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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宿舍门,齐云就对着卓美大发一通牢骚:“这算是什么人?亏你还对他青眼有加!不参加演出也就算了,居然还差点把本姑娘拽得摔一跤!瞧瞧,害得我把剧本都弄脏了!真可气!可恶!”

    齐云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把封面上印了只大脚印的剧本举到宿舍桌面上让卓美看。卓美忙劝:

    “他那人就是那个样子,平时在班上你也看到了,和他生气也没意思。我也早就不对他青眼了,现在和你一起用白眼翻他!”

    齐云听到卓美这么说,才脸色稍霁。拍拍卓美的肩,对她同仇敌忾的声援表示感谢。可是转眼她又犯了愁,抱怨道:“当时我从学生会主席那里接下任务的时候,保证喊得山响,满以为能借这次新生联谊会就露一小脸,也让我家大叔看看:我也不是像他以为的那么不成器!没想到写得好好的话剧,却找不到个趁心的男主演,唉,还真像是大叔说的:幻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

    卓美“嗤”地一笑,推了一把齐云道:“死了张屠夫、你就吃混毛猪呀?咱班拿得出手的男生又不止陆忧一个,你知道还有一个叫高岗的么?长得也不错,本市人,听说父亲还是全省知名的企业家,现成的一位翩翩佳公子,齐云你用不着一棵树上吊死嘛。”

    齐云略一踌躇,说:“好,那我就去找高岗,说上一说。”

    结果高岗痛快地应承了演出亚瑟,而且排练时每场必到,态度也挺认真。虽然这个高岗活泼跳脱有余,身上却缺少了原著人物那种沉郁忧伤的气质,不过总的来说,气质形象各方面也算条件挺不错的了。排练时齐云反复地和高岗对台词,反复给他讲戏,务求他深刻理解剧本、还有原著。高岗态度特别好,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齐云,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一个磕绊不打地点头称是。好在高岗也是悟性不错的人,齐云又着实卖力,到了新生联谊会演出的那一天,话剧《牛虻》几乎成了齐云她们那一届得到观众最多掌声和喝采的节目。

    新生联谊会当天齐云忙得脚不沾地。除了自编自导的这个话剧外,她还担当了主持人之一,在串场的环节以及最热闹的抽奖环节中妙语连珠,出尽百宝地逗观众们轰堂大笑。至于《牛虻》:高岗的演出规矩到位,可圈可点;卓美在齐云的再三请求下出演了剧中的吉达——疯狂爱着牛虻的吉普赛少女,可以说卓美饰演这位天真浪漫而又有点轻佻的女孩是很符合人物性格的;而因为实在找不着更合适的女演员,齐云自己还兼饰演牛虻的爱人琼玛,这位“琼玛”刚一出场,就有眼尖的观众认出这位就是方才还活泼娇憨扮搞笑来活跃会场气氛的小主持人,此刻却一身贵族小姐装扮,又文静又忧伤,两厢对比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然立刻就掌声如潮。

    气氛在话剧临结束、牛虻对琼玛告白的阶段达到顶点,做为主演的高岗和齐云不得不再三谢幕才得以离场。落幕前齐云扫了一眼观众席,她和卓美反复叮嘱要将话剧演出全程摄下的大摄影师韩小伶正一反往日的嘻皮笑脸,手执着摄像机拍得很认真的样子,看到齐云的目光扫过来便对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齐云志得意满,像个得胜归来的小公鸡,还在台上就已想到这段视频剪辑出来,定要拿到父母面前去大大地炫耀一番。她齐云记得的古训不多,最出名的一句便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嘿嘿,古人诚不欺我。

    临下场的最后一刻,齐云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寻陆忧的身影。她就是想要看看,面对她们这么成功的演出,那个本来承蒙她看得起有机会出演主角的家伙,此刻又是怎么样一个扭曲的表情?带着得胜的快意和探究的好奇,她的目光在人潮中转了好几个圈,终于看到了坐在一个角落里的陆忧,光线在他的脸上打出了深深的侧影,加上他本来的高而削瘦,这种光线使他看起来也仿佛被舞台的灯光照着的人物,深邃而疏离。他脸上挂着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向舞台这边投过来,可是齐云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到他们几位主角的身上,而是似乎穿过了他们、也穿过了舞台,投向某个更加深远的所在。

