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 063 离婚,就再也无所谓顾忌了

063 离婚,就再也无所谓顾忌了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白卓寒返回家中的时候,唐笙和冯写意已经离开了。只有芳姨一个人正佝偻着身子,打扫着地板上凌乱的血迹。

    “他真的中枪了?”白卓寒略有惊讶,难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芳姨,你是亲眼看到的?”

    芳姨惊魂未定,这会儿自然搞不懂白卓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是的。冯先生不肯去医院,我和少奶奶只能先帮他紧急包扎。我看那伤口很吓人,子弹应该还在身体里。血流的不停呢。”

    白卓寒回到正门口,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当时自己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下。冯写意的位置应该是面朝门,背对着灵堂。

    如果还有什么地方能够狙击,应该就是——

    白卓寒回过身,凝望着不远处一栋正在修建的别墅群。

    这个地段本来就是寸土寸金,开发商恨不能连公厕都扒了造房子。

    “白先生,也有可能是冯写意派去的人故意在背后开的枪。他们可以用高倍望远镜观察这里的动向,配合着时机,把苦肉计演得很逼真。”

    白卓寒没说话,只是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沉思。

    他想,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冯写意的手段,反而没那么麻烦了。只能说明他已经下作到要用这么不齿的手段来留住唐笙。

    可如果不是冯写意,那么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走到赵宜楠的灵堂前,白卓寒按住芳姨正准备撤走的焚烧盆。他蹲下身,抽了几张纸钱慢慢燃进去。

    “妈,你要是在天真的有灵。就告诉我,你看到些什么,你知道些什么。又是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你用生命去保守和维护……”

    白卓寒从警署出来以后就直接找了上官言。很多事情看起来毫无头绪,其实经不起分析。

    母亲的意外离世虽然让白卓寒痛不欲生。但他很明白,自己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乱阵脚。

    顾海礁的逼迫也许只是压死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却不是唯一一根。

    ——至于自己对唐笙说的那些话,白卓寒并不想收回。

    因为他突然觉得身边危机重重,深不见底。如果唐笙真的下定决心离开了。莫不如……离开了好。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徐徐上前,白卓寒转过头。

    他有多少年没见父亲,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来给她上一柱香。明天的葬礼,就不去了。”白靖瑜注视着遗像上的容颜,略有思索。

    “你们选的还是她年轻时的照片,不过我也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这世上难能有你们这样奇怪的夫妻。一辈子都不曾彼此相爱,倒也能把日子忍成这样。”白卓寒冷冷地说。

    “相爱是多奢侈的事,随便两个人就能产生么?”白靖瑜的爱情观一向很扭曲,白卓寒觉得自己是日了狗了才会跟他谈论这个话题。

    “她想要个衣食无忧的环境,想要白家大少奶奶的地位。而我,不过是还笔风流债。至于你爷爷,恰好也需要个孙子罢了。男人和女人,不过就那档子事。哪有那么多不计回报的爱和无怨无悔的付出?”

    “那只是你不负责任的借口罢了,你永远不会明白,有些人可以为爱做到何种地步。”

    其实白卓寒想说,唐笙可以。而他自己,也可以。

    “那是有些人,而我只是我自己。好了,我也不想站在这儿给你妈添堵了。走了——”

    “爸!”白卓寒上前一步叫住他,“我还有事想要问你。”

    白靖瑜顿住脚步,静等后文。

    “十年前钧天集团的事,你还有印象么?冯俊天因为破产而堕楼自杀,这件事,跟白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白靖瑜想都没想就说没有。

    “你知道的,你爷爷是个正直的人。他纵横商界几十年,手下败将无数。但向来奉行堂堂正正地赢,不会也不屑于不折手段。”

    “可是如果我调查的没错,那批原材料的确是经过海山和圣光的手以后才出现问题的。那么我们真的,没有人需要对冯俊天的死负责么?”

    白卓寒追问。

    “你这么想对所有人负责,还做什么生意?做慈善去算了。”白靖瑜冷笑道。

    “不,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想再做最后一次确认。”白卓寒松了松拳头。

    他想自己之所以这么久以来没有下定决心,拉低底线,大概只是这个原因。

    如果冯写意在为父报仇,自己能不能心安理得地反击?

    如果刨除唐笙这一层因素,双方又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好过一场厮杀两败俱伤?

