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护花铃 > 第二零章 扑朔迷离

第二零章 扑朔迷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色清寂,夜风萧瑟,南宫平伫立在清冷空旷的院落中,无边的黑暗包围着他,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石沉是同门五人中最刚毅木讷的一个。

    但是他那颓败的神色,憔悴的面容,早已失去了昔日俊逸挺秀的光彩!

    要不是经历了一番惨痛而绝望的遭遇,决不会使他一变如斯!自从华山分手,师旯弟姐妹各自漂泊东西,将近一年半没见过面,石沉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难道是逃避着什么?南宫平沉重的心情中不禁又加杂着悲愁与辛酸!

    南宫平再也无法掩抑胸中那股悲愤的情感,犹如山洪爆发,满眶热泪,滚滚而下!

    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之声,树影掩映中,另一个孤瘦的身影悄悄地仁立在南宫平身后。

    南宫平霍然转身,身后那人竟然是叶曼青,面上流露着些微的惊愕,她那秋水般的明亮双眸里,充满了幽怨而又关注的复杂清感。

    “你哭了?”叶曼青问。

    “没有!”

    南自平倔傲地昂了昂头,勉强地一笑,但这些都无法掩饰他脸上狼藉的泪痕!

    叶曼青缓步上前,轻声说道:“夜寒露重,你早点回房歇息吧!”

    南宫平感激的瞥了她一眼,微微一一叹,走回房内。

    残烛摇曳,昏黄黯谈的烛光,映着南宫平那略带憔悴的面容。他枯坐桌前,两眼木然的望着闪烁不定的烛光,怔然出神。

    长夜漫漫,四周寂寂,一时思潮汹涌,一连串的人影在他眼前不断的旋转,隐现——伤心绝望的梅吟雪,满腔幽怨的叶曼青!

    机智狡诈的任风萍,莫测高深的帅天帆!

    聪颖机变、风流放荡的大师嫂郭玉霞!

    被得意夫人迷失本性的龙飞和古倚虹!

    以及被困“诸神殿”、性格豪爽的风漫天!

    恩师“不死神龙”龙布诗和“诸神殿”主南宫永乐!

    最后,他更想到了独倚柴扉、望子早归的慈祥双亲!

    心绪像一捆紊乱的乱麻,竭尽智能,也无法在杂乱无章中,寻出头绪,决定何去何从!

    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自走廊上传来,南宫平眉心一皱,突然又闻叶曼青怒叱道:“好贼子!”

    接着两条人影飞快地掠过屋脊,一前一后,向西而去。南宫平心中一动,扬掌将蜡烛熄灭,身形一长,也自穿窗而出,随后追去。

    他在“诸神岛”上幽居一年,潜心养性,非但功力大进,轻功更是进境多多,眨眼之间已和前面两人追成首尾相接,凝目望去,在前一人是个动装汉子,在后的那人身形瘦小,长发飘拂,正是叶曼青!

    南宫平足下用劲,双方距离已不足十丈。

    片刻之后,已追出里许,那劲装汉子陡地止住身形,卓立在一棵大树之前,叶曼青飞扑而上,扬掌就劈!

    她身手矫捷,不知与这劲装汉子有何深仇大恨,一上手就是狠攻狠打,招招杀着。

    那劲装汉子功力亦似不弱,有攻有守,一时之间,叶曼青倒还奈何不得。

    陡闻叶曼青怒叱一声,双掌一错,一招“嫦娥奔月”,径向那劲装汉子双肩拍去。

    劲装汉子来不及撤招换式,已被砍中肩骨,疼痛如折,叶曼青杀机已起,左掌随后臂出,掌风虽缓,但潜力却大!

    南宫平陡地舌绽春雷,大喝道:“叶姑娘且慢!”喝声才出,已迟了一步,那劲装汉子已遭叶曼青击中前胸,口喷鲜血,仆倒于地!

    南宫平一个箭步窜上前,一探那汉子鼻息,业已气断身亡,不由惋惜一叹!

    叶曼青满腹幽怨,此刻更是嗔怒交加,冷笑道,“想不到你竟会为这下三流的贼子叹惜!”

    南宫平淡淡一笑,道:“我只想留个活口,一问究竟。”

    叶曼青怫然道:“这种贼子还要问究竟?就这样让他死了,倒还便宜了他。”

    南宫平不解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竞惹得你如此生气?”

    叶曼青怒道:“你看看他怀里揣的是什么东西!”

    南宫平俯下身去,自那劲装汉于怀里取出一物,竟然是个锡制的“鹤颈壶”,壶口还断断续续的飘出一股无色的淡淡异香,南宫平晒然笑道:“原来是个采花的淫贼!”叶曼青冷笑道:“这种贼子你还要留活口么?”

    南宫平突地神色一变,沉思片刻之后,才又摇头道:“事情决非这么简单,我们形藏早露,这贼子恐怕与那五拨送礼之人有关!”一语甫罢,旋又大声喝道:“不好!快回客栈!”说着身形纵起,展开轻功向来路如飞奔去。

    叶曼青也顿然醒悟,毫不迟疑,随后追去。

    南宫平奔回客栈,匆匆至狄扬夫妇房前,提气大声叫道:“狄兄!狄兄!……”

    叫了半天房内竟毫无回音。当下不再犹豫,挥掌破门而入。

    房内空荡荡的,非但狄杨夫妇影踪全无,就连行李包裹兵刃等亦都不翼而飞!

    叶曼青也匆匆奔入,诧然问道:“他们两人呢?”

    南宫平剑眉微蹙,沉思不语。

    叶曼青说道:“你闻闻看,房中似乎有股异香留存未散!”

    南宫平点头道:“这事大有溪跷,看来要想查个水落石出,确非易事!”

    叶曼青道:“何不去问掌柜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物来过这里!”

    南宫平道:“这批人显然事先已有过周密的计划,掌柜的哪会知道这些,适才若是不将那淫贼杀死,或可探出些许端倪。”

    叶曼青娇靥飞红,讪讪道:“你也不早说,谁知道……”

    南宫平截住她的话音,说道:“如果能查出那五拨送礼者和代订店房多人,抽丝剥茧,或许还可得知一二!”

    叶曼青问道:“那么要怎样才能查出那送礼之人呢?”

    南宫平苦笑一声,道:“这当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话声一顿,又接道:“现在已是二更将尽,站在这儿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还是早点回房歇息,明天再另思良策!”说着将残烛媳灭,各自回房就寝。

    翌日清晨,二人商定由叶曼青暂留客栈,以观其变,南宫平则匆匆外出,期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晌午时分,南宫平才匆匆回栈,叶曼青急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找到一点头绪了么?”

    南宫平道:“快拿你的‘龙吟神音’宝剑,跟我走!”

    叶曼青柳眉微皱,不解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南宫平道:“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快走吧!”

    两人急急佩上随身宝剑,掩上房门,走出客栈,出得城外,展开脚程,向西奔去。

    叶曼青满怀疑惑,问道:“我们现在是到哪儿去?”

    南宫平一面奔行,一面答道:“据我所知,非但那几拨送礼和订房的人与任风萍有关,狄扬夫妇失踪亦与任风萍脱不了干系!”

    叶曼青见他答非所问,不由柳眉紧蹙,说道:“任风萍原在西北,此刻怎会跑到江南来了?”

    南宫平道:“在这一年内你敢保事情没有变化么?说不定任风萍所布置的潜力已遍及大江南北也未可知。”

    叶曼青诧异地问道:“变化?任凤萍的布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南宫平也不禁一愕,但继而转念一想,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在长安城西北,任风萍吐露帅天帆有独霸武林的意图时,只有梅吟雪、狄扬和自己在场,任风萍心机深沉,深藏不露,只是在暗中行事,叶曼青故来得知。当下微微一笑,道:“这件事一时也难解释清楚,以后我再详细告诉你,现在我们赶快到南山去!”

    叶曼青被他那“我们”二字说得心头一甜,不再多问,加快脚程,展开绝世轻功,向前飞奔,只消顿饭工夫,已人南山山脉,路径渐人崎岖,己有难行之感。

    南宫平止住身形,向叶曼青说道:“此处乃去南山必经之路,狭窄崎岖,任风萍的手下人等,势必在此处歇脚,我们正好趁机出手,且先调息运气,恢复功力,说不定等一会有一场惊险的恶斗!”

