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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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技术室的门，赵继伟就看到张志杰略显失望地把几份打印好的材料收了起来，对另外一位年轻干警韩文博温和地笑了笑：“小韩，都快过了饭点了，赶快去吃饭吧。”
韩文博点了点头，离开了。
赵继伟耷拉着脑袋走了过去，小声道：“师父！”
张志杰一边整理材料，一边问道：“吃饭了没？”
赵继伟并没有回答，而是怔怔地望着桌上的材料，“师父，捞上来的手机没用？”
张志杰道：“怎么会没用？这些嫌疑人的信息和联系方式我们不就掌握了。暂时可能用不上，以后一定会有用的。是不是还没吃饭？先去吃饭吧。”
赵继伟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张志杰抬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道：“谁说你做错了？别胡思乱想。”
赵继伟有些激动地说道：“就算我动手早了点，可见了小偷能不抓吗？”
张志杰安抚道：“你经验少吗，这事也怪不得你，别放在心上。正好我也饿了，咱们爷俩去吃饭吧。”
赵继伟只得顺从地跟张志杰一起去了食堂。
张维扬、李大为、夏洁、杨树四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正对着食堂门的李大为看到赵继伟进来，就招呼他过来坐。
赵继伟打好饭菜后坐了过去，默默地坐在空位上，低头吃了起来。
李大为看了一眼赵继伟的餐盘，“哟，这是改信佛啦？怎么吃得这么素？”
赵继伟沮丧地说道：“连件小桉子都办不好，我哪还有脸大吃大喝。”
李大为道：“你傻不傻啊？跟谁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这话不是你教我的吗？”
说着把自己餐盘里的两块排骨夹到赵继伟餐盘里，“吃这个。世界上没什么烦恼是一顿好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吃两顿！实在不行，可以让维扬下厨做几道好菜。”
杨树也给他夹了一块。
赵继伟摇了摇头道：“没胃口，吃不下。”
夏洁语气认真地说道：“你也别多想。你进来以前，大家正在说这件事，都说这事是咱们所倒霉，赶上了，不是你的错。”
赵继伟道：“可高所说我了。”
张维扬道：“我师父就是个急脾气，事情不顺了就那样，他不是冲着你的。”
正说着，高潮从外面跑到王守一的面前说着什么，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那一边。
高潮小声道：“家属不来。”
王守一有些生气，音量高了一些：“什么？他们家不来人？”
高潮无奈地说：“他们说人是在派出所病倒的，派出所得负责。”
王守一吩咐道：“你马上查查他们属地派出所的电话，拜托他们协助我们做工作。”
高潮点了点头，又道：“行，我这就去。可人怎么办？传染病医院那边说他的情况很危险，叫咱们派人去守着。”
王守一急了，“他们是传染病医院，难不成叫咱们的人去照顾传染病人？咱们所今年犯太岁了吗？怎么成天往回找病号？”
高潮没好气地说道：“我真服了这个赵继伟了。”
王守一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刚入职的时候，头一回去抓人，人没抓回来，自己被捅了两刀，所里为救你花好几千，忘了？”
高潮立刻怂了：“动不动就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错了，我不该说。”
王守一挥手：“那就别废话了，快去干活吧。”
赵继伟勐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所长，这事的责任在我。我去医院侍候他。”
王守一连忙说：“小赵，说什么呢？你这手上还有伤。”
赵继伟坚定地说道：“我这伤没什么事。事情是我引起来的，我去！”
李大为这时候也走过去了，说道：“赵继伟，轮也轮不到你？所长，我去。”
赵继伟道：“大为，这是跟你没关系，这是我惹的事。”
李大为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好好吃饭吃饭，我来。”
张维扬、夏洁、杨树这时也了起来，都有点共同进退的意思。
王守一一看，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讲义气的？警察是兄弟伙吗？一出事变成你们俩的事了，你们俩不是这个团队中的一员吗？”
李大为解释道：“所长，我正想说呢。赵继伟抓了个小偷，就算抓捕的时候冒失了一点，也不至于像犯了错误一样吧？”
王守一气乐了，反问道：“我说他犯错误了吗？这不正在研究怎么解决问题吗？回去吃你们的饭去！”
见赵继伟还站在那里不想走，杨树过去拉了赵继伟一把，张维扬也把李大为拉回了饭桌上。
下班后回到合租公寓，赵继伟一个人坐在屋里给伤口换纱布。
之前的纱布已经粘在了肉上，往下一撕疼得赵继伟倒吸一口气，一咬牙撕了下来，血又流了出来，只得赶快用纱布捂上。
