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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联三号”侦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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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1993年11月到1994年11月这一年间,辽宁省沈阳市城区内连续发生9起人室抢劫、杀害妇女并奸尸案件。警方根据现场勘查情况分析认为,这9起大案是同一个杀人狂魔所为。经串连并案,代号为“串连3号”,列为全市重点侦破的公案。为了侦破杀人狂魔制造的一系列血腥案件,沈阳市公安民警夜以继日协同作战,倾尽全力展开侦查缉捕丁作……

    新媳妇家中被害

    1993年11月11日晚8时,沈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业务值班室值班员接到皇姑区公安分局报告:皇姑区柴河街一户居民家中发生杀人案,要求刑警支队派员勘查。

    案发地点是柴河街一幢居民楼的一单元五楼1号。在某公司工作的何伟泪痕满面地向公安民警介绍了情况。他说,他在晚6时30分下班到家,敲门没人开,以为妻子陈冬没在家,就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进门,顿时嗅出一股强烈的煤气味,他奔到厨房,看见煤气胶皮管被拔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往北屋一看,双人床上有一团被子。打开灯,把被子拿开,只见陈冬下身赤裸着躺在床上,两腿垂在床下……“陈冬!陈冬!”他大声喊着,用手去拽妻子,可是妻子不回答:细看她的脖子,有吓人的伤口,身子下面有大片血迹。她已经气绝身亡了……

    公安民警听着何伟痛彻心肺的哭诉,无不为之动容。从他和被害人的年龄还有室内装修陈设看,显然是新婚不久,没想到突降大祸,毁灭了这个刚刚诞生的家庭。

    现场勘查紧张而有序地进行、这对新婚夫妇住的是两室一厅,外层是防撬门,里层是木板门。门框、门锁都没有撬压痕迹。技术人员判断,犯罪分子是尾随跟进或叫开门后人室作案的。厨房水池里有少量血水,一把菜刀上有大量血迹,显然是凶器。何伟说,菜刀是他家的。

    勘查表明,是一个人作案。

    法医验尸,陈冬颈部有砍创与刺创两种致命伤,砍创是那把菜刀所致,刺创为双刃刺器,经分析应是犯罪分子携带的,但现场没有发现该凶器。

    被害人尸血为A型,分泌物中检出精虫,为o型。根据现场情况判断,是先杀后奸。

    何伟说,他妻子身上的黄金首饰都不翼而飞了。经检查确认,丢失3枚金戒指、一副半金耳环、一条金项链、一只“飞亚达”女式手表、一只银手镯,还有一台松下牌录像机,总价值4300元。

    访查楼内邻居,人们没有在案发前发现可疑迹象。鸽子笼似的楼房,几乎把人们相互间的联系隔绝了。

    陈冬是辽宁省一家大公司的出纳员,又是新婚,看来抢劫财物是犯罪分子的主要目的。从现场门锁分析,有侦破人员认为是熟人作案。于是,警方的侦破丁作围绕陈冬的单位,亲友、邻居等方面关系全面展开。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有什么进展。

    陈冬的遗体就要送去火化了,何伟及其他亲人悲痛万分,人们见了无不嗟叹同情。他们万万不会想到,此时此刻,那个夺去陈冬生命的凶残的分子就近在咫尺。混在人群之中“看热闹”……

    犯罪分子留下的纸条

    杨世昌走上四楼的家,不禁一愣,自己的孩子背着书包站在漆黑的家门口。他问:“咦,你怎么不进屋呢?”

    “我妈没在家。”孩子的表情显得有点委屈。

    “她到哪去了?”

    “不知道。”

    杨世昌上前敲了几下门,屋里果然没有声音。他有点纳闷儿。妻子苏云,是某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年近40岁。每当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里的。让孩子站在外面挨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杨世昌取出钥匙,打开了防撬门。怪!第二道门却没有锁上。这也是心细的妻子不曾有过的情况。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打开灯,漆黑的屋子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呈现在杨世昌面前的是他后半生记忆中永远抹不掉的情景:室内一片狼藉,苏云头西脚东仰面躺在双人床上,上衣卷到乳房以上,裤子褪至双膝下面……

    出事了!杨世昌拽起孩子就往外跑,迅速报了案。

    当刑侦技术人员进人现场时,厨房煤气灶还在燃烧着,自来水龙头还在流着水。这说明,苏云被害之前正在准备晚饭,不料凶犯突至,惨遭杀身之祸。水池里放着一把菜刀,刀上血迹斑斑,使那本来充满家庭温馨的厨房变得杀气逼人。

    勘查表明,苏云是在南屋门边被杀死的,那里的地面上有一片血迹,墙上有喷溅的血迹。但被害人未被奸尸。

    室内的抽屉都被翻动过,大量物品被倒扣在地上。一台松下牌录像机被劫走了;同时被劫的还有一条狐狸闱脖、一个bp机和一些黄金首饰。

    难能可贵的是,面对杂乱无章的物品,技术人员在被害人尸体旁边的一张贺年明信片上提取了一枚血汗混合的指纹,经检验不是死者的,而是犯罪分子的。

    现场勘查中,还发现了一张留言纸片,耐人寻味。那是一张印着“病历续页”字样白纸的上半部分,用钢笔写着:

    “大哥:

    我是晓峰。事以(已)办完,1万元去我那取。

    晓峰92.1.3日”

    这张纸条是技术人员在客厅的一个小桌上发现的。杨世昌说,他当天早晨上班前没见过这样一张纸条。“病历续页”纸是他家的,但他并不认识名叫“晓峰”的人,在同事、亲属中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他也没让人办过什么有1万元报酬的事,妻子也从没有对他说起过这样的事情。

    侦查、技术人员反复琢磨这张留言纸条,发现落款处写的时间很有点意思。

    落款处注明是“1月3日”,说明这是案发当天写的,与案件有密切的关系,极可能就是犯罪分子留下的。不过,“1994”年却写成了“92”年,这只能有一种解释:犯罪分子慌乱中的笔误。

    那么,留下这张纸条足什么用意呢?难道还有犯下杀人罪后留下条子并写下自己名字的人吗?至少,笔迹也是犯忌的。文检员说,纸条上的字在书写时运笔自如不像在伪装。

    讨论案情时,不少侦查员认为,留言纸条很有可能是犯罪分子作案前对被害人实施的一种骗术,或者是他在与被害人周旋时写的:由于作案后心慌意乱,急于逃离现场,把纸条遗落在现场。

    不过有人反驳说,犯罪分子在杀人后还能把被害人从门边拖到床上,从容不迫地妄图奸尸,说明他胆大妄为,不像作案后急于逃离的人。如果说遗落了那张纸条,也是匆忙中疏忽所致。

    引起侦破人员们最大兴趣的一个问题是:犯罪分子真的叫“晓峰”吗?