    白靖瑜用香点了一颗烟,幽幽道:“商场本来就如同战场。每年有多少公司倒闭,多少股票摘牌?多少人一夜暴富又一贫如洗,然后东山再起?

    但像冯俊天这样一死了之的毕竟还是少数吧?他弱他有理么?心理素质不过硬,就不要来大场子里砸。

    当年那批原材料出了问题,他急着加工出货没有做好检验才导致产品出了问题。而无论是圣光还是海山,大家都只能先明哲保身。你觉得谁该为他的死买单呢?卓寒,很多事本来就无所谓对错。大家都为赚钱养家和气生财,谁也不想一上来就用刀架别人的脖子。

    这么解释,你能明白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冯俊天只是玩不过你们,出局了而已。”

    “呵,我还有一层意思。我希望他的儿子,也玩不过我儿子。”

    白卓寒挥挥手。意思是叫他,滚吧。

    院外的车子前,年轻的少妇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朝阳的沐浴出一副静谧而温馨的画。

    这是白卓寒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小妈,三十不到的年纪还像个少女一样笑容清新。

    白卓寒觉得她长得是有点像陆巧英的,也就是白靖瑜的原配,白叶溪的母亲。

    这老东西!说是不念旧不谈爱。其实心里始终有最爱之人的影子。

    白卓寒也知道,早些年白靖瑜不止一次地向陆巧英提出过复合。可是正直而睿智的女人态度是很明确的——什么都能原谅,但出轨就是不行。

    哪怕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带大女儿,也不愿与这老混蛋再有瓜葛。

    所以说,当年一场风月相逢。究竟是白靖瑜把持不住,还是赵宜楠插足倒贴,白卓寒已经不想去探究了。

    此时的母亲终于干干净净地贴上了墙面,前世种种皆尘封,也无需再多评说。

    冯写意的家是新装没多久的,距离工作室只隔了一个中心公园。

    独栋的两层排楼,环境清雅而宜幽。

    医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唐笙已经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睡了一觉了。

    “大夫,他不要紧吧?”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明天我再过来打消炎针。等他醒了,准备点清淡的饮食即可。”

    医生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唐笙站在窗前,看到阿允也在楼下,似乎扯着医生正说些什么。

    从这个角度去看,他的身影好像有点……

    听到房间里有响动,唐笙匆匆跑上去。

    “你别起来了,要什么我帮你拿。”见冯写意起身,她匆忙过去扶他。

    “你怎么还在这里,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刚刚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不过,你真的不用告诉文姨和佳佳么?”唐笙给他倒了水,喂他把药先吃了。

    “没必要,一点点伤又不会死的。”冯写意打量着唐笙略显疲惫的脸,心里多少有些不忍的。

    “听话,你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会儿。想要来照顾我的话,有的是机会。我还要躺好久呢。”

    唐笙的脸腾一下红了,她点点头说:“那好,我也顺便煮点东西过来。你这里的厨房太高端,我厨艺差,都不忍心弄脏。

    你再睡一会儿,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放心,阿允也会照顾我的。去吧。”冯写意靠回床背,失血的脸上尽是苍白。

    提起秦允,唐笙心里微起了一丝疑虑。

    “写意,秦哥真的只是你一同创业的伙伴么?”

    “是啊。我们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工作室里他也投了些钱。平时也用不到他,就帮我管管库存打打杂罢了。”冯写意这样解释,“怎么?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我是觉得,看秦哥的身形,跟白卓寒的那个保镖差不多结实。我还以为……他也是你的保镖呢?”唐笙话止于此。

    “呵,我又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保镖干什么?”

    冯写意挥挥手,告别唐笙。

    唐笙前脚离开,冯写意随手就接通的秦允的电话。

    “医生送走了么?”

    “放心吧,都交代好了。不会乱说话。但是冯先生,有个事我觉得很奇怪——”

    “说。”

    秦允看着手里装子弹的玻璃瓶,心中疑窦丛生。

    “医生从你肩膀里取出的是一枚50自动霰弹步射枪的子弹,口径只有07厘米。这种枪的射击范围能在150米,后程威力不大,一般不会穿透成年人的身体。

    可是你说白卓寒只是抽了他保镖身上的一把手枪——”

    “你说什么!”冯写意一下子从床背上弹起身来,伤口痛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千真万确,这枪压根就不是白卓寒开的。我觉得,可不可能是韩书烟?她不想再被你控制,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冯写意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远程狙击,时机恰好。这么精准的监控,难道打不中我的心脏么?”

