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陈秀才中了举,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整个源河村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不少人乐呵呵的到阮家老屋道贺。

    今后啊,就不能再称陈秀才,得喊他举人老爷。

    阮刘氏在得到这个天大喜讯时,迅速吩咐着大儿子阮业兴,拿了好几百文给他,让他赶紧到镇里买几样吃果来。不能用走的,得用跑得!越快越好!

    阮业兴拿着钱,二话不说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屋,往着镇里奔去。待他气喘吁吁的拎着买好的几样吃果回来时,院子里已经坐满了客人,挺大的一个院子,这会都有些显拥挤,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快,快进屋里。”正在和村民们说话的阮刘氏见着大儿,往东厢打了个眼神,让他快点把吃果拿进去。

    东厢屋里,阮于氏摆着一桌空碟,就等着将吃果装盘。阮永氏在厨房里烧开水,阮程氏和阮刘氏则边招待着村民边端茶泡水,至于阮家的汉子,均在院子里和众人说着话。

    阮初秀喂饱了睡醒的小悠悠,让胡爷爷带着她玩,夫妻俩往老屋去。

    远远地就能听见老屋里的说话笑闹。

    “这,估摸着半个村的人都上了老屋。”阮初秀往老屋看了眼,对着身旁的丈夫嘀咕。

    曲阳淡漠的点了下头。“还要过去麽?里面有不少抽旱烟的。”

    “得过去看看,爹娘他们都在呢,咱们也得过去帮把手。”阮初秀皱了下鼻子。说话的功夫里,已然走到了老屋不远处,都可以清晰的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村民是什么模样,同样,也能清晰的闻着刺鼻的烟味。“说话就说话,抽什么烟呢。”

    村里抽的旱烟都是自个种的,晒干后,切成细细的丝,特别的呛,也相当辛辣。

    曲阳知道媳妇很讨厌烟味。“我过去帮忙,你回家,我跟爹娘说声,你在家里带悠悠呢,走不开。”

    “这样行麽?”阮初秀有点心动。她讨厌烟味是一回事,她也是个母亲,正在奶着孩子呢,院子里不是一个两个在抽烟,而是有不少人在抽,烟味很重,她往里站会,指定得沾一身烟味,回头还得抱孩子喂奶呢。

    “没事,你回去罢。”曲阳伸手抚了下媳妇的发顶。

    阮初秀看了眼就在眼前的老屋,思索了下,有点犹豫的说。“要不,我还是进去说会话,跟大伯大伯娘道喜,然后再回家。”

    “这样也行。”

    夫妻俩才刚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阮刘氏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阿阳,初秀你们过来啦?悠悠呢?怎的没有抱过来?虽说昨儿才抱过她,这会还是怪想她的,那小丫头,可真会笑,跟她明志哥似的,打小就爱笑。”

    “在家里呢,让胡爷爷带着,想着老屋会比较忙,带着她也不方便。”阮初秀笑嘻嘻的应,又欢欢喜喜的道。“大伯娘恭喜你啊,有了个举人女婿,嘿嘿嘿嘿,咱十里八村的,都好多年没有出过举人老爷了呢。”

    除非在家里,在外面曲阳向来话少,沉默寡言,今个这喜庆日子,他也依旧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大伯娘,恭喜子善高中举人。”

    阮刘氏笑得见眼不见牙,拉着阮初秀的手,热情的面向着东厢说话。“明志娘就在东厢里,你进屋跟她说话?你娘在厨房看着茶水。”又对着曲阳道。“文丰他们都在西厢那块,没在外面的话,就是坐在屋里说话。”

    阮初秀知道她忙,便道。“大伯娘你忙着,老屋熟着呢,左右都能找着人。”

    “说得也是啊,那我先去招呼着旁个。”恰巧,见又有妇人走进院子,阮刘氏匆匆的说了句,就招呼着那妇人。

    阮初秀看了眼丈夫。“我走的时候,会过来跟你说声,你去西厢罢。”

