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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1章:血色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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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容,其实我今天出来也是为了找你。”紫韵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带有一丝警醒的口气像要对从容表述什么。

    “咦?”

    “我来替晴尊大人传话……只要你通过接下来的测试,她就会给你找一位‘老师’,教导你如何成为光之国府的成员。”

    “啊?是真的吗?”从容惊叫着站起了身:“你在开玩笑吧!”

    “是真的,晴尊大人说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爱弥瓦尔证明。

    “铛铛铛!”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从容即将发出的疑问:“一定是棠烟!”

    飞奔过去开门,果然是她,湿淋淋的薄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疲惫的面容苍黄如同枯叶,眼底泛黑,嘴唇沁血,女人似乎失去了继续清醒的力量,一步没稳倒向从容的怀里。

    “棠、棠烟?”

    “需要帮忙吗?”紫韵担心的看着她和怀里的棠烟。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了。”

    棠烟被扶进卧室,没几分钟就醒了。

    看从容松了口气,紫韵才安心的拿出一杆短筒:“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个给你,有任何需要,就冲着窗外把上面的弦一拉,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容不知道这位姐姐般的人物在卖什么关子,总之心里有一股冲动,叫她毫不犹豫的去相信他。

    月移云边,把黑雾之中迷埋的高楼一角隐现。

    楼端的少女,对着一望无际的天河长叹:“这次是不得不回去了……”

    “怎么还不睡?”瞬间出现在身后的粉衣女子如划破夜空的一缕霞光,炫目异常。

    “是你啊,隐瓴……”少女缓缓扭头,浅淡的月光洒在她那张宁静秀雅的容颜上,乌黑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宽松的裙摆在夜风的吹拂下有节奏的掀舞摇动着。

    “嗯……”名为隐瓴的女子有一双霞光般明透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又仿佛蕴藏了不可揣测的深意。

    “隐瓴,帮帮我,在这里,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求谁……”

    “这次的任务,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你不但不该觉得困扰,还应该满怀兴致的去完成它。”隐瓴的口吻温和如初,只是目光的温度已降到了零度之下:“况且,不去做些什么,你会甘心吗?”

    “可是……我并不想伤害静然啊……她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好伙伴……”

    柳言飘钺为难的样子在隐瓴看来十分可笑:“已经分道扬镳了,没必要去在乎不相干的人,别忘了你的目的,你不是要替自己出一口恶气吗?而你现在效忠的组织也正需要你的帮助啊!”

    “可我还能做什么,到组织两年多了,上面从没给我分配过重要的任务,是因为不信任我吗?”飘钺不止一次觉得孤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敌人,却也找不到同伴相依的温暖,她一度认为离开了那个让她觉得屈辱的地方就会得到解脱,谁知道,她只是让自己陷入到另一个不可自拔的深涡而已,然而,尽管孤单与痛苦,她也不想舍弃。

    这是天魔教给予她的“重生”机会,在天地盟将她“舍弃”时收容她的避风港湾。

    “看来,不单在天地盟,就算在这里,我也是个毫无用处的废人……”

    “不是那样的,飘钺。”隐瓴眺望远处夜空的目光愈加沉邃,连声音都变得飘渺了:“不管是鬼冥君还是冰影军团,都不需要没有价值的废物,这就是天魔教,只要被承认,就是可以为组织提供帮助的力量……”

    飘钺陷入沉默,她在心底不断的问自己,真的要为了对付天地盟而去伤害静然吗?真的要去伤害那个与自己经历过许多风雨和苦难的少女吗?

    隐瓴收回远望的视线,一把扳过飘钺的肩膀,强使她正视自己变得恐怖阴冷的目光:“你更应该知道,违抗组织下达的命令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飘钺浑身一战,仿佛在顷刻之间被人操控了心智,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着。

    高楼的另一边,那面漆黑的铁墙后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几双充满了窥欲的眼球正狡猾的转动着。

    “哇哇哇!”嘉琦芙菱捧着一怀的水晶珠子,眼泛金光:“好漂亮啊!静然!这些都是你穿的吗?”