    说着走至一块鳞峋巨石之前,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叶曼青也自走到石旁坐下。

    夜风呼啸,月冷星凄,在这荒凉的郊野山区,充满恐怖和凄凉的感觉。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果听来路上车声辚辚,马声嘶嘶,渐行渐近!

    南宫平、叶曼青二人,闻声知警,同时闪身至一座大石之后,隐去身形。

    眨眼工夫,车马之声已近,南宫平在“诸神岛”一年潜居,功力大进,黑夜视物,如同白昼,此时凝目望去,只见七匹骏马飞驰而来,七匹骏马之后,是一辆黑篷双套马车!

    眨眼之间,七匹骏马驰至南宫平所隐身之大石前三丈处停了下来,只见两名驾车大汉自车辕上一跃而下,奔至车旁,掀开重重的黑布帘,自车内挟出两个人来!

    南宫平只看得心头狂震,原来那两人正是狄扬夫妇!

    月光照映下,依露披头散发,那件锦色华衫被撕得褴楼不堪,几近半裸!

    狄扬更是满身血渍,神情颓败,往日那股神采飞扬的豪气,荡然无存!

    南宫平心痛好友,又气又恨,陡地撮唇长啸,啸声中,人如巨鸟,“唰”地冲天飞起,身在空中,一个盘回旋转,翻腕间“叶上秋露”已拔在手中,吸腹拳腿,头下脚上,一招“甘霖普降”,银光万点,闪闪刺目,舞起漫天剑影,飞洒而下!

    当先那五旬的高大老者暴喝一声,双手一拦,向后退去!

    南宫平足落实地,也不打话,揉身欺上,“叶上秋露”猛劈猛削!

    叶曼青也仗剑飞奔而出,直冲向那几个黑衣人,抡剑就是一阵狠攻!

    六骑中为首之人,乃一五旬高大老者,一面闪躲南宫平的猛烈狠厉剑招,一面高声叫道:“朋友!我们无怨无仇,你怎么横不讲理,动手就是狠杀狼打!”

    南宫平双目喷火,长剑一紧,“唰唰唰”接连又是三招杀着!

    五旬高大老者身躯一闪,向后退去,口中再度叫嘻:“要打要杀,把话说明白了也还不晚——”南宫平声音沙哑,吼道:“少废话!我先宰了你再说!,吼声中,”叶上秋露“再演绝学,竟施出在诸神岛学得的”南海剑法“,一阵猛攻。五旬高大老者知道再多说也是白废,怒哼一声,自腰间撤下一条长达丈余的”锁骨连环鞭“,舞起漫天鞭影,鞭风霍霍,迎了上去!一招”云锁巫峰“,丈余长鞭有如灵蛇出洞,迅猛地缠向南宫平执剑右腕!这一招反守为攻,端拘精妙无比。南宫平料不到眼前这个老家伙身手竟然如此了得!但南宫平一身武功亦已非昔年吴下阿蒙,左足一旋,侧身让过来势,右臂一抖,”叶上秋露“挟嘶嘶锐啸疾划而下,”叶上秋露“虽非神兵利器,但经南宫平贯注真力,剑气如芒,逼人生寒,剑锋尚未近身,已泛起一般冰凉之气。老者知逢劲敌,不敢大意,身躯向后一仰,右臂撤回,手中”锁骨连环鞭“一摆一荡,向南宫平颈项扫去!南宫平沉腰挫马,左臂一探,五指一屈一弹,数股柔缓而潜劲的指风,疾向鞭身弹去!右臂一沉,”叶上秋露“幻成一片自芒,拦腰削去。五旬高大老者只觉长鞭一紧,锁骨连环鞭竟遭南宫平震开数尺,”唰“的一声,长剑也已拦腰扫至,不由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被南宫平拦腰劈成两段!鲜血飞溅,酒得南宫平满面满身。南宫平毫不迟疑,身形起处,迅若鹰鸯,向那群黑衣大汉扑去!那群黑衣大权力敌叶曼青已呈不支,南宫平这一加入,登时大乱,顷刻之间,已有两人中剑身亡!另两名驾车大汉分挟着狄扬和依露,原躲在篷车之后,这时一看情势危急,已生逃走之念。南宫平长剑一紧,又有两名黑衣大汉洞穿胸腹而死,紧接着双足一点,直向那挟着狄扬夫妇的两名黑衣大汉扑去!两名黑衣大汉悚然大惊,不约而同向后暴退!南宫平双足略一一点地,正欲再度扑去,陡闻身后一声断喝,”住手!“不由身形一顿,霍地回转身来,只见身后一丈之处赫然站着四个高大的人影!时正子初,月华如水,照亮了那四个人!当先一人竟然是”万里流香“任凤萍!左边两人却是”岷山二友“铁掌金剑独行客长孙单和惊魂双剑追风客长孙空。右边那人却眼生得很,是个身穿黑长衫、头挽高髻的威猛老者!腰问插着一双长有四尺的金色短枪!任风萍的到来,早在南宫平的意料之中,是以毫无惊异之感,倒是任风萍觉得有点意外,面上满是诧异神色,缓缓向南宫平走近、微笑道:“一别年余,南宫兄别来无恙!”

    南宫平见任风萍现身,心中一动,恢复原有的镇定和冷静,闻言冷冷笑道:“好说,好说,大难不死,小弟还算命长!”

    任风萍道:“凡入诸神殿者,从未听说有生还的,南宫兄可谓大幸了!”

    南宫平冷笑道:“在下要是死在诸神殿,任兄可就更加快意了!”

    任风萍忙道:“兄弟绝无此意,南宫兄切莫误会,日下中原武林形同鼎沸,混乱纷吱,兄弟正想借重南宫兄,共举大事……”

    一语未了,南宫平却冷冷地截道:“在下德薄能鲜,狂野成性,任兄恐怕找错人了!”

    任风萍哈哈笑道:“南宫兄太过自谦了!想当年吾兄天长楼力败‘玉手纯阳’;独闯幕龙庄为‘天剑’狄扬素取解药,尔后只身涉险‘诸神殿’,诸般英勇事迹早已传遍了武林,兄台的武功、机智、胆识,帅先生更是仰慕非常,如能得南宫兄大力相助,兄弟敢说不出一年,中原武林唾手可得!”

    陡闻叶曼青一声叱喝:“哪里走!”身形纵起,向前扑去!

    南宫平面不改色,淡淡的转过头去,原来那两个扶持狄扬夫妇的黑衣大汉正想借机遁逃,一见时曼青扑到,只得停留在当地,两只眼睛却向任风萍望去!

    南宫平微微一笑,转头向任风萍说道:“不知那两位挟着‘天山神剑’狄扬和依露的黑衣汉子是否任兄属下?”言词之间淡漠异常,仿佛狄扬夫妇与他只有片面之交,此时只是随口发问而已!

    任风萍尴尬地一笑,但随又消失,缓缓道:“不错!正是兄弟属下!”

    南宫平神色变得十分黯然,叹道:“想当年‘天山神剑’豪情万丈,神采飞扬,此刻却变得如此狼狈,骤然看去,谁敢相信他就是当年叱咤江湖的‘天山神剑’!”

    叶曼青虽然十分不耐,但她深知南宫平心思缜密,此刻尽量避免谈及狄扬夫妇被擒之言词,定必另有用意!

    任风萍道:“幽灵群丐已投效帅天帆麾下,共图大事,穷魂依风也欲其妹随行,故命兄弟前来,只要依露回至中原,立时带往依风处。”

    南宫平冷笑道:“既然依风要依露也投身帅天帆处,任兄只何需使用迷香?此举实在令在下费解!”

    任风萍淡然道:“此中原委并非三言两语就可解释清楚,兄弟恐言词之间发生误会,故不得不出此下策!”

    南宫平冷哼一声,道:“那么狄扬何辜?竟也遭任兄属下擒去?”

    任风萍道:“他二人既已结为夫妇,自然要同行了!”

    南宫平口噙冷笑,晒然道:“任兄可曾问过狄扬么?”

    任风萍大笑道:“妇唱夫随乃人之常情,狄扬自无不愿之理!”

    南宫平轩眉笑道:“任兄谅必还记得,年余前在长安城西北,狄扬掷丢任兄之‘风雨飘香’牌的一幕么?狄扬狂狷高做,岂肯依人帐下,任人支役!”

