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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戏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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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吴妍催了李容去请王狗儿出来给她当掌柜,贾茁带着青儿去铺子里挑人牙子带来的小姑娘。

    贾茁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一下子看到面前站了三排小姑娘,不由心里一咯噔。这可不是挑萝卜白菜,这是挑人啊。

    见贾茁面露不忍之色,人牙子立刻卖起了惨,“这些都是家里衣食无着,实在活不下去,才送出来求个活命的,俱是好人家的女孩呢。个个身子康健长的也好,保准听话。”

    贾茁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翻涌的不适,招呼小彩到跟前,这才对人牙子道:“我相信妈妈带来的,都是好的,只是我们不是买人回来伺候,长的好不好看,并不重要。关键是手巧,能干活的。”

    人牙子讪笑,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贾茁看穿了,贾茁叫小彩问,她在旁边看着。

    小彩看着这些小姑娘,直接说道:“我们这里是收人做工的,每天的工作便是养这些花草,然后制作成盆景,我要看的是你们的手巧不巧。我准备了各种花盆,你们按我的要求,看看谁码的又快又好。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强求。”

    小姑娘们不少拿眼去看人牙子,人牙子自然不许他们挑剔,“赶紧按这位姐姐吩咐的办,好好表现。”

    就算这些小姑娘真的有不愿意被卖到这里的,人牙子也不会允许他们表现出来。都已经成为商品了,哪里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呢,卖到哪儿都是命。

    小彩和贾茁在一边看着,后院的空地上,摆了许多各种造型的花盆,有大有小,一边堆了土,一边堆了刚刚出炉的微雕,比之前在万念县城的可要精致许多。都是板儿画了样子,让人照着烧的。

    面目清晰的小瓷人,各种颜色的小瓷马,桥梁亭子和穿着彩衣的仙子应有尽有。这些小姑娘要做的,就是把土堆进花盆里,再各展所能摆上这些微雕,至于多罗,这个阶段压根不会让他们碰。

    做的过程中,有人会先观察,有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过一个离得最近的花盆就开始。也有人挽了袖子,捡最小的花盆,生怕泥土弄脏了自己的衣裳鞋子。

    这些孩子最小的七八岁,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并不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们下意识的动作,早已出卖了他们心里的想法。

    等完成了,就看的更清楚了,有人装完了,将花盆上的浮土拍掉,有人摆放微雕的时候,图个意头或是按个故事的剧情去摆。但更多的人,是随手一摆,就算交差了。

    小彩一个一个的问了,挑出七个人带到贾茁跟前,“小姐您看看留哪几个。”

    贾茁挑了年纪大些的四个,就见最小的一个小姑娘“扑通”一下跪下了。

    “小姐,您就收下我吧,我以前养过花,最擅长伺弄花草,我……”

    “住口。”人牙子一把捂了小姑娘的嘴往后拖,笑着对贾茁道:“这丫头平时看着还挺机灵的,规矩却没学好,让您见笑了。”

    “来,让我看看。”是没规矩,但是懂得替自己争取,而不是认命,贾茁倒觉得她勇气可嘉。

    小姑娘从人牙子背后钻出来,抹干净自己的脸,努力做出一个讨喜的笑容。笨拙的福身一礼,不安的看着贾茁。

    “你几岁了。”贾茁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不不,奴婢今年八岁。我只是看着小,其实力气很大的,而且我以前养过花草,知道一点他们的习性,我肯定能做好的。”小姑娘努力推销着自己。

    贾茁抬头看人牙子,人牙子立刻会意道:“这丫头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粗使丫头,后来这户人家没了,家里的下人都发卖出来,她没有父母家人,单单一个,就发配到我这里了。”

    人牙子是要到官府登记的,也接手官府里抄家之后转卖出来的下人。这丫头年纪小,还不顶事,自然不算好货,就落到了这个在人牙子里头混的不算好的妈妈手里。

    “我这里可不算好去处,干的都是粗活累活,你不想去大户人家里头当当使女吗?”贾茁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看中自己这里。

    小姑娘看了一眼人牙子,小声道:“我觉得姑娘是好人。”

    贾茁一笑,知道小姑娘没有说实话,但好话人人爱听,点头道:“那就多算这一个吧。”

