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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章 信谣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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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半天,细细回想,只觉得整个事件有因有果、合情合理,实在挑不出什么疑惑来。

    要说大太太,也确实是这种人。

    “这话,你听着就好,别到处嚷嚷,知道吗?别学那些小人,乱嚼舌头根子,这种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考虑到事态的复杂性和严重性,若苏不得不一再地告诫大妹,免得她口风不紧,惹出是非来。

    若萤浑不在意:“娘早就嘱咐过了,不许我说。”

    “娘也知道?”若苏讶异地问。

    “满大街都在传,只有你成天不出门,所以才听不见。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咱家的事儿。好不好呢,都不会分给咱一个铜板。”

    “你呀,真是不懂事儿。”若苏焦灼不安:“不管咱的事儿……你不是钟家的人?你不姓钟啊?唇亡齿寒,一家子怎么能说两家子的话。固然,好了,没咱一点好处。可一旦出了事儿,咱们能躲到哪里去……”

    “反正爹娘都已经习惯了,不是么。”若萤漠然道。

    这话好无情!

    若苏的一口气,久久地吊在嗓子眼儿里。

    她想反驳的,但是又无从辩解。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倘若无心任你说上千言万语,一个字儿都进不到她的耳朵里。

    那种被生生地忽视的挫败感,才是若苏早已经习惯的磨练。

    在她的感觉中,若萤好像是空里的人,脚不沾地,忽高忽低,叫人捉摸不透。

    也许有时候会觉得她一声不吭,委实地好性子、好老实。实际上呢?若是好性子,如何会赢得一个“拼命四郎”的绰号?

    但是,姊妹们之间,她又是个很不错的姐妹。

    作为三房的嫡女,她基本上没什么架子。庶出的姐弟,通看得跟亲妹子若萌一样。尤其是在生活上,更是体贴、大度。有好吃的,哪怕只有一口,也必定会让给姊妹们吃。

    五姑奶奶送的插戴首饰,她就能撇给若萌,事后再也不提一个字儿,就跟没那回事一样。

    穿衣打扮也几乎从不费心,能遮体果腹足矣。倒是看着姨娘或姊妹们梳妆的时候,会嘴角上翘、眼睛弯弯,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不像若萌,经常出于嫉妒性地使坏。明明好看,却偏要说不好看。

    若萤在这方面,就很诚实,很叫人信任、依赖。

    基本上,只要是顺着毛捋,她就是个息事宁人的。

    所以,担心她会惹是生非,几乎就是多虑了。

    寻思了好半天,若苏只好说:“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因为萧哥儿。要不是他打翻了盘子,也不可能会出这种意外。说到底,到底还是跟咱们脱不了干系……”

    “大姐真的这么想的?”若萤朝着床上动也不动的人扫了一眼,凉凉道,“外头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什么了?他们又没有在现场看到,知道些什么!”

    若苏听她一再提及“外头”,有些气苦。

    都快十岁的人了,尤其还是个女孩子,动不动跋山涉水地,成何体统!

    女孩子最重名节,这要是将来提起来,说钟若萤天天混迹在市井里,跟三姑六婆们打交道,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家愿意接受这样的媳妇儿?

    这孩子,有时候任性得有点过了。竟是一点委屈都吃不得似的。难道她以为自己能够随心所欲、无往不利?

    怎么可能啊!

    “娘平时怎么教的?别以讹传讹,别听风就是雨,别在人后议论人。尤其是街面上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就对了,别轻易相信。”

    若萤无动于衷地一针见血:“他们要说,谁还能堵住她们的嘴?笑话。”

    娘有时候就是爱自欺欺人。“严于律己”只能算是一种处事原则,却不是唯一的。不管你爱听不爱听、相信不相信,很多的事情就摆在那里,无法回避,只能面对。

    “大姐也没有在现场,老太爷、老太太、大太太她们都不在现场,怎么就都说是咱们不对呢?”

    若萤的目光冷冽之中自带锐利。

    “这——”

    若苏语结了。仔细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又有谁能证明这个道理是合理的呢?

    而若萤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惊讶得忘记了思考。

    “老太太已经答应了,让二姐姐代替冯姐姐进王府。娘因为不同意,被赶出去了,这会儿还在大门前跪着呢。”

    “你说的、是真的?”

    若苏摇摇晃晃地扶住了圆桌,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若萤像是没看到她的痛苦,愈加淡漠地怂恿道:“不信你去看啊。娘本来就一直不想发生这种事儿,不过,之前是冯姐姐,冯家没什么意见,娘也不好多说什么的。可是这会儿不一样了,二姐姐是钟家的姑娘,她要去给人当丫头,自降身份,娘怎么会答应呢?传出去,连咱们也跟着成笑话。”

    “二姐姐……要去?”

    哪怕是王府的奴婢,也改变不了其低声下气的奴婢本质。古往今来,那家清贵的小姐会做出这等没品没气节的事情来!

    人能有穷命,但不可无傲骨。

    这是母亲时刻不忘的告诫,早已根植在她的心里。

    她一直遵照母亲的教诲,小心翼翼地做个温良娴淑的好女孩儿。再穷、再苦,也不肯轻易舍弃那根作为一个大家小姐必须具备的骄傲的骨头。

    她一直以为,家里的姊妹们都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她们平时看上去也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像大姐姐若兰。

    就若芝二姐姐而言,倘若不屑跟她这个穷妹子相提并论,最起码,也要跟若兰大姐靠近吧?