捂了一阵，见不再流血了，这才草草地包上了。
赵继伟呆呆地看着又浸出血迹的纱布，心里面十分难受，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那边传来赵母不大清晰的声音：“伟啊。”
赵继伟坐直了身子，道：“妈，您咋还没睡呢？俺爹呢？您和俺爹都还好吧？”
赵母道：“好着哩。伟，你不是前几天才打电话问过的吗？咋今儿又问？不是遇到啥事了吧？”
赵继伟一听这话，眼泪直往下流，用那只伤了的胳膊擦了擦，嘴上还挂着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什么异样：“没事妈，我好着哩，所长对我挺重视的，就是工作比较忙。您和俺爹可保重啊。俺妹在外面住校，让她别省着，多给她点零用钱，别让她被人看不起了。”
一个苍老的男声这时候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伟啊，你别往家寄钱了，村里给老人长了退休金，一个月多十块钱。我和我和你妈也花不着什么钱，除了给你妹妹的，以后你不用在寄啦。”
赵继伟说：“我听着了，爹。我也用不上什么钱，我妹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赵父有些疑惑地问道：“伟啊，我咋听着你声音不对啊？感冒了？”
赵继伟吓了一跳，急忙找补道：“啊，是有点儿感冒，没大事。好了，爹，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睡吧，我挂了。”
把电话挂断后，赵继伟愣愣地看着窗外，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门突然开了，在外面听了个大概的张维扬走了进来：“赵继伟，你小子不地道啊，我和大为他们几个还在所里等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先回来了？对了，你胳膊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赵继伟急忙躲闪：“没，没事了。”
张维扬走过来：“我看看。怎么又流血了？你这是包的什么玩意？我给你重新包一下。”
说完，不由分说给赵继伟重新包扎。
“你这伤口都发炎了，自己也不说经心点，这么凑乎伤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好呢！我给你重新消个毒，你忍着点啊……”
正在忙活的张维扬就听到了赵继伟又抽泣了起来。
张维扬默不作声地给赵继伟包扎好，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多大人了，怎么还掉起金豆子了？总不能是我包扎的手艺太差，弄疼你了吧？”
赵继伟摇了摇头，“没有，你包得挺好的。”
“那就还是因为今天的事。咱们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我师父性子比较直，说话有时候可能不中听，你也多担待。”
赵继伟还是摇头：“不是，我不是因为所长和高所的话哭的。”
“那是为啥？”
赵继伟道：“我是被你们几个感动的。维扬，我真的很感谢有你们这群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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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扬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笑了笑道：“还挺扇情，既然都是朋友了，那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值不当一声谢谢。”
赵继伟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朋友之间不兴这个。”
又过了一会儿后，赵继伟没什么底气地问道：“维扬，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张维扬想了想道：“这话要看怎么说了？抓捕犯罪嫌疑人当然是不会错的，这是咱们作为警察的职责。小偷要跑了，你去抓总不能算错。但是所长他们和咱们小警察考虑问题的角度的不一样，而且他们的经验比咱们更丰富，遇见事情会选择的方法也更好一些。”
赵继伟喃喃说道：“可能真的是这样吧。”
一见赵继伟有些沮丧的表情，张维扬摇了摇头。
赵继伟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而且因为家庭的原因，老想着能尽快地出人头地。所以一直迫切地想要办桉子，立功。
张维扬道：“你也别着急，张警官经验丰富，你跟着他时间久了早晚也能像他们一样经验丰富。你没听我师父那会儿也被所长训了两句，看样子他当年新人的时候比你可莽撞多了。”
王守一和高潮的话，赵继伟中午在食堂压根没听清，于是问道：“有这么回事？”
张维扬道：“具体的事情如何，你去问问张警官。他不是带过我师父吗？打起精神来，谁还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就算真犯错了，改了就好。”