    曲阳点点头,大步往着西厢去。

    “初秀你来啦。”正在往碟盘里装蜜饯花生等吃果的阮于氏像是见着了救星般。“初秀,你快来将这些碟盘装满果子,我得把这些端出去。”

    阮初秀瞧着她挺着个大肚子,就有点替她心慌。“等等,大嫂我来端果子出去,你在里面装碟盘吧。”

    外面人挤人,她可真不放心。

    “没事,你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端。”阮于氏说着,人已经出了屋。

    阮初秀无法只好拿着碟盘装果子。

    阮程氏走了进来。“初秀你甚时来的?悠悠呢?”

    “悠悠让胡爷爷带着,我刚来没多久。”

    “嗯。”阮程氏也就随口问问,她直接将碟盘叠着,一口气将四样吃果全部端了出去。

    阮初秀看着,连忙说了声。“奶奶。”

    “有事?”

    “大嫂挺着个大肚子在外面忙进忙出的,这,这不太妥当吧,现在外面人这么多,要不,换她在屋里装碟盘我来端。”

    阮程氏听着便应。“行。我把她喊进来,你端四碟果子跟我走,我告诉你要送哪个屋。”

    阮于氏见阮初秀有阮程氏领着,倒也放心,笑嘻嘻的进了东厢只管着装碟盘。

    说好的只在老屋呆个片刻就走,结果一直忙到傍晚,眼看要张罗晚饭,大伙才三三两两的离开,留下一地的脏乱。

    阮于氏是个大肚子,忙了一个下午,得让她好好歇会。阮程氏年岁大,忙进忙出的也累得够呛,得让她好好歇会。阮刘氏说了整个下午的话,不知喝了多少杯水,可嘴巴一直没停,喉咙又疼又哑,她光顾着招呼客人,都没坐,就一直站着,众人散尽,总算可以端口气。

    阮永氏在厨房里顾着茶水,有个凳子坐着,也没怎么说话,倒是不见累。阮初秀来得迟些,就端了会吃果,见母亲在清扫着院子和各屋,她稍稍的坐了会,拿了个扫帚帮着忙干净。

    “我来。你歇着。”曲阳心疼媳妇,抢过她手里的扫帚。

    阮初秀见他脸色略沉,琢磨着应该是心情不太好,便老实的坐到了旁边,笑嘻嘻的看着他扫地。

    “初秀啊,你去帮下你大伯娘,得把茶碗收拾收拾。”阮永氏出来倒垃圾,见闺女光坐着看女婿干活,便吩咐了句。

    人来了就得泡茶,下午的人一波接一波,茶碗都没顾得上清洗,将阮家所有房头的茶碗都拿到了老屋用着,还有些不够呢,又从曲宅拿了大半。所有茶碗都在厨房里搁着呢,全部得清洗干净。

    阮刘氏坐着喘了口气,就进厨房收拾着茶碗。

    “娘。让她歇歇,等会我去。”不等媳妇说话,曲阳先开了口。

    阮永氏脚步一顿,脸色讪讪的道。“没事,一会我去也行。”

    “你们清扫院子和屋就行。”坐在正屋屋檐下的阮程氏,站起身了句,往厨房走去。

    阮初秀有点儿尴尬,眼神往四周扫了圈,又看了眼丈夫,却没有说话,想着有话也得回家再说。

    屋里屋外都清扫干净,茶碗灶台也都收拾妥当,阮刘氏留着大伙在老屋吃饭,脚不沾地的又忙起了晚饭,阮永氏进厨房帮着妯娌。

    阮初秀过来跟她俩说了声,得回家看看悠悠,差不多得给她喂奶。

    “快去罢,下午累坏了罢。”阮刘氏满眼的慈爱。“把悠悠抱过来也行,对了,顺便跟胡大夫说声,让他别张罗,一道过来吃晚饭。”

    “嗳。我知道了大伯娘。”

    回家的路上,阮初秀偷偷的瞄了眼丈夫。“你不高兴啊?”