    任风萍面色一变,默然不语。

    南宫平又笑道:“狄扬、依露能结为连理,亦是任兄恩赐,他们二人虽已结婚年余,但却恩爱情深,不亚新婚,狄扬不肯,依露自然也无俯首之理!”

    任风萍面色已恢复常态,非但毫无动怒之意,反而哈哈笑道:“南宫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狄扬身罹兄弟银雨奇毒,经依露全力施救始得生还,依露对狄扬有救命之大恩,依风肯投效帅天帆,依露自然不会不肯,依露俯首,狄扬岂会违背她的意志!”

    南宫平大笑道:“幽灵群丐素来正直,其强讨恶化对象,亦皆瞩为富不仁之辈!而且施贫济困,早已武林皆知,何况穷魂依风为人孤独矜直,冷漠高做,岂有失身变节、投靠帅天帆帐下之理!”叶曼青知道再舌战下去,必然引起战火,心系南宫平安危,竟不自觉的走近南宫平身旁。

    任风萍目光流转,看了叶曼青一眼,淡淡地问道:“当初南宫兄出海时,冷血妃子亦同时失踪,江湖朋友都以为她随同南宫兄共赴诸神殿,孰料竞是叶姑娘同行返回,难道冷血妃子真的失踪了么?”

    南宫平陡地放声长笑,笑罢说道:“任兄很失望,是么?哈哈!梅吟雪未与在下同行,致使任兄无法达到一网成擒之愿,未免有点可惜!”

    任风萍面不改色,大笑道:“南宫兄言重了!兄弟斗胆,也不敢做如是之想!”

    南宫平突然变得声色俱厉,面泛杀机,喝道,“任凤萍!你连派五拨人化装成五路不同人马送浸过巨毒的酒食蔬果上船,想将狄扬毒死!谁知被狄扬识破毒计,你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又用不同的银票订下整间客栈,事实上整间客栈内,全是你的爪牙!以致狄扬夫妇被擒,我和叶姑娘能幸以逃脱,只因你事先没想到我能够回来,没告诉他们,故尔他们不认得我!哈哈!谁知你的手下竟多了个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的采花淫贼!才被在下识破你的狡计……”

    “住口!”任风萍脸色大变,暴然大喝!

    南宫平毫不理会,双目精光如电,慑人心魄,逼视着任风萍,口角噙着一丝冷酷而满含杀机的笑意,继续说道:“但在下与狄扬兄已结为生死之交,任兄何不将在下一并擒去?”

    任风萍正色道:“南宫兄言重了,兄弟斗胆,亦不敢如此!”

    站在任风萍身旁诸人自始至今,始终没开过口,显然帅天帆纪律严明,而且他们亦必对任风萍敬畏十分。此刻站在任凤萍右边那身穿黑长衫、头挽高髻、腰插一对金枪的咸猛老者,业已按耐不住,向前疾跨一步,沉声喝道:“小子好生狂妄无礼,你道眼下真无能擒你之人么?”南宫平睨视他一眼,笑向任风萍道:“这位兄台想必就是帅天帆依若左右手的‘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戈大侠了?”任风萍颔首道:“不错!正是戈老英雄!”

    南宫平大笑道:“尝闻戈大侠‘戳天夺命双枪,有神鬼莫测之机,戳天夺命之能!今日得识,幸会,幸会!”戈中海回头看了看任风萍一眼,似乎在动手之前要征得任凤萍的同意!任风萍脸上毫无表情,默然不语!南宫平冷笑道:“任兄何不点点头?”

    戈中海大喝一声,身形扑进,双掌左右拍出,一击“章门”,一击“藏海”!

    南宫平早已有备,身形卓立不动,双臂一圈,闪电般向他双腕扣去,飞起一腿,踢向戈中海“丹田”大穴!

    这两招快捷无比,而且取时部位恰到好处!任风萍暗暗心惊,一年不见,南宫平一身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戈中海满面凝重,却毫无惧色,身躯一侧,双掌疾翻,一招“腕底翻云”,反向南宫平双臂“曲池”穴拍去!

    南宫平身形一闪,甩臂沉腕,一招“沉香劈月”,向戈中海胸前直击过去!

    陡闻一声娇叱,叶曼青已与“岷山二友”战在一处!

    戈中海微感一惊,大喝一声,右腕一沉,左臂蓦缩,才又倏地一起劈出,硬接南宫平一掌!

    “轰”然一暴响,双方掌力接实,地上沙石飞扬,尘土弥漫!

    南宫平只觉对方内力绵绵不绝,“双腕疼痛如折,暴退一丈!戈中海仅上身晃动,马步依然钉立如桩,但他心中亦自暗暗一惊,普天之下能接他双掌一击者,寥寥可数,南宫平年方弱冠,竟能硬接一掌,而直立无恙!南宫平脸泛青白,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咯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但他微一咬牙,旋又飞身扑上,双掌一错,向戈中海猛攻而去!戈中海冷冷一”哼“双掌翻飞,迎住来势!南宫平这次扑上,招式一变,竟施出幽居”渚伸殿“时,在木屋中所学的”达摩十八式“!左掌斜出,右掌直劈,招名”苦海普渡“,疾攻过去!戈中海身形一闪,左掌封出,右掌疾拍南宫平”肩井“!谁知南宫平这竟是虚招,沉时挫腕,左掌改削中盘,右掌并指如戟,疾点戈中海前胸”七坎“大穴!戈中海骇然大惊,疾退五步,双掌”如封似闭“同时封出!南宫平虽然只把”达摩十八式“牢记心中,却没有时间去仔细揣摩其中繁杂精奥之变化,此刻临敌施为,一面思忖,一面出招,这套武林绝技,依然深具威力,十招之内,将”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连连逼退了一丈远近!一旁观战的任风萍双眉深锁,沉思俄顷,不禁惊叫出声——”达摩十八式!“南宫平一面进招,一面冷笑道:“不错!正是‘达摩十八式’!要是胆怯的话,现在放掉狄扬夫妇还来得及!”

    “戳天夺命双枪”业已额角见汗,浓眉紧蹙,方在寻思破解之策!

    蓦闻“岷山二友”发出震天暴喝,原来叶曼青已逞不支之状,“龙吟神音”左招右架,节节败退!

    只听长孙单狞笑一声,叫道:“看你还能几招!”

    叫声中双剑微绞,右足前探,一招“极逸沧波”,双剑划出一道银弧,迅捷地向她执剑右腕削去!

    长孙空却足下一滑,闪到叶曼青身后,“飞星逐月”,疾点叶曼青背心!

    叶曼青腹背受敌,险象环生,掌中剑疾封而出,娇躯向左闪去!但她早已真力不继,气血浮动,身形一个踉跄,被长孙单一剑刺中右肩,闷哼一声,龙吟剑又被长孙空双剑听中,虎口一麻,脱手飞出!

    长孙空剑交左手,欺身上前,伸手间,连点中她“大赫”、“商曲”二穴,叶曼青两穴受制,娇躯随之倒地不起。

    “岷山二友”更不停顿,飞掠过来,与戈中海联手围攻南宫平!

    南宫平急怒交并,右手一探,呛然龙吟,“叶上秋露”已拔在手中,一招“天地分光”,剑芒颤动,森森剑气,幻起一圈剑网。

    戈中海冷冷一笑,亦自撤下腰间金色双枪,一抖攻上!

    南宫平大喝一声,“叶上秋露”振腕攻出,幻出三朵剑花,分袭“岷山二友”及戈中海!

    岷山二友武功虽高,与南宫平相较却相形见继,南宫平这诡异的一招,迫得两人连退三步!

    戈中海双枪疾出,左手金枪硬架来势,右手金枪“春云乍展”,疾逾星火地挑向南宫平右肩!

    南宫平知道今天想要全身而退,已不可能,看出“岷山二友”中,铁掌金剑独行客又较惊魂双剑追风客略差半筹,因此他避重就轻,“叶上秋露”尽向长孙单身上猛施杀手!

    戈中海与长孙空何尝看不出来?两人心中似有默契,不约而同,加紧抢攻!

    数十招一过,南宫平已逞不支之状,两个一流高手和一个顶尖高手,联手抢攻,南宫平武功再高,也只能左右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月光照映下,任风萍面露喜色,嘴角时而噙着一丝阴骛而得意的微笑!