    齐云有点失望,她本想在陆忧脸上看到后悔的表情、最好是他能捶胸顿足,才消她心头之恨!可是一贯冷淡而寡言的他又岂会有那样的表现?可是现在自己班级获得了荣誉,他怎么也不该无动于衷呀!看来上次自己那句话算是说对了:他还真是藐视班级体。

    怀着对陆忧的不满,齐云下了台。不过这点不良情绪很快在大群捧场者的热情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高岗平日为人仗疏财,狐朋狗友一大群,此刻把他们三位演员围得密不透风,个个在对高岗进行一番有限的吹捧之后,倒是立即将火药转向对齐云和卓美的肉麻的夸赞上来。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夸赞卓美只算是诗经里的起兴,而夸赞齐云才是他们的真意。齐云被他们捧得脸红耳赤,掌心都微微地出了汗,这边卓美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瞥,笑着撞了一下齐云的肩膀,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高岗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齐云一怔,伸手打了卓美一记,另一面却也忍不住打量了一番仍然笑眯眯站在一旁望着她的高岗——的确,高岗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好。不过……她动心吗?动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书上都说爱情是一种心电感应、一种化学反应……可是她没有,至少,对高岗没有。

    新生联谊会结束后已经接近八点,高岗及其狐朋狗友呼啸而来,邀请“两位女明星”共进晚餐、然后一同去宵夜,齐云想了想,还是微笑地婉言谢绝了。她拖着卓美的手走出校园的门,卓美一路上埋怨不已,说了少了一顿痛宰鲍参肚翅的机会。齐云见她不满,又好气又好笑,拉着她的手直说:“我请你吃饭。跟那一群男生吃饭有什么意思啊?他们太吵、说不定还抽烟喝酒,,我们两位美少女连想好好说个话都不方便了。”

    卓美立刻面露喜色:“你请我吃饭?那也好。”

    走进校门口一家干净的小餐馆,卓美先是抱怨了一番这个餐馆的档次,说齐大导演小气、就在路边摊上犒劳三军,但很快地菜单一上来,卓美立刻就沉浸在对美食的鉴赏比较和抉择当中,尤其是看到新增的特色菜里加上了她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和四季烤麸,更是笑逐颜开,三下五除二地点完了菜,合上菜单往老板娘手里一放,便开始八卦:

    “哈哈,刚才高公子没约到你,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齐云脸微微一红,负隅顽抗:“你瞎说什么呀?”

    卓美用一种颇有分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齐云:“我说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还不是被那个披麻带吊的校园诗人给吓的。”

    卓美一向不喜追初入校时追求齐云的那位文艺范男青年,称他为“披麻带孝的校园诗人”,齐云不禁哈哈大笑,末了正色说:

    “我觉得,没有可能的事,还是不要给别人莫须有的希望才好。”

    “你懂什么呀?男女相处,讲究的就是暧昧二字,越是若即若离,就越是勾人魂魄。”卓美立即反驳,然后又加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高公子到底哪儿不招你待见啊?其实班上系里、包括学院其它系的好几个女生,都挺迷他的。”

    “要说不好也没什么不好,”齐云玩着自己手指,慢吞吞地说:“就是没有那种‘爱情’的感觉……”

    卓美饶有兴趣,打问:“那依你说,什么是爱情的感觉?”

    “爱情的感觉吗?嗯,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吧,书上的哦。”齐云难得地沉静下来,细声细气地对好友讲述她心目中理想爱情的范本:“在1931年的阿根廷,某个法语联盟举办的鸡尾酒会中,后来写作出《小王子》的法国空军飞行员圣爱伯修里,遇到了一位黑眼睛像钻石般明亮灼人、一头乌黑秀美长发的姑娘,她就阿根廷小有名气的画家和雕塑家康素爱罗。初见面,圣爱伯修里就一把抓住康素爱萝,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说:‘我要让你在高空中看到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还有天上所有星辰!’……4小时后,康素爱罗上了圣爱伯修里的飞机,他让她在她身边副驾驶位坐下,为了炫耀飞行技术,他一会儿快速拉升高度、一会儿让飞机俯冲,最后,安东尼霸气地关闭了飞机引掣,对康素爱萝宣布:‘要不吻我、要不就让飞机坠毁!’……”

    那年是周末,经过白天的热闹喧嚣之后,大学周边都渐渐的沉静下来,本市的学生大部分回了家,住校又多半有丰富多彩的活动。所以小小的校边餐馆显得挺冷清,卓美听完后先是愕然继而抚着桌子捧腹大笑的样子只引发了餐馆老板娘在打毛线之余稍许惊异的一瞥,丝毫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真没看出来,齐云你还是个**型,原来你期待的是这种干柴烈火的爱情呀!”