    那是几面图案与色彩各异、由静然亲手串制的珠帘,根据晴尊和每个女主喜好的差别所选取的材质也大不相同。

    “我现在就回去把它挂起来!”芙菱一眼就看出这面泛着浅黄亮光的琥珀帘子是属于自己的,丢下一句话就兴奋的跑回了荷颜宫。

    海蓁子摆弄了一会儿手中这面蓝的像汪水似地珠帘:“木茉她们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真是有点可惜,不过我也要回宫挂帘子了!静然!谢谢你!”

    “……静然妹妹,为什么我没有?”也俊学着女孩的模样,嘟嘴,撒娇。

    “对不起,男孩子我会另送其他的东西……”静然抱歉的解释,很认真的对待也俊开起的玩笑。

    “就是,你总不可能喜欢这些女孩的玩意吧!”风扬打趣道:“不过,弄一个好像也不错!”

    “龙泽大哥你千万别和也俊少爷学,会很糟糕的!”梅影从旁边冒出头一脸正义的劝告风扬。

    也俊看了看梅影,头上冒出十字路口:“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跟着疯丫头回宫还在这里瞎掺和!”

    “诶!”梅影做个鬼脸,嘻嘻哈哈跑掉了。

    “不过静然,真的好美啊,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呢?”化羽赞叹着,手中一面做工精巧的羽白色珍珠帘散发出纯净的光彩。

    静然浅浅的一笑,笑中莫名的伤感与不安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有时间我来教你吧。”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沐月薰随静然回到妙玉宫,静然站在飘落的桃花前沉默了很久,然后,她伸手折下一截花枝,淡然的向身后的少年发问:“薰,你说……如果一个国府成员有着罪恶的过去,会给国家造成怎样的影响?”

    名叫沐月薰的少年副使想了一下,才回答:“那要看是怎样的罪……”

    静然把头轻轻一摆:“不,不管是怎样的罪,都是不可抹灭的污痕。”

    心间流淌的记忆里,有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越过,即使无人窥见,那样的“贯穿”也几乎让她体无完肤。

    “少主,你还好吧?”看着眼前不住颤动双肩的少女,沐月薰知道,她在哭。

    “我好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再也……”

    “少主,不早了,叫妙雪来服侍你休息吧。”

    “不用了……”静然抬脸,眼角轻缀着晶莹的泪珠:“帮我把所有的文件送来……”

    “少主,你要?”

    “快去!”

    “……是。”

    张开眼,洛紫星涵的脑袋很欠扁的晃来晃去,光子一拳猛砸,这回正中!

    “嗷嗷!你干嘛起来就伤人啊!”挂彩的少年终于爆发了对于此人粗暴行为的强烈不满。

    “我睡了多久?”

    “二十个小时零十三分钟。”洛紫抬头,脸的右边已长出熊猫眼。

    “噗!”光子险些把喝的水喷到他脸上:“你应该照照镜子。”

    洛紫何等机灵,抢了光子的茶杯用水面照:“啊!啊啊!我毁容了!本少爷毁容了!”

    “哈哈!本来就没什么长相,还毁容呢!”也不知还梦寝哪里来这么多茶杯让光子一碗接一碗的灌。

    洛紫好像是第一次生气,不过他很快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坏笑:“嘿嘿,你先别得意……难道你就不担心在你睡着的这段期间……我会对你做什么吗?啊嘻嘻嘻嘻……”

    那种坏笑应该使人急促不安才对,可是光子笑得比他还阴:“没关系,我不怕!”

    “为、为什么?”

    “我在昏倒期间散至体表的毒素会是平时的百倍,你若真的对我怎么样,早就没命活了!”

    难怪她笑的这么放心,原来早就设好陷阱了啊!洛紫大受打击的垂下脑袋,心里郁闷着怎么就治不了这丫头?

    算了,到外面透透气去!