    戈中海断喝一声,双枪一紧,“狂鹰振翅”,右手金枪自下而上,猛刺左肋,左手金枪闪电般向南宫平执剑右腕挑去,“岷山二友”的二支长剑,齐地罩向南宫平周身要害!

    南宫平虎目喷火,额角上豆大汗珠滚滚而下,脸色苍白,但却洋溢着坚毅而倔做的神情,“叶上秋露”连演绝学,“金灵飞火”“荤渡三过”,“分水摆荷”,“唰唰唰”,接连三剑,封挡了三人凌厉的攻势。

    戈中海闪身欺近,双枪疾刺而出,一点“幽门”,一点“咽喉、”岷山二友“亦旋身扑进,三支长剑交错递出。南宫平三剑攻出之后,真力已经不支,但他神智未乱,霍地足下旋转,闪开戈中海的双枪,奋力一剑朝长孙单胸前疾刺而去!这一剑又疾又狠,长孙单想要抽身退避,已嫌太迟,惨叫一。声,”叶上秋露“贯胸穿过!南宫平惨厉一笑,方把”叶上秋露“拔出,长孙空双剑已自他左肩划下一道深有寸许、可见白骨的血沟,长至脊柱,殷红的鲜血飞喷而出!就在这时,戈中海的金枪也正刺中南宫平右大腿上!南宫平牙关怒咬,长剑一挥,将正欲重下杀手的长孙空和戈中海逼退五步,戈中海金枪犹未拔出,依然插在南宫平腿上,令人触卧心惊!戈中海从未见过有如此潜力之人,不禁愕在当地!长孙空痛弟身亡,怒吼一声,再度扑上!南宫平厉声大喝:“不死神龙,神龙不死!”

    喝声中,伸手拔下大腿上的金枪,看也不看,反臂向他甩出。

    长孙单的死;使得长孙空恨火攻心,此刻出手,丝毫没有防备,何况他认为南宫平必定已无还手之力,金枪竟插入左肩,登时扑地不起!

    戈中海摇头叹道:“真不愧为神龙弟子!”缓步向长孙空走去!

    任风萍神色黯然,也喟叹道:“不死神龙第二,能得如此豪杰相助,何愁天下不定?”

    南宫平喝道:“你今生做梦也休想!”

    话才出口,又咯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栽个踉跄,最后终于不支,扑倒于地!

    任风萍一跃上前,右掌缓缓拍下,他的脸上充满了可惜的神情,就在他右掌离南宫平头颅不足三寸之时,蓦闻身后响起一声闷雷似的大喝:“住手!”

    喝声宏亮,响彻四野,显然中气充沛!

    任风萍惊愕的转过身躯,只见身后数尺之遥,站着一个身形矮小、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中年人向前跨进一步,沉声道:“这人我要带走!”

    戈中海已从长孙空身旁一跃而至,手中握着两柄金枪,大声喝道:“小子!你是谁?”

    中年人睨视他一眼,随口吟道:“远山高大!”

    任风萍、戈中海霍然一惊,连忙同声接道:“风雨飘香!”

    中年人自怀中掏出一只紫檀香木的精致小牌,扬了一扬,接着喝道:“两位可认识此牌?”

    任风萍低首道:“弟子认得!”

    中年人道:“见牌如见人!这人我要带走,两位有何异议?”

    任风萍黯然道:“弟子不敢!”

    中年人冷冷一哼,走近南宫平身旁,俯下身去,将南宫平抱在怀中,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去!

    直到中年人的矮小身影被漫漫的黑暗吞没,任风萍才摇头叹道:“帅先生不知何时又新收了这一号人物,我们为何都不认识。”

    戈中海道:“我们出来半年多了,帅天帆吸收的新血,未经介绍,我们自然不认识!”

    中年人抱着南宫平健步如飞,奔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到了一片枝桠浓密的树林前。

    月光照映下,在一颗合抱的大树旁,两匹长程健马正俯啃着野草,马旁却伫立着一位凤华绝代、美艳出尘的少女,蛾眉紧蹙,满面忧急之色!

    她正是梅吟雪!

    中年人才一走近,梅吟雪已奔了上来,看了他怀中的南宫平一眼,问道:“他的伤势很重么?”

    中年人颔首道:“真力消耗殆尽,血流过多,还好我早到一步,否则就要死在任风萍掌下了!”

    南宫平星目紧闭,面色苍由,背上和腿上的血仍然一滴一滴的淌下,被中年人抱在怀中,奄奄一息,身躯僵挺,除了胸部还有一些极其轻微的起伏外,简直和死去无二!

    梅吟雪目泛泪光,黯然道:“他伤重如此,不知是否还能活着见他的师傅!”

    中年人也自叹道:“看他不是夭寿之相,相信必有奇迹,将他救活!”

    梅吟雪默然不语,伸出皓腕自中年人怀中接过南宫平。

    中年人道:“姑娘珍重,我要走了,那块木牌——”梅吟雪道:“那块木牌送给你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中年人谢了一声,飞身上马,扬尘驰去。

    梅吟雪也跨上马背,将南宫平抱在怀中,一咬银牙,催开坐骑,顺着官道,向前奔去。

    黎明时分,梅吟雪已经赶到三门湾!直驰到一家客栈前,这才下马走入客栈中。

    匆匆跨进一间房内,房内有三张床,其中有两张竟赫然分别躺着“不死神龙”龙布诗和“诸神岛主”南宫永乐!

    此刻两人都已醒来,四只眼睛都透着焦灼的神色,一见梅吟雪抱着奄奄一息的南宫平推门而入时,俱不禁大吃一惊!

    龙布诗首先问道:“平儿受伤了?”

    梅吟雪略点螓首,一言不发地将南宫平面孔朝上放在另一张床上。

    南宫永乐接问道:“是谁把他打伤的?”

    两人说话的语声,都很柔弱轻微,仿佛是大病未愈一般。

    梅吟雪没有回答,凤目一闭,两行清泪滚滚流下。

    南宫永乐挣扎着爬起来,察看了南宫平的伤势一番,有气无力地道:“他伤势很重,但有我在,这倒不用担心,只要用移植大法,保管他在两天之内就可痊愈!”

    龙布诗声音沙哑地吼道:“不行,你不准碰他一根汗毛!”

    南宫永乐也是怒容满面,声音微弱的吼道:“我碰他关你何事!你在那里鬼叫什么?”

    龙布诗叫道:“他是我的徒弟!我就是不许你碰他!”

    南宫永乐也叫道:“他是我的侄儿!我偏要碰他。”

    梅吟雪泪流满面,哀声道:“他已是奄奄待毙之人了,两位前辈还作无谓之争,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么?”

    两个老人相互怒视一眼,终于缄默不语!

    良久,南宫永乐转脸向忧心如焚的梅吟雪道:“这十几天来,我已将我全部医术,包括移植大法在内传授给你,我看你冰雪聪明,何不冒险一试?”

    梅吟雪说道:“我只学得心法,还未实际动过手,恐怕——”南宫永乐道:“有我在旁给你指点,你尽管大胆动手!”

    梅吟雪委决不下,一时沉吟不语!

    南宫永乐道:“他已命在旦夕,不能犹豫不决了。”

    梅吟雪转头看了龙布诗一眼,龙布诗却默然不语!当下一咬银牙,毅然道:“好!事已至此,我只好冒险一试!”

    南宫永乐面现微笑,道:“你先去买支大针和一瓶烈酒以及一卷细麻线回来,即刻动手!”

    梅吟雪依言匆匆上街将所需之物买回。

    南宫永乐道:“先将大针和细麻线泡在酒里,用酒洗净伤处,再点他胸前‘凤尾’、‘七坎’两穴和背后‘命门,、’带脉‘两穴,并用真力护住他一口丹元之气,然后用烈酒洗一洗我的大腿肌肉,用你的佩剑割下一块与他伤口同长同宽的腿肌,移植上去,再用细麻线缝合,两天之后,他就会痊愈了。”梅吟雪一面聆听,一面动手,两个时辰不到,业已大功告成,果然顺利无碍!南宫永乐却因活生生的被割去一块腿肌,一时元气大伤,痛彻骨髓,闪上双目,沉沉睡去!龙布诗不禁为之动容,叹道:“四十年来,你简直和疯人无二,但自从脱离了‘诸神殿’后,想不到你个性又大变特变,在你临死之前,还做了一件有人性的事情!”