    “嗯。”

    “为什么呢?”

    曲阳看了她眼,抿着嘴,拧紧着眉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阮初秀只好继续猜啊猜。“陈秀才中举?”带着试探。

    “没有。”

    不是这个原因。阮初秀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伸手轻轻的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为什么不高兴?你跟我说说呗,你不高兴,我心里头闷闷的不舒服。”

    半响,曲阳才回答。“看你太累。”

    “就这个原因啊?”阮初秀有点诧异。

    曲阳停下脚步,幽深的眼眸看着媳妇。“你是不是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阮初秀一头雾水。“不是,阿阳哥,你心里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这样没头没尾的,我听糊涂了。我不高兴,是因为你不高兴,我见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不起来,这话好绕口,你听懂了没?”

    “你晚上没睡好,中午没午觉,下午一直忙着,都没怎么坐着,总是跑进跑出。”曲阳说得有点生硬。

    阮初秀心里头甜滋滋的,一头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抱着他精壮的腰。“你一直注意着我呢?”语气里满满全是甜蜜,荡漾得不行。

    曲阳伸手抚了下媳妇的发顶。“对。我不想你这么累。”

    带孩子可不是个轻省的事,悠悠虽说很乖,到底年岁还小,晚上有点哭闹,更多的时候是白天睡的多,晚上精神着。孩子睡不着,大人也得陪着,半夜还得给她喂奶或是换尿布等等,琐碎事特别多。

    曲阳总是尽可能的让媳妇晚上能好好休息,能不吵醒她的就避免着吵到她。可小闺女饿了要吃,精神了要玩,总会有动静,总会吵着媳妇。这个没有办法,只能白天小闺女睡觉时,让媳妇也跟着补补眠。

    媳妇总担心着瘦不下来,他却觉得媳妇胖的刚刚好,不用再瘦,出了月子后,丈母娘搬回了隔壁,这才多少天,媳妇眼见就瘦了点,他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尽可能的让饭食丰盛点,效果却不是很大,也不知是不是睡眠不足,媳妇胃口不是很好,又得奶孩子。

    “我不累。”阮初秀嘿嘿的笑着,紧紧的搂着男人的腰,撒着娇的说话。“本来是有点累,现在却一点都不累。”

    “你不怪我?”曲阳问得有点迟疑。

    阮初秀愣了下,抬头看着他。“怪你什么?”眨巴眨巴眼睛,飞快的扫了眼四周,这会村里炊烟袅袅,都归家吃饭呢。她踮脚飞快的在男人嘴上亲了下,眼神儿亮晶晶的看着他。“我是爱你的,非常非常爱你。”还拿着男人的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你听,怦怦怦的心跳声。”

    曲阳满脑子的情绪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亲了下媳妇的额头。“我背你回家罢。”

    “好啊。”阮初秀笑的眉眼弯弯,别提有多开心。

    曲阳高大的身躯蹲到了媳妇面前。

    阮初秀欢欢喜喜的趴了上去,搂着丈夫的脖子。“我真幸福。”

    曲阳没有说话,嘴角上扬眼里有着明朗的笑,宛如春暖花开,相当的迷人。

    在老屋里呆了近两个时辰,身上沾了一股子浓浓的烟味,阮初秀不想去刺激闺女的鼻子,就迅速烧了锅热水,索性天热,热水烧得也快,俩口子马马虎虎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相互闻了闻,不见一丝烟味,这才乐颠颠的往东厢去。

    “文丰过来说,马上就要吃晚饭,咱们过去吧。”胡大夫乐呵呵的说着。

    阮初秀抱着悠悠进屋。“胡爷爷你先过去,我给悠悠喂个奶。”

    “也行。省得他们等着急,我过去说声。”胡大夫带着小灰和小黑先去了老屋。

    曲阳等着胡大夫出了宅子后,立即闪进了屋内,就站在媳妇身边,津津有味的看着闺女吃奶,眼神有点幽暗。

    “你干嘛!”阮初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侧头瞪了他眼。“走开点,别打忧到悠悠。”

    “我在外面等。”曲阳这会乖乖的离开了屋子,低头看了眼胯间,眼里闪过一抹苦笑。

    自打媳妇怀孕后,他就一直没有碰过媳妇!