    许是为了证明她们真的长大成人了,晚餐时两个女孩点了一瓶啤酒、用玻璃杯分了。齐云以前没喝过酒,这时候感到脸上一阵发烧,她捂着绯红的脸颊,尤自嘴硬:

    “什么干柴烈火呀?瞧你说的,怎么那么不健康呀。”

    “是,是,我说错了,”卓美吐舌:“不叫干柴烈火,应该叫做……天雷勾动地火!”

    齐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可是,又好像真有点那么个意思。她指着卓美说:

    “哪比得上你呀?哪一次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吃完了吧?咱们走,大过节的也让人家餐馆早些打烊。”

    两个女孩说笑着叫来老板娘结帐,把各自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收进包里离开。学府门前的一段路很静,昏黄的路灯把两条秀美的身影拉得更加颀长,偶有俊男靓女或成群结伙,或三两同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经过。她们也一路说着话,不一会儿就走到闹市拐弯处的路口,她俩家一南一北,就从这里分向而行。卓美打了一辆出租车呼啸而去,齐云一个人拐进一条小街,这条小街不足1公里,街的另一头有个直达她家的公交公站,7站路,距离不算远。齐云的家庭从小并不对她娇生惯养,父亲虽然有个一官半职,可是性喜节俭朴素,齐云做她的女儿,自然也沾染上了父亲的一些习惯。

    齐云在小街上慢慢地走着。她第一次喝了半瓶啤酒,一直到现在还脸上发烧,怕回到家里被妈妈嗅出来只怕要罗嗦不已,索性想等风吹散了酒气再回家。这条小街虽然不大,却挤着好几家量贩式KTV,一到夜间便灯火璀璨,平常便是年轻男女和附近学院学生常来的圣地,像今天这种周末更是人满为患,齐云一路走过来,便在几家KTV门口既看到有抱着玫瑰花、小熊公仔和男友甜蜜牵手的;也有不顾众人侧目就在街头吵闹哭泣的情侣;还有明显是失了恋喝醉酒靠在路旁的树边拉着女友的手呕吐的孤单女孩,齐云看得百感交集,正感慨人生如戏,却突然倏忽一下,有个眼熟的身影从她眼皮底下划了条线,立即像划火柴似的将齐云心里的火气点着了。

    她沉了沉气,努力在黑暗中辩认那个身影,高而瘦削,浓密的头发和略有些下垂的肩膀,那不是陆忧又是谁?齐云也来不及多想,加快脚步就向陆忧追过去。她实在是不服气,想要问问他:她找他演节目他一副死相地告诉她没时间,怎么就有时间到这种地方来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了?随即又转念一想:难怪刚才在新生联谊会上他火烧屁股似的,原来这里有人在等着他?能在这里等着他的,估计肯定是个女孩,哼,好女孩谁会来这种地方!

    这种想法让齐云顿时心生亢奋,脚上更是加快了步伐,直幻想自己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女特工,一举窥破了敌人的机密,然后嘛……这机密是被她在全系范围内广而告知呢,还是烂到她一个人的肚子呢,那就得看陆忧对她表示出多少诚意了!一想到平时对人总是清淡疏离的陆忧也会有低眉敛声求着她保密的时候,齐云就不由得在心里哈哈大笑三声。

    可是陆忧人高腿长,他迈一步比齐云迈两步都来得快,齐云不得不一路小跑,有些狼狈地跟着他。也许是因为她闹出了比较大的动静,正目不斜视笔直向前走的陆忧突然停下脚步,颇有些机警地向身后看了一眼,齐云不肯定陆忧是否看到了自己,只是当他回过身去之后,立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三步并做两步地钻进一家KTV的门里去了。