    “所以你说,对方没想要你性命?”

    “黄雀在后,有意思。”冯写意冷冷地说。

    “冯先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按计划进行,顾海礁的股价满目苍夷,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适合进场了?”

    挂掉手机之前,冯写意又提醒了一句,“不过阿允,你最近当心一点,最好不要跟唐笙主动接触。她好像,对你有些怀疑了。我怕你说错话。”

    “不……不会吧?”秦允不太明白冯写意的意思,况且他也确定自己那天在毛家岗绝对没给人看到正脸。

    “别低估她的智商,”

    冯写意无法想象,如果有天唐笙知道了这一切,他们之间是不是连来世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瞥了一眼那个血淋淋的手提袋,此时正躺在房门口。

    里面的的三明治早已凉透,而矿泉水也早已洗不清罪恶的成分。

    冯写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把底限推进到什么程度,姑且试试看吧。

    唐笙洗了澡又躺了一会儿。这一觉睡得不踏实,脑中各种混乱不堪的片段。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她起来随便烧了点粥。想想相识也有这么多年了,竟完全不记得冯写意爱吃什么。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桌上的手机一响,唐笙赶过去接。

    “少奶奶,我到琴琴姐家里。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电话是毛丽丽打过来的。昨晚她跟白天茹撕了一通,虽然见了红但貌似没什么大碍。

    唐笙抽空将她安顿到之前香水店打工的朋友商琴琴那里。说来也巧,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听商琴琴说合租的室友要搬走,正愁找不到新房客呢。

    于是唐笙也是灵光一现——毛丽丽总不可能再回那个家了,要在t城打工生存,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工作和住所。

    “一切都好吧?你休息几天再出去面试。房租你先别担心,我来跟琴琴商量。”唐笙想了想,又说,“以后,你也别叫我少奶奶了。要是愿意,就叫我唐姐。”

    听到毛丽丽在电话那端有点抽泣,唐笙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好了丽丽。你还年轻,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至于孩子的话——”

    “唐姐,孩子我不想要。”毛丽丽哽咽不已,“昨天在医院,大夫说有三个多月了。但是他听我说了瘸子李的小儿麻痹是天生的,也建议我说最好做掉算了。

    唐姐,你帮我出出主意,该怎么办啊?”

    唐笙叹了口气,毛丽丽这个情况确实有点难。就好比被人家强奸后怀了孕,难道真的要生下强奸犯的孩子么?

    毛丽丽一没学历二没背景,找工作也无非就是做做家政服务员之类的。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还要拖着个很可能先天残疾的孩子。这生存模式也太挑战极限了吧。而自己就算能在眼前帮帮她,未来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走下去。

    然而唐笙同样作为一个准妈妈,感同身受的立场让她无法建议毛丽丽做决定。

    最后她只能说:“你还是自己考虑吧。有些事咬咬牙能过去,也有些事大不了推翻了重头再来。只要自己坚定些,勇敢些。无论那条路,都能走到阳光下。”

    “我……其实我也不想要,但是我不敢去,我怕疼……”毛丽丽小声哭着,“我听说要用大钳子夹……所以我昨天说什么都不敢。”

    “傻瓜哪有那么吓人啊,”唐笙嗤笑了一声,又想了想:“如果你要是真决定了。等我忙完这两天,陪你去好了。”

    “唐姐,谢谢你……我以前这么对你,你现在还不计前嫌地帮我——”毛丽丽哭得更大声了,唐笙觉得耳朵有点炸。还好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唐笙逃似的挂了电话,连问都没问问是谁。

    一拉开门,看到眼前的人是白卓寒。

    是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对自己说‘我们再也回不去’的白卓寒。

    唐笙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嘴角扯出很淡很牵强的微笑。

    “我以为,你会留在冯写意那里。”白卓寒进来了。

    “哦,我回来煮点粥。”唐笙垂下头,避开他目光里的锋芒。

    “糊了。”白卓寒皱了下鼻翼,看着唐笙茫然而不自知的脸,心里难言的痛差点决堤。

    “啊!糟了!”唐笙两步冲进厨房,上手就去端锅耳。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白卓寒的大手及时将她拖了出来——

    原来这么久以来,她并不是故意每次都把东西做的那么难吃。她只是真的很笨……

    唐笙把手指按在耳垂上,轻轻嘘了一口气:“你来找我,是有事么?”

