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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蜜:17 Z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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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安局·局长办公室内

    “杜兰来了。在楼下。”爱丽丝向艾尔文提醒了句。

    说罢,她缓步走到了艾尔文办公椅的后方,把自己娇小的身躯藏了起来。

    “嗯。”

    “但愿能让‘我们’期待一下。”

    “嗯。”

    “到了。”

    话音刚落,杜兰已经用力拍打局长办公室的门,艾尔文打开了门,他当即就冲了进来,一只手还在用力拽着身旁的跳豆,几个警备drone紧随其后就要上前把杜兰给电击控制。

    艾尔文及时的把手一挥,几个警备drone又暂时停了下来,退到了门外。

    杜兰见自己又安全了,才大口喘了几口气。

    “这人是谁?”坐在位子上的艾尔文对杜兰此时的出现,并不吃惊,他平静地问到。

    “原网的一个程序开发员。”

    “然后?”

    “你把刚在车上说的话,再重复一边。”杜兰喘着气,对跳豆说到。

    跳豆看了眼杜兰,又看了眼艾尔文,发现后者看来比起杜兰更不好惹。“就...就是一个月前,‘天堂之门’那边失去了赞助商,要大幅清算公会资产,我从‘天堂之门’的一个熟人手里,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程序,他说这个程序不是一般的致幻‘胶囊程序’可以比拟的,可以获得前所未有的官能提升。”

    “说重点!”杜兰朝他屁股就是一脚下去。

    跳豆也是吓傻了。“就...是,这个程序...他...他可以突破原网的安全阈值!”

    艾尔文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突破安全阈值’这个事,恐怕是连爱丽丝也不知道的。看来杜兰还真是像‘她’说的那样,找到点东西了。

    他仍保持着平静。

    “详细点。”杜兰挽了挽袖子。

    跳豆为难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杜兰。又要重点,又要详细,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赶紧的。”

    “是是是。一般来说,原网里的胶囊程序有很多种,有的像脚本一样,可以一段时间内重复某些工作,有的则是可以对某种道具进行便捷化的修改,总之,可以帮助用户减轻负担的那都算。

    其中的状态增强类以及致幻类胶囊程序,他们的本质都是改变了角色属性,是修改了个人上传的属性,由原网服务端计算出阈值内结果再返回数据...”

    “阈值的上限指的是什么?”杜兰继续追问。

    “就...就是造成永久性神经伤残或致死。”

    “攻性防壁一类的东西吗?”

    “杀伤力没那么严重,但是隐蔽性很强。性质也不一样,他就好像是一种超加强型的致幻药。”

    “继续说。”

    “玲姐的那个赛场是有严格的过滤机制,通过一段时间对选手跟数据追踪,判定选手应有的真实数值,同时,那个格斗笼也会把所有胶囊程序过滤掉。还原选手真实数据。”杜兰径自去打了杯水,咕嘟就喝了几口,跳豆看着只能干舔嘴。

    “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把那个被称为‘ZEN’的程序买了回来,重新解析后明白了他的作用机制,那是完美的代码,精简,高效,几乎不会占用资源...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

    杜兰又看了他一眼,催促他赶紧说正题。

    “它不同于一般的胶囊程序,它特别的地方就在于,改变的本身,并不是原网的任何机制,改变的是,人跟设备本身。它可以首先设定一个预设值,进入原网后,服务端就会直接识别为你的原始值。当然不会只是修改了机器数值那么简单,最厉害的地方是,服务端根据这个‘虚构’的原始值返回数值后,他可以自动调整你的感知密度。”

    “怎么调整?”

    跳豆拧巴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我打个比方...你那玩意儿只有...12cm...”

    “你特么,你才只有12cm...”杜兰作势就要给他来两拳。

    “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跳豆慌忙把自己的脸挡住,却不知其实自己并不靠脸吃饭。

    他见杜兰不是真要打他,便继续说道“但是你的预设值为18cm...那么原网就会按照18cm范围内,且不超过阈值进行触感返回。‘ZEN’这个程序,会把这个触感本身根据等比例密度缩减至12cm,感知密度提高了,但是总感知量是一样的。而且他是按恒值进行初始调节的,因此,当增加值远大于基础值时,你的感知衰减会变得很缓慢,但心脏的负担也会极大提升。”

    其实跳豆第一次说的时候,杜兰就马上明白了为什么最初发生事故的会在风俗区内。对于早已习惯了自己的性感知的人,突然密度成倍数增大,心脏的负担自然会随之增大。

    也就是说,你想获得多大的提升收益,你就要付出多大的风险与代价。而且,没有阈值的保护。

    游戏区渡劫被劈死的以及致幻药区那就可以同样理解了,直接提高了自身的所有可承受的基础属性,而从大幅提高了敏感度。

    至于他说的恒值也解释了为什么克劳多次出手,体力衰减始终很慢,最后被砍到的那一刀不过是压死骆驼的稻草。

    相比公网,原网的安全阈值更高,也更容易造成死亡。归根到底,这都是咎由自取的死亡。

    人的欲望实在是无法否认的原罪。

    “克劳的程序,是不是你卖的?”杜兰继续问到。

    “是...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死了...我是真的不知道的,而且我也希望他赢才把程序卖他的啊...”跳豆慌忙回答,他不想自己因此被划到了谋杀罪中。

    “好了,闭嘴,除了角斗场,你是不是还把程序又卖到了其他多元宇宙接口?”