    齐云暗叫糟糕,莫非敌人已经发现了我军的动向?可是已经追到此处,齐云做事又最不喜欢半途而废,于是咬咬牙,也跟进了那间KTV。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乎乎光怪陆离的KTV大厅里寻找,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齐云眼前一亮,只见那个眼熟的身影在大厅里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在某一条走道的旁边。

    齐云沉一口气,发足向那条走道狂奔,可惜当她追到地方的时候眼熟的身影已消失了。狭长的过道里不多不少有3个KTV包厢,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似乎是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小门。齐云心里盘算,陆忧肯定是进了这3个包厢的其中之一,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她站在这儿守株待兔,那只肥兔子总会撞到她枪口上来。可是话虽这么说,最大的问题在于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要等这3个包厢都开一遍门会是什么时候,午夜12点?齐云吐了下舌头,自小在母亲的标准淑女管束制度下,她从来没有过午夜12点才回家的纪录,而且貌似现在也不敢开创。还是老爸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正胡思乱想,一个包厢的门打开了,出来的人差点撞到齐云身上,齐云下意识伸长脖子向包厢里看去,里面还横七竖八地半躺着三四个红男绿女,和刚打开门出来的这一男一女同样都衣着暴露、酒气袭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里面没有陆忧。齐云看过以后马上缩回了头,可这小小的举动引起了扶着男伴、从包厢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妖娆女子的注意,她退后一步甩着长发,上下地打量了齐云一番,大着舌头对男伴问:“她是干嘛的呀?”

    那个男人大概也喝了不少,但显然比女孩神智稍清醒一些,拉了她边走边大着舌头说:“找人的吧,你管呢,上你的厕所去。”

    “还说呢,都怨你,没订到大包厢,上个厕所还得十万八千里。”女孩嗔道。两人挤着齐云的身体从过道走到大厅里,齐云听到从大厅里飘来女孩喝多了控制不住音量的一句:“来堵对象干坏事的吧?怪可怜的。”

    齐云听了这话又羞又窘,直恨不得立即肋生双翅逃开这个地方,可心里又觉得这点小小的污辱也不能白受,总归要抓住陆忧,把这点没来由的耻辱算在他头上!她心头混乱拿不定主意,身体便一动不动地依旧靠在墙边。过了一会那个扶着男伴手的长发女孩回来了,一看齐云还在这里,伸手便搭上了她的肩膀,熟络地说道:

    “老妹儿,堵到了吗?”

    啊?这都是哪跟哪呀,饶是齐云平日多伶牙俐齿,这会儿也不由得语结。那女孩索性一把推开身边意图劝阻拉开她的男伴,用力地拽住齐云的手。

    “你们这帮臭男人!”女孩由于酒醉而十分亢奋,法式美甲的兰花指劲一戳男伴,宣告似地说:“女人就是要帮女人,剥了你们这些臭男人的画皮!老妹儿,是看到钻进这几间包厢了是不?姐帮你找!”

    说着,女孩就开始砸紧挨着他们包厢的另一间包厢门,三两下砸开了,里面的人打开门,那间里没有男人,只有几个年轻的女生,依稀也是大学生的样子。那路见不平的女孩探头看了看,自语道:“没男的,不是这间。”

    她又转头向齐云证实:“不在这儿,是吧?”此时齐云已经被这突然发生的巨大变故惊得只剩下晕晕乎乎默默点头的份。女孩看到齐云表态,马上双手合拢向门里的人拜了几下,道歉道:“不好意思,咱们找人走错门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这间包厢里的几个年轻女生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拉着齐云手的这位重新给摔上了。齐云忙乱中抓住女孩的手臂、想要阻止她向另一间包厢发动进攻,没想到女孩抬起一只红艳艳12Cm的高跟鞋,对牢第三间包厢门就是狠狠一脚。

    第三间包厢门应声而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齐云彻底傻了眼,真是再巧也没有的巧合,第三间包厢里坐着的,竟然是高岗那一群人。

    齐云和高岗那群人相对愣了半天,有个高岗的小兄弟吴斌先嚷嚷起来:“齐云你怎么来啦?”还有一个好像是外班的女生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招呼齐云,一边还叫着:“齐云?快来快来,高岗还说约你不肯出来呢。”

    外班女生上来要拉齐云,那位打抱不平的陌生女孩却突然像螃蟹一样横在齐云面前,一手插着,冲着门里的人娇喝一声:“你们……谁是她对象?”