    侦破人员们几乎是众口如一地予以否定,说除非他是傻子。疯子。还从没听说过有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杀人现场上的罪犯呢,!

    “武松不是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鸳鸯楼的墙上了吗?”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

    在座的人为这善意的抬杠“哄”地笑了,不过谁也没有反驳。事情明摆着:今天的犯罪分子怎能和当年的武松相比,何况那是小说。

    绿色绳套

    鞠萍骑着自行车,从砂山街向凌空小区驶去。春节过后,天气更冷了,回家的路很滑,她避开冰雪路面,骑得很谨慎。

    鞠萍年逾四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在一家公司做统计员,丈夫在某厂工作,女儿正读初中,一家3口人,夫妻恩爱,女儿懂事,小日子倒也其乐融融。

    鞠萍绝没有想到,在她身后,正有一双凶狠的眼睛一直在耐心地盯着她。她的家在六楼,因为上楼走得急,进屋后有些气喘。

    外面有人敲门。是谁呢?鞠萍打开里面那道门,透过外道门上的“猫眼儿”向外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微笑着站在门前,她问:“你是谁呀?”

    “我是电业局的,看看电表。”电表装在屋里,沈阳市的电业管理部门实行居民提前购电的办法,老百姓称之为“买电”,电业局为了防止居民滞购,派人不定时地到居民家中抽查督促。

    鞠萍没有多想别的,开了外道门,让那个青年进来,然后转身到右边卧室取买电的卡片。

    那个青年已经跟进来了,鞠萍把卡片递给他说:“你看,咱家买的电还没用完呢,没超。”

    “电业局的人”接过卡片看了看,“嗯”了一声,看样子很满意。他把卡片还给鞠萍,鞠萍接过来,往卧室里送……突然,一条绿色绳子从后面套住了她的脖子,然后越勒越紧,当她意识到进屋的是个坏人时,已经喊不出声了。那个家伙力气大得惊人,随着绳子越勒越紧,她的生命之火在渐渐熄灭……

    千不该万不该,就在这个时候,这家的女孩——15岁的赵菊背着书包推门而入。

    “妈!”

    赵菊喊叫之后,并没有往常慈母那么一声温柔的回应。走出卧室的,竟然是个身高体壮的青年男子,赵菊不认识。

    “你是谁?”

    “我是你妈妈的同事……”

    但这骗不了机警的小菊。在那一瞬间,她用两眼的余光看见在这个人的身后躺着母亲熟悉的身躯,她已经长大了,知道在突发意外的情况下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反应极快,丢下书包,飞快地跑进厨房,“嗖”地拿起那把母亲下厨使用的菜刀。

    与一个持刀的人对峙,这种情况倒是从没遇到过的,所以那个人愣了一下。不过,眼前面对的是个不谙世事、身单力弱的小姑娘,他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凶狠地冲过去夺刀,小菊挥刀要砍,可是又在犹豫——长这么大,她从没和别人打过架。如果让她拿刀去砍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已经被认定是个坏人,也未免太难为她了。这样,当她砍过去的时候,刀显得无力而又发飘,只把那人一只手的虎口划了一下。他避过刀锋,一下子就把刀夺过去了,将小菊逼进左边那间屋子,猛地把她按倒在地上,用菜刀比划着说:“你把眼睛闭上!”小菊天真地以为,只要照歹徒的话做,歹徒就会放过自己的吧?于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手起刀落!可怜啊,小菊那蓓蕾般的青春年华……

    “串连3号”公案

    1994年,沈阳市的公安民警们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从1993年11月到1994年3月,先后在皇姑、铁西两个市区发生3起人室杀人抢劫案,致死4人。犯罪分子胆大妄为,心狠手毒。经分析认定,这3起案子是同一个人干的,定名为“串连3号”公案。定为“公案”,除了强凋案件本身的重大性质之外,还有着另一层含义,要求沈阳市各级公安机关以至全社会密切协作,全力攻破此案。

    “94.2.5”鞠萍、赵菊母女被害后,不到一个月,在艳粉街一户居民家中,又发生了一起人室杀人案。被害人是一位年近40的妇女,名叫韩玲,某厂工人。犯罪分子用绿色绳套将韩玲勒颈窒息,用取自厨房的菜刀砍颈,然后奸尸,抢去录像机和金银首饰等物品。

    起初,发案地区的公安机关是把自1993年11月以后发生的4起人室杀人抢劫案作为个案侦破的。后来,在沈阳市公安局统筹下,技术人员把这4起案子放在一起进行分析,并经刑警支队技术人员反复勘查现场认定,发现这几起案子有很多相同点:

    发案地点比较集中。“93.11.11”和“94.1.3”彼此相距不远;“94.2.5'和'94.3.1两案都发生在滑翔机场——艳粉街一带,两案相距也很近。如果把这4起案子在市区地图上圈起来,可以看出犯罪分子的活动区域是在城区西北——西南这样一个狭长地带,范围不大。

    4起案件,被害人都是单身在家的中青年妇女。“94.2.5'案件中被害的赵菊,据分析是在回家后与母亲相继罹难的。

    4起案件,都发生在楼房里,而且楼层都较高。

    犯罪分子作案目的相同。杀人、抢劫、性侵害,是犯罪分子人室后干的3件事。4起案件中有两起奸尸,另两起虽未被奸尸,但被害人苏云和赵菊也都被扒下了裤子。两起奸尸都发生在床上,现场情况大同小异。

    杀人凶器相同、除93.11.案件犯罪分子同时使用了菜刀和一种双刃刺器外,4起案件都是犯罪分子对被害人扼(勒)颈后用取自厨房的菜刀砍颈,杀人灭口用意明显。值得注意的是,在后两起案件中,犯罪分子都使用了崭新的绿色绳子勒颈,并遗留在现场。

    侵入室内方法相同。4起案件中,门锁都无一损坏。犯罪分子用欺骗伎俩使被害人开门后人室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目击杀人狂魔

    杀人狂魔又露面了。4月21日午后三点多钟,住在振玉小区1号楼的韩文芬正在家中闲坐,忽听外面有人敲门、韩文芬从某印刷厂退休以后终日在家,难得有人到她这里来,她赶忙走到门口,问:“谁呀?”

