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红楼农家乐 > 第73章 围城

第73章 围城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刘氏自从贾琏来过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逮住机会就要埋怨王狗儿,“你也不知道跟亲家提一提,他都不知道定亲这么一回事,万一反悔怎么办?”

    王狗儿只吧嗒吧嗒抽烟斗,被问的烦了,才答出一句,“小茁只要愿意,这事就是玉皇大帝不答应,也能成。她要是眼界高了,不愿意了,不成也没什么,本来到咱们家就是亏待了人家。”

    “你……”刘氏气急,刚要开口就听得贾茁在外头喊她。

    “王婶,咱们到姥姥屋里,陪她说会儿话去。”

    “谖谖,来了来了。”刘氏赶紧抹平自己的衣角,又拢了拢头发,这才走了出去,看的王狗儿只闷声笑个不停。

    贾茁给姥姥倒了桂圆红枣煮的甜汤,天天倒着给姥姥当茶喝。给刘氏倒的清热消暑的金银花泡的茶水,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彩送是没法送了,若是不管不顾的赶出去,那咱们赎她回来的意义何在。我想,干脆留她给青儿作个伴,若是她愿意就给她找户人家正正经经发嫁出去。若是没有合适的,以后让她陪青儿出嫁,也未尝不可。”

    “陪嫁丫鬟,这也……”刘氏想说没必要吧,就听到自己的娘开了口。

    刘姥姥点了头,“我觉得这个丫头不错,青儿又对她有恩,年纪也不大,与其替她找个庄户人家嫁过去,倒不如跟着青儿出嫁,以后没准还能当个管事娘子。”

    “不行吧,还管事娘子,咱们青儿自己能当上管事娘子我就知足咯。”刘氏还在笑,这笑容看在刘姥姥眼里却格外的傻。心想人家贾茁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赶紧应。不懂别的,也该懂什么叫鸡犬升天。

    皇后娘娘就是那个得道的,她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以后啊,只有沾光的份。贾茁这么能干,再有这样的身份,只要青儿不嫁个赖汉,总能提溜起来。

    “看王婶说的,青儿的婚事又不用急,咱们慢慢看,看到好的再定。”

    “对,咱们青儿不着急。”刘姥姥笑眯眯的,刘氏终于会过意思来了,喜的直搓手,“对对,我们青儿不着急。”

    见她还有话想说,刘姥姥私下一扯她的袖子,让她差点咬到舌头,直接给吞了回去。

    贾茁一走,刘氏便埋怨母亲,“您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懂不懂什么叫点到为止,别什么事都急赤白咧的摆在脸上。你呀,以后给我收着点。”刘姥姥知道教也是白教,有些东西是要从小灌输的。她出生的时候,前头几个都没站住,这才宝爱的狠了。若早知有今天的造化,怎么也该让她懂什么叫分寸拿捏。

    小彩就这么留下了,她正正经经给家里每个人磕了头,只有几个长辈受了,几个孩子都躲了。贾茁怕她多心,便说是青儿的贴身丫头,只管跟着她作伴就好。

    贾茁还抽空带着青儿去了一趟赵家,看看三姑娘。

    “看你气色极好,我就放心了,当日的事实在对不住,我真没想到,三奶奶竟然……”竟然嚷出那些话来。

    “我倒是觉得好,我娘也说,一次把脓包挤出来,烂肉才能好。可惜了白家那么好的亲家,她娘家倒真是好人。”三姑娘摇摇贾茁的手,并不怪她。

    当时她按贾茁教的,俯在白惜耳朵边上告诉她,自己最爱去假山下头躲猫猫,她跟丫鬟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这话大大的刺激了白惜,再加上她出不了城,私藏的粮食又被烧,绝望之下,这才失心疯一样大嚷出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秘密。

    “原来……”贾茁听了才知道,原来,赵家请了白家过来商量这件事,又请了朗中,说是臆症的情况非常严重。白家主动提了和离,甚至关掉了万念县城的铺子,带着女儿回了金陵。

    青儿和三姑娘说笑一阵,给她带了在小东山自己制的金银花茶,还有自家磨的黑芝麻糯米粉。

    “拿水调了吃,能黑头发。”青儿的头发小时候没长好,又细又黄,后头贾茁便一直磨了黑芝麻加糯米粉给她吃,吃了大半年,头发果真黑亮了许多。

    “呀,真的吗?难怪我看你的头发越来越好,原来是这么养的。你们也太实在了,哪用得了这么许多。”