    “恩,把这个给你。”

    白卓寒从身后的文件袋里拿出两份雪白的协议。

    唐笙看了一眼:“哦,你签好的话,送去给律师就是了。家里的东西都是你出资置办的,我什么都不要。”

    “房子我早就过户给你了。我妈走了,我也会搬去公司住。这里太简陋了,也没有人能照顾你。你回去吧。”白卓寒把两份离婚协议摊开来,落款的名字已经签好了。但唐笙那里还是空白的——

    “你之前给我的,不小心被我撕坏了。这份我重新修订过,你再签一次。”

    唐笙抬起眼看了看白卓寒,然后一手拎着黏稠的勺子,一手随意地抓过笔。

    落下的瞬间,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以至于这两个漂亮的名字略有瑕疵。

    收好协议,白卓寒把房产证和过户证明之类的东西用一个信封袋装好。然后交到唐笙手里,并对她说:“明天葬礼,你就不用站在家属区了。”

    唐笙心里抽痛了一下。也是,离了婚就不再是赵宜楠的儿媳妇了。不再是白家的亲眷了——

    可我虽然不是,但‘它’是啊。

    “哦。那……我就准备一束花好了。”唐笙转身回厨房,却见白卓寒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过。

    “你还有事?”

    “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白卓寒认真地看着唐笙的眼睛。

    听说离婚后的夫妻,大多是有吃个散伙饭的说法。大家各奔前程,各寻幸福。也没什么必要,非得撕逼撕到老死不相往来。

    唐笙想了想,又看着厨房间一地的狼藉,点点头。

    “那你等我换件衣服,我们就去隔壁的潮汕精品粥店吧。能点菜能煲汤,顺便也——”

    她想说顺便帮冯写意打包,却终是没有忍心再戳白卓寒的痛处。

    “不,我不是说出去吃。”白卓寒走到唐笙面前,相对暧昧的身影投射下来,唐笙踮起脚才够他的下颌。

    白卓寒伸出双臂,环住唐笙的身体。

    她以为他要拥抱,她以为自己无力拒绝。可是白卓寒,就只是伸手解开了唐笙的围裙带。

    然后围在了自己身上——

    “我们一起做个饭吧,就像……别人家的夫妻那样。”

    唐笙愣了一下,她还以为是厨房里热粥的雾气来袭。擦了擦眼角,才知道那只是告别前最矫情的泪滴。

    “好。”

    两人一同出镜在厨房里,自新婚以来还是第一次。

    狭小的大理石台,一个人有时都会调不开身。所以他们难以避免身体上磕碰的接触,却好似比曾经任何一种激烈都真实。

    “你会做什么?”白卓寒知道唐笙的厨艺并不高,以前被自己逼着熬汤的时候,也是日过狗一样的难喝。

    “炒蛋吧,”唐笙低着头,小声说:“我也……只有这个做起来还能看看了。那,你呢?”

    “蒸蛋吧。高中时只上过一节劳技课,就学过这个。”白卓寒说。

    “那,再烧个蛋花汤吧。”

    蛋:我招你惹你了!

    唐笙打开冰箱。她习惯买新鲜的食材,所以空空荡荡的格子里——

    “正好,就只剩下一盒鸡蛋了。”唐笙抱着盒子笑了,这一笑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害羞而内向的小姑娘,在收到一盒五彩缤纷的冰激凌时,那一声甜脆又温柔的‘卓寒哥哥’,几乎输掉了他一生一世的赌注。

    白卓寒看得有些忘情了,直到唐笙分了五个鸡蛋塞到他手心里。

    “这些是你的,剩下是我的。数量有限,当心点吧。做坏了……可就没得吃了。”

    “好,”白卓寒怔怔地扯了下嘴角,“我们,就比比——”

    比一比,谁做的更难吃好了。难吃到像永远忘不了对方一样,忘不了那种虐胃又虐心地味道。

    “唉!筷子,要用一双筷子搅,一支不好搅拌的。”

    “知道,啰嗦!”

    “不能加这么多水的……要不换个大碗?”

    “你看好你的锅吧,油热了。”

    滋啦滋啦,砰!

