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重生之金枝庶叶 > 第六十四回 心病

第六十四回 心病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马媒婆舌灿莲花,能把死人说活了。她说商家二少爷只要找到八字合适的姑娘冲喜,不仅身子会好,而且两个人会白头到老恩爱百年。商家还特别保证,会给钰哥儿引荐一位名士,绝对会对钰哥儿参加大考有帮助。正是这些话,让利姨妈再次迟疑起来。

    “利夫人且考虑几日,后天我再来听回信。”马媒婆笑着说道,“想要攀上商家这棵大树的人家不在少数,只是商家把尊府姑娘定为第一人选。那边催的急,若不是信得着我的口碑估计早就找了其他媒婆去旁人家打听了。我这接二连三的跑,就是瞧着这是一桩好姻缘。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家婚,保媒是积阴德的事情。我这辈子吃穿不愁,一直这样辛苦也是为了给子孙积福。成了这一桩,我就保成了一百对!”

    利姨妈自然明白她说这通话的意思,人家商家不是非宛若不可,还有不少人家争着抢着等着。若是利姨妈不愿意,马上就会有人顶上来。

    利姨妈又去问封氏的意见,听见她还是之前那些话,仍旧下不了决定。利姨妈实在是没有能商量的人,只好去打扰一直苦读的儿子。

    钰哥儿不分黑天白夜在屋子里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对于最近发生在两个妹妹身上的事情丝毫不知情,利姨妈进屋他正在奋笔疾书。

    “我儿真是辛苦,身子可吃得消?”利姨妈见状不由得心疼。

    钰哥儿把手中的笔放下,给母亲见礼方回道:“读书倒是不辛苦,只是每日这样读书,做文章,自己却不知道有没有长进。若是能有人能点拨一下,应该会有大的进益。”

    “裴文正先生如何?”利姨妈听见儿子的话问着。

    钰哥儿听见这个名字一愣,随即满脸的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母亲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可以见裴先生一面?”

    “倒是有这个机会,只是……”利姨妈迟疑了片刻,把商家求婚的事情说了。

    钰哥儿听了脸上的喜色渐渐敛去,变得凝重起来,“这门亲事万万不可答应!”

    “我儿何出此言?”利姨妈见他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语气中带着毅然决然,心下有些奇怪。结这门亲对宛若来说也不是全无坏处,若是真如媒婆之言,那商家二少爷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身子虚弱需要冲一下,那宛若就嫁得。身子虚怕什么,又不用干体力活,丫头、婆子一大群侍候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再者说,商家最不缺的就是药材,每天用老参汤养着,就是进了鬼门关也能拽回来!

    只是商二少爷胎里带来的体虚,恐怕于生育无益。可想开一点,这本不是宛若的错,商家只能越发的愧疚,对宛若越发的好。过个一二年,从本家过继一个,跟自己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利姨妈其实想得很周全,她隐约有些动心,若是此时钰哥儿的态度稍微带着些赞同的倾向,这事就会定下来了。

    “母亲好好想一想,商家是何门第,我们又是什么家世?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再怎么低门娶媳也低不到咱们的程度。况且商家经营药材生意,恐怕这些年商二少爷把人参、鹿茸当成零嘴吃。可就算是这般补着,还是逃不过卧床,试问还能用什么猛药?冲喜是她们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是听天如命的意思,难不成母亲让二妹妹嫁过去做好守寡的准备吗?试想一下,二妹妹嫁过去无儿无女,夫君早亡,身边的妯娌都是高门大户说不上话。因为冲喜失败,还要背上克夫的骂名,不得公婆喜欢。她下半辈子怎么过?这不是把她活生生推进火坑中了吗?”

    “商二少爷的身子至于这样吗?”利姨妈可没想到这么坏的地步,可听了儿子的话登时有些如梦初醒。

    “母亲可千万不能只看见好处就犯糊涂!”钰哥儿再三说着,“虽说儿子需要像裴先生这样的大儒名士指点,可若是用二妹妹的终生幸福去交换,儿子宁可不要!父亲早亡,儿子理应担负起照顾母亲和妹妹们的责任。只是我一直忙于读书,反而忽略了,凡事都让母亲操心了。母亲不必担忧,再等些时日,儿子一定会让母亲眼眉吐气,还不用巴结旁人。”

    “我相信我儿的话!”利姨妈重重的点点头,彻底打消了跟商家结亲的念头。

    不等马媒婆找上门,她便打发人去送了回信。马媒婆听见这话立即给商家回话,不出三日,就有消息传扬开。商家二少爷竟然订婚了,光是礼物就送了好几大箱子,听说还有一万两白银。对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叔父是个五品的闲职,家里仗着祖荫还算是富贵。听说这位姑娘是嫡出,只因生下来当天父亲就骑马摔死,被族里喻为不祥之人送到乡下养活。眼下商家放出消息要找八字里主父早丧的姑娘,她才被家里人想起来。