    外面有个男子的声音:“大姨,我找警察。”

    韩文芬打开门,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站在门口。他高个子,壮壮实实,梳着分头,宽脸盘,大眼睛。

    韩文芬是个热心肠,说:“楼上有一家人是警察。”

    “谢谢!”青年点点头,向楼上走去、韩文芬把门关上了。没过多大工夫,又有人敲门。她打开门,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人。他说:“大姨,楼上警察家没人,我想借支笔给他留个条。”

    韩文芬想,这有何不可。她进屋找到一支圆珠笔,递绐那个人。他接过笔,取出一个红皮本子,靠在走廊墙上写起来:韩文芬不能总开着门,于是把门关上了。工夫不大,男青年敲门还笔,·然后说:“大姨,你家有水没有?我挺渴的。”

    韩文芬回屋端了一碗自来水,男青年几口就喝光了。还碗时,男青年进了屋。

    韩文芬问:“你找警察有事呀?”“我妈死了。”男青年说,脸上显得很悲戚。至于母亲死了与找警察有什么关系,他没说,韩文芬也没再问。

    男青年要往外走,韩文芬跟在身后送他?快走到门边时,突然,男青年猛地转过身来,刚才还一会儿微笑、一会悲戚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怕,伸出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把韩文芬的脖子紧紧掐仕,并将她按倒在地,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条绿色绳子勒住她的脖子……这一连串动作做得那么迅速而熟练,韩文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刚喊了半句,就已经感到了可怕的窒息,两眼金花乱冒……

    如果不是侥幸,韩文芬无疑会成为命丧杀人狂魔之手的第六个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里屋跑出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是韩文芬的儿子李翔。刚才母亲和那个人的对话,他在里屋听得清清楚楚,但懒得出来看。后来听见母亲惊悸地喊一声,紧接着就是什么倒地的声音,他意识到了什么,抓起母亲锻炼身体用的塑料宝剑,冲出来劈向那个歹徒。歹徒没料到里屋还有一个人,赶紧松了手,推开门往楼下飞逃,边跑边大声呼叫:“杀人啦……杀人啦……”等李翔追到楼下,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李翔急着回去看母亲,就没再追。

    事后人们议论说,那个犯罪分子够鬼的,他一会儿借笔,一会儿喝水,实际上是在暗暗观察屋里除韩文芬外还有没有人。因为李翔没有露面,他才犯了判断上的错误、逃跑时,他高喊“杀人啦”是为了把别人的注意力引向后面追赶他的人,以便脱逃。

    遗憾的是,母子俩没有报案,否则,他们将给公安民警提供一些关于歹徒体貌特征等很宝贵的线索,因为迄今为止,他们是活着面对面看到那个杀人狂魔真面目的两个人。

    宝石蓝貂皮大衣

    小潘骑着一辆崭新的山地自行车,来到曲金桥的家。

    曲金桥在有线电视台下作,比小潘小3岁。小潘是在舞厅里认识他的。

    小潘这次来找曲金桥不是头一回了。1993年11月,小潘打传呼约曲金桥见面,小潘说:“我刚从大连回来,带回一台松下牌录像机,挺便宜的,你要不买下来。”

    曲金桥看了看,机器有八成新,就问:“哪来的?”小潘告诉曲金桥,他在工厂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在大连和朋友合开一家音像书店,书店旁边是一个旧物市场,卖什么的都有,这台录像机是在那里买的便宜货。曲金桥见小潘成心要卖,就把他领到苏家屯,让女朋友的弟弟以1000元的价格把录像机留下了。

    今天下午,曲金桥没上班,在家里等着小潘。他见小潘拎着一个鼓鼓的大兜子进来,就笑着问:“又买着便宜货了?”

    小潘点了点头,从兜子里拿出一台录像机,一件貂皮大衣,说:“你看这件皮衣不错,给你对象穿上保证好,就留下吧!”

    “我就是有心给对象买,也买不起呀”

    小潘面露诚恳的神情说:“如果想要,你有多少钱就给我多少钱,谁让咱们是朋友呢!”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最后曲金桥以900元的价格留下那件貂皮大衣。那台录像机,又经他介绍卖给苏家屯的一个朋友了。

    夜幕降临,小潘来到岳秀华家。

    到目前为止,已经24岁的小潘还没找对象,只有姘头,岳秀华就是一个,她比小潘大5岁。他们是4年前跳舞认识的。

    岳秀华的家离小潘家不远,小潘到她家很方便。今夜,她的丈夫不在家,这次幽会是两个人事前约定好了的。

    两个人春风一度之后,小潘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露出一条金灿灿的项链。这种东西小巧而又普通,岳秀华可以骗丈夫说是镀金的。小潘得意地把金项链挂在岳秀华白净的脖子上。她相信这东西不会是假的,忙问:“哪的?”

    “抢的。”

    “没正经!”岳秀华伸出两只光溜溜的粉臂,紧紧勾住小潘粗壮的脖子。“叭”地在他的脸蛋上狠亲了一口……

    又是绳套与莱刀

    为了捕捉这个一再入室杀人抢劫的狂魔,公安民警布下了一面巨网。沈阳市公安局组织大批警力,开展侦破“串连3号”公案的丁作,先后多次召开全市公安派出所所长以上民警和企业保卫干部会议,专门作出部署,出动一万多人次警力上岗堵截,并结合各部门的业务,在巡逻打击现行、审查嫌疑人、查获赃物、扫黄禁毒打赌等项工作中广泛收集线索。刑警支队技术部门根据“94.1.3”案件现场犯罪分子遗留的指纹等做了大量鉴别工作。

    可是,那个杀人狂魔并没有销声匿迹,7月1日、8月24日、9月19日,他又犯下了3起人室抢劫罪行。

    1994年7月1日案件的被害者,是某厂的会计员,40岁的尹玉秀。尹玉秀被犯罪分子用绿色绳子勒颈,然后用菜刀砍颈。家中200元现金及金项链、金手链、金戒指、金耳环被劫。技术人员从现场提取了一枚足印,认定是犯罪分子遗留的。

    8月24日案件的被害人白德芝,46岁。被害人被奸尸。犯罪分子劫去金戒指、金项链等物。

    9月19日案件被害人陈玉文,38岁,被犯罪分子用绿色绳子勒颈而死,被奸尸.抢走价值近万元的黄金首饰……

    绳套!又是绿色绳套,还有取自厨房的菜刀……刑侦技术人员面对这两种凶器。好像看到那个犯罪分子气焰嚣张地说:“看吧,这又是我干的!”

