没钱的时候,他就到地里去偷农民们种的玉米棒、红薯或瓜果梨枣之类的水果充饥。

    更难熬的还在后头。农村秋收以后,到处场光地净,旷野一望无际,既不好行窃,也没有藏身的地方。加之杨新海余惊未消,不敢轻易下手偷窃,时常囊中空空,肚子里也空空,饿得头昏眼花。他不敢到村子里去讨口饭吃,害怕被人发现蛛丝马迹走不掉。每到这个时候,他非常想念他的父母,非常怀念小时候的一些岁月。小的时候,虽然家庭成分高,家庭经济状况不好,但生活是稳定的,不用东躲西藏,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他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从家中带的干粮往往不够吃,一周的干粮4天就吃完了,每到周末就要饿肚子。但那时心气儿很高,一心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改变穷困的生活面貌,虽然饿点儿,心里是高兴的。有一个星期天,他回家拿干粮,一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只觉得肚皮贴在了后脊梁上,当他一路小跑回到家里时,母亲已为他下好了一锅豆杂面面条,他连脸也顾不上洗,端起碗来,一口气吃下4碗。他想,此时要是再能回到家中,依偎在母亲怀里,吃上一顿母亲亲手擀的豆杂面面条该有多好啊!但是,由于他一步走错,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身上背了多条人命,他此时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他不敢回家了,也不敢去见那年迈的父母了,他怕连累了他们,更怕自己被抓住,他怕一旦回了家就永远回不来了。他有时也想,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真是生不如死啊,他也想到过死,但他又不愿去自杀,他觉得自杀一定很痛苦。要是能找到一个既不痛苦又能永远脱离人世苦海的方法,他一定会去试一试,但在没找到这个方法以前,他还要在人世间挣扎,暂时苟延残喘吧。

    人要活着就要吃饭,即使是苟延残喘吧,也要填饱肚子。可用什么东西来填饱肚子呢?由于没有饭吃,杨新海只能到田野里去找点儿东西充饥。他像一只狗一样,在农民种过红薯的地里,一会儿扒扒这里,一会儿翻翻那里,翻半天好不容易翻出点儿农民收获时漏掉的薯块,用袖子擦擦泥,便往嘴里塞着吃。

    杨新海对作案时以及作案后的这些经历,曾经写过日记。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作案后常常会记上一段,但又怕被人发现抓住线索,常常在写好后又把它烧掉。

    2000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杨新海在疲于奔命中没有注意季节的变化,寒流突然而至,成了对他的又一次沉重打击。每到日暮的时候,他一个人抖抖瑟瑟地站立在寒风中,就特别感到孤独、无助和无奈。兜里无钱、肚里无食、身上又没有御寒棉衣的杨新海,像一条风雪中的野狼一样,可怜地龟缩着脑袋,双手抱着膀子,冻得抖抖瑟瑟,两只曾经凶残的眼睛露出绝望的目光。

    这年冬天,他去许昌县西部的一个地方盗窃,在野地里匆匆行走时,因为天黑雪深,掉进一眼口小肚子大的井里,井壁光滑,井水冰凉,将他的衣服湿透了。湿透了的衣服越发沉重,他一离开水面,湿衣服就直往下坠,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爬上来。杨新海当时想这是我罪孽深重,老天要绝我啊!他在漆黑的井底呆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就此灭亡。停了一会儿,杨新海脱光了衣服,将脱下来的衣服用腰带系住拴在腰间,然后用作案的刀子在井壁上掏洞,一边用刀子挖,一边用手指抠,不知不觉中,手指都抠出了血,但身临绝境的杨新海此时什么也不顾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挖。每掏出一个洞,他就用脚蹬进去,用手攀着井壁,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前后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杨新海才从井里爬出来,好歹保住了性命。出了井口,阵阵寒风袭来,刚才往上爬时急出的一身冷汗立马就干了,湿透的衣服上很快结了冰,他站在寒风中直打冷战。为了活命,他在野地里像个疯子一样跑步取暖,跑得身上的温度上来后,他急忙跑向附近的一个村子,潜入村民家中偷了几件棉衣换上。