    “还不快给姑娘磕头。”人牙子见贾茁爽快,不由大喜。

    十多岁的小姑娘价格最高,□□几年就正当用,还能配小子生孩子,如果长的好看,那价格就更高了。贾茁讨价还价半天,掏出九十五两银子,四个二十两,那个最小的,算了十五两,定下五个人的身契。

    小彩领了他们下去,青儿一直站在贾茁旁边,并不说话,等人牙子走了,才叹气道;“真可怜。”

    是啊,可是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贾茁捏捏青儿的脸,“让小彩去忙吧,我们去看看你爹和板儿。”

    青儿赶紧点头,和小彩打过招呼跟着贾茁出门,一路上边看边玩,顺便吃了个肚饱,手里拎了满满当当零嘴,晃悠悠走到客栈。

    “怎么现在才来。”王狗儿蹲在客栈外头抽着烟斗,好容易等到女儿,接过他们手里的零嘴,“赶紧住过来,别让小茁为难。”

    “叔,青儿跟我住在一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客栈里人来人往的,您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单独住一间房我还不放心呢。”贾茁赶紧拦住,她巴不得青儿多陪她几天呢。

    “就是啊,二奶奶可喜欢我啦,还特意问我喜欢吃什么,好给我准备呢。”

    平儿本就是个温和的性子,待人也厚道。青儿又不可能把巧姐娶走,她没什么理由不喜欢。几句话就和青儿亲近的贴心贴肺,觉得二奶奶简直就是自己的第二个亲娘。

    王狗儿心里发笑,女儿是听一句信一句的性子,哪里看的出来别人喜不喜欢。不过想到二奶奶的为人,想来青儿住几天应该也无大碍,便松了口。

    “你呀,又给小茁添麻烦,板儿出了门,咱们到里头等等,他一会儿就回来了。”王狗儿带他们到一楼靠窗的地方坐下,叫小二上了茶和点心,又两个姑娘家点了酥酪。

    “阿爹记得你爱吃呢。”

    “你就不爱吃了。”王狗儿看着女儿,轻敲烟斗笑道。

    贾茁也轻弹了青儿的脑门,笑话她,“既然是我的爱吃的,一会儿两碗都归我。”

    “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青儿扑到贾茁怀里拱来拱去,笑的咯咯直乐。

    “王叔,李容来找过您没有。”贾茁和青儿闹够了,才想起正事来,赶紧抬头看王狗儿。

    “来了,我说要跟板儿商量商量。”王狗儿也拿不定主意。

    “哥,我们在这儿。”青儿眼尖,老远就看到板儿,冲着他招手。

    “去哪儿了。”贾茁刚吃了一口酥酪,拿着勺子,让小二再上一碗。

    板儿直接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在她的碗里挖了一勺,“肚子饿了,我先吃两口。”

    贾茁脸一红,把碗推到他面前,嗔道:“种地去了吗?还踩了一脚泥。”

    “真的,哥,你上哪儿了,没有下雨啊。”青儿低头看了一眼,也奇道。

    王狗儿嘿嘿笑了几声,叫小二端碗面过来。

    吃过酥酪又吃了一大碗面条,板儿这才抹了嘴,贾茁端了茶递给他,板儿接过来喝了两口才说道:“跟着芸大哥上了一趟山,这事一会儿再说。”

    贾茁一听便明白了,肯定是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的,便笑道:“我们也有事要跟你商量。”

    王狗儿笑呵呵的将李容拜托他的说了出来,板儿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不由笑道:“爹的意思呢。”

    “有人请我做掌柜,自然是求之不来的好事,只是这么一来,你们怎么办?”

    “我们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把姥姥和娘接过来就是。”板儿倒没觉得是什么难事。

    贾茁失笑道:“王叔当然不是担心其他人,你读书的事要怎么办,这才是大事。”

    说完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王狗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这丫头爽利的性子就是讨人喜欢。

    板儿赶紧道:“不用担心我,兰兄早就说让我来金陵,想让我进他以前读书的地方。”

    “真的,那你还不赶紧应下来。”王狗儿一听,比什么都要紧张,在他看来,贾兰会推荐的一定是好地方,儿子怎么能不去呢。

    “那不是想着要回县城吗?”板儿摸着头笑了,原来他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心思啊。

    “这不就结了,阿爹留在金陵当掌柜,大哥进学堂,我和姥姥还有娘搬过来和小茁姐作伴。”青儿最后总结,想到可以留在这里不和贾茁分开,笑的脸都咧成了一朵花。

    他们一块回了客栈里头的房间,板儿才开口道:“芸大哥和洋子都留在山上了,我明天还得过去一趟,可能要呆几天才能下来。”