    梅吟雪彻夜未眠,心神交瘁,直到此刻芳心才放宽一点,一时疲惫万分,竟也伏在南宫平床边,沉沉睡去!

    南宫平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躯,并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梅吟雪霍然醒转!

    南宫平睁开眼睛,一眼看见身边的梅吟雪,不禁惊喜莫名的脱口叫道:“吟雪!是你……”话才出口,已牵动伤处,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一下。

    梅吟雪怜悯心痛,急道:“你大伤未愈,不宜开口说话,快闭上眼睛养神!”

    南宫平骤见梅吟雪,真是又惊喜又兴奋,若非不能动弹,他真会跳起来将梅吟雪紧紧的搂在怀里,哪里还会闭上眼睛养神,当下轻声问道:“吟雪!这不是梦吧?”

    梅吟雪强抑着心中激动的感情,柔声说道:“不要再说话了,快好好休息吧!”

    南宫平又看见了另一张床上躺着的龙布诗,情绪更加激动:道:“师傅也回来了,吟雪,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梅吟雪道:“这话一言难尽,等你伤好了后,再慢慢告诉你,你现在快休息吧!”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南宫平双目一闭,又沉沉睡去。

    龙布诗直到此刻才睁开眼来,看了沉睡的南宫平一眼,喟然长叹!

    梅吟雪道:“老前辈见了他,只应高兴才对,怎么——”龙布诗叹道:“我和南宫老儿在暴风雨的海上力拼千招,我打了他七拳,他劈中我六掌,双方真力耗尽,真元已散,想不到漂泊在海上竟会巧遇姑娘,将我们救返中原!唉!我‘不死神龙’一生之中,出生人死不下百次,想不到这一次就要真正的死去。老夫固然并不怕死,但是还有数桩心愿未了,不愿如此平平白白地死去!”

    梅吟雪道:“江湖上传言灵丹妙药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前辈这点内伤,只要能得到真正的所谓灵丹服用,想要痊愈也并非一件难事。”

    龙布诗叹道:“据老夫所知,江湖圣医‘救命郎中’蒲丹炼有七颗起死回生的‘回天救命护心丹’,但蒲老儿珍逾生命,又岂肯随便与人!”

    正说间,店伙已在门外敲门道:“客官!用午饭啦。”原来已时届晌午!

    梅吟雪道:“送进来吧!”店伙推门而入,端着两个大食盘。三人用罢,龙布诗道:“梅姑娘昨晚彻夜未眠,今天又劳累了一个早上,早点回房去休息吧!平儿我会照顾他的!”

    梅吟雪也觉十分困倦,依言走回自己房内!

    龙布诗也正欲闭目憩息,突闻一阵衣袂振风之声,从窗户突然飞进一人!

    竟是他多年至交——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

    不禁惊喜十分,叫道:“司马兄别来无恙,怎知小弟在此?”

    司马中天叹道:“唉!一言难尽!自从华山较技后,你已在江湖上失了踪影,武林中更是传说纷坛,有的说已败在‘丹凤’手下自绝而亡,有的说你看破世情,隐名潜居,更有的说你去了‘诸神殿’!莫衷一是,不知你到底去了哪里?”

    龙布诗遂将渚般遭遇,简单扼要的讲出。

    司马中天叹道:“这事传扬出去,势必轰动武林!”

    龙布诗问道:“司马兄怎会到此?”

    司马中天黯然一叹,也将自己镖局冰消瓦解,以及那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逐一说出,最后叹道:“南宫世家也完了!南宫常恕隐居太湖湖滨,南宫夫人托小弟来此,打探南宫平的下落,途中巧遇南宫世家以前的食客万达,告诉小弟南宫平早已归来在此,是以小弟便匆匆赶来!”

    龙布诗听罢,摇头叹道:“想不到短短两年之中,江湖上竟掀起如此巨变!”

    司马中天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弟在途中发现不少江湖人物往此处集结,不知此处将有何重大事故发生!”

    一语甫罢,蓦闻窗外有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两人不由霍然色变!

    司马中天喝道:“是谁敢在司马中天面前鬼鬼祟祟!”话方出口,人已迅捷无比地穿窗而出。

    龙布诗不能动弹,只好空自发出一声浩叹!

    蓦见梅吟雪匆匆推门而入,急道:“老前辈,我们此刻处境凶险十分……”

    龙布诗浓眉一轩,抢着问道:“姑娘,有何重大事故发生,使你这样惊惶?”

    梅吟雪还没来得及细说原委,突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由神色一变,随手抓起南宫平床边的“叶上秋露”,走至门边。

    沉声喝道:“进来!”

    房门“呀”然而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约五旬、身着灰市长袍、长相奇特、双手长及膝的老者!

    梅吟雪沉声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老者干笑一声,道:“敢问姑娘,房内是否住的‘不死神龙’龙布诗和‘诸伸殿主’?”

    梅吟雪柳眉一扬,道:“不错!”

    老者肃容道:“我家主人有请!”说着,自宽大袍袖内拿出一张黑色的柬帖。

    梅吟雪眉峰一皱,将柬帖接过,冷冷道:“不知你家主人是何方高人,贸然赴约,有嫌冒犯,如果贵主人方便,何不移驾屋内一谈!”

    老者愕了一愕,随即干笑道:“这个……待小的请示敝主人再行定夺!”拱手一揖,转身走开!

    梅吟雪关上房门,拿着请束,走至龙布诗床前,双手递过,她虽称“冷血妃子”,但对龙布诗却是状至恭谨!

    龙布诗打开请柬一看,不禁霍然动容,神情激功,只见请柬上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

    “诸神瓦解,神龙授命!”

    龙布诗激动的情绪突又在片刻间变得异常的平静,哈哈大笑道:“好个神龙授命!我倒要看看是何方高人能叫龙某授命!”

    话声方住,敲门之声又复响起,梅吟雪手执“叶上秋露”卓立门旁,龙市诗沉声喝道:“请进!”

    房门开处,只见一群人正欲鱼贯而入,梅吟雪长剑一横。

    挡在门前,高声说道:“哪个是带头的?进来!”

    当先一个面皮白皙、长相英俊但目带邪光的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大步走进!

    梅吟雪随即将房门“砰”然关上中年文士走至龙布诗床前,说道:“敢问尊驾就是,不死神龙,龙布诗?”

    龙布诗微笑道:“不敢,正是龙某,请教尊驾大名?”

    中年文士笑道:“小可孙仲玉,乃‘群魔岛’主之子!”

    他虽然笑着说话,但神情倨傲无比,仿佛目中无人,唯我独尊!

    房内诸人均心中一动,他果然是群魔岛的人!

    孙仲玉回头看了看卓立门边、眈眈虎视的梅吟雪一眼,也不待招呼,即在床边一只木椅上,大马金刀的坐下!

    龙布诗浓眉一扬,做然问道:“龙某与‘群魔岛’素无交往,孙少岛主柬邀龙某不知有何赐教?”

    孙仲玉大笑道:“别无大事,只不过小可奉家父之命前来中原向龙大侠索借一物!”

    龙布诗浓眉一轩,大声道:“索借何物,少岛主但请言明!”

    孙仲玉阴鸷一笑,道:“索借龙大侠项上六阳魁首!”

    龙布诗朗声笑道:“不知令尊素惜龙某这颗项上人头有何用途?”

    孙仲玉怔了怔,随即说道:“小可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家父要来有何用途,却是不知!”

    龙布诗大笑道:“人生百年,终归一死,少岛主你说是吗?”

    孙仲玉冷笑道:“不错!”

    龙布诗神色一变,声色俱厉,道:“但令尊妄想素借龙某首级,你说龙某是该双手奉上,或是拒死一拼?”字字铿锵,令人心神一震!

    龙布诗那满是剑疤刀痕的脸上,一片神光湛然,宛如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一股慑人而又令人心折的威仪,像是一支利刃,直戳入孙仲玉心坎深处!

    孙仲玉如冷水浇头,神色颓败,眉目间那股不可一世的倨徽之气,荡然无存!

    孙仲玉黯然叹道,“龙大侠果真英雄豪杰,江湖传言果然不虚!”

    一语甫罢,蓦听门外有人提气高声叫道:“少岛主别受他巧言所惑,难迫你忘了岛主谆谆告诫的话吗?”

