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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导兴头很高,沈云姝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只能陪着他设想了一番电影票房大卖的红火场景,然后带着心事回了住处。

    因为不想让郎导扫兴,沈云姝在明白了什么之后也没有说出不参演的话,只是躺在沙发上时,她难免多想。从跟郎导的对话来看,投资人并没有指定要将女主一角留给她,但对方知道他想拍的是一部女主武侠片,既然自称郎导的粉,不会不清楚他最近拍过的电视剧,有过的演员风波……

    思来想去,沈云姝给周桀发了个短信:周先生……郎导要拍的片子,你知道吗?

    沈云姝也不知道自己想从周桀那儿得到怎样的回答,因此发完短信之后,她就逃避似的跑去洗了个澡。如果周桀说不知道,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她因郎导有机会施展才华而高兴,也兴奋于自己能演电影女主。可如果周桀说知道呢?那么应当不是她自作多情,周桀确实是为了履行他金主的职责而为她铺路,可她要怎么办?让周桀收回投资?那郎导那边怎么办?郎导那么开心可以拍电影,她怎么能亲手将郎导的希望毁灭?可如果默认了周桀的投资,她就是间接承认了周桀的金主地位,得了便宜还不肯付出,那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倒宁愿自己一开始没有想到投资背后可能的猫腻,现在知道得太多,自然会想太多,再想装不知道也不行了。

    沈云姝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已经有了回复,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点开,映入眼中的是三个字:不知道。

    她先是长舒了口气,随即有些烦恼地皱起了眉头。有没有可能,周桀故意说的假话?毕竟先前有过不出面给她女一的事,她实在怀疑得很。

    还没等沈云姝想好该怎么回,又一条新的短信跳了出来,当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之后,沈云姝直接一愣,忍不住仔仔细细又看了好几遍,她没有看错,周桀发过来的,确确实实是——既然你不喜欢金主这个词,你可以对外自称我的女友。

    沈云姝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最终微微一叹,她纠结的哪里是称呼问题啊,而是实质关系的问题。不过,周桀的话倒是给了她一个提醒。

    沈云姝没有立刻回复,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稍微拉开一点窗帘,看向外头,视线放空,却是在沉思。现在虽然是大白天,但自从出了那变态跟踪狂的事后,大白天沈云姝也习惯于拉上窗帘。

    就目前来看,她想彻底了断她和周桀的关系是不可能的,周桀不可能答应。可这样基于欺骗的畸形关系,让她十分难过,她并不想继续下去。现在的问题是,周桀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她觉得他可能对她有点兴趣的样子,不然那天在荣辉大厦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可好像兴趣也没那么大,毕竟到今天为止,他也没有提出什么不可描述的要求……

    在沈云姝思考的同一时刻,周桀边看文件,边时不时看两眼手机,然而自从他发出那句话之后,手机一直没有动静,沈云姝并未回复。看了几次后,他有些恼火地用力丢下手机,推开文件站起身,在书桌旁踱步。

    他和沈云姝上一次颇有些不欢而散,他没主动联系她,谁知她也不理他了,结果最后还是他忍不住主动示了好,示好后又不想承认,她来问却否认了。没有等到她的回复,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发了那句话过去。在他看来他当她的金主或者男友,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区别,但对女人来说应该有很大区别吧?既然她不喜欢金主这个词,他就迁就她一下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又不回了。

    周桀踱步走了会儿,忽然拿起桌上的钥匙,顺手抓了外套便出了门。这会儿还是大白天,他开的是上回开到沈云姝那儿去的车,一路开车到了沈云姝家小区,停车后上了楼。

    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沈云姝依然在发呆,有些问题真是越想越烦恼,越想就越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被敲门声惊醒,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见外头站着的人竟然是周桀,顿时一惊,忙开了门,吃惊道:“周先生,你怎么来了?”

    周桀自来熟地换了拖鞋走进去,沈云姝只得探出头去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别人后,这才把房门关上。

    周桀在沙发上坐下,看到了茶几上的手机,沉声问:“我发的短信你没看到?”