    脚还没有迈开,光子又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惊人的提醒:“对了,是你把我抱过来的吧,谢谢啊……不过可惜的是,我的衣服上大概也会残留一些剧毒,你现在应该已经……唉……”

    “……”洛紫星涵沉默了十几秒,苦瓜色从额头蔓延到脖子根:“啥?!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会这么好心送我过来啊?没办法!”光子耸耸肩,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大笑出声。

    “你……”洛紫觉得天塌地陷带来的绝望也不过如此,眉头不断抽抽着:“史上最恶毒女人非你莫属啊天地盟大将!”

    “那么,你想活还是想死呢?”

    “神经病才无缘无故想死的吧!”洛紫吼道,然后开始浑身乱抓一通:“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还没有打败那两个家伙!还没有完成我的理想!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人世呢!老天!救救我吧!”

    光子心说这小子是白痴么,自己就在这里居然去求天,天会管他才怪:“不想死的话也可以……但是我要你配合!”

    “诶?”洛紫停止抓挠,已经猴急的毛发乱飞了。

    看他的滑稽样,光子又是一阵爆笑:“啊哈哈哈!你这个样子好像动物园里的金丝猴啊!哈哈哈!”

    “你、你会不会比喻啊!”洛紫羞红满脸来纠正:“是堇丝猴!”

    “我告诉你哦!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天大的美梦!”芙菱把自己昨晚上做的梦从早上宣扬到现在。

    光子才到这里,还搞不清楚状况:“是什么梦呢?”

    “我梦到我骑着扫把在天上飞!落地之后,我就用扫把扫地,扫出来满地的水晶珠子哟!”活泼的神态,加上声情并茂的表演,芙菱的活力的确有点充足的过分。

    光子有些无语:“这个……应该算不上什么‘美梦’吧……”

    “算得算得!”芙菱强烈的表示:“这是第二等的美梦!之前我梦到过别人追杀我!我也是骑着扫把逃跑的!那才是第一等的美梦!”

    “为什么你的美梦都要骑扫把啊喂!”光子对这种匪夷所思的梦感到哭笑不得:“再说,为什么被追杀也算是美梦?”

    “因为我从小梦到的都是大吃大喝大玩大乐这些愉快的事情!还从没梦到过这么特殊的呢!简直是经典!”

    “我看你是欠扁!”弹一个响嘣在她脑门上,光子啐道:“一大早就炫耀你的美梦史!合着我们整天都在恶梦里过活呢!”

    “嘻嘻……”

    “各位少主!今早信鸟村发布的报纸送来了哟!”

    白颜笑盈盈的捧来一摞杂志,芙菱和也俊立刻饿虎扑食般的飞了过去,不但比速度还较量起了占位的水平。

    “我看看!我看看哦!”

    “你让开啦!秃子!”

    “谁是秃子啊你这臭丫头!”

    直到每人手里都有一份,天禁会议厅才安静下来。

    以悠从不迟到,今天却意外的姗姗来迟。

    负责迎接众主的妙雪副使立刻鞠了一躬:“以悠少主,各位大人已经都在里面了。”

    “等下我会和晴尊解释的。”说罢眼神一动,转头,原来是玉灵碧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悠悠,国库那边怎么样了?”

    说到这点,以悠严肃的表情才有了隐隐的愤然:“本来已经把人引出来了……”

    玉灵碧高兴的眼冒星星。

    以悠看看她,示意别高兴的太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摸清了我术法的路数,一一破解之后逃掉了……”

    “唔……”一丝沮丧让玉灵碧瞬间垂头。

    “不过……我已经打伤她了……”

    “诶?!”拜托悠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好嘞!”一把搂住不是很适应搂搂抱抱行为的以悠,好像没有注意到她正在僵硬的配合自己的动作:“我们进去吧!~”