    门里人齐齐一愣。还是高岗见机行事,立刻笑容可掬地迎过来,热情地招呼:

    “哦这个……你是齐云的朋友?来一起一起,我让伙计加单……”

    女孩挥着手臂赶着高岗,不让他靠近。

    “你就是她对象?你今天带谁来的?”

    她又睃视一了圈这间包厢里的女生,这间包厢里女生一共有3个,除了那个看起来像是本系外班的女生外,剩下的两个看起来面生,齐云没在本校见过。打抱不平的女孩挨个儿指着三个女生问: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在陌生女孩强烈的气势下,三个女生纷纷摇头,都下意识地挽住了各自的男友。女孩看了一圈,觉得他们倒也不像作戏,便回过身对齐云说:

    “老妹儿,他一个人来的。你想多了。”

    齐云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别提有多冏了。陌生女孩却自顾自地拉起齐云的手,交到高岗的手里,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小兄弟,算你还是个明白人。可虽然你今天没带女人来,可你不带你对象一个人来唱歌,也是你的不对。这男人吧,就得心疼自己的女人、对自己的女人好……”

    高岗也不生气,还是满面笑容,一个劲点头:“是,是,您见教得是,下回我绝不再丢下她一个人来唱歌。”

    陌生女孩酒气翻涌,打了个嗝,却还滔滔不绝:

    “那歌里怎么唱的来着: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她长发飘散、星眸半睁地唱起来,声音倒颇有几分动人之处。一边唱,一边就摇摇晃晃地走出这间包厢门。她的男伴已经傻了半天,这会儿赶紧迎她出门,嘴里恳切地说着:“哎妈呀,你可算整完事了。”女孩依旧兰花指一戳男人的额头,嗔道:“以后你要也敢这样,我咔咔整你服服的!你信不信?”

    男人哪敢不信?不住地点头称是,把女孩扶回自己包厢,又挨个给高岗包厢的男生们一人散了根烟,直道歉:“对不起了各位,我家这位喝大了,大家好好玩啊。”

    合上包厢门,大家将震惊和叹为观止的眼神齐齐投向齐云,齐云被大家看得如坐针毡,耸耸肩摊摊双手说:“大家都听明白了,我可不认识她。”

    高岗笑呵呵地说:“知道了。我叫服务员加单。”

    说罢他按了召唤铃。吴斌突然想起来,问齐云:“不是说你爸妈在家等你吗?怎么你又来了?再说,你是怎么找到的?”

    另一个不太熟的男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岗,道:“有心想找,自然能找到。”

    此时一曲终了,高岗摆弄着点歌器,见缝插针地问:“齐云,你的成名曲是什么?我帮你点。”

    齐云慌乱地摆动着双手:“我,我,我不是……”

    齐云正想解释,包厢的门开了,进来一位高而削瘦的服务员,声音低沉:

    “请问几位有什么需要……”

    话没说完,齐云已痴呆了似的瞪圆眼睛,用手指着他:

    “你你你你……怎么会来这儿当服务员?”

    高岗也惊讶不已,问:“是啊,陆忧,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陆忧在这里遇到朝夕相处的同学,先是微窘了一下,紧接着指了指衣襟上挂着的服务员名牌,不卑不亢地说:“我在这儿打工,勤工俭学。”

    勤工俭学?所有人的嘴都张大成了一个O型,今天相逢的场面怎么看就怎么具有戏剧性,可是做为大学生,业余时间来打工,怎么也算不得不正常。陆忧手里拿着下单的机器,一脸耐心地望着高岗齐云他们,等着他们点单,可是这边几位的大脑仿佛都停止了运转,谁也没说出话来,气氛一时有点冷场。这时,齐云的手机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齐云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抓出手机,贴到脸边喂、喂了两声,立刻挂上了一脸苦相。

    高岗问:“怎么了,没事吧?”

    齐云挂上手机,沮丧地对高岗说: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