    “呀!你刚才是不是没把水擦干净?油崩了!”

    “唐笙你废什么话,快点倒进去!你还是不是女人啊,做个饭这么缩手缩脚!”

    “那个是碱,不是面粉。而且……你蒸蛋要面粉干什么?”

    “水加多了,要不还是做蛋糕吧。”

    “……”

    能把十个鸡蛋做成眼前这副惨状的夫妻,往前五百年,向后五百年,怕是都找不到了。

    唐笙与白卓寒分坐在小餐桌的两端,盯着盯着。两人异口同声:“要不,还是出去吃?”

    说是这么说,可是最后谁也没忍心第一个站起来。而是双双拿起筷子,戳了戳那些死得其所的蛋们。

    “看着有点惨不忍睹,其实闻起来还可以。”白卓寒把炒蛋的盘子往唐笙面前推了推,推到一半,黯然了神色。

    “恩,是挺香的。”唐笙的话,让白卓寒心如刀绞。

    “医生怎么说?有办法恢复么……”

    唐笙哦了一声,从白卓寒的眼神里她也不难看出,上官言已经把自己失去嗅觉的事告诉他了。

    “没事的,医生说……可能,不一定哪天突然就恢复了。没关系的,嗅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唐笙随意笑了笑,她已经习惯了这份怅然若失,也不曾把自己当做过残疾人。

    “只要能治,不管多少钱,告诉我。”

    白卓寒攥了攥掌心,他很明白——此时的自己真的是穷的只剩下钱了。

    “真没关系,医生说,恩,只要心情好点,轻松点,慢慢就好了。我现在都已经能闻到一些——”

    闻到一些……有关你我,心里腐烂的生肌。

    白卓寒的手臂突然伸长,在她小巧而挺拔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唐笙恍然若错,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气,是不是真的会因太过唯一,而舍不得逝去!

    白卓寒,今天……我们能不能不流泪呢?

    唐笙戳了一块小小的蒸蛋,硬邦邦的,最后她站起身往厨房去。

    “我去加点白糖,当蛋挞吃吧。”

    细细绵绵的白糖落在这一坨视觉很狰狞地料理物上,唐笙怕极了排山倒海的孕吐会破坏两人最后相守的时光。

    白卓寒怔怔地盯着桌面,突然说。

    “我曾想过。如果我们之前那个……孩子真的能活下来,就起名叫白糖吧。”

    “哦……”唐笙试着用勺子切开这块很硬的‘蛋饼’,力度就像自虐似的。

    “算了,我去拿刀——”

    就像切离婚蛋糕的最后一个环节,仪式而决绝。

    可是此时地唐笙,就只是靠住厨房的门。她咬住食指的关节,吞下哽咽。迟迟不敢再回来——

    “我的那份吃完了,剩下的是你的。你要吃完,不许耍赖。我先走了……”

    于是白卓寒没有等唐笙出来。他站起身,拿走了那两份宣告终结的协议。

    关门声回荡了良久,唐笙才回到餐桌前。她看一眼食物就吐了。

    这种东西,难为白卓寒是怎么往嘴里塞的。

    可是她真的没有耍赖,强摒着孕吐的难熬。一点一点,吃光了属于他们之间最后的珍视。

    除了爱,什么都不剩了。

    唐笙站在门前,白卓寒立在门口。他们都把想要流泪的冲动归结为胃里作祟的黑暗料理。

    难吃到哭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白卓寒下楼回到车里,没有马上开走。他闭目,休息。一分一秒数着时间。

    两点五十分,他接通上官言的电话。

    “还有十分钟停盘。现在开始,抄底。海山日化的股票,有多少收多少。”

    “了解。”上官言波动鼠标的一瞬间,突然愣了一下:“steven!不对,好像还有人在跟你飙着价往里吃进——”

    “还用问么?jt创意,冯写意……呵呵。”白卓寒成竹在胸地挑了下唇角,“没关系,放开价格跟他争就是了。我倒要看看,t城日化产业,到底是谁做主!”

    “你不怕唐笙误会你趁机踢顾海礁出局,是为了报复?”

    白卓寒平静地闭了闭眼睛:“上官,首先出局不是一个负面含义的词,有些时候,反而是保护弱者唯一的方式。

    其次,我跟唐笙离婚了。无论再做什么,都不用再有顾虑。”

    冯写意,我们是时候该好好斗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