赵继伟也明白张维扬是在安慰他，又道：“谢……”
张维扬：“你可别又道谢，太酸了啊！”
这个时候，杨树一伸头道：“我可以进来。”
张维扬扭头看向门口，“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还有，杨树同志，进个门而已，用不着这么礼貌吧。酸死个人了。”
杨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为我？”
张维扬笑着看了一眼赵继伟，“那还能是因为谁。”
赵继伟也笑了。
杨树也不知道两个人笑什么，说道：“火锅都准备好了，你们两个快出来。”
张维扬拍了拍赵继伟，“走吧，继伟，吃火锅去。”
赵继伟问道：“什么火锅？”
“我本来想下厨弄两个菜的。后来夏洁提议了火锅，说是这样子吃饭比较热闹，我一想也是。食材什么的都是他们三个搞回来的。咱们哥俩吃个现成的。”
赵继伟和张维扬出来，只见餐桌上放着一个电磁炉，旁边摆满了涮火锅的各种材料，夏洁和李大为正在张罗最后一点食材。
张维扬问道：“手脚挺利索啊，什么时候能吃啊？”
夏洁看了张维扬一眼，笑着说道：“这有你什么事儿？今天从采买到切菜再到下锅你连手都没沾，而且赵继伟才是今天主角。”
张维扬蛮不在乎地说道：“请客的是大爷，您说啥是啥。”
赵继伟有些感动地举着一听饮料：“兄弟们……”
结果几个兄弟十分专心，热火朝天吃着火锅，十分地投入。
“这肉还没熟啊。”
“我再下点菜，你吃蒿子秆吗？”
……
只有夏洁边吃边反问道：“谁是你兄弟?”
赵继伟有些尴尬地说道：“对……还有姐妹。谢谢大家，在我遇到难事儿的时候陪着我。不管是不是一辈子都在八里河派出所，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来，让我们举杯……”
几个人还没等他说完，便拿起自己的饮料依次“敷衍”地跟他碰了一下，然后放下继续捞火锅。
赵继伟有些失落：“我以为真的是为我，你们几个有了吃的哪还有兄弟。”
夏洁忍不住了，举起自己的饮料，眉眼弯弯地说道：“看不出来吗?他们是逗你。”
张维扬这时也举起了杯子：“为继伟举杯！”
李大为、杨树也说：“为继伟重新振作起来，举杯！”
夏洁说：“也为赵继伟成为我的姐妹，举杯！”
五人相互对视，都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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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继伟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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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继伟只得顺从地跟张志杰一起去了食堂。
张维扬、李大为、夏洁、杨树四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正对着食堂门的李大为看到赵继伟进来，就招呼他过来坐。
赵继伟打好饭菜后坐了过去，默默地坐在空位上，低头吃了起来。
李大为看了一眼赵继伟的餐盘，“哟，这是改信佛啦？怎么吃得这么素？”
赵继伟沮丧地说道：“连件小桉子都办不好，我哪还有脸大吃大喝。”
李大为道：“你傻不傻啊？跟谁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这话不是你教我的吗？”
说着把自己餐盘里的两块排骨夹到赵继伟餐盘里，“吃这个。世界上没什么烦恼是一顿好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吃两顿！实在不行，可以让维扬下厨做几道好菜。”
杨树也给他夹了一块。
赵继伟摇了摇头道：“没胃口，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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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继伟道：“可高所说我了。”
张维扬道：“我师父就是个急脾气，事情不顺了就那样，他不是冲着你的。”
正说着，高潮从外面跑到王守一的面前说着什么，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那一边。
高潮小声道：“家属不来。”
王守一有些生气，音量高了一些：“什么？他们家不来人？”
高潮无奈地说：“他们说人是在派出所病倒的，派出所得负责。”
王守一吩咐道：“你马上查查他们属地派出所的电话，拜托他们协助我们做工作。”
高潮点了点头，又道：“行，我这就去。可人怎么办？传染病医院那边说他的情况很危险，叫咱们派人去守着。”
王守一急了，“他们是传染病医院，难不成叫咱们的人去照顾传染病人？咱们所今年犯太岁了吗？怎么成天往回找病号？”
高潮没好气地说道：“我真服了这个赵继伟了。”