    商家害怕二少爷等不得,马上下聘礼定婚期。下聘礼那天,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了。大大的樟木箱子,四个大汉抬着,上面用红色的绸带绑成大红花状。从城东出来,绕着城墙转圈,这边已经走到西门,那边还在商府门口打转。听说聘礼很丰富,除了常见的礼饼、烟酒、海味、鱼肉、米粮、布匹、茶叶、首饰等等,还有一箱一箱的白花花的银子。最让人咋舌的是,聘礼里面还有东大街三进三出独门独院房子的房契,中央大街最繁华地段两家铺子,郊外一处大田庄,光是四周的田地就有上百亩。

    这聘礼虽说等到成亲的时候新娘会跟嫁妆一起带回去,但是却是新娘的个人之物。也就是说,即便以后商二少爷死了,新娘改嫁,这些东西也可以带走。商家这次可真是出手大方,不少人玩笑着说,自己家里没生出这样的好姑娘,享不着着滔天的富贵。

    婚期也挑了最近的一个吉祥日子,商家大摆筵席,请了三天的流水席。不管认不认识,不管送不送贺礼,只要穿戴整齐人模人样进门贺喜就可以吃一顿饭。一时之间,商家的门槛都被踏平了。人们一则是贪便宜,二则是想看看商家办喜事的气派场面。可惜,仪式择吉时进行,只有直系亲属参加。新郎身体不好,拜堂由堂弟代劳,化繁为简把新娘送了洞房就完事。

    商家果然言出必行,新娘三天回门之后,小两口就搬出去单独过了。说是一起搬走,其实只是新娘一个人挪地方,商二少爷一直就在马儿胡同的宅子里静养。

    众人都在观望,可婚事过去半个月,商家没有任何动静。看样子那位二少爷没有性命之忧,众人隐约有些失望,还有些嫉妒,以利姨妈尤为严重。早知道商二少爷并无大碍,就应该答应宛若嫁过去,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样没了。利姨妈心里遗憾又后悔,再想到儿子的前途,竟病倒了。封氏忙请医问药,宛若、宛柔两姐妹在床前侍候着。

    玉仪等人前来探望,自然明白利姨妈这病根在哪里。只是她们都是姑娘家,况且又是人家的痛处,怎么能提及呢?她们只捡些有趣的事情说,屋子里多了些欢声笑语,倒开慰了利姨妈不少。

    幼仪的病一直没好利索,每天喝苦药,还是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这几日竟然连坐着都难受了。不过她还是打发秋月去了群芳阁,见了利姨妈先告罪。

    “四丫头就是心思重,我这个做姨母的还能挑一个病人的理不成?你回去告诉四丫头,让她好好静养不要加重思虑,于身子无益。等我好了就带着姐儿去看她,到时候姐妹们在一块说说笑笑多好!”利姨妈又说了好多宽慰人心的话,还让秋月把小点心带回去一些尝尝。

    利姨妈病着嘴巴寡淡,宛若就亲自下厨做了家乡的风味。用得都是便宜食材,做法也不复杂,关键是这个味。做好了先给老太太那边送了些去,又给封氏装了一盘子,所剩不多就没再给姑娘们送。可玉仪和瀚哥儿总在封氏那边怎么可能尝不着?到最后,只有几个庶出的姑娘并着锦哥儿吃不到罢了。

    眼下幼仪也病着,装些拿回去说得出道理来。旁人倒还算了,只有韵仪私底下发了老大的牢骚,云姨娘不免劝着。

    “生母是个不受宠整天起幺蛾子的姨娘,凭什么也要了我的强?”韵仪不敢攀玉仪,绣仪虽然比她年长却处处避让,正好幼仪从庄子上回来这下有攀比的对象了。眼下利姨妈那里有新鲜花样的小点心,庶女庶子当中独她有,这让韵仪抓心挠肝。

    她心里憋足了劲要压制住幼仪,即便是说话也要占个上风。偏生幼仪跟转了性一般,原本的木讷、胆小、懦弱全都不见了,说话更是滴水不露,就连一向行事说话周全的玉仪也吃了几次暗亏。上次厨房闹事,看着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太太还不是因为此事撵了一向信任的六嫂子?再说前几日刘嬷嬷的事,她是折了一位奶娘,可刘嬷嬷的忠心不在她身上,又弄回来不少金银首饰,就连老太太对她都是格外怜惜的模样,更是大获全胜。

    云姨娘是打小就侍候封氏的,最知道封氏脾气性子,她见韵仪沉着脸生气说道:“姑娘别钻牛犄角,在这个府里最看不得四姑娘好的人是谁?人家都没什么动静,偏生你按捺不住性子?”

