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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一百五十七章 终身憾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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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帝和罗勒相交多年,他究竟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景元帝自然比年少丧父的秦艽还要清楚明白。

    一听景元帝说打算找个替死鬼来给自己蒙冤而死的父亲昭雪,秦艽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皇上,不知你准备推谁出来做替死鬼,又要给他寻摸一个什么样的动机呢?”

    既然景元帝这么说,那自然是早就在心里想过这个问题了,否则的话,秦艽这个问题他也不会回答的这么快,“朕记得工部尚书徐铭还在大理寺的牢里蹲着,就他吧。”

    徐铭!秦艽的心中蓦然一惊,由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跟景元帝讲这徐铭的事情,没想到景元帝居然把念头动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你可知这徐铭是什么人?”

    景元帝微眯着眼睛说道,“君为臣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朕为君他是臣,你说他是什么人?”

    秦艽飞快的打断景元帝的话,大声说道:“皇上,臣说的不是这个!”

    “呵,在朕面前还能有哪个?除性命握在朕手机这个身份外,他什么都不是!”

    那当朝丞相杜仲就在一旁站着,景元帝居然说出这么独怆的话来,秦艽不由得心中焦急,“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慎言!”

    景元帝看了眼低头站在一边的杜仲,毫不在意,“反正那徐铭被判的是杀人的死罪,让他给罗勒昭雪正好,不过朕大人大量,就不累及他的家人了。”

    秦艽一看说不动景元帝,就从另一方面下手,“皇上,你可还记得夜风?”

    “夜风?”景元帝眯起眼睛细想了半天,忽然间一拍手,对着杜仲问道:“他不就是爱卿家那个养子,后来给韵儿做左右手的那个!”

    话头竟然牵扯到了自己身上,杜仲也不好再置身事外,老老实实的点头道:“皇上真是好记性,夜风正是小犬。”

    杓兰听不明白,问秦艽道:“你提夜风做什么?”

    “因为那工部尚书徐铭,正是夜风的亲生父亲!”

    这个消息有点太出人预料,景元帝父女两个连同杜仲忍不住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什么?徐铭是谁?”

    秦艽按捺下性子,将夜风和徐铭的关系仔细的讲述了一遍,事无巨细都说到了明面上,就连柳润雨和燕儿他都没有遮掩半分。

    听了秦艽的话,最受打击的明显就是杜仲,就见他摇晃着身子不断后退,直到后背碰触到柱子才停了下来,嘴里一直嘟囔着着不可能三个字。

    “丞相大人,你不相信也得信,徐铭可以证明柳含烟的人品,她真的是在利用你。”

    杜仲在朝堂上讨了数十年的生活,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很快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向景元帝告了一声罪,就像是入了定的老僧,仿佛刚才什么话都没有听秦艽说道过。

    景元帝咳嗽了两声,问秦艽道:“就算夜风是徐铭的儿子,怎么这徐铭就不能给罗勒抵命了么?”

    “若不是为了扳倒韦家,皇上你不可能任由徐铭蒙冤这么久,但现在明明知道了大皇子的死与韦家无关,皇上还要再让忠臣蒙冤吗?”

    “呵,忠臣……在朕的朝堂之上,文武那么多的臣子,那个心里没有个小算盘,那个不将自己能从朕这里得到些什么放在最前面,忠臣,朕登基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一个!”

    景元帝这中诛心之语当着杜仲这个百官之首说出来,一点避讳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他身为帝王高高在上,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因为没有那个臣子敢胆大包天的反驳他这这话!

    杓兰自小在宫里长大,且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谁在景元帝身边,在御书房里度过的,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景元帝并未有刻意的隐瞒过他,所以杓兰看事情自然比秦艽通透些。

    “阡陌,你不要这样和父皇说话,他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秦艽看了杓兰一眼,脸上的神情虽然松动了不少,但是仍旧没有好到哪里去也就是了,“皇上有的不是苦衷,怕是私心吧?”

    景元帝苦笑了一下,对秦艽说道:“阡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知道我有私心,那你就没看出来我这份私心是为了我们大彧的江山稳固么?”

    景元帝笑的苦,秦艽笑的更苦,“皇上,你不用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只希望皇家给罗氏一族一个公平的说法,不要再牵扯无辜之人而已。”

    “阡陌,你非要朕昭告天下淑妃是陷害你罗氏一族的凶手吗?”

    杓兰挽住景元帝的胳膊说道:“父皇,若是你真的下了这样的诏书,那四皇兄的前途可就毁了,你这么多年教养他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秦艽的脸色一寒,对杓兰说道:“公主这话错了!”

    杓兰的脸色一怔,看向秦艽的脸上都是差异和受伤,微微侧过耳朵迟疑着问道:“阡陌,你,叫我什么?”

    秦艽的心里也不好受,兀自强撑着说道:“公主,我叫你公主,和皇上父女情深,和四皇子兄妹情深的公主。”

    杓兰对着秦艽张了张嘴,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然后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把腿跑了出去。

    景元帝心中着急,在外面时刻关注着大殿内动静的季闲云给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一闪身追着杓兰去了。

    目送季闲云追着杓兰离开,景元帝才收回目光,对秦艽说道:“是朕,对不起你的父亲,对不起朕的好兄弟,阡陌啊,反正朕也活不了几天了,等到了地下,朕亲自给他赔罪去!”

    秦艽咬着牙毫不放松的说道:“死后的事只有死人知道究竟如何,我看不到,也不想管,我只知道我那为国征战一生的父亲,直到现在还躺在因抄家而落败的镇国将军府里面,孤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拜祭上他一回!”

    秦艽的话说得诛心,更说得在理,景元帝听在心里自然不会好受,半天之后他才说道:“阡陌,不能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给你父亲昭雪,是朕今生最抱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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