王守一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刚入职的时候，头一回去抓人，人没抓回来，自己被捅了两刀，所里为救你花好几千，忘了？”
高潮立刻怂了：“动不动就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错了，我不该说。”
王守一挥手：“那就别废话了，快去干活吧。”
赵继伟勐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所长，这事的责任在我。我去医院侍候他。”
王守一连忙说：“小赵，说什么呢？你这手上还有伤。”
赵继伟坚定地说道：“我这伤没什么事。事情是我引起来的，我去！”
李大为这时候也走过去了，说道：“赵继伟，轮也轮不到你？所长，我去。”
赵继伟道：“大为，这是跟你没关系，这是我惹的事。”
李大为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好好吃饭吃饭，我来。”
张维扬、夏洁、杨树这时也了起来，都有点共同进退的意思。
王守一一看，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讲义气的？警察是兄弟伙吗？一出事变成你们俩的事了，你们俩不是这个团队中的一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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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苍老的男声这时候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伟啊，你别往家寄钱了，村里给老人长了退休金，一个月多十块钱。我和我和你妈也花不着什么钱，除了给你妹妹的，以后你不用在寄啦。”
赵继伟说：“我听着了，爹。我也用不上什么钱，我妹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赵父有些疑惑地问道：“伟啊，我咋听着你声音不对啊？感冒了？”
赵继伟吓了一跳，急忙找补道：“啊，是有点儿感冒，没大事。好了，爹，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睡吧，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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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继伟急忙躲闪：“没，没事了。”
张维扬走过来：“我看看。怎么又流血了？你这是包的什么玩意？我给你重新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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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继伟和张维扬出来，只见餐桌上放着一个电磁炉，旁边摆满了涮火锅的各种材料，夏洁和李大为正在张罗最后一点食材。
张维扬问道：“手脚挺利索啊，什么时候能吃啊？”
夏洁看了张维扬一眼，笑着说道：“这有你什么事儿？今天从采买到切菜再到下锅你连手都没沾，而且赵继伟才是今天主角。”
张维扬蛮不在乎地说道：“请客的是大爷，您说啥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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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肉还没熟啊。”
“我再下点菜，你吃蒿子秆吗？”
……
只有夏洁边吃边反问道：“谁是你兄弟?”
赵继伟有些尴尬地说道：“对……还有姐妹。谢谢大家，在我遇到难事儿的时候陪着我。不管是不是一辈子都在八里河派出所，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来，让我们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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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继伟有些失落：“我以为真的是为我，你们几个有了吃的哪还有兄弟。”
夏洁忍不住了，举起自己的饮料，眉眼弯弯地说道：“看不出来吗?他们是逗你。”
张维扬这时也举起了杯子：“为继伟举杯！”
李大为、杨树也说：“为继伟重新振作起来，举杯！”
夏洁说：“也为赵继伟成为我的姐妹，举杯！”
五人相互对视，都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