    十五分钟后……

    “真是了不得啊!这下子你可出名了!”雅因把一张报纸狠狠摔到漠水静然的脸上。

    静然惨无人色,两只墨眸早已暗淡无光。

    “一定是有人栽赃!”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芙菱早就铁青了脸:“静然!你不要怕!这一定是有人栽赃!信鸟村那些混蛋!他们刊登的东西不都是写实的吗?为什么这回却睁着眼说瞎话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报纸上已经写的清清楚楚了!我该怎么说你呢!静然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么一来我们国府的颜面就全毁了!”一向疼爱女主的水神阿姨此刻却对静然失望透顶。

    “不要这么说嘛,阿姨……”玉金笑道:“这也不是静然愿意的啊,谁知道这种事情时隔多年还会被揭露呢?对吧,碧姐……”

    与其关注报纸上刺目的字眼,碧此时更在意静然的心情:“然,你陪她回去休息。”

    静然不敢去看大家的眼睛,她害怕目光交汇的瞬间会发现那些眼神中已经失去了支撑她意志的东西。

    信任、关怀和友爱。

    无力的闭上眼睛,牙齿紧咬着的唇瓣慢慢渗出鲜血,她推开秋之翼然,如一阵逝去的清风毫不停留的逃离这里。

    桃红漫天,沁在眼里化作一滴滴鲜艳的红……紧闭着的眼帘不愿打开,可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涟涟垂落。

    报纸上那醒目的几行大字,是把她打入万劫不复之渊的凶手——

    “光国现任少主漠水静然,十年前曾参与月之国鬼灵家族被屠一案,疑为主谋者帮凶……”

    可以想象看到这几个字时大家的表情,或许,开始不去相信,可谁又能保证他们日后不会成为谴责自己的对象?连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何况是别人。

    痛……

    她捂住胸口,忍受锥心的苦楚,那个想永远遗忘的夜晚终究如死水中划过的涟漪,重新把一切不堪回首的往事戳破,而后,呈现在众人面前□□裸的真相,就是自己一直预见却不愿面对的结局。

    一切皆如她的料想。

    不出半日,“天地盟少主漠水静然是曾经的杀人狂魔”这一消息如疾风迅浪般扑进每一个国府之人的耳朵,这条惊世骇俗的传闻会带来怎样的影响,静然和她的同伴们都不敢推测下去。只是,那些预料之中的神色却让她没有来由的痛彻心扉。

    鄙视、恐惧和猜忌。

    去往御政宫的路上,这样的神情屡屡呈现,道路前方停留着两个像是在刻意等候的人。

    “哟,杀人魔女,我真想知道这次天地盟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是啊,真可悲呢,平时摆出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绕过不断口吐讥讽言辞的钏和妹喜,静然沉默的走向神母殿。

    “发生这样的事……晴尊,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一次,圣母把国会的临时召开地点定在了护光城神母殿,所有的人都被传唤过来。

    静然站在众主之间,一直深深的埋着头,墨色的发丝遮住她的脸,看不见神色。

    “静然!你还有什么话说?真没想到你是拥有这种前科的罪犯!我们也不能保全你了!晴尊!马上把她交到月之国手里吧!”圣母见玉灵碧一直在犹豫,只好迫不及待的下令了。

    “静然!你快跟他们解释清楚!真是的!报纸上写的东西没凭没据怎么还会有人相信呢!”光子愤愤不平。

    都说天地盟的女子中静然是最没有特点的一个,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个“毫无特点”的姑娘,最大的“特点”就是那无人可及的善良。

    “没关系!静然!我们都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就大胆的说!我不信走得端行得正的人还抵抗不了坏家伙的诬蔑!”芙菱不屑的瞪住她向来仇视的御政宫,与对方不甘示弱的目光碰撞着,如果不是场合与时间的束缚,加上身旁几个同伴竭力抑制着自己的爆发,依照她当下的情绪,一定会冲上去揍人的:“静然,我们都相信你!我们不怕他们!”

    没有一个同伴在怀疑自己,他们拼命的要求她澄清、解释。可是,静然的头始终没有抬起,唇上的鲜血如泪水坠落,一颗颗滚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