    话音刚落,陡闻“砰”然声响,房门已遭人劈开,门外那群人已轰拥而入!

    梅吟雪娇叱一声,“叶上秋露”幻出朵朵剑花,拦住门口,喝道:“站住!”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之人排众而出,冷笑道:“你以为一剑在手,就能将我古萨挡在门外么?”

    梅吟雪睨他一眼,亦自冷笑道:“不信你就闯进来试试!”

    古萨纵声狂笑!一抡双掌,正欲动手,蓦闻“群魔岛”少岛主孙仲玉断然喝道:“住手!未得我的允许,怎能在此胡闹!”

    古萨像是对他十分畏服,讷讷道:“我只是为少岛主的安全着想——”孙仲玉叱道:“在我未招呼你们之前,不得擅人此房一步违者严处!去吧!”

    众人轰应一声,相继退下!

    孙仲玉转对龙布诗赔笑道:“他们乃家父属下‘十大常侍’,此次追随小可远涉中原,不精礼教,惹得龙大侠见笑!”

    龙布诗笑道:“不敢!不敢!”

    孙仲玉跟波流转,瞟了梅吟雪一眼,问道:“这位姑娘丽质天生,美艳绝伦,不知芳名能否见告?”

    梅吟雪心念数转,粉面上怒意全消,嫣然笑道:“我叫梅吟雪,人称冷血妃子!”

    孙仲玉一惊,随即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冷血妃子’就是姑娘,小可久仰得很!”

    梅吟雪轻笑道:“少岛主初莅中原,怎会久仰呢?”

    孙仲玉朗声道:“冷血妃子名扬宇内,在下初入中原,就已听江湖人士谈及!”

    梅吟雪蕙质兰心,聪颖绝伦,想到帅天帆、任风萍等独霸江湖,问鼎武林之野心已昭然若揭,而中原武林人材凋零,“丹凤”已死,“神龙”又身罹重伤,能够领导中原武林人士挺身而出、相为颉颃之人已是凤毛麟角。这“群魔岛”少岛主,以及他所带来的“十大常侍”,武功想必是武林罕见,若能略施小计,稍加利用,岂不是一大助力?两害相较取其轻,梅吟雪已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毅然的决定!

    正忖念间,孙仲玉已转对龙布诗道:“家父此次命小可远涉中原,向龙大侠索借首级,若不能如命回覆,必遭重处,龙大侠可否为小可寻思一万全之策?”

    龙布诗朗声笑道:“不知‘群魔岛主’借龙某首级有何用途,少岛主若能言明,龙某衡量轻重,如属万分必要,龙某双手奉上就是!”

    孙仲玉冷笑一声,道:“如果不属万分必要,家父也不至于命小可远涉中原了!”

    龙布诗哈哈笑道:“龙某倒要看看少岛主有何手段,能借得了老夫的人头!”

    孙仲玉冷冷接道:“小可惜龙大侠的首级,可谓探囊取物……”

    蓦听窗外响起一雄浑苍劲的口音,道:“小子别太狂妄,你的首级还在我的手中呢!”

    话声甫落,一条人影已迅疾无比、毫无声息地穿窗而入,赫然是司马中天!

    孙仲玉目光连转,自忖不吃眼前亏,当下冷冷提议道:“离此不远的西方郊野中有一座荒废的古寺,小可今晚二更在彼候驾!”

    说罢站起身来,也不待回答,大步向门口走去。

    梅吟雪竟然绽颜一笑,推开房门站在一侧。

    孙仲玉心中一喜,也自对梅吟雪含情的笑了一笑,出房而去。

    梅吟雪随手将房门关上,龙布诗突地脸色大变,一片惨白,接着咯出一大口鲜血——司马中天与梅吟雪同时一惊,不约而同急跃上前,司马中天叫道:“龙——兄”只觉喉头一塞,下面的话哽咽着说不出来。

    龙布诗摇摇头,苦笑道:“适才放情言语,早已牵动内腑伤势,五脏破碎,看来离死已不远了!”

    司马中天黯然劝慰道:“龙兄,今后别再妄动真气,待小弟护送你回止郊山庄后,小弟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蒲老儿,将你治愈!”

    龙布诗惨然一笑道:“此刻小弟已是奄奄一息,油尽灯枯。只因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所以一直不愿死去,待平儿醒未,我了却这桩心愿之后,就该瞑目安息了。”

    这段话出自龙布诗口中,缓缓道来,使人更觉英雄迟暮,凄凉可悲!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南宫平此时已由昏迷中逐渐醒转,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

    梅吟雪急步上前,轻声唤道:“小平!小平!”

    南宫平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至龙布诗床前,神情激动地喊道:“师傅,你怎么了?”

    龙布诗尽了最大的努力,才使嘴角泛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淡淡道:“没怎么,只是受了一点伤,平儿,师父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必须要好好的答复。南宫平茫然的点点头。龙布诗神色凝重,肃容道:“要是师傅一旦永远的离开了你,你打算怎办?”

    南宫平心中一惊,愕然道:“师傅——”龙布诗摇头道:“不要多说话,冷静地想想,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南宫平心中素乱如麻,但是他的面上却是异常的冷静,沉吟片刻,肃容答道:“徒儿首先找到杀死师傅的人,为师傅报仇,然后节哀顺变,重建止郊山庄,与几位师兄师姐,同心合力,光大神龙门户!为武林主持正义!”

    龙布诗虎目中泛起欣慰而带着做意的光彩,说道:“不错!为师的一番苦心,到底没有白费,只是那报仇一举,却是大可不必!”

    南宫平诧异道:“师傅此话怎讲?”

    龙布诗苦笑道:“为师是死在你大怕父手中!”

    “啊!”南宫平惊叫出声,龙布诗的一句话,使他紊乱的思维,此刻更加紊乱了!

    龙布诗又道:“我在临死之前还有一桩心愿来了,此刻我已仅存最后一口丹元真气,平儿!为师只好成全你了!”

    南宫平茫然不解,只得静默不语。

    龙布诗叹道:“练武一道,招式精妙,固然能杀敌致果,但如无精湛之内力相辅,亦难臻大成,是以为师以最后一口真气,强提数十年之内力修为,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冲破生死玄关!”

    南宫平心中一震,想起师恩浩荡,不禁热泪盈眶,摇头说道:“师傅,此举大可不必……”

    龙布诗怒道:“在我临死之前,你还惹我生气?过来!”

    南宫平卓立不动,流泪叫道:“师傅……”

    龙布诗浩然长叹道:“强敌环伺,群魔西来,中原武林已岌岌可危,平儿,你可知你所负之重大责任?”

    南宫平心头一懔,望着龙布诗那伤疤累累而神光湛然的老脸,一时百感丛生,不知何去何从!

    龙布诗浓眉一轩,大声喝道:“平儿过来!”

    南宫平惨然一叹,只得向前迈进一步!

    龙布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说道:“坐在床边!”

    南宫平一双星目呆呆地望着龙布诗,他本是意志坚定之人,但此刻胸中情感激动,有如浪涛澎湃,直欲破腔冲出,禁不住又流下两行眼泪!

    房内的梅吟雪及司马中天,也觉心中黯然,泫然欲位!

    龙布诗发出一阵朗朗的狂放笑声,大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当叱咤武林,怎能轻现儿女之态!平儿!坐下!”

    南宫平一咬牙关,依言在床边坐下!

    龙布诗笑向司马中天与梅吟雪二人道:“行功之时,但请两位暂为守护,两个时辰之后,即可功德圆满,届时龙某恐怕来不及向二位辞别,此刻就先行向二位道别,来生再见!”

    他虽然乃是笑语相向,但语音凄凉,扣人心弦!

    两人心头像是被一一块巨石窒塞住,黯然无言,只得轻轻点头。

    龙布诗毫不怠慢,左手按住南宫平天灵盖上,右掌顶住他嘴心命门,沉声说道:“平儿,抱元守一,万流归宗,凝神了!”

    南宫平屏诸杂念,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合一,灵台一片空灵静朗!片刻之后,顶门上冒起一缕蒸蒸热气,脸色已由苍白而转为红润!

    龙布诗原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惨白了,浑身上下,也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司马中天与梅吟雪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瞬也不瞬地望着这师徒二人。

    一个时辰已无声无息的过去,房内情景一无变化,要是有,那就是龙布诗身躯的颤抖且已由轻微而变为剧烈!