    也正因为来回折腾,这才错过了饭点,只是上山,什么山,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城西的永乐观,有个道士颇会替人解运,忠勇王的王妃情况愈加不好了,御医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金家人找到永乐观的道人,替王妃解了一卦,说是前世的债没有还完,所以这一世才会得此大病,要替她做一场法事,希望能度过厄运。”

    “这……”贾茁抽了抽嘴角,她从来不信神明,听到这种事,本能的觉得不可相信。但是她又没办法解释自己穿越过来,还遇到一个重生者又算什么,只能不说话了。

    “你是说,洋子能从这件事上找到转机。”王狗儿反应的最快,毕竟他们父子过来,最重要的就是替洋子赎回儿子,而且一直在努力,却又一直没有见到成效。

    “嗯,贾家几位哥哥都帮我找了忠勇王府的管事,可是这种事,富贵不认,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富贵一直躲着洋子,不搞清楚我们也没办法使力。这回是托了一个管事,让他派富贵赶车送了东西上山。还要他住上一晚,洋子留在山上截往他,就是在再多的话,也该说完了。”

    父子不能相认,什么都是白搭,只有相认了,他们才好打算下一步。

    “让板儿送你们回去,我去铺子里看看。”王狗儿心情轻松,没有急着去铺子里,反而去了祖父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想去看上一眼。

    地址他一直记得牢牢的,父亲临终前都在对他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后世子孙能够重新回到金陵。

    王狗儿来过金陵很多次,却从来没去看过,今天,他特别想去看一眼,在祖父曾经走过的地方,也走上一走,告诉他,他的子孙真的回来了。

    板儿带着贾茁和青儿,感觉就象是回到了万念县城,当时他也常带着他们到街上去。

    “你们有没有听过戏。”板儿忽然问道。

    “听戏?”贾茁和青儿齐齐摇头,他们从来没有听过戏。只知道万念县城有个大戏园子,里头有杂耍和戏台子,但他们从来没有进去过。

    “我带你们去。”板儿笑的十分开心,他去过一回,便想着带贾茁和青儿去了,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戏园子跟贾茁想的不一样,居然圈了一块极大的地,说是戏园子,其实更像是一个游乐场。里头有斗狗的,有斗鸡的,光杂耍的就有好多种,耍猴的钻火圈吞宝剑还有胸口碎大石的。不过里头修建的最好的,还是一处戏台。

    门口有人守着,一个人五百文,一个时辰清一回场。清场之后,戏台子的人就敲着锣通知大家过来交钱进场。

    “天呐,金陵还有这样的地方,这也太好玩了。”青儿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还是听到敲锣声,板儿拎住她,“赶紧的,不然占不到好地方了。”

    “真贵。”贾茁见板儿付了银子,进去又另外掏钱叫了茶水,不由咋舌。

    “天子脚下,什么都比别处贵。不过,这里还算是便宜的,另外有贵的地方,是有钱人的销金窟,普通人可进不去。”

    “哥怎么会知道这些多的事,真厉害。”青儿觉得大哥到了金陵不过月余,怎么就知道了这些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我初来乍到,不多听听多看看,跟人搭话都没什么可说的,总不能只聊圣贤书吧。”板儿轻描淡写了一句。

    贾茁却十分感慨,看来这个问题古已有之啊。另一个时空里,也常有乡下的孩子进城生活,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同,多少存在着摩擦或是隔阂。说起来是小事,可是放到当事人的身上,有时候,可能是没办法弥补的伤害和阴影。

    城里人见惯了或是习已为常的东西,在有些人的眼里,可能根本没有见过。这种时候,有人天生的优越感便起来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有人好心却用不对方法,反而他的好心让人更加难堪,懂得委婉的化解而又不伤人的人,总是少数。

    这种时候,心态就非常重要了。

    贾茁仔细观察板儿,见他眼神平静,表情平和,显然,他是调节的不错的。

    “谁也不能选择自己出生在什么地方,虽然我们青儿不在金陵出生,可最后还不是来这里看戏了。可见,比起出生在这里的人,我们青儿更厉害。”

    青儿笑的两眼弯弯,“还是我哥最厉害,对不对。”

    “那是当然,板儿最厉害,不是他带我们来,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金陵这样的地方呢。”

    板儿愣了半响,唇角慢慢勾了起来,看着贾茁,眼神就象一张网,想要把她紧紧缠绕起来。

    “别担心,说到底吃喝玩乐都是小道,我永远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板儿听懂了贾茁的意思,她是借着和青儿说话来安慰自己呢。

    其实受到这种隐形的歧视,在板儿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就是出身贫寒,关于这一点他处之泰然,从不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他的确比不上这里的许多人见识广博,比不上他们知道隐形的规矩,知道豪门的和笑话。

    可是,那又如何?