    三姑娘还当是一匣子,结果小彩给拎进来满满一口袋,害她捂着胸口笑的直不起腰来。

    “咱们乡下人,做事就是这么实在。”贾茁哈哈大笑两声,掩饰了心头的焦虑。

    至于金陵的亲眷,板儿借着回礼的功夫,也送了不少自家磨的玉米面,自家种的稻米。

    做完这些事,秋收也到了,王家人再没精力顾得了别的,都下地忙活去了。虽说有洋子,有几个短工,可是活计做惯了的人,看到有活儿在眼前,哪里忍得住,早挽了裤腿就往地里去。

    秋收没过半,终于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忠顺亲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反了。纠集了两府的府兵和自己的亲兵,一路从潮平府杀向金陵。

    贾茁听到这个消息,反倒松了口气,就象知道有只靴子会扔下来砸到头上,却迟迟没有听到响动,反而心中难安。这下靴子掉下来,虽然是坏事,但总好过天天提心吊胆。

    “围墙加高了,上头扎了瓷器的碎片,大门也加固了。”王狗儿叹气,小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兵荒马乱,发生战争。

    “咱们家的渔网还在吗?”贾茁四处察看,看到往刘家村的路,如果挖断了,外头的人是过不来,但如果有人从小东山的另一侧翻过来,路断了,他们想逃都逃不掉,是个两难的问题。

    “在呢,在库房里收着,我们没扔,我娘绝对不会扔的。”板儿翻找出来。

    “铺到屋子周围。”贾茁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骑兵的话,绳索一拉,就能当绊马索用。”板儿赞许的点头,就算是步兵,也能把人绊个跟头。

    “最好是不要来。”贾茁叹气,王家人手足够,已经赶着将地里的稻子收起来,将工钱结给短工,让他们提前回家。洋子住进离院子最近的一间单独搭起来的小屋,如果有什么动静,就赶紧起来叫醒大家。

    金陵城里,金銮殿上,跪着抖得如同筛糠的大皇子,还有一脸煞白的忠顺亲王世子。最妙的是,忠顺亲王世子身上穿着的是打猎的骑马装,似乎是从城外刚被拎回来,骑装上还沾着点点泥土。

    再往后,是秦吕明夫妻俩,面如死灰。

    最后跪的才是李容,还有李家的一众人等,甚至包括了削瘦的不似人形的许寿昌。而贾兰因为断腿,特许由两位侍卫架住他,站在旁边。

    “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的,让朕听听。”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身看着下头自己的儿子,还有深受自己信任的亲叔父的儿子。

    孤家寡人,他总算知道什么叫孤家寡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相信的,包括他的亲生儿子。他还记得大皇子刚出生时的样子,一个健康的男孩儿,让他欣喜不已。

    可是现在,年轻的强壮的儿子,已经开始计划推翻他这个老父亲,自己取而代之了。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听信忠顺亲王的一派胡言,都是他引诱儿臣,儿臣从来没想过伤害父皇,儿臣只是,只是不希望那个无德无能的女人窃居后位,让民心不稳。”

    “大胆逆子,你还有脸提无德无能这四个字,朕看这个大殿上,最无德无能的就是你。你旁边那个,顶多就是无德,却不是无能。”皇上看着曾经宠爱过的儿子,对他的失望一点点加深。

    “怎么,听不懂,那朕来告诉你,你信任的忠顺亲王压根不会推举你为新帝,你以为手握重兵,身体里还流淌着皇室血液的男人,会将龙椅拱手相让,你真是太天真了。”

    “臣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父王,不,忠顺亲王他,他从来都最疼爱二弟,根本不拿臣当他的儿子。他只是想送臣来当质子,甚至想借皇上的手杀掉为臣,皇上明鉴,皇上明鉴。”

    忠顺亲王世子以头呛地,磕的额头血肉模糊,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却没有半点叫停的意思。

    只到他自己瘫软到殿前,半晕过去,才慢慢开口道:“你们这一支,演戏的天份到底是从哪儿遗传下来的,让朕想想,哦,有传言敏妃在入宫之前,颇为精通伶人之道。看,一个戏子生的儿子,不管是不是借了龙种,一样都是戏子。”

    忠顺亲王世子睁开半闭的眼睛,缓缓眨了眨,头一歪,真的晕过去了。

    “皇上。”大太监快步走上前。

    “说。”皇上不由蹙了眉头。

    “皇后派人来报,淑妃她……自缢,已经去了……”