    “没有...没有...这个真的没有啊!刚才我在车上也说过了!我只是在天堂之门手上买的,花了500万扎克币。”

    “那就是你上家写的这个程序吗?”这些所有问题,实际上杜兰在车上都已经问过,如今不过是给艾尔文复述一遍,生怕艾尔文没有理解通透。

    “不不不,他也是买的,花了2000万扎克币,但是你知道这个东西他不可能让原网委员会知道的。所以...不会卖一般用户,都是直接找下家,然后再找有需求的客户分发出去。”

    “那他的又是从谁哪里买的?”

    “我只能说,最初卖的,是从一个叫...‘渔师’的技术员。”

    对,‘渔师’,就是格林森案中爆炸死亡的那个人,此刻,他的名字从跳豆的口中出现了。杜兰在车上已经知道了这个信息,他留意着艾尔文的表情变化,后者轻轻抽动了一下眉毛。

    这不仅是艾尔文吃惊于此时这个名字,更意外于跳豆在形容渔师时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

    艾尔文刚想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却听跳豆已经自觉交待了。

    “但我敢保证,这个程序百分百不是‘渔师’写的,我还听说他当时托他的几个小工到处找买家,最后卖了一个亿。”跳豆说的渔师那几个小工,指的应该就是在公寓里被杀的那四个人。

    “为什么你能肯定。”杜兰继续问到。

    “因为,因为都干这行,我本来就认识他,所以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代码。你想想他在玻璃箱都呆了多久了,现在的节奏,还能跟上就不错了,原网每天都在变化,‘渔师’不可能写出这么超前的代码。你要知道哈,那可不是一般的感官密度适配,是几乎所有感知的密度适配...那个人真是天才...”从他两次对这个程序的代码赞不绝口,杜兰跟艾尔文已经明白了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跳豆眉飞色舞的说着,可艾尔文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与来时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杜兰的表情一模一样。

    正如李维克所说,‘渔师’的死,从一开始就是那个犯罪策划人的目标,他一死,没有人知道这个程序的出处,两起事件,形成了一个闭环。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只有‘渔师’的死是爆炸,因为只有他的整个设备必须化成灰,才不会引起过早的怀疑,与目的的暴露。至于格林森,哪怕不失踪,哪怕他那晚真的达成了目的,以他的身体情况,在控制了数十台doLL后,恐怕也是看不见第二天太阳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包括死亡的时间。

    两个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案子,两个表面的始作俑者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人间蒸发了。

    “可惜啊,‘渔师’已经因为意外死了,赚了一个亿也花不了,不然我也想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程序...”杜兰也明白了为什么赚了一个亿也没有被拿走,策划这一切的人,根本不是为钱在行动。正如他那天看着两个灭火器时候所想的‘一个自以为有信仰与原则的犯罪者’。

    艾尔文没有再听他如同获奖感言般的演说,打了个手势便让外面站的几个drone把他给架了出去。

    “诶诶诶...我...我真的没杀人!保安官!”跳豆还在挣扎着。“我已经坦白了,我都全说了啊!!能减刑的吧?!喂!...”

    跳豆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门外。

    “局长,你还记得这个‘渔师’吗?”杜兰转而向艾尔文问到,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这样的犯罪者,是最为可怕的。你很难代入他的思想中,这样的人也不为物质所动,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某个终极的目的,他们也只有一个下场,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标的,已经十分明显。

    “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那便是,Atom!

    “那我希望你不会告诉我,这都是巧合。”

    艾尔文没有说话。

    “李维克在格林森失踪前就说过这个可能性。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天时候开始的,是有针对性的,不是针对某人,不是原网的某个用户,更也不是公网,而是Atom。他在针对Atom,却用其他人的命垫背。就是有这么一个人!”

    杜兰继续说着,他想把自己的顺从,怯懦,也说出来,他也知道,其实自己没有资格指责艾尔文,但,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哦?他真的那么说过?”艾尔文问了一句。

    杜兰不知道艾尔文这句问话什么意思,他点头确认。

    艾尔文又没接话,杜兰有些急了,又继续道:“Atom说要结案,你让我结案,我让他结案。政治,社会,秩序,你给的所有理由一个也没有掩盖继续犯罪的事实。因为这个ZEN的程序,原网死了近一百人,而且还在发酵,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

    艾尔文没有说话。

    “如今却告诉我,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第一个坚持要去查的人,有罪。我想直接问Atom,它的正义,到底是用什么标准衡量的。”

    杜兰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他质问着,他需要马上得到答案。

    “杜兰,这不是你的权限可以得到的答案。”艾尔文的表情,没有分毫的动摇。

    权限,权限!这到底是属于谁的社会?!

    “我问的是Atom,这个国家的主宰!他到底想从人类身上得到什么!”

    “你的四轨已经开始失控了,难道你也要像李维克一样吗?”艾尔文把声音抬高了一些,仍没有任何的动摇。

    艾尔文的话突然如当头棒喝般把杜兰死死钉在了原地,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曾经是那么的尊敬艾尔文,他父亲曾经的同事,朋友。

    杜兰停下了所有的肢体动作,目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不是...”

    “去洗把脸,冷静一下。”艾尔文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回来后,会给你答案的。”

    杜兰还在原地。

    “去!”

    当杜兰的双手扶在洗脸台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仍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看着自己的脸。

    为什么我的手会在发抖,是我的身体在畏惧Atom吗?

    我,是不是没法再像一个警察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