    这时,杨新海觉得自己的罪恶真的是要遭天谴了,内心深处不由得生出一阵阵的悲凉。他认为自己这是走到绝路上来了,不敢回家,也不敢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地住,怕被公安机关循踪追迹抓住。那段日子,他觉得自己精神快要崩溃了,身体也快要垮掉了,长时间这样下去,不被饿死也得给冻死。

    那个冬天里,杨新海像个野狼一样,整日狼奔豕突,没有一个固定的窝,他一方面要躲避公安机关的抓捕,一方面要躲避风霜雪雨的侵袭,每天吃了上顿饭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儿吃、吃什么。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也是杨新海感到最凄凉的时候,远远近近那一片黑乎乎的村落,那里没有一处是属于他自己的落脚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原野,更是不知道何处是他的归宿,时时刻刻有一种走到了人生尽头的感觉。一天傍晚,杨新海在奔波寻找落脚地点的时候,偶尔在野地里发现了一条死去的蛇,那种濒临灭亡的感觉就更加强烈起来。那天,他站在死蛇的面前踌躇良久,沉思良久。杨新海小的时候最怕蛇,甚至连死蛇也不敢看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敢杀人了,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现在,在他杀了多人以后再看到这一条死蛇,他不但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对死蛇生出一点怜悯的心来,他觉得死蛇对他来说是一种征兆,预示着他今后的日子将多灾多难。因此,从不发善心的杨新海特意挖了个小坑,将死蛇埋葬了,像是在埋葬自己的罪恶一样。埋完之后,他独自坐在死蛇的坟墓前叹息:感到自己还不如一条死去的蛇,死去的蛇尚且有个安身之地,何处才是他的存身之所呢?

    那一夜,杨新海没去偷盗,也没再去寻找住宿的地方,凛冽的寒风,把他的性冲动也冻僵了。他像一个乞丐那样,在野外胡乱找了几块干瘪的薯片塞进嘴里,便就近在野外的一个坟场里睡下。临睡前他想,今夜算是对我命运的一个测试吧,要是今夜被冻死了,那是我命该如此,这坟场就是我的安身之地了;要是冻不死,那就明天再说吧。总之,他要在奔波中寻找新的犯罪目标,在犯罪中寻求新的生路。他觉得自己已经坐上了一辆无法自控的下滑车,迟早有一天要坠入深渊,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只要不被抓住,他就只能靠犯罪的手段生存,直到最后落网为止。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几乎冻僵了的杨新海又重新在阳光的温暖下苏醒过来。就像寓言里被农夫用胸怀暖醒的那条毒蛇一样,杨新海在大自然博大的胸怀里又复苏了。

    天气越来越冷,杨新海决定逃离北方,到南方去过冬。他扒火车经湖北省襄樊市到了武汉,辗转来到江西省南昌市附近的一个小镇--向塘镇。他发现这里气候温暖,很适宜流浪汉过冬。向塘镇有个火车中转站,正好,在中转站的旁边有所废弃的小房子,他就在车站边的这所小房子里住了下来。此后的4年里,除了2003年的春节是在河南襄城县野外雪地里度过的外,他就像一只候鸟一样,每年都来此过冬。

    有人说,苦难是一个催化器,它可以让一个坚强的人更坚强,也可以让一个冷漠的人更冷漠。杨新海就像一头放归旷野的狼,经过一个冬天的痛苦磨炼,野性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他\"要生活\",就必定去偷、去抢。他曾经在黑市上买了一支土枪,但只用过一次,便觉得枪的目标太大,太容易让人发现,不如随时更换武器,偷着铁棍用铁棍,买到铁锤用铁锤,用完一次就扔掉。他完全用一个征服者的冷眼去观察、去体味所有的被侵害对象,他认为他可以使用一切残忍的手段去占有他想占有的一切,杀人、强奸、抢劫已经很自然地成了他实现某种犯罪目的的一种手段。此时的杨新海,渐渐嬗变成为一个毫无人性的冷面杀手。

    2001年的春天到来的时候,杨新海也渐渐度过了心理的寒冬季节,又开始活动了。先是在临颍县的一家农户偷了辆破自行车,又利用夜色掩护多次入户,盗窃了一些钱财,然后继续走村串乡卖些小百货,以此作掩护,继续寻找新的犯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