    “母妃,母妃……”大皇子跳了起来,就想往外冲,殿前侍卫哪里能让他走脱,将他团团围住,牢牢架住四肢重新按回殿前。

    皇上愣了半响,“着礼部好生安排后事,谥号贞静。”

    大太监快步走了,都不敢去看一眼大皇子的脸色。

    一个贞字,不是惠,不是淑,不是贤,仅有一个贞字。贞节,贞静,试问哪个后宫的女子做不到,谥号都只能用个人人皆可用的贞字,可见是实在找不出优点了。

    大皇子失声恸哭,奈何他的声音被如同黑洞一样的金銮殿吸进去,竟然并不让人觉得很吵。

    皇上全程没有和秦吕明夫妻说上一句话,他们只是一个背景板而已,带上金銮殿就已经是他们剩余生命的全部意义。

    最后一排的李家人并贾兰也没有显得很轻松,大军压境,让人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皇上却比他们更有自信,他都事前掌握了所有信息,还能拦不下忠顺亲王的二三万人马吗?

    想到这里,便懊恼当初自己怎么会把整顿两府府兵的事交给他,让他借着扩充府兵,征召了近万人,又夹私扩大了自己的亲卫人数。

    就在皇上下令沿途各府派府兵拦截后,忠顺亲王的大军却只受到象征意义上的抵抗便如入无人之境,朝着金陵的方向横扫过来。

    皇上这才明白,府兵之烂已超乎他的想像,沿途各府的掌兵之人,自然也与忠顺亲王有了某种程度的默契。可是现在下令问罪,是本末倒置。唯有迎头痛击,将逆贼一举拿下,平定局势,才能腾出手慢慢收拾他们。

    “儿臣愿领兵出征讨伐逆贼。”金銮殿上,被封为忠勇王的二皇子慷慨激昂。

    但任谁都知道,皇上是绝不会派另一个皇子出征的。

    果然,皇上表情虽然温和,话说的却决断,“朕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众位爱卿,谁能出征,一举平定逆贼。”

    “臣愿往……”

    “臣愿往……”

    “臣举荐一人……”

    前殿的热血沸腾,并没影响到后宫嫔妃的心情,花照赏,舞照跳,人也照常该见谁就见谁。贾家在忠顺亲王一事上,狠狠扳回一局,得皇上嘉奖一句,不愧是开国功勋之后,忠勇可嘉。

    虽然没有恢复国公府名号的意思,但这一句话,已经给贾家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而皇后也终于得到了允许,能够召见娘家人进宫。

    “秋收的粮食收进来没有,这可是重点。”后宫之中,一位宫装妇人,搂着一位小皇子,正在问坐在下头的人。

    “回皇后娘娘,二爷说他亲自监督的,皇庄里头的粮食都收进来了,也看到官员们正在加紧将百姓地里的粮食收上来。”坐在下头的一位妇人,生得一张鹅蛋脸,一颦一笑观之可亲。

    “那就好,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怎么不带进宫来给我看看。”皇后娘娘温柔的问道。

    “安哥太小,怕他进宫吵闹,扰到娘娘清静。若是娘娘不嫌弃,民妇下回带他进宫给娘娘和殿下磕头。”继任的琏二奶奶,也就是平儿,一板一眼的回着话。心里感慨,谁能想得到,当年那个差点死过一回,醒过来全然变了性子的姑奶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造化呢。

    皇后娘娘听到平儿自称民妇,不由叹了一口气,握住儿子的手紧了紧。等平儿准备告辞时,她忽然提起了贾茁。

    “听说巧姐找到了,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下回一定把她带进宫,让本宫好好瞧瞧。”

    “是,只是巧姐这丫头,遭逢大难性子难免执拗了些,还望娘娘海涵。”

    “看你说的,本宫是她亲姑姑,还会怪罪她不成。刘姥姥是个好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所以你看,可不就是出了个秀才,以后没准还会出个举人呢?”