    沈云姝有些尴尬地回道:“看到了……还没来得及回……周先生,你要喝什么?我这里有红茶,绿茶,牛奶,橙汁,可乐……”

    “我不是来喝饮料的。”周桀看着她,抬手指了指她的手机,“你现在可以当面回我了。”

    沈云姝有点后悔就这么放他进来了,她刚才就该假装不在家的。现在被人逼上门来,可她还没想好啊!

    “周先生……”沈云姝迟疑着,打算再争取点时间。

    “周桀。”周桀打断了她。

    “……什么?”

    周桀道:“你一直那么叫我,是为了拉开距离?”

    沈云姝一惊,忙道:“周先……咳,你误会了,别人都这样叫你,所以我……”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周桀似乎有些不耐烦,松了松领带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之前周桀没有逼上门来,沈云姝有很多的时间想,因此她也不急,经常想到一个问题时,思维就发散出去了。可现在周桀就在面前,所有散漫的思绪一瞬间整合在一起,她的心中有了个清晰的答案。

    她看向周桀,正色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喜欢‘金主’这个词,然而女友……这个词,并不能正确形容你我间的关系。”她直视着周桀,认真问道,“周桀……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桀面色微微一变。喜欢?他之前并没有认真考虑过“喜欢”这个词,他最先对她的注意,应该说更多的是出于好奇。但现在呢?

    周桀沉默不语,沈云姝也没有逼他。她笔下写过不少爱情,但事实上,她自己却并没有谈过恋爱,她身边的男人们,她可以将他们当朋友看待,可要是更近一步,她却会有所迟疑。虽说她自认为自己即便在单亲家庭下也成长为了一个正常的女孩,可有时候深度剖析自己,她很清楚,沈兴国对她是有很大负面影响的。沈兴国跟她的妈妈之前也是自由恋爱,可他说不要她们就不要她们了,走得那么突然那么决绝,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一个人的经历决定了他性格的形成,原本该给她做好榜样的父亲却是那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她实在对爱情一事心怀顾虑。长大之后,她也十分清楚地告诫自己,像沈兴国那样的男人终究不能代表所有男人,她不该因此而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可她顶多只能做到在日常交往中与旁人没什么两样,一旦涉及到爱情,她必定会迟疑,会退缩,那是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潜意识心态。

    她跟周桀一起经历过的事说出去都能拍成一部惊险的电影了,或许是吊桥效应,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觉得她对他的感觉跟别的男人是有点不一样的。他或许也有同感。既然现在她和他之间已经变成了这样,不如就让她试试看跨出那一步。不管最后结果成不成,至少不会再是目前这种令人郁闷的状态。

    问出那句话之后,沈云姝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见周桀半晌不语,她说:“不如你先回去想想……”

    “不用想了。”周桀站起身的同时打断了沈云姝的话,盯着她道,“你的野心倒不小。”

    毕竟包养只能放在暗处,最后往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如果将两人关系转变成男女朋友,那好处就多多了,最后说不定还能修成正果……

    沈云姝一愣,心里有些失落,可也不并不太难过,正想开口,就听周桀继续道:“我是对你很有兴趣。不然,你以为我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沈云姝想了想,觉得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喜欢”,不过就是不好意思直说。

    那淡淡的失落散去,沈云姝也不扭捏,望着他笑道:“那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以男女朋友的方式开始相处吧。”

    其实,她还是有些期待的,她也想试试看谈恋爱是个什么感觉。

    “嗯。”周桀高冷地应了一声,提了个要求,“那么,今后在我面前,我要看到真实的你。”

    他这个要求很合理,沈云姝点头道:“那是当然的。”她忍不住回想起过于跟周桀的接触之中,她似乎模拟了不少个性格,不知道周桀有没有被她弄晕……

    “很好。”周桀点头,“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来时脚步急促而沉重,回去的时候脚步却不自觉地轻柔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沈云姝忙替他将房门打开,想起之前跟他联系的原因,问道:“那郎导的电影……究竟是不是你投资的?”

    周桀看了她一眼:“是。”

    沈云姝:“……”这会儿承认得那么干脆,之前为什么还骗她!