    老屋里,饭菜都摆上了菜,分男女各两桌,大伙就坐在桌前说着话,眼神时不时的往院子外瞄着。远远的看见曲阳一家三口过来,阮于氏有点坐不住,她很喜欢曲家的小闺女,长的好,看得心口直发软,真想自个也生个。

    “来啦。快坐着。”阮刘氏笑着起身招了招手,亲亲热热的将小悠悠抱了过来。“小家伙醒着呢,瞅着眼睛,多好看,又黑又亮。”

    小悠悠见有人对着她说话,以为是在跟她说话,她就高兴呀,咧着嘴直乐。

    阮永氏就见不得外孙女的笑,一见她的笑脸,别说一颗心,整个人都是软的。“大嫂,给我抱着,下午都没有抱过我的悠宝呢。”

    小悠悠不愁没人抱,阮初秀倒乐了个清闲,敞开肚皮高高兴兴的吃了个饱。

    今个晚饭吃的有点晚,等吃完晚饭,天光都有些灰暗,阮初秀和曲阳手挽着挽慢吞吞的走着,散步消食。小悠悠被姥爷抱着,姥爷阮文丰走的慢,姥姥阮永氏就在旁边逗着她,跟她说话,小悠悠很开心,一个劲的笑着。

    一家子踏着深深的暮色,不急不徐的往家里走,气氛分外的温馨安宁。

    夜里。小悠悠已经睡着,大抵是下午胡大夫一直跟她玩,小丫头都没怎么睡觉,晚上睡的倒是快。阮初秀和曲阳这俩口子却没有睡。

    应该说是阮初秀闹着曲阳呢。“阿阳哥,我想到了个事,你今天说的,我怪不怪你,是指你回娘的话?”

    “嗯。”曲阳已经不在意这事,爽快的点了头。他知道,在媳妇心里,他是最重要的,谁也比不上。

    “傻丈夫。”阮初秀学着他说话,还伸手抚了下丈夫的发顶,又亲了亲他的额头。末了,自己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曲阳就看着她笑,嘴角一点点的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从未有过的灿烂。阮初秀都看痴啦!曲阳就轻轻的指了下她的鼻子,很是温柔又无奈的道。“傻媳妇。”眼里堆满了爱意。

    阮初秀腻在他的怀里,兴奋的直笑着,不用看她的表情,光听她的笑声,就能感觉到里头的傻气。

    “我是傻媳妇,你是傻丈夫,咱们天生一对。”

    曲阳认真的点着头,认真的应着。“咱们,天生一对。”目光灼灼似火。

    次日清晨,约是辰时末,阮如秀和陈子善夫妻俩拎着些礼品过来,虽说十里八村的都知道陈子善高中举人,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小辈的,便是中了举人,也得过来跟老丈人说声。

    阮刘氏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事呢,见闺女回了娘家,便寻了个空,将她拉到侧屋,小声的问道。“如秀啊,你,你身上还没动静呢?”眼神儿巴巴的望着,眼底深处带着焦色。

    阮如秀脸色略僵,很是生硬的回了一个字。“没。”袖子里的双手握紧成拳头。

    子善中了举人,她很高兴。可高兴也只是那么一小会,紧接着,家里来了好多人,说着各种好听的话,她相当的得意。却在这时,有人说起孩子的事,说到这话题后,大伙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孩子的身上。

    一个两个三个,都不再说着奉承的好话,都在问着,怎么还没怀孩子,粗粗算着成亲该有一整年了罢,怎么还没怀上?是不是难上身?我这里有个偏方要不要试试?很管用的……

    子善都二十了罢,这年岁,十里八村放眼望去,至少都有了一个孩子,子善媳妇你得加把劲呢,赶紧怀个孩子……

    明里暗里不怀好意的软刺讽刺话话,阮如秀又不能发火,还得死死的忍住,要笑着应付,一眼扫去,所有人眼里都带着看好戏的热闹,这是在等着她出丑?是在等着看她笑话麽?