    这些终究是茶余饭后的调料,正餐还是取决于他这个秀才,能不能成为举人,甚至进士。一旦他能突破这一关,他的出身就自动被人改为某年中举,两榜进士。

    之前是种地的也好,打渔的也好,都不重要了,所有吃过的苦都会成为勋章,被世人争相赞美。

    板儿忽然“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贾茁,“道馆里请的,听说特别灵。”

    贾茁接过,看了一眼青儿,再看看板儿。

    “糟了。”板儿一拍头,时间紧迫,他只取了一个,竟然忘了还有一个妹妹在金陵呢。

    青儿“噗嗤”一笑,轻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吃这种飞醋呢。你们就继续目中无人吧,反正桌上的点心都被我吃光了。”

    板儿一低头,才发现盘子果然空了,叫了小二再上一盘,去刮青儿的鼻子,“没白疼你,懂事。”

    以为我傻啊,定情信物也去争,你拿包好吃的没我的份试试,青儿在心里暗笑。

    贾茁把平安符塞到香囊里挂到腰上,抬头和板儿的视线正好撞到一起,这一撞便再也分不开了。

    只到青儿自言自语,“戏台子敲锣的声音真小,好多人都听不见呢。”

    两人这才分开视线,贾茁闷笑着去看戏台子,没有看到板儿对青儿瞪着眼睛做出一个威胁的表情,青儿吐了吐舌头,眼睛便转向戏台,这一转便挪不开了。

    精致的妆容,漂亮的戏服,还有柔软的身段,在台上翻动跳跃着,看的人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贾茁听了几句,再看看台上人的扮相,才搞明白,敢情唱的是白蛇救许仙的那一段水漫金山寺。

    这一段有打斗有唱腔,就是贾茁这种不爱听戏的,也不由入了迷。跟着戏台上白蛇的喜怒哀乐不时红了眼眶或是露出会心的一笑,青儿听到动情处更是用力摇着贾茁的手臂,“小茁姐……”

    刚出声就被旁边的人“嘘”了一声,青儿赶紧闭上嘴,朝着台上看去。

    他们坐的是一楼散台,二楼还有包间,包间里有人伸出手,轻挑的一指下头,“看,都说金氏女好颜色,我看这些平民家里的女孩也不差嘛。”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若是叫外头人听到,又是一场大风波,人家是开国功臣,西宁郡王家里的姑娘,也是你能说嘴的。赶紧给我打住了,再这样,你迟早要栽到这张嘴上。”

    “这里又没别人,什么四王八公,对了,只剩下四王六公了吧,也没听说谁家生出有出息的子弟来,不过是靠着祖辈的余荫过日子,有什么了不起。你杜老三枉为一个武人,还怕这个。”

    说话的人十分不满,还把面前的年轻男子狠拍了一把。

    被称为杜老三的年轻人其实一点也不老,相反看面相不过是个二十许的年轻人。板起面孔来十分有威严,被逗的莞尔一笑时,又如清风明月般疏朗清俊。

    “明天我妹妹过生日,你来不来。”杜老三转移了话题。

    “去,当然去,你妹妹就是我妹妹,虽然求娶不到,但我也不是那等寻死觅活之人,就算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要去。”

    “蒋靖……”杜老三略一使力,手中的茶杯“呯”的一下碎成几瓣。

    大嘴巴的蒋靖一听到自己的全名就知大事不好,别看杜老三什么玩笑都能开,一旦涉及到他妹妹,就如同摸了虎须,定是要剥你一层皮才肯罢休。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张臭嘴,该打。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蒋靖“啪啪啪”几下,一点也不留余力的朝自己甩了几个大耳刮子。眼看脸皮都红透了,杜老三这才放下拳头,微“哼”一声。

    “若是叫我在外头听到一个字……”

    “不用你动手,我立马提头来见。”

    “哼……”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