    周桀冷哼一声:“我不能给自己女友投资电影让她当女主么?”

    “……当然可以。”沈云姝道。

    周桀面色稍微舒缓了些,想了想说道:“后天晚上我有空,一起吃晚饭。”

    “行。”沈云姝点头,目送周桀离开,然后关上房门,摸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儿快。

    其实刚才她一直都觉得局促,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有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感觉。她想,不就是谈个恋爱么?虽然对象是周桀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可反正也没人知道,那就谈着吧……

    虽说她和周桀都没有提及这个问题,不过他们对二人达成的“协议”都是抱着暂时保密的态度。沈云姝知道周桀他爸对他和圈子里女星的态度,而她自己则前段時候还受困于跟周桀的绯闻,自然也不好让别人知道她跟周桀弄假成真了——别人不会觉得他们是后来才弄假成真的,只会认为一开始她就在欺骗人民群众啊!

    沈云姝没再多想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郎逸乐之后又跟沈云姝联系了一次,二人正式确立了合作的意向,沈云姝并没有提她现在知道投资人是谁了的事,倒不是说信不过郎逸乐想瞒着他,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跟周桀约好的那个晚上,沈云姝照旧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周桀去了城东的一家私人会所。这家私人会所私密性很高,二人在包厢中落座之后,来去的服务员都是训练有素的,即便认出周桀,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人多看沈云姝一眼。

    沈云姝现在对于乔装打扮也有了经验,买了不同的假发,经常练手把自己打扮成不同的模样。上回是黑短发,而这次是棕色长卷发。她想,要是每次她跟周桀出来都被人拍到了,那么媒体上的消息一定很有趣——荣辉太子爷身边的女人次次不重样,论何为人生赢家!

    对于两人关系上的转变,周桀比沈云姝自在多了,两人分别点菜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皱眉问道:“沈兴国为什么要把你踢出《黑科技》?”

    沈云姝离开《黑科技》的事在微博上闹出了一系列的风风雨雨,周桀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那毕竟是别的公司的事,他想管也插不上手。因此投资郎逸乐间接捧沈云姝的其中一个原因,也算是弥补这件事。

    沈云姝犹豫了片刻,她和沈兴国的关系,实在不愿意告诉别人,她想了想说道:“他女儿想进来,就把我踢走了。”

    周桀却道:“只要把常驻嘉宾换成六人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他要多此一举?”

    不去考虑沈云姝的关系,周桀也认为这件事沈兴国做得太蠢。《黑科技》节目中的嘉宾有几个是不可或缺的,沈云姝就是其中之一,沈兴国却偏偏把她给换了下去,那就是在自寻死路。如今圈子里竞争激烈,《黑科技》这项目势头那么好,却生生被浪费了,简直是蠢透了。

    沈云姝微微沉默了一下,关于这个,她也是想过的,而她得出的结论是,沈兴国知道她是谁,甚至可能连沈瑶都知道,或许是沈瑶闹着要把她换掉,沈兴国只能换了她。毕竟之前她在《黑科技》已经做了两期节目,她不信沈兴国会不知道她,她甚至想,或许一开始《黑科技》邀请她,其中也有沈兴国的意思呢?当然,就算真有,她也不会有任何感激的,从前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现在想弥补什么企图得到她的原谅,他是在做梦。

    沈云姝道:“不知道,或许沈瑶就是看我不顺眼,不把我踢走不高兴吧。”

    许是察觉到沈云姝语气中的不同寻常,周桀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再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

    “其实踢了我也好,至少现在我有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沈云姝忽然感应到了异变源头。

    “怎么了?”周桀皱眉。

    沈云姝忙道:“没什么。”

    她想,虽然她现在感觉到了异变源头,但她至少该撑到这顿饭结束。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点时间她还耗得起。

    周桀一直觉得沈云姝身上有秘密,也在想办法弄清楚。他也知道,直接问她恐怕得不到答案,反正他有耐心,不介意多花点时间。

    沈云姝暂且将异变源头置于脑后,专心陪着周桀她这个名义上的男友吃过饭。她发现周桀之前其实是说了谎的,上回她煮面给他吃,他说他不挑食,但事实上,他不吃莴苣,不吃香菜,也不吃胡萝卜……她想,之后她要是仔细观察,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多他其实不吃的东西。

    两人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周桀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抽空出来吃顿饭不容易,吃过之后他照旧送她回去,车子开到半路,他忽然说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沈云姝忙从后视镜里看过去,果然见有一辆车跟他们很紧。是想对他们不利,还是单纯的狗仔队?