    “太太是有些手腕,可到底信佛心善,凡事都不下死手。”韵仪脸上露出阴狠之色,小小年纪也冒出心狠手辣的苗头。

    “姑娘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内宅的一些门道。若是太太一味压制,让姨娘、庶子庶女觉得没有活路,就会引起她们的奋力反抗。到时候内院乱成一锅粥,于太太的名声也不好。太太把圈子给你画下,只要你不出格,在里面稍微折腾折腾也无妨。可一旦你动了其他心思,就别怪太太不留情面了!我在太太身边快二十年,一直能顺风顺水过得悠闲,也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缘故。”云姨娘生怕她做出什么举动,赶忙劝慰着,“我冷眼旁观瞧着,咱们的大姑娘比太太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因为年轻气盛手段更是雷霆。她身为嫡长姐,岂容庶出的妹妹夺了风采?你放心,四姑娘会有人收拾,姑娘只需要静静的观望就行了。”

    “姨娘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我跟大姐姐自然是不敢比,可在其他姐妹之中却要是头一份!论模样,论心眼,论才学,一向是屈居大姐姐之下。她们拿什么跟我比,就是姨娘也比她们要高一等。”韵仪这话让云姨娘唏嘘不已,感叹自己的闺女投错了胎,要是投在太太肚子里,也不至于这般委屈了。

    韵仪见状忙说道:“姨娘等着瞧,庶出不一定就没有大出息。西边院子里的那姐俩儿,正正经经的嫡出,还不是成了满都城的笑话?商家求娶还拿乔,这下后悔了!都说这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要我说这话要反过来,无福之人也不落有福之地!”

    “姑娘可别被富贵迷了眼,过日子才需要几个钱,不非得大家大业才行!咱们这府中算不得一等一的富贵,便有不少腌臜事,换做那些世家指不定多少闹心事呢。我只盼着姑娘找个小门小户,做个正牌娘子,每日里相夫教子平淡一生罢了。”

    “姨娘这话我不赞同,利姨妈嫁得是小门小户,到最后还得依附太太。她们姐妹在家的时候是一样的姑娘,只因嫁了不同的人,差距就出来了。高门有高门的烦心事,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难处,反正人活一辈子不能总是顺风顺水。一样的操心费力,干嘛不选个富贵的?”

    韵仪的嘴巴一向伶俐,云姨娘说不过她,心里却有些担忧。看来自个生养的姑娘心思越来越大,也渐渐有了主见不愿意听她啰嗦了。按规矩,她不过是个上不去台面的姨娘,本就没资格说教。可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闺女,能不心疼惦记吗?若是不说教她不放心,可说得太多太过,她又怕惹韵仪厌烦,这分寸实在是不好拿捏。

    “姑娘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就不多说了。”云姨娘想了想说着,“只是这一阵子府中多事,姑娘还是安静些好。四姑娘不过是体虚,可这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越发重了,着实让人奇怪啊。”

    “姨娘的意思是……”剩下话韵仪没敢说,觉得心跳快了起来。

    “谁知道呢。”云姨娘也不敢把话说出来,一想到就心惊肉跳,“姑娘还是少去冬苑,免得到时候被人当成替罪羊!”

    韵仪把这话听了进去,赶忙点点头。打这开始,她只说太太寿辰将至忙着绣百寿图,就整日待在房间里了。

    一转眼,幼仪用药快半个月了,可时好时坏,这几日连床都起不来了。封氏见状忧心忡忡,接连换了几个大夫,药方都细细瞧过,却没有什么效果。

    崔姨娘整日在冬苑守着,到了晚上才回去睡觉。她见幼仪的病有些奇怪,就求神拜佛,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些古怪东西,一会儿和水让幼仪喝了,一会儿烧的屋子里烟气熏天一股子怪味道。

    幼仪看着她实在是头疼的紧,本来是装病,眼下竟有三分真得了。封氏见了也不阻拦,只说什么办法都试试,指不定什么法管用呢。崔姨娘听见这话折腾的更欢实,今个儿天还没亮就来了。

    幼仪正睡着,外面上夜的春花累了半宿也没惊醒。崔姨娘见状心中暗喜,赶忙溜进内室。她找到一个火盆,放在幼仪脑袋前面,又掏出一大摞黄纸和火折子。她点着了火,一张一张的烧起来,一边烧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似乎像某种咒语。

    她这样一折腾,幼仪自然就醒了。可睁开眼睛一瞧,幽暗中一抹跳动的火苗,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就在她头之上,登时吓得三魂六魄离了窍。即便是她做过鬼,也没见过这般丑陋的同类啊!

    “啊~”幼仪大喊起来,春花听见从榻上跳起来,顺手拎着一旁的掸子就冲了进来。

    “鬼啊~”她也吓得尖叫起来,却不忘跳上床把幼仪护在身后。

    “别喊,是我!”崔姨娘赶忙嚷着,“我是崔姨娘!”

    幼仪这才看清楚那张脸,这些日子崔姨娘吃睡不宁,脸色自然难看,一大早又没好好梳洗,整个人蓬头垢面有些邋遢。秋月和冬雪打外面跑进来,手里都拿着笤帚等物,她们还以为是闹了贼。

    原来是一场乌龙,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却埋怨起崔姨娘来。再这样由着她的性子,恐怕冬苑的丫头都快神经失常了,更别提“病”着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