    阮如秀气得晚饭都没怎么吃,一整宿都没怎么睡好。想着回娘家好好松口气,没想到,才进家门话没说两句,就被母亲到侧屋问得还是孩子的事!

    她都要疯了!真想放任自己的情绪,当一回泼妇,彻彻底底的骂上一回,好好发泄场!

    什么叫她不想生孩子?什么叫她身子有问题?压根就不是她的问题!孩子,她也想生啊,可她一个人怎么生得出来!

    阮如秀心里苦啊,不知道该向谁去,母亲麽?她从来就没有这个习惯,也开不了这个口,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露出半点脆弱。

    她的丈夫是陈子善,十里八村出了村的会读书,如今已然是举人老爷!将来肯定会大有出息。

    孩子,她肯定会怀上。

    阮刘氏见闺女脸色不太对,心里咯噔一声,蓦得发紧,紧得心口又闷又慌,连声音都有点哆嗦。“如秀,你和子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夫妻俩恩恩爱爱的,都成亲一年,怎么着也能怀上孩子啊。

    “没有。”阮如秀蹙着眉,有点不耐烦,冷着眉眼看向母亲。“娘,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你是不是也跟村里人似的?就盼着我过得不好?”

    “怎,怎么会!”阮刘氏被闺女突如其来的脾气惊了个正着,愣了会才讷讷的道。“我,我我是担心你,你得赶紧怀个孩子才是。”

    阮如秀深吸口气,死死的压住要暴发的情绪。“我知道娘,孩子,我会怀的,你放心。”顿了下,又道。“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等等。”阮刘氏拉住了要走的闺女,越看越觉得闺女这反应不对,想着她的性子,向来心气儿向,说不定有苦也只往肚里吞。“你先别急着走,咱们娘俩再说说话。”强硬的拉着人走到了屋子的最里头。

    阮如秀小胳膊小腿,又不干农活,哪里挣得开阮刘氏。“娘,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把我的衣服都弄皱了。”

    阮刘氏笑了笑,松开了双手,又理了理闺女的衣袖子。“你这衣服好着呢,哪那么容易起皱,咱们娘俩说说笑,坐着说说话。”指了指床。

    “你说吧。”阮如秀没坐床上,搬了个椅子坐着,垂眼缓缓地抚着衣袖子,显得有点心不在蔫。

    阮刘氏见状,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谨慎的说了出来。“如秀,咱们是娘俩,最亲近不过,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子善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别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你可以跟我说说,这是你的娘家,真受了苦,我跟我说了,我们才能知道,才好给你撑腰。”

    “虽说子善现在是举人老爷,倘若他对你不好,他负了你,你在陈家过得不好,不管怎么着,阮家得会替你出头。”阮刘氏细细叨叨的说着,说着掏心窝的话,可闺女却没有半点动静,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她看着心里直叹气。

    过了会,阮刘氏又道。“如秀啊,你好歹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咱们娘俩啊,娘俩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要是连娘都信不过,这世上你还能相信谁?你就宁愿自己撑着扛着?”

    “你愿意这样,我这当娘的可舍不得,我心口疼,真有事你就跟我说说,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就不告诉别人,连你爹都不说,咱们俩娘俩知道,我帮着担着,总好过你一个人撑着。”说着,阮刘氏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伸手握住阮如秀青葱似的白嫩手指。“你这孩子,打小就懂事,能将自己顾好,都不用我操心,原先家里事多,见你懂事,我就没怎么管你,虽然是这样,可我心里是疼你的,你是我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你我疼谁去?”