    没等沈云姝细想,周桀道:“抓紧。”

    沈云姝忙抓紧了车顶把手,只见车子立刻加速,在车与车之间飞速移动,很快借用红灯和车流甩开了身后的车子。

    沈云姝手臂僵硬,肌肉有些酸胀,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是第一次体会到坐在飙起来的车里是什么感觉。

    见甩开了跟踪者,周桀放慢车速,瞥了眼沈云姝,见她面色有些泛白,皱眉道:“你要不要紧?”

    沈云姝缓过气来道:“我没事。”事实上,她还觉得挺刺激的。

    周桀自己在开车,就对沈云姝道:“你打个电话给于经纶。”

    沈云姝拨号,电话很快通了,她按了免提,于经纶平缓的声音传来:“沈小姐,有什么事?”

    “我现在开了免提,周先生有话跟你说。”沈云姝道,声音因为刚才的惊心动魄而有些虚,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于经纶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诡异地沉默几秒,咳了一声道:“我听着。”

    周桀道:“刚才有辆车跟着我们,你查一下,车牌是……”

    周桀报了对方的车牌,于经纶记下,先挂了电话。

    周桀送沈云姝回了家就回去了,路上他接到于经纶的电话,查到那车子早报失了。他沉默,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眉目。

    于经纶又道:“周先生,大概半小时前,有自媒体发布了一张照片,称沈小姐参与了某个性.趴。”

    周桀早说过跟沈云姝有关的消息都要报告给他,因此于经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

    周桀冷笑:“这些人,造谣还造出瘾头来了!”

    于经纶的语气有些迟疑:“周先生,我建议您看一下那张照片,我发给您了。”

    周桀信任于经纶的判断,听他这么说,他把车往路边一停,打开手机查看于经纶发来的照片。

    那显然是一张偷拍的照片,一处庭院之中,水池边是打了马赛克的交叠在一起的人群,另一边有一条大狼狗,正对着水池中狂吠,而水池中,一个看不太清衣着的女子正漂浮着,露出大半张侧脸。如果不是他确定沈云姝整个晚上都跟他在一起,连他都要以为那就是沈云姝!

    ——有人故意化妆成沈云姝的模样,利用灯光的昏暗想给她栽赃!

    周桀胸腔中涌动着即将爆发的怒火,纷纷于经纶:“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于经纶不敢怠慢,立刻着手去查。

    另一边,沈云姝回到家之后就翻出背包,想了想给周桀郎导都发了个短信,称自己第二天要回家一段时间,免得他们找不到她而担心。而对妈妈和妹妹,她照旧以要进深山拍戏为借口。

    等所有该通知的人都通知过了,沈云姝也收到了周桀的回复:嗯。她也习惯了他的这种风格,自然没在意。她有些在意的却是今天遇到的那辆被周桀甩开的车,她觉得他们似乎不太像狗仔队的样子,难道是周桀的仇家?

    她想起那次在周桀家,她救了他,那时候他也没报警,她那时并不愿意惹事上身,因此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情况。那次的事情和这次的事,有没有联系?

    知道自己瞎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沈云姝只得作罢,背上背包专注于即将开始的救世主任务。四号宇宙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她该全神贯注地应对。

    在同样的宇宙转换过程之后,沈云姝离开了自己的宇宙,到了第四号拥有异变源头的平行宇宙。

    刚一到地方,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沈云姝便感觉到一阵带着毁灭气息的灼热火焰直冲而来,吓得她就地一个侧滚,堪堪避开这莫名奇妙的攻击。

    等她直起身缓过神来,她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条巨大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