    稍加分析就可以得出结论,上述3起人室杀人抢劫案,还是那个杀人狂魔所为。

    专案组的侦查员们注意到,从'93.11.11”到“94.9.19”这8起案子,杀人狂魔大致平均每一个月干一起案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规律性的东西。

    “不好了!咱们这儿出了一个人室杀人狂魔……”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不胫而走,特别是中青年妇女谈之色变,觉得即使躲在家里也没有安全感。

    “把压力变成动力,不侦破‘串连3号’决不收兵!”在这个口号下,全市公安民警怀着对犯罪分子的强烈义愤,同仇敌忾,立下了军令状,投人到侦破下作之中……

    生日礼物

    小潘很喜欢妹妹小羽,他把一枚金戒指送给了她。小羽受宠若惊,将那个金黄的戒指在掌心上玩弄了许久,笑问:“哥,多少钱买的?”

    “别提钱。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小潘显得很不在乎,一副“大款”气派。

    这是小潘第三次送给妹妹贵重的东西了。去年冬天,他送给她一只“飞亚达”女式手表。后来,他又送给她一对金耳环。

    小潘爱妹妹,也爱母亲张玉春,有了好东西自然不能不送给母亲。他给过母亲金戒指和金耳环,还有一条金项链。那条金项链很别致,项坠儿是一个小金佛,这东西不像是国产的,张玉春戴上后,借逛商店的机会留心地看过,没有发现重样的。“30不俏40俏”,刚过不惑之年的张玉春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现在靠着儿子,把“三大件”都“武装”上了。

    “这小子做买卖,越做越活了,连金子也倒腾。”身为父亲的潘大江插了话。作为一名教师,他不能不关心儿子,只是,许多事情使他感到力不从心。

    潘大江是农村人,张玉春是下乡知青。他们的结合是当时那个大政治背景下的产物。儿子是在农村长大的,“回”到城里已经17岁了。1992年,他托人把儿子安排到振兴工具厂,可是儿子没心干工作,从1993年下半年就不上班了,做起了买卖,什么赚钱就卖什么。没想到,他越干越大发,连贵重的黄金首饰都倒腾起来了。

    沾了小潘做买卖的光的不只是家里人,还有他的伯父。伯父潘大海在农村,儿子要结婚,想买录像机。他听说侄子总倒腾那玩艺,明明挺贵又挺新的进口货却要价很低,就让侄子给买一台,侄子很快就把这事办成了,才花700元钱,便宜透了。

    看见儿子能赚钱了,潘大江很高兴。儿子从小到大,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记录。不过,也有叫他不放心的事,就是儿子近来经常夜不归宿。问他,他说在朋友家住着。潘大江曾想到他的朋友那里去核实一下,可是又顾虑这样做是对儿子不信任,也就没去。后来因为住房拆迁,全家借学校仓库住。条件很差,加上儿子经商,常去大连、丹东等地,不回家的时候就更多了。究竟儿子现在何处栖身,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

    “儿子大了,管不了啦!”他对妻子说:“不管怎么说,他没忘了这个家,还挺有孝心的。”

    张玉春也有同感,看了看手上的金戒指,欣慰地笑了笑。

    陌生女人的声音

    吴鸣石飞快地骑着自行车,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恨不能马上回到家,向妻子问个究竟。

    事情是由内弟常波打来的那个电话引起的。今天上午,吴鸣石正在单位,常波给他打来电话,说姐姐常妮的bp机有些不对头。他有事给姐姐打传呼,没想到回电话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喂!谁传我?”

    常波听出声音不对,不由一愣:“你是谁呀?”

    “你是谁呀?”那个女人反问。

    “我是常波,找我姐姐常妮……”

    “什么长泥、短泥的……”

    常波以为自己打传呼时把号码打错了,耐着性子问:“喂!你的bp机号码是多少?”

    对方把号码说了一遍。

    “咦,这不是我姐姐的bp机吗,怎么到你手里了?”

    “现在它可归我了呢!那个女人好像很得意。“我是刚从一个男的手里买的。”

    这是怎么回事?哦,可能姐姐的bp机被别人偷去了。常波这样想。他说:“喂,你买的bp机是赃物,还给我吧!”那个女人生气了:“赃物怕什么!我是花钱买的……”“叭”!她把电话撂了,结束了不愉快的谈话:常波再传她,她再也不回电话了。

    常波如坠入五里雾中。

    姐姐常妮虽然才28岁,却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在某公司作财务总监:公司对她很器重,为了便于丁作,为她配备了一个摩托罗拉bp机,后来义配备了一部手机。

    想到那部手机,常波又给姐姐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他说常妮不在:常波又给姐夫吴呜石打电话,把姐姐bp机的蹊跷事件诉了他。

    吴鸣石来到家门前,用钥匙开了头道门,一眼看见第二道门的锁孔上插着妻子使用的那串钥……咦,这是怎么回事?他推开门,打开灯,看见常妮常穿的那双鞋放在鞋架上,可是房间里却没有她的身影:他拉开厕所的门……啊!常妮头里脚外地躺在厕所里,“常妮!常妮!”他抱起常妮的头,看见她脖子上有一个可怕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了。他脑子“轰”地一下子,差点昏厥过去……

    公安技术人员勘查发现,常妮脖子上还紧紧环绕两周地缠着一条崭新的绿色绳子。犯罪分子劫去手机bp机各一部,还有录像机、金银首饰和现金等。

    面对又一起血淋淋的惨案,“串连3号”专案组的公安民警们再一次被激怒了!不捉住这个杀人如麻的犯罪分子,愧对人民群众,又何颜再称“卫士”?

    犯罪分子从被害人家中劫去——部手机,这是“串连3号”公案前8起案件中没有过的情况;虽然是偶然发生的事情,但专案组的干警们都有些兴奋,好像看见那只恶狼叼去了猎人投下的诱饵。

    沈阳市公安局领导与专案组、刑警支队的同志一起研究案情,提出:能不能在那部移动电话上做做文章呢?

    破案员们的工作得到了无线电话局领导的支持,经过核查确认,被劫的那部移动电话在发生案件的11月8日当天共打出电话8次。

    侦破人员在常妮工作的公司进行调查,了解到常妮是上午11点30分从单位出来的,排除上午公司内部人员(包括常妮)用那部手机打出的5次电话,还有3次电话是下午打出的,也就是由持有这部电话犯罪分子(或与其有关的人)打出去的。

    紧紧抓住这3次电话,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查得知,3次电话的对象分别是泰峰电器修理部、电焊机联合二分厂,邮政大厅。

    这就是说,这3个单位与犯罪分子必有某种联系——或者他在这3个单位工作,或者那里有认识他的人。

    “1994.11.8”案件发生5天后,专案组侦查员王晓峰等人来到泰峰电器修理部。这是家主要修理移动电话和bp机的个体企业,是临街的一间平房。老板姓杨,还有两个干活儿的。一个是老板的小舅子丁浩,另一个是从河北来的打工仔汪义胜。杨老板3天前去广州进货不在。

    便衣警察突至,引起一场骚动,丁浩躲起来了,这不能不引起怀疑。王晓峰让汪义胜把丁浩找回来,问他:“公安局找你了解情况,你跑什么?”