    蓦地——

    一声“砰”然巨响,房门竟被震开,司马中天和梅吟雪同时一惊,举目望去,只见一群人鱼贯而入!

    当先两人,赫然竟是“万里流香”任风萍,以及“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随后渚人,却是神情木然的“天虹七鹰”!

    梅吟雪拔出“叶上秋露”,司马中天也取下背后一只铁戟,两人并排而立,护在床前。

    任风萍口噙笑袁,手摇折扇,缓步上前,微微笑道:“梅姑娘别来无恙?”。

    梅吟雪也绽颜一笑道:“好说,好说!托任大侠的福!”

    任风萍眼光流转,瞥见了龙布诗与南宫平师徒二人,脸上微露惊异之色,但旋又消失,依然笑道:“任某曾在高屏县见过南宫平一面,怎会又转到三门湾来与龙大侠相聚?脚程当真快得很!”

    梅吟雪故作黯然道:“他遭人打成重伤,此刻龙大侠正运功为他疗伤!”

    任风萍愕然道:“江湖人传言‘不死神龙’龙布诗身患重疾,怎么——”梅吟雪笑道:“江湖流言,岂可深信?龙大侠非但身体健康,而且功力精进多多,已非昔日可比!”她原是心细如发、聪颖绝伦的女子,知道时间珍贵,能拖延就尽量拖延,而且还撒了一个大谎,果然使任风萍心中有了几分忌惮!

    任风萍语锋一转,笑问道:“年前在长安城外,任某相托之事,不知梅姑娘是否已经三思,此刻能否回复?”

    梅吟雪嫣然笑道:“小女子一介女流,帅先生与任大侠一代英彦,何况此乃庞大之组织与计划,梅吟雪实不便参入!”

    她原就娇美如花,此刻嫣然微笑,更如百合初放,沁心醉人,就连任风萍这等人物,心中亦都不自觉的一荡!

    任风萍道:“可是梅姑娘已收下了帅先生的信物——风雨飘香牌!”

    梅吟雪娇笑道:“此牌已不慎遗失!”

    戈中海蓦地欺前一步,沉声喝道:“若将此牌遗失,你就得抵命!”

    梅吟雪瞅了戈中海一眼,笑对任风萍道:“不知任大侠何时多养了一条野狗?”戈中海勃然大怒,暴喝一声,身形扑进,双掌猛地攻出。

    梅吟雪冷冷一笑,“叶上秋露”急削而出,一招“凌风抖羽”,削向戈中海双腕!

    戈中海双掌一错,右掌斜拍而出,左掌五指微屈,闪电般扣向梅吟雪执剑右腕!

    梅吟雪毫不闪避,娇躯一侧,右腕一沉,剑尖扬起,一招“野火烧天”,便捷地刺向戈中海咽喉!

    戈中海心中微微一惊,身躯一闪,躲过咽喉一剑,凶猛无伦地展开绝技,眨眼工夫,攻出十六七拳之多!

    梅吟雪长剑在手,竟还占不了赤手空拳的戈中海上风,不由得一股羞愤之意袭上心头,娇叱一声,纳剑归鞘,也凭一双肉掌与其相搏!

    但闻“波”然一响,双方掌力接实,梅吟雪粉脸骤变,一片苍白,娇躯微晃,咯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但她脚下却未曾移动半步!

    戈中海冷哼一声,双掌一错,再度疾攻而上!

    梅吟雪柳眉一扬,暗中略一调息,又复挥掌封出!

    戈中海的武功原要较梅吟雪高出甚多,但梅吟雪此刻已有拼死之心,一时之间,双方还难分轩轻。

    任风萍微一皱眉,朝着“天虹七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子什么!”

    司马中天钢牙怒咬,环眼圆睁,一声虎吼,铁辍挟呼啸锐声,猛扫而去!

    “天虹七鹰”神情木然,但闻任风萍之声后,立时迅疾无比地向司马中天扑去!

    “天虹七鹰”仿佛遭药物迷失本性,站成一个半圆,将司马中天围在核心,一阵狂攻狂打!

    司马中天当然不惧,但罩住了周身上下,却罩不住翠、蓝、红、黑四鹰劈出的掌凤,前胸登时如受千斤重锤,一张口,一蓬血雨,喷向白鹰,白鹰猝不及防,被喷得满头满脸,一件白缎长袍,全片殷红,犹如血人一般!

    司马中天仗着内力雄浑精湛,虽然挨了一掌,但却乘白鹰骇然转身之际,双臂连挥,戟影如山,密密层层,向功力最弱的红鹰攻去!

    红鹰洪哮天大吃一惊,措手不及,竟活生生被砍破头颅,血雨横飞,脑浆迸溅,惨号一声,栽地身亡!

    其他六鹰却视若无睹,依然抢攻如故,司马中天立时遭劈中三掌,又咯出一大口鲜血!但他愈战愈勇,不顾本身伤势,铁戟一抖,一招“火树银花”,凶猛无俦地攻向翠鹰“七坎”、“气门”二穴!

    翠鹰凌震天侧身欲闪,但司马中天双戟已如流星般刺到,只得双掌齐地臂出,司马中天大喝一声,竟将他劈来的双掌视若未见,铁戟加速向前一送,但闻惨叫声起。

    翠鹰身上多了两个血洞,扑倒于地。

    司马中天却遭他双掌劈中左肩,登时血气受阻,左臂麻木不灵,左手铁戟“铛”的一声失手落在地上!

    其余五鹰毫不迟疑,同时揉身扑上,司马中天右手铁戟一抡,接住又战!

    蓦闻戈中海大喝一声,双掌连环攻出六掌。

    梅吟雪真力不继,登时被他一掌劈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踉跄,坐倒地上!

    戈中海狞声一笑,右掌扬起,正待劈下,忽闻一声暴喝道:“住手!”

    声如宏钟,入耳嗡嗡作响,戈中海猛一旋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面目俊秀的中年文士,正是那群魔岛少岛主孙仲玉!

    这厢方白停手,蓦闻司冯中天惨叫一声,口中狂喷鲜血,栽倒地上,接着紫鹰也倒了下来,腹部上插着一支尚在抖动的铁戟,血流如注!

    其余四鹰,齐向前迈进一步,扬掌就要向龙布诗及甫宫平劈下!

    梅吟雪急叱一声,强提一口真气,从地上跃起,挡在二人之前,硬接四鹰联手攻击,樱口一张,又再喷出一蓬血雨,凤目紧闭,呼吸急促,娇躯剧烈的晃了两晃,但脚步依却然钉立如棒,没有倒下!

    孙仲玉心中大痛,怒喝一声,急跃而上,双掌连环劈出,硬将四鹰震退五步,与梅吟雪并肩而立!

    梅吟雪凤目微启,瞥了他一眼,嘴角极其勉强的泛起一丝感激的笑意。

    孙仲玉低声道:“姑娘伤很重么?”

    梅吟雪张口欲言,但话还没说出,却又咯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孙仲玉心头大急,忙提气大喝:“十大常侍何在!”

    喝声甫落,门外立即响起一阵轰喏之声,接着由古萨当先,十大常侍鱼贯而入!

    任风萍悚然一惊,估量自己的实力,“天虹七鹰”,死了三鹰,剩下的四鹰亦都消耗真力过甚,疲惫不堪,“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武功虽高,但亦双拳难敌四手!

    衡量轻重之后,已存退却之心,当下冷笑道:“尊驾原来倚仗人多势众,任某倒失敬了,只是我们素无仇怨,如此火拼,非但大不值得,而且还惹人耻笑!”

    孙仲玉狂笑道:“阁下如果胆寒,现在就滚!”

    “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面现愤恨之色,双手按在腰间双枪柄上,大有拼死一搏之意,任风萍启口欲言,突闻院中响起一阵宏亮的朗吟之声,道:“远山高大,风雨飘香!”余音袅袅,荡漾不绝!

    任风萍心头一震,大喜过望,话锋一变,转向孙仲玉怒道:“此房狭窄,不便动手,尊驾如真要架此梁子,我们不妨到院落中央决一高下。”

    孙仲玉狂笑道:“在哪里动手都是一样,请!”