    “自中秋回家后,我们就没怎么同房。”良久,阮如秀用着干涩的嗓音,低低的说着句话。

    便是说话时,她也垂着头。

    果然出了问题!阮刘氏又急又怒又气。“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同时,咬牙切齿的愤愤道。“是不是陈寡妇起了幺蛾子?”

    “他要专心读书,不想为着旁事分了心。”

    阮刘氏独独没有想到,问题竟然出在女婿身上,她怔怔的看着低着头的闺女。“可,可夫妻间同房,这,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阮如秀抬起头,握着母亲的手,冲着她笑了笑,很是明媚动人。“娘,没事。他现在考上了举人,我很快就能怀上孩子。”

    “不着急啊,你俩还年轻呢。”阮刘氏满眼慈爱的抚了抚闺女的长发,眼神里带着欣慰和骄傲。“如秀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好孩子,我最放心的就是你,往后有个甚事,你别硬撑着,你跟我说说,便是没主意,说出来心里总会舒坦些。”

    “这俩口子过日子啊,就得相互包容着,你得宽心些,不能太计较,便是受点委屈也无妨,男人总会懂的,他懂了,他就会怜惜你。你爹是这样,你大哥也是这样,子善也是个好孩子,他性子好,温顺良善,你多为他想想,他就会待你好。”阮刘氏活了半辈子,眼力自然是有点的。

    要说当初为什么明知道陈寡妇名声差,还要同意闺女嫁过去。闺女要死要活的闹着要嫁进陈家,这是原因。见陈秀才确实优秀性情又好,这也是原因。总归是俩口子过着,夫妻俩感情好,再多的困难都能度过。

    阮如秀点着头,露了点心事,她压力确实减了不少,整个人都轻松了些,有了些许微妙的踏实感,这种情绪很陌生,她不排斥,反而有点依赖。“我知道的娘。”

    她背后还站着整个阮家呢,这是她的娘家,便是真有了什么事,她还个娘家。阮如秀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她是阮家女,她生在阮家长在阮家,她跟阮家是一体的。真好。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陈子善夫妻俩在阮家吃过午饭,就早早的回了杏花村。举人老爷,尤其是十里八村多年未出过举人,好不容易有了个举人老爷,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十里八村的地主啊员外啊等,有点财势的人家,都会送上请帖,邀请他过府说说话,拉拉关系增增感情。

    陈子善很忙的,能在源河村呆上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他把阮家人看得挺重,也可以说把媳妇看得挺重。

    一路走回家,每走几步,就会碰着村民打招呼,陈子善斯斯文文的回应着,认识的就喊着称呼,不认识就点头微笑。眼看就要进杏花村,总算没有再遇见村民,他侧头看了眼媳妇。“你,今天很开心?”听着像是问话,又带着股陈述意味。

    阮如秀冲着丈夫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对啊。”

    “你要喜欢,咱们就经常回趟阮家。”陈子善轻声说着,眼神柔软的看着媳妇。

    “好啊。”阮如秀点头应着。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初秀夫妻俩,便是在人前,也会时常牵着手或挽着胳膊。

    周边没人,阮如秀想着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没行动呢,整个人已经面红耳赤,她大着胆子,听见自己怦怦的激烈心跳,然后,飞快的伸手,抓住了身旁丈夫的手,又迅速的松开,埋着头往前小跑的两步,鼓起勇气回头看去。

    陈子善被媳妇大胆的行为惊在了原地,傻愣愣的站着,脸红通通的,耳朵也是红通通的,眼神儿热热的看着前面的媳妇。

    “呆子。”阮如秀抿着嘴骂了句,眼角眉梢却是带着笑,甜蜜的笑。

    陈子善愣愣的站了好一会,见媳妇越走越远,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低头傻兮兮的笑了下,才不顾斯文的小跑着追了上去,站到了媳妇的身旁,和她挨得很近很近。“媳妇。”小小声的喊了句。

    他在外面还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呢!