    丁浩约有二十三四岁,他不敢正眼看王晓峰,有些口吃地说:“我,我给人家修‘大哥大’、bp机,复制过别人的手机号,我……我以为是这事犯了呢,你们来抓我……”

    看来是一场虚惊了。破案员们对他和汪义胜做工作,让他们仔细回忆,11月8日那天下午有没有人用移动电话往他们修理部打电话。

    汪义胜和丁浩对视许久,想了想,都摇摇头:“没有。”事过5天了,他们是不是忘记了?王晓峰严肃地说:“肯定打过,你们再好好想想!

    那两个青年又四目相对,有些茫然。他们不像是装的。

    王晓峰思索一会儿,换了一个问题:“8日那天下午,有没有来修理或者来卖移动电话的人呢?”

    “哦,我想起来了!”汪义胜忽然喊了起来,“那天下午,确实有人用‘大哥大,往我们这屋电话机打过一次——是我打的。”

    “怎么回事?”

    汪义胜说,8日下午大约1点30分,来了一个男青年,拿着一部手机,说是他父亲的,打麻将时不慎掉在地上摔坏了,让他们给看一看。

    “我拿过来检查一下,”江义胜继续说,“其实它并没坏,只是他不会使用。我用那部‘大哥大’往咱们桌子上这部电话机打了一次,让那个人去接,听听效果怎么样,他听了说挺好。”

    “那个人拿的‘大哥大’什么样?”

    “灰色的,‘索尼牌,的。”丁浩抢着回答。他极想给公安人员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他们说的移动电话的特征与丢失的移动电话相符。王晓峰和同来的侦查员显得很兴奋。他们认为,那个男青年就是犯罪分子。

    丁浩说:“他走之后,我俩议论了几句,说那‘大哥大’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怕不是好来的。”

    那个杀人狂魔作案从来不留活口,被害人都含恨而死,所以至今谁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可是服前这两个青年不仅看见了他,还和他一起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互相有过交谈,这太难得了。侦破人员向他们详细了解那个男青年的体貌特征,他们边回忆边说,那人的年龄二十六七岁,身高1.8米左右,长得结实,头发不太长,圆脸盘——他们叫他“大饼子脸”,大眼睛,穿水洗布上衣,棕色“老人头”皮鞋,骑一辆崭新的蓝色山地白行车……就这样,虽然并不清晰,但已有一定轮廓的形象就勾画出来了。

    后来,有人将这个人的上述特征概括为“大大”:大高个、大眼睛、大饼子脸。

    王晓峰又问:“他沿大街哪个方向走了?”

    沿大街往北走了。”了浩说,“我担心他听见我们议论的那几句话,他走时,我特意看了他一眼,他骑上自行车往北走了。”

    “别的女人我看不上眼”

    应该说,对于小潘来说,何婉珍比起岳秀华来,是更加名副其实的“大姘”,因为她比他足足大8岁。

    何婉珍也是在舞厅认识小潘的,已经两年多了。丈夫死后,她就和小潘同居。她死了男人,他没有结婚,两个人从偷情到变为同居,都有一种安全感和轻松感。

    他们两个都明白彼此年龄上的悬殊,不过是露水缘分,可是,由于各自的需要,也就那么回事了。何婉珍难守空房,更喜欢小潘年轻,有男人气,出手大方。他给了她金项链、狐狸围脖。小潘则感谢何婉珍对他顺从体贴。相比之下,和岳秀华的关系有一定风险,如果被她丈夫发觉就有麻烦;而在何婉珍这里则不必担心,尽可以住下去、家里正拆迁,他能在这里有个安身之地,还有女人供他淫乐,何乐而不为呢!这样一想.年龄的问题也就不算什么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安乐窝连他家里的人都不知道,特别安全。

    小潘和何婉珍之间的“感情”不错,不过也有吵嘴的时候;小潘虽然不是何婉珍的丈夫,但何婉珍对他比对那个死去的丈夫还抓得紧,如果他夜不归宿而又在事前没和她打招呼,她就要大发脾气,非得问个明白不可。前两天,小潘晚上没回来,今天下午他一露面,何婉珍便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头一句就问:“你又上哪去了?”

    “苏家屯;”

    “干什么去了?”

    “替别人催款.”

    “苏家屯,才多远,你怎么不回来呢?”

    “晚上洒桌上喝多了,回不来了-事没办完,第二天又住了一宿。”

    “哼,我不信!没准哪个狐狸精又把你迷住了!”何婉珍敲山震虎。

    这对小潘确实冤枉了。自从他和何婉珍同居后,连和岳秀华幽会都没有过。于是,他信誓旦旦地说:“大姐,这是没影的事:有你这么好的,别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眼”

    小潘很乖巧,挺会说话,叫何婉珍听了心里特别舒服。不过,她害怕失去他,年龄上的8岁之差在她心里面总是一道驱赶不掉的阴影.

    “过来,让我看看!”何婉珍说着,动手翻小潘的衣兜:可翻了一阵,衣兜里只有一些现金,还有-—条绿色的绳套。

    “总带条破绳子干什么?”何婉珍把绳套塞了回去。

    “有用。”小潘淡淡地说。

    剑指电焊机三分厂

    “串连3号”专案组查清了泰峰电器修理部的事后,把目光投向了电焊机联合三分厂和邮政大厅两个单位;

    电焊机联合三分厂不在市区,是个人承包的企业,职工仅有26人。这使破案人员们感到很高兴——“池浅好捉鳖”嘛。

    11月20口,刑警支队三大队队长傅旭带领8名侦破员来到厂里,做排查工作。

    工作还是从电话查起:8日下午,外面给谁打过电话?