    “娘娘说的是。”平儿再次感慨,这份通透跟邢夫人可真是半点不像。

    宫人送走平儿,皇后握了七皇子的手,温言细语的教导他,“你看,贾府也曾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就是因为不听你父皇的话,不按规矩行事,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母后,皇儿一定乖乖的,听父皇的话。”

    喂了七皇子半碗燕窝粥,又安置他在罗汉床上小憩,挥退宫人,独自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儿子安详的睡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上辈子,她也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却并不是这样的活法。养尊处优,甚至性格有些孤僻和古怪的千金大小姐,一朝打落尘埃入宫为奴,命运的天翻地覆也彻底改变了她的性格。

    她看着一个个受不了清苦日子而死去的宫人,下决心要往上爬。从宫婢到姑姑,再到后宫一个小小丽嫔身边当了掌事姑姑。可惜清苦的宫婢生活已经毁掉了她的容貌,红颜不在,失去了翻身的可能,只能一辈子替他人做嫁衣裳。

    她帮丽嫔出主意接近皇上得到宠爱,她了解皇上的一切爱好,习惯,帮丽嫔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虽然无数个黑夜中,她也曾错乱的想,皇上到底是爱丽嫔的容貌,还是爱那个了解他一切的人,比如躲在丽嫔身后的自己。

    不等丽嫔生下皇子,忠顺亲王谋反,出兵包围金陵。大皇子勾结忠顺亲王世子假传圣旨,夺取城防守卫之权。腹背受敌,围城近一个月,城中百姓死伤无数。

    皇上好不容易平复了内乱,带兵与忠顺亲王拼个两败俱伤之时,肃庆王领兵赶到,最终登上皇位称帝。

    她就是那个时候,和丽嫔一起,一根绳子吊死在宫殿里的。谁能想到,她能够重活一世,回到小时候。

    这一回,她先人一步,果然成为皇上的女人,还生下皇子。更是与贾琏联手,揭露大皇子和忠顺亲王勾结谋反的阴谋。

    既然我能重新回来,那这个天下的一切都会改变,七皇子,我的儿子,我会让你拥有一切,把大越的皇位双手奉到你的面前。我要让贾家重回荣光,我贾芃的名字,会永远会铭刻在贾家的祖谱里,所有观摩的人,都会带上仰视和崇拜的目光。

    贾芃的目光投向宫墙之外,天空有鸟儿掠过,划过天际时留下一声声的清鸣。

    远在小东山的王家,王狗儿骑着骡车回来,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大家听道:“忠顺亲王往这边来了,今年秋粮催的紧,各家早交完了租子。好多人说要躲到城里去,见我们不走还奇怪来着。”

    板儿蹙了眉,“住在城外,还有个地方可以跑,呆在城里,若是形势不对,跑都跑不掉。再说,大军兵临城下,交战之时由各方指挥,士兵们哪敢到处乱跑,反而没有危险。真正的危险是交战之后,一方溃散四处抢掠之时。但我们离万念县城近,就算溃散的兵勇,也不会在这么近的地方掠劫。”

    王狗儿点头,又叹气道:“虽说这话有些不该,但如果有个万一,我们又要往哪儿跑?”

    有田有屋,这些都是带不走的,能往哪儿跑呢。

    “不用跑,几亩薄田一间瓦房,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农舍能有多少值钱的东西。”贾茁说完,心想,反而是城里住的人家,兵丁进城都是要发财的,反而容易遭秧。

    一家人说来说去,最后也只能感慨,这种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个人的力量在战争的漩涡当中,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贾茁心想,根据白惜的话分析出,忠顺亲王在前,肃庆王在后,她怎么说也算是和肃庆王搭上了线,只要肃庆王一到,她就用可以两季收的稻种换得他开城门放过老百姓。

    想的很清楚,但是当忠顺亲王到的时候,却迟迟没有等来肃庆王的动静。

    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打探消息,村长过来收粮食了。

    苦着一张脸,身边是一个穿着全副铠甲的旗长。

    “您慢点推,这是王秀才家,您行行好,别为难读书人。”村长看旗长一脚踢翻院子里腌酱菜的坛子,脸皱的什么似的。

    “军爷,村长,这是咱们家出的粮食。”王狗儿拎着满满两口袋大米出来,点头哈腰道。

    “嗯,倒是个识像的。”旗长看到王狗儿没有推三阻四,而且全是今年的新米,一直板着的脸上,总算是和缓了一点。

    一直到村长赶着车走远,王狗儿才轻嘘一口气,家里人也从屋里陆续走了出来。青儿吓的脚都软了,还是小彩一把扶住她,才没倒下。

    “爹,您看这……”板儿此时才放下手里的砍刀,这把砍柴刀这些日子就没离过身。

    “忠顺亲王围城,军纪未散,只派了一队人马出来就地筹粮。只要能筹到粮食,他们自然懒得弄出人命。只是这一天天下去,不光城里人受不了,城外头的人,也一样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