    阮如秀脸色红的越发厉害,都不敢看他,埋头继续往前走。陈子善落后了小半步,看着媳妇红红的耳朵,摸了摸自己的烫烫的耳朵,笑的愈发温柔。

    送走闺女和女婿后,下午阮刘氏拿着针线笸箩去了趟阮家三房。

    五月里,中午的太阳有点毒辣,不适合坐在屋檐下晒太阳,阮永氏就坐在窗台下做着针线活。

    阮刘氏还没进屋,路过窗台时,就站在窗台前喊了声。“初秀娘。”

    “大嫂。”阮永氏抬头看了眼,笑着起身搁了手里的活计。“进屋啊,来,外面热着呢,这会正对着太阳。”说话间,已经往厨房走去,泡了杯热腾腾的茶端进屋。“如秀夫妻俩家去了?”

    阮刘氏点着头。“对啊,刚走,这会应该到了家。”接过茶,放到了椅子旁。

    “有事啊?”妯娌俩关系好着呢,倒也不想到客套,见大嫂眉间带着愁容,阮永氏就问了声,压低了声音。“如秀的事?”心里实则有点猜测,八成是如秀没怀上孩子。

    “嗯。”阮刘氏点点头,这事,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便抿着嘴,低头沉默,也不做针线活,就对着针线笸箩失神发呆。

    阮永氏等了会,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问了句。“没怀上?”

    阮刘氏又点了点头,唉了口气,没头没尾的道。“有些事啊,想的时候,怎么想都是好,可当它成了事实,又处处能觉出不如意来。”

    “啥?”阮永氏听着直犯迷糊。“大嫂你这怎么了?”听着这话,咋这么颓废呢。“这,成亲一两年没怀上孩子的,又不是没有,咱村里就挺多的,有那么好几户人家呢,有的四五年才怀上,这个其实不用太着急,一切自有缘法的。”

    “对啊,不能着急。”阮刘氏很赞同。“我就是心里头有点不得劲。”

    “怎么个不得劲?你跟我说说?”妯娌向来是有说有聊,啥掏心窝的话都会说,阮永氏是头回见大嫂这要说不说的模样。

    阮刘氏倒是想跟妯娌说说,她俩向来有什么事,都会相互通通气,这么多年下来都成了习惯,可她答应了闺女不把这事说出来,唉,想着,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能说,我答应了如秀不说出来。”

    “那这事问题大不大呢?”阮永氏想了想问道。

    想着闺女说的话,阮刘氏摇了摇头。“问题不大。”

    “既然问题不大,你怎么这表情?”阮永氏就不理解了。“别总叹气啊,人呐,得想点好的,总愁眉苦脸的,容易招晦气。”

    阮刘氏顿时从思绪里清醒,拍了下大腿。“对啊,你看我这脑子。不说这事不说这事,咱们来做针线活,这些天,都没怎么做,还差了不少呢,你的呢?”说着,伸头往妯娌的针线笸箩里看了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这么快?”

    “哪里快,我向来就这速度,是你慢了些。”阮永氏眉眼含笑,一针一线的做着活,嘴里说道。“其实,老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呐,就甭操太多的心,由着他们去,都成了亲,是大人啦,总会有自己的主意。”

    阮刘氏想想自家闺女。“确实是这样。”嘀咕着,又笑着推了把妯娌。“你还说我呢,我都比不上你,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的得操多少的心。”

    “这就叫说的容易做起来难。”阮永氏摇着头自我调侃。

    阮刘氏也笑了起来,眉眼都舒展了好多。“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多疼着点。就算嫁了人娶了亲,为人父母,总归也还是咱们的孩子,总会念着惦记着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