    幸亏厂小.每天从外面打来的电话是有数的。据当天的值班人员回忆,8日下午曾有人给厂长打过电话。可是厂长患了脑血栓正在医院治疗,这个电话就没接。

    侦破员来到医院,见到了那位厂长,向厂长讲了犯罪分子的大致年龄和体貌特征让厂长回忆,在他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中国有句古话叫“急惊风偏遇慢郎中”。现在的情形恰好相反,任侦查员们怎么急,那位厂长也说不了一句话。破案人员们只好耐心等候。不久,总算盼到厂长病情好转,开了金口,按照破案人员提供的案犯“三大”等特征,厂长有名有姓地说了两个男青年,技术人员立即行动,煞费苦心地密取了那两个人的指纹和足袜印,分别与从“94.7.1尹玉秀被杀案现场提取的足袜印和“94.1.3”苏云被杀案现场提取的指纹进行比对,结果是否定的。

    刚刚有点眉目的线索又断了、打道回府吗?不能,傅旭想,外面打进厂里的电话未必都是打给厂长一个人的,只不过厂长的电话往往给人们留下的印象深一些罢了。既然犯罪分子确实往这个小厂打了电话,那么,在这个小厂里就应该有和他有关系的人;要想查出这个人,就得做艰苦细致的丁作。于是,9名侦查人员干脆住进厂里不走了,分3个层次——厂内部职工,职工的亲属朋友:职工的社会关系逐个查访,查找和那个“大饼子脸”有关系的人,不查出个池清见底不罢休!

    11月24日,在电焊机三分厂的查找工作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个厂的青年工人潘兵在接受侦破员调查时说,他以前曾把自己的名片送给一个堂兄弟,他往厂里打过电话,但8日下午他没在厂里,没接过外来电话。

    “你那个堂兄弟长得什么样?”

    “他24岁,身高1.8米,大脸盘,大眼睛,长得很结实。”

    “他叫什么名字?”

    “潘晓峰。”

    在女人中间周旋

    清晨,潘晓峰打车回到何婉珍的家,没想到她劈头盖脸地吵骂起来:“鳖犊子!怎么又一宿没回来?”

    妈的,这个女人—刻也离不开我了。潘晓峰心里很得意。不过,自己毕竟是个男子汉,让女人这样连管带骂的总不是个事,于是瞪起眼睛说:“我愿意,你管不着!”

    “你吃我睡我,我怎么管不着?”

    “也就是我吧,换了人,你这烂货谁要?”

    话还未了,何婉珍已经伸出尖尖十指扑了过来,抓挠潘晓峰;潘晓峰边躲闪边还击,动起了拳脚……后来还是潘晓峰作出笑脸,拿出一枚金戒指走过去说:“大姐,咱们别闹了。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我送给你做为生日礼物吧!”

    何婉珍本不想搭理潘晓峰,可是那枚金灿灿的戒指太有诱惑力了,她便伸手接了过去。金戒指样式不错,分量也重,只是有点旧。她戴在手指上,问:“怎么是旧的,哪来的?”

    “朋友在广州买的。别看旧了点,可是纯金的。”

    刚才何婉珍发脾气不过是吓唬潘晓峰,管束他一下,现在见他用这样贵重的东西安抚自己,也见好就收,转温为笑,现出往日的媚态说:“你等着,我给你炒几个菜,咱俩好好喝一顿!”于是,她又娇滴滴地忙前忙后转悠开了……

    就在当天,一个惊人的消息震撼着潘大江一家人,惶惶不可终日。

    下午3点半,家住农村的潘大海突然来到弟弟家,对潘大江说:“我听咱家小兵说,公安局的人到他那个厂子调查了,要抓一个杀人犯,说的那长相倒挺像晓峰啊!”

    “啊!”潘大江大吃了一惊,脑门儿上冒了汗。

    潘大江马上找来潘羽,说:“快,给你哥打传呼,他大爷来了,让他回家吃饭!”

    好在潘家是借住在学校里,使用电话比较方便。工夫不大,潘晓峰回了电话:“找我什么事?”

    潘大江从女儿手里抢过话筒说:“你快回来一趟!”

    “我现在有事离不开,不回去了。”潘晓峰说。

    潘大江见身边只有女儿,就小声地问:“现在公安局在小兵的厂子里调查案子,有你什么关系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儿子才说:“你说的我明白。你赶快把我的照片都收拾起来,找个地方藏起来……”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潘大江脑子“嗡”地一下子,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儿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得出他的话音中含着惊恐。潘大江让潘羽再给儿子打传呼。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潘大江抓起话筒问:“晓峰,你在哪呀?我想看看你……”

    “你看不着,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吧……”儿子着急地说,快把电话放下吧,小心有人偷听!”“叭”!电话又挂断了。

    那边,潘晓峰打过电话后,同样心“怦、怦”急跳。难道事情犯了?

    但潘晓峰没有外逃。他认为那些案子都干得干净利落,没留活口,怎么会漏呢?要沉住气。

    岳秀华也给他打了传呼,告诉他,聂娟的儿子今天过生日,请他也去。这个聂娟也是他在舞厅认识的,和岳秀华是好朋友。他当即答应了。虽然他现在又有了何婉珍,和岳秀华的幽会少了,但这个面子得给。

    潘晓峰把这件事告诉了何婉珍,免得回去晚了她又闹;当然,何婉珍并不知道他和她们的关系。

    这场生日宴,大家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挺开心,直到晚上7点多才散。岳秀华叫了一辆的士,让潘晓峰和她一起走。酒精使她心旌摇荡,渴望从小情夫那里得到一些温存。可是今天不同于往日,潘晓峰那双贪婪的手却变得老实了,他眉宇间也显出几分阴郁。岳秀华采取主动,把身子依偎过去,紧握潘晓峰的手,悄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潘晓峰取出钱夹,抽出4张百元大钞塞进岳秀华手里,说:“给你打车钱。”

    的确,今天潘晓峰的手格外松,比往日更大方。下午,他又给何婉珍一枚金戒指、其实在潘晓峰看来,要想得到那些“黄货”很容易,干一个案子就有了。他吃喝玩乐搞女人都需要钱,没钱了就干案子,差不多每个月就干一次。除了“五一”节前那一次因为判断不准没成功外,回回都没空手过。

    “咱们到皮鞋五厂吧,我打个电话。”潘晓峰对岳秀华说。

    潘晓峰和皮鞋五厂的人认识,就在值班室给父亲打了电话,让他到这里来。走出值班室,他对岳秀华说:“你在这里等我爸,我到那个胡同里等着。”说完,消失在一条小胡同的黑暗之中。他怕父亲后面跟着警察,不能不防。如果真有情况,他可以逃跑,岳秀华觉得潘晓峰今晚很反常,似乎意识到些什么,但她对他是无条件依从的,就没有问。

    潘大江急于见儿子,就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来了。岳秀华喊潘晓峰,潘晓峰判断父亲身后没有人跟着,便缓缓走了过来,父子俩在这种场合相见,各自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潘大江问:“公安局在查杀人凶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不知为什么,从潘晓峰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月光下,潘晓峰脸上挂着冷笑,“再说,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

    潘大江听了,心头冰冷,头发直竖!