    可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若苏完全没了主意,无力地跌坐到绣墩上。

    为什么?

    这是在解救三房吗?

    不对,感觉不对!

    母亲因为她而受到羞辱,这怎么可能是为了三房好?

    按照若萤的说法,冯恬受伤,似乎不是萧哥儿的错?

    假如真有这个可能,那么,当务之急应该赶紧地跟太爷和老太太说清楚。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也不知道萧哥儿有没有给吓到?他还那么小,不经吓的……

    为什么外头人的话,跟家里头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是她想得太少还是别人想的太多?

    到底什么才是事实?

    “姐姐趁早别去说,净添乱子让老太太她们生气。”听若萤的口气,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倒是兴趣盎然地,就跟说的是别人家的热闹一般,“老太太她们都说,是咱祸害了冯姐姐,外头人则正好相反,都说咱们是倒霉羊,不知道给谁背了黑锅呢。”

    “是‘替罪羊’。”

    若苏魂不守舍地纠正道。

    若萤同样地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差错,事实上,从她进来,就一直留意着冯恬的动作。

    在听了她们姐妹的对话后这么久,终于,她的头发生了明显的偏转,那背部的曲线,僵硬得叫人无法忽视。

    作为一个大家小姐,平时难得出门,这种汇集了民间传闻的精彩故事,不听可惜了呢。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故事主人公的。

    受人瞩目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但却一定是自己最为敏感的话题。

    “她们还说什么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若苏已经完全融入了故事中,不由自主地跟着情节起伏波动了。

    若萤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于是,就不慌不忙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以她的脾性,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稍微了解她脾气的人定会觉得反常。

    可是,若苏和床上装睡的冯恬,哪里还能顾得上思考这些问题!

    就好比有免费的大戏可看,饭都可以不吃、觉都可以不睡的。

    “冯家姑娘这个事儿,本身就透着古怪。”

    故意模仿着大人的神秘与低沉,若萤一开口,果然夺人心魄。

    “冯姑娘有含笑,二姑娘有水蓝,平时连上个茅房,都寸步不离身的,怎么偏偏出事的时候,一个都不在跟前?……”

    若萤模仿着他人的语气,完全地淡化了叙述者自身的存在。

    若苏就很容易地被引入到一个想象中的人群中,似乎看到了围观者的百态、叙述者的惟妙惟肖,感受到了群情激昂。

    可笑深院中的她还茫然不知,自怜自艾。

    平时只说大妹野刁,脚也不裹,到处跟个男孩子一样乱窜,简直就是父母的烦恼。可这会儿倒是觉得,家里有这样一个人,就好像多了一双眼睛和手脚,危急时刻倒也管用的很。

    是啊,为什么会觉得老太太、老太爷她们说的,就是事实呢?如果是无可挑剔的,为什么外头的人会这么多揣测?

    事发时,含笑和水蓝为什么不在?她们去做什么了?

    一个给自家姑娘取东西了,一个临时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就那么赶巧儿?

    她们真的以为这是在演戏,“无巧不成书”?

    再说了,萧哥儿的西瓜是谁让端的?为什么巴巴地要他把西瓜从二太太那边,端到老太太那边?

    去找飞鸿玩儿。

    好吧,就算是萧哥儿这个小叔叔真心对小侄儿好,吃个糖都要给侄子留一半。

    那么,是谁让他走那条道儿的?为什么不是平时惯走的大道,而好巧不巧地选择了一条僻静曲折的小道?

    谁走路不选捷径,而非要绕着走?除非是吃饱撑的想要消食的吧?

    那个一出事就被打卖出去的丫头,怎么就撞上了萧哥儿?撞翻了盘子,说去找人打扫,为什么一去不复返?

    再来研究一下冯恬跌倒的现场。

    她是以怎样的方式滑倒的?踩到了瓜皮是吧?摔倒的时候,是面朝上、面朝下?

    要是面朝下,别说划破脸,弄不好连眼珠子都能戳出来。可是,为什么传言都说,当时明明是摔了个仰八叉?

    既然是这么个姿势,就应该是脑袋遭殃,可为什么偏就把脸豁破了呢?还是说瓷片长了脸,嫉妒她貌美如花,跳起来毁了她的好容颜?

    要说冯恬命好,从她被确定为参选王府侍女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下人们热议的对象。

    面目姣好,前途光明,这是每一个女孩子的终极梦想。

    虽然叶氏不待见婢女,可在时人心目中,能够出入王府,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什么人有资格出入王府?那得是有品的大官,像县令这种,都没资格摸到王府的大门呢。

    又是专为世子大婚备选的侍女,也许那根本就是在选妾室。

    做妾固然不大好,可是做世子的妾,怎么能跟做一般人的妾相提并论呢?世子将来是要承袭亲王位的,亲王的妾室如果生了儿子,是有资格请封为夫人的。

    作了夫人,那就是王室的人了,有俸禄,有封号,母凭子贵,一辈子的富贵荣华是少不了了。

    女人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求什么?

    退一万步说,即使望不到那么远,能够兢兢业业做个好侍女,等到了婚嫁的年龄出得王府,手里握着一笔安家费,光凭着“王府的人”这几个字,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抢着要。

    这可是一辈子的体面,一辈子能用得上的人脉关系。

    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在王府做事那么多年,能不认识三五个知心朋友?朋友有事,能不帮忙?

    说一个人有能耐,还不是指的这个!有来历、有实力、有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有需求的人怎么能不争先恐后簇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