    任风萍阴鸷一笑,毫不迟疑,大步向门外走去,天虹,四鹰“挟起另三鹰的尸体,随后跟去!”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冷哼一声,亦随四鹰之后,走到院落之中。孙仲玉微微一笑,亦率十大常侍,缓步走向院落之中,梅吟雪见他们一走,精神稍一松懈,那股神奇而能她卓立不倒的力量,也随之消去,只觉头昏目眩,眼前发黑,”噗通“一声,已栽倒在床前!院落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虬髯满面的威猛大汉,任风萍大步上前,威猛大汉扬声道:“天风银雨三十六杰待令!”

    任风萍面露笑容,叹道:“帅先生果真神人也!”

    孙仲玉已率十大常侍走至院落中站定,任风萍有恃无恐,缓步上前说道:“我们无怨无仇,如此火拼,姑不论谁胜谁败,俱皆太不值得!我们何不化敌为友,同心协力,闯荡江湖,干一番轰轰烈烈之大事!阁下但请三思!”

    孙仲玉乃“群魔岛”少岛主,骄纵狂傲已惯,他率十大常侍远涉中原,除了执行“群魔岛”主之命令外,他最大的野心,却是要在中原扬名立万,任风萍这番话,更使他激起万丈雄心,当下狂放地笑道:“欺善怕恶,以众凌寡之辈,小可向来最为不齿,阁下毋庸多言,亮开兵刃决一高下吧!”

    任风萍阴鸳的一笑,冷冷道:“你死在临头,尚且执迷不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蓦地提气大声喝道:“天风银雨,武林一鼎!”

    喝声方起,只见前后左右,各间房中相继走出一群黑衣大汉,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其大如球、色作银白、球上附刺的奇形兵刃——“链子流星单锤”!

    这群黑衣大汉每三人一组,一人在前,二人在后,共有一十二组之多,分四面八方,缓缓包围而至!每个人行走之间,步履十分缓慢,但沉稳至极!

    孙仲玉和十大常侍均看得心中微微一惊,难怪任风萍有恃无恐,原来果真有点门道。

    片刻之间,这群黑衣大汉已将十大常侍及孙仲玉围在核心,每人脸上神情木然,均毫无表情!

    任风萍道:“此刻如果尊驾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再迟恐怕你们全都要丧生在这‘天风银雨’大阵之中!”

    孙仲玉神情凝重,满面肃穆之色,那股骄狂之气,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双眉紧皱,像是正在寻思如何破解之法,对任凤萍的话却听若未见,十大常侍环列他的左右,成为一个空心的圆形,每人脸上都沉重十分,一如他们沉重的心情一样!

    一群黑衣大汉沉稳的脚步依然缓慢地向前迈迸。

    任凤萍放声长笑,双足点处,身形后掠五尺,右臂却缓缓地扬起!

    孙仲玉剑眉一扬,微微一哼,伸手自腰间取出一支精钢打铸的缅铁软剑,剑身细长,足有五尺,剑尖却又分为二,与一般普通长剑迥然而异,剑身泛着一般淡淡的青色光华!

    其余十大常侍,亦纷纷取出随身兵刃,全神戒备,凝神地准备应付这场即将爆发的主死大战!

    黑衣大汉们脚步都已止住,数十双眼睛,目注场中,一瞬不瞬,左手抓着链尾,右手抓着离锤头四尺之处,锤头离地三尺!每人所抓的部位均一致无二,个个屹立如山,显然训练有素、只看得孙仲玉身后环列的十大常侍的心中又是微微一惊:任风萍意气飞扬的环顾左右一眼,满面轻蔑与骄做之意,突又发出一阵高亢而冷削的笑声!

    黑衣大汉右腕微抖,铁链发出一阵“叮铛”之声!

    任风萍陡地一声清叱:“天!”

    黑衣大汉三人一组中的前面一人手臂齐扬,只听“呼呼”风声响起,十二道寒光突地自最前一个黑衣大汉掌中冲天飞起!

    任风萍接连喝道:“地!”

    这十二道寒光未落,又是数十道强风自黑衣大汉群中飞出,一起击在孙仲玉及十大常恃的身前卜孙仲玉大喝一声,手腕一抖,身形展动,剑上青色光华骤然暴长,一片冥冥青光,向前卷去!

    十大常侍,亦自纷纷舞动兵刃,护住周身!

    陡闻任凤萍又是一声低叱:“风!”

    “呼”地一声,这一圈银光突地飞起,本待飞起的一圈银光却宛如闪电般击下!

    耀目的银光,强烈的风声,再加以铁链挥动时的“叮铛”之声,威势端的不同凡响!

    一个手使九节钢鞭的常侍按捺不住,暴喝一声,身形冲起,舞动一片鞭风,直向那寒光中扑去,打算冲出重围!

    孙仲玉手挥奇形长剑,撩开迎面击来的三柄银锤,眼波一转,已瞥见那“冲动”的常侍,不由得惊叫出声:“使不得!”

    话声未了,那手舞钢鞭的常侍已被六柄银锤同时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登时血雨横飞,血肉模糊,尸身糜烂!

    古萨乃十大常侍之首,站在孙仲玉的左侧,一面挥动手中的三寸夺,一面低声问道:“少岛主,现下形势对我们大为不利,看样子,只能拼力一搏,冲出重围!”

    孙仲玉摇头道:“坚守毋躁,静观其变!”

    蓦闻两声惨号响起,十大常侍又有两人同时被三柄银锤击中,有一个脑浆迸溅,横尸当场,另一个浑身浴血,满地乱滚,口中惨号连连,状至痛苦,想来那银锤之上,还附有奇毒!

    孙仲玉心中一紧,长剑略缓,六柄银锤又同时分左右上下攻到,当下一定心神,左掌劈出掌风,右手掌中奇形长剑横削而出,但听“铛”然脆响,又有两柄银锤遭他的奇形长剑把铁链削断。

    站在圈外的任凤萍一皱双眉,陡又低声叱道:“雨!”

    喝声才出,黑衣大汉的阵势倏地一变,寒光交剪,劲风呼呼,专攻上下二盘,数十柄链子流星单锤,幻起漫大银涛,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

    转眼工夫,又有两名常侍被银锤击中,立时尸横当场!

    十大常侍已倒五个,防守的威力顿时锐减,余下的六人犹自苦苦。

    日已斜西,骄阳无力,一个时辰早已过去!

    在房内的神龙师徒业已行功完毕,南宫平霍然睁开眼睛,房内的景象使他大大的吃了一惊!

    南宫平一跃而起掠至梅吟雪身旁,一探鼻息,气犹未断,不由宽心大放!再掠至司马中天身旁,只见他怒目圆睁,双手紧握,却是早已身亡。

    陡听背后“砰”然巨响,南宫平回头一看,龙布诗已颓废的倒在床上!不由又是心头一紧,连忙掠至床前,忘情地吼道:“师傅!师傅……”

    龙布诗无力地睁开一丝眼缝,但随即又无力地闭上,嘴角抽搐,喉间发出了阵极为轻微而嘶哑的声音道:“我……我不行了!平……儿,你要……好……自……为……”之字尚未出口,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南宫平心中大痛,他真想大哭一场,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紧咬着牙关,紧抿着嘴唇,嘴角的肌肉却在不停地**,显然他正强自压抑着眼泪,也强自压抑着胸中那股如火山爆发前一般汹涌冲动的极度悲痛之情!

    突地——

    梅吟雪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呻吟,虽然那呻吟之声细如蚊蝇,但是已足以使南宫平自茫然中找回自己的存在!他霍然转过身躯,掠至梅吟雪的身旁,俯下身躯,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唤道:“吟雪!吟雪!”

    梅吟雪缓缓地撑开那有如千钧重般的眼帘,终于笑了,虽然那只是嘴角些微的掀动,但这已足以代表她内心的安慰与满足!

    南宫平柔声问道:“吟雪,你伤势很重么?”

    梅吟雪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示什么,却轻轻的阖上双目!

    院落中,突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号!梅吟雪突然浑身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南宫平双臂用力,却将她搂抱得更紧了!

    梅吟雪力不从心的急促说道:“小平!放开我,快去救院落中那批与任风萍交手的人:“说完话,己是娇喘连连,柔弱不胜了!南宫平愕然道:“吟雪!这是为什么?”

    梅吟雪柔弱的说道:“不要问原因,快点去吧!”

    一语未毕,惨叫之声,再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