    说话间,潘晓峰把bp机和身份证拿出来,交给潘大江,像交代后事似地说:‘‘爸,你把我的户口销了吧,再给我开个死亡证明。”

    潘晓峰这种态度,足以表明他杀了人。但面对感到陌生的儿子,潘大江不敢说什么,只是生气地说:“死亡证明是随便开的吗?”

    父子俩都不愿在这里多呆,分手时,潘晓峰又把身份证和bp机要回去了。他想到,逃跑后还需要使用这个证件呢。他说:“我不能回家了,以后你们别找我了!”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潘大江却没有走,在黑暗中仁立长久,心头沉重。作为父亲,作为教师,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自己家中会现这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在这个人的血管里,流淌着自己的血呀……

    潘大江回到家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次日一早,他拿着儿子的照片来到刑警支队,说:“我不能包庇他。你们认认看,要抓的是不是他?”

    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想到,一夜之间,如果这个潘晓峰真是犯罪分子的话,他早已借助于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跑得无影无踪了。一位刑警严肃地问:“你昨晚怎么不来呢?”

    在法律与亲情之间选样,孰轻孰重?潘大江难说清。他回答道:“我当时也拿不准他是不是有事,就是现在也没弄明白。”

    带小佛坠儿的金项链

    当潘兵说出“潘晓峰”这3个字后,傅旭心中一动:在94.1.3”苏云被害案件现场上,犯罪分子留下那张纸条的署名,不就是“晓峰”吗!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事情会有这么巧?当时的想法是,这种事是不可能的-犯罪分子可以不假思索就编造一个假名字,为什么偏偏要把门己的真名留在现场呢?

    不过,现在叫“晓峰”这个名字的人多极了。就是在专案组里不是也有一个王晓峰吗!

    王晓峰等侦破人员带着潘大江交来的那张照片再次来到泰峰电器修理部,让汪义胜和丁浩辨认,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上次来修移动电活的家伙。那是一张几年前拍的照片;照片上,潘晓峰站在一处旅游风景点前,惬意地微笑着。

    汪义胜和丁浩拿着照片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不像,最后两人都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人。”

    一个费尽周折找到的看来很有价值的线索,到这里又卡了壳。

    当天晚上8,点多钟,潘晓峰回到何婉珍家,沮丧而紧张。何婉珍见他神态有异,问他怎么了,他说出事了,别人偷东西,他给销赃,现在公安局正查呢,他得出去避避风头,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其实,何婉珍是有预感的。今天,当潘晓峰一天之内给了她两枚金戒指后,她就感到情况很不一般。她曾问:“这俩戒指值多少钱?”潘晓峰说:“两个加一起不到1000元钱。”稍停又补了一句:“你放心,这东西不是抢来的。”她听出话里有话,猜想戒指不是好来的。

    不过,何婉珍对此倒不在乎,她担心的是从此失去这个比她小8岁的男人,便问:“你要去哪里呀,能对我说不?”潘晓峰说:“去丹东,然后去河北,河北有两个客户在等我呢:”当天夜里,他带着600多元钱走了。

    专案组并没有因为两个辨认照片的人否认了潘晓峰而消除对他的怀疑,因为他的疑点太大了。侦查员们认为,潘晓峰的照片是几年前拍的,当时他正处于相貌变化较大的青春期,加上衣着的改变,辨认人很难据此做出肯定的结论。

    25日,在关键时刻,指挥部果断做出决定,对潘晓峰的家进行搜查!

    搜查中,侦查员反复做潘晓峰家属的工作,张玉春和潘羽母女俩交出了潘晓峰送给她们的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和手表等物品、侦查员——找到那些被害人的亲属,让他们辨认这些东西是不是被劫之物。

    当那条带小坠儿的金项链拿给“串连3号”的一位被害人韩玲的丈夫看时,他的双手抖动起来,泣不成声地说:“这是我爱人的!这条项链是1991年3月我在广东花870元钱买的。后来我出国,给她带回来这个坠儿。你们看,它的正面有个泰国小佛,背面有一条‘s’形花纹……这东西确实是我爱人的啊!”睹物思人,他的悲泣令在场的办案人员无不为之动容……

    犯罪证据的获得,终于使“串连3号”公案的侦查有了转折性的突破,认定潘晓峰就是那个血债累累的杀人狂魔!

    对案犯采取行动刻不容缓。他一天不归案,就使社会多一天的不安全,很可能继续杀人作案。但是,潘晓峰现在在哪里?

    潘大江、张玉春夫妇对儿子的栖身之处一无所知。他们向侦查员所能提供的只有bp机号码的那一组数字。

    结合潘大江讲的情况分析,案犯已经逃遁。

    勇擒杀人狂魔

    办案人员对潘晓峰的亲属晓以大义,陈以利害,耐心地做思想工作,终于使潘羽交出了一张纸条。那是何婉珍留给潘家的,上面写的是她的住址。

    专案组立即行动,搜查了何婉珍的家。

    搜查中,发现了潘晓峰穿的一双42号“先利高”牌白色皮鞋,送刑警支队作技术鉴定、技术人员将其印迹与从“94.9.19”被杀案现场旧地毯上提取的灰色鞋印相比对,发现两者鞋底大小、花纹、形状种类相同,前掌下沿中部缺损大小、位置、形状都相符,无本质差异。据此得出结论:“94.9.19”案件的犯罪分子就是穿该鞋的潘晓峰。

    何婉珍交出的金戒指,金项链和狐狸围脖,都认定是“串连3号”公案的赃物。

    何婉珍说,她不知道潘晓峰的去向,但是交代了潘晓峰对她说的要去丹东、河北的话。她又说,今天下午2时左右潘晓东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建平了。“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没说。我问:‘你带的钱够用吗?’他说:‘用钱的时候,再用电话联系。”

    何婉珍家中没安电话,她使用的是她家附近的一部公用电话。当然,这部电话和何婉珍的家都已受到警方的控制。

    何婉珍交出了潘晓峰的一张留言条:“珍,我走了,我对不起你,你要好好过日子,等我回来。”何婉珍说,他是在她入睡后走的。

    办案人员看过纸条后感到愤慨:就是这个家伙,先后极其残忍地杀害了9个无辜的女性,毁灭了一个又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可是他对自己的姘头却是温情脉脉,儿女情长。

    潘晓峰真的去了丹东或建平,还是虚晃一枪?潘家的亲属比较多,有的是在农村,他是否前往呢?

    为了捉住杀人狂魔,不能吝惜警力,要确保万无一失!指挥部派出了7路人马,分赴丹东、苏家屯、建平、新民等地,缉捕潘晓峰。

    在潘大江家中,愁云密布。事已至此,潘大江意识到了儿子罪孽的深重,心里十分难过。25日中午,他再次面临法律与亲情的抉择,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向公安机关报告,今天中午他的妻子在学校接到一个电话,是潘晓峰打来的。他说:“妈妈,我想你呀!”母子俩都哭了。张玉春回到家将此事对丈夫说了,又伤心地哭了许久………

    侦查员问:“潘晓峰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他说是在辽宁。”

    “他在辽宁有什么亲戚朋友?”

    “他的一个表弟叫吴明,在辽宁省邮电学校上学。”

    专案组分析,潘大江报告的情况是可信的。于是,兵发辽宁。办案人员在邮电学校宿舍找到了吴明。吴明说,25日11点40分左右,他是在学校门口见到潘晓峰的,说来看看他。

    吴明:“你还要上哪去?”

    潘晓峰:“去丹东。”

    吴明:“去那儿干什么?”

    潘晓峰:“办点事。(伤感而含蓄地)你哥不走,就得死在这地方……”

    吴明:“你犯什么事了?”

    潘晓峰:(回避)“犯点小事。你什么时候毕业?”

    吴明:“3年以后。”

    潘晓峰:“3年以后我就回来了,那时候我的事也就销了。”

    侦案人员们分析,潘晓峰一再向他亲近的人提到要去丹东,这说明丹东应该成为追捕案犯的重点地区。于是,指挥部向丹东增派了力量,并在本地火车站设网以待。

    专案组分析:潘晓峰是在缺少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惊动的,走得仓促,身上带的现金不多,没有流窜外地的经验,加上亲情和姘头的羁绊,他不会走得太远,有近期返回沈阳市的可能。所以,何婉珍、岳秀华两家应该是重点张网守候的地方。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青年侦查员王东阳和特警队队员朱刚、高冀3个人被指挥部派到何婉珍家中“守株待兔”。

    “进驻”何家已经两天一夜了,王东阳他们一直没怎么睡觉,困急了就轮换着打个吨儿。吃喝拉撒都要在屋里解决。但是为了擒捉杀人狂魔,他们分分秒秒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没有丝毫松懈。

    和他们3人在一起,还有户主何婉珍。刑警人员们允许她有小范围的活动自由。虽然她还不了解案件的详情,但已经知道潘晓峰是个杀人犯。每一想起这个,就使她不寒而栗。原来以为他不过是偷偷摸摸而已,没想到还背着人命!他送给她的那些戒指、项链和狐狸围脖都是从被他杀死的女人身上扒下来的……

    26日中午,又到做饭的时候了,何婉珍拿起铝盆到外面接水。她刚走出房门,一抬头,远远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神态紧张的男青年向这边走来。呀!是他……虽然心里有些慌乱,但她没有忘记公安人员事前的叼嘱,什么也没说,赶紧转身返回,对在屋里守候的十警说:“哎呀!他,他回来了……”

    王东阳等人当然知道何婉珍所说的“他”指的是谁,当即振作起来。王东阳飞快地闪到门后,悄声命令两名特警抽出手枪,“咋、咋”两声子弹上了膛……

    屋外,来者果然是潘晓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在外面流窜了两天,却怎么也跑不远,好像有无形的绳索在牵着他、他自以为行踪诡秘,便在惴惴不安而又心怀侥幸之中溜了回来;走近屋子,他四下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上前敲门,那门应声启开一道缝,他一愣神,伸进脑袋向屋里看……就在这时.王东阳猛地双手出击,一只手抓住潘晓峰的上衣,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右手,一猛劲儿把他的半个身子拽进门槛儿;紧接着王东阳顺势摆臂,用尽全力顶住房门,将潘晓峰半个身子死死地挤在门缝中间!潘晓峰暗叫“不好”,拼命向后挣扎,怎奈那门把他牢牢挤住,出不去,王东阳两只手铁钳般把他紧紧抓住不放,他纵然背生双翅也难以挣脱。说时迟那时快,朱刚、高冀两人一齐冲了过来,将黑洞洞的枪口顶到他的太阳穴上.喝令:“不许动!”王东阳顺势将他按倒,生擒活捉。

    恶贯满盈的杀人狂魔终于落人法网。

    经检验,潘晓峰耳血为o型,唾液为o型。指纹与足印鉴定证明,潘晓峰就是“串连3号”公案的案犯。

    在看守所里.捧铐戴镣的潘晓峰面对公安预审人员,先是拒不承认杀人犯罪,继而装出一副“硬汉”的样子不打自招地说:“我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什么事情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可是在第二次审讯时,在神圣的法律威慑下,他就不得不供认了一系列罪行、他说:“我在街上瞄准的被害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单身妇女,他们身体条件差、我一直跟她们到家。他们进屋后,我在外面听动静,看屋里有没有别人。如果没有别人;我就用‘电业局查电表’,‘楼下的邻居,看看厕所漏不漏水,等等借口把门骗开……进屋后,我先杀后抢,不留后患……”

    听着这个犯罪分子的供述,令人不寒而栗。

    潘晓峰说,1993年11月11日第一次作案后,在被害人出殡时,他曾去看过。“看到被害人的家属们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里也不大好受。当然,没有人相信这假惺惺的表白。

    潘晓峰在此前没有犯罪前科,他人生24年的履历非常简单,只用百十个字就足以写完,概括说,不外是上小学、中学,到工厂,停薪留职经商而已。可是,忽然之间,他像着了魔似地大开杀戒,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实施犯罪,而且一杀而不可收,平均每个月就要干一件案子杀一个人,气焰何等嚣张!“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这句不打自招的话很能表明他疯狂的心态。如果不是公安干警将他捉获,不知还要有;多少人惨死在他的绳套与菜刀之下!

    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查明,潘晓峰从1993年11月到1994年11月这一年间,先后尾随妇女人室杀人、抢劫作案9起,其中一起未遂,共杀害妇女9人,奸尸4起,抢劫财物折合人民币6.94万元除给亲属4000元外全部挥霍。1995年1月18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召开公判大会,以故意杀人、抢劫罪判处潘晓峰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刑场上一声枪响,结束了这个罪恶的生命。

    对家人温情脉脉的人,

    未必不会举起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