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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章 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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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苏想起了母亲日常的训导: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

    明知前方有泥坑,却还要一门心思往里跳,不是贱是什么!

    要想让人尊重,首先要自重。

    “这本是你的东西。”若苏伸出手,却在孙浣裳伸手来接的时候,忽然后退了半步,“既然令你不坐立不安,这样的东西,就不宜再带在身边。”

    说着,手掌轻翻,玉佩携着清辉一束,锵然坠地,绝响叮咚,清脆悦耳。

    “你!”孙浣裳终于绷不住了,怒目而视,愤怒如烈火熊熊,无遮无碍。

    若苏的善意提醒则如淬冰寒霜:“真作假时假亦真,大人既然能把假货当真,又为什么不能将真的视为假的?真真假假,其实,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大人是不自信,还是不信人?如此耿耿在意这件东西,难道就不担心我会拿出更多更多的仿冒品吗?”

    孙浣裳瞠目结舌,至此完全被将住。

    若苏的心底,竟有一丝丝的快慰潜滋暗长起来

    这是有生以来从不曾经历过的事情,若非若萤指点,这辈子,她都够呛会知道,人,原来还可以这么做!

    不过是上下嘴皮子活动了两下,就把一个貌似高高在上的人打得灰头土脸有口难辩。

    世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没有最奸,只有更奸。

    要看清一个人,其实不难。瞧,她这不就做到了?

    若萤说的没错,人都有两面,不能傻傻地只看好的那面而罔顾那背阴的邪恶面。

    “大人放心,就算你有那个工夫猜东猜西,我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没有了,天上地下唯一的一块,就在大人你的手上。从此之后,大人可以高枕无忧了……”

    ……

    疏朗的回廊下,若萧正极尽殷勤地跟眼前的人显摆自己的“战利品”:“有五个钱,两块碎银子。二姐,这能换多少块糖?”

    若萤道:“一茶盘吧。你做的不错,都会自己赚钱了。可以跟你的小伙伴们炫耀了。”

    若萧乐不可支。

    自打上次被若萤修理了一顿后,这孩子就变得低调多了。尤其在若萤的跟前,就好像耗子见了猫,让往东,不敢往西。对于若萤的吩咐,更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几疑是二姐在跟孙先生做游戏。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台词儿都是现成的,二姐提前都跟他说了。孙先生会怎么说,他该怎么回,然后,孙先生会怎么问,他要怎么答。

    一步步,全跟二姐教的一样。而他,就是那中间跑龙套、打酱油的。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原来,演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而且,演戏还有好处拿,简直不能太开心。

    他用二姐给的一块玉佩,换了孙先生的一袋钱。——以后,若还有这种生意,一定要招呼他。

    “大姐哭了呢。”

    探头望过去,只见若苏的背影十分忧伤孤立于修篁底下。

    “你知道什么。大姐是在为自己的绣工再无进步感到苦恼呢。”若萤淡淡地纠正道。

    她是不会允许任何伤及到若苏的流言蜚语的滋生,即使那个传话的是她的亲兄弟。

    要把一切可能会扩大、流传的谣言,扼杀在萌芽状态。

    “哦。”若萧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他相信二姐的话。

    想也是,连娘都说了,大姐心里只有绣活儿,不疯魔,不成活。

    “还是我们四姑娘会说话。”

    随着这一声,钟若芝翩翩然地折过拐角。月下灯影中的她,宛若开屏的孔雀,傲气夺人。

    但她似乎忘记了,她早先就在若萤这里吃过瘪,更忘了,凡事有再一,就有再二。

    若萤冷冷地瞥她一眼,径直通过她的身边。

    这个举动,被钟若芝理解成了生气。

    “四姑娘走那么快,莫不是想再去告状?只是很遗憾,这次,就算是知府和卫指挥使大人,也帮不了你了。”

    若萤步履不减。

    生怕她走得太快,错过了好戏似的,水蓝赶忙道:“我们姑娘可是世子妃亲自挑选出来的伴读。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四姑娘要是不信,曹妈妈那里拿着文书呢,要不要给你过过目?”

    若萤自是好奇,钟若芝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想必是上次的王府匆匆一现作下了小小的铺垫,然后,五姑姑从中动用了关系,让本来要做使女的钟若芝,一跃成为世子府女主人的身边人。

    要真是去做伴读,这才是真体面呢,也难怪她们会眉梢带喜欢、走路发飘。

    但是,她可不觉得这种事对她、对三房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所以,她置若罔闻,我行我素走得不紧不慢。

    这么光明正大的蔑视,深深地伤害了钟若芝的骄傲。

    美目之中,寒光闪烁。四顾无人,钟若芝脸色一沉,厉声斥道:“钟若萤,你给我站住!”

    若萤慢吞吞地停在了院子里。近旁石墩上的一盆罗汉松掩住了她的半边脸,整个人像是缺了半边。

    风吹得檐廊下的红灯笼摇摇曳曳,有种阴阳相抗、虚实相间的诡异感。

    对上那一只又黑又冷的眼睛,钟若芝心头打了个突,于刹那联想起了大堂兄钟若英先前的遭遇。

    到目前为止,尚无人知晓钟若萤究竟是有病没病,究竟是不是当真有些异于常人。

    仗着老太太宠爱,她也曾拐弯抹角地试图劝说老太太出马,狠狠地惩治钟若萤一番。撇开其他的事情不论,单就个人情绪而言,她讨厌钟若萤,讨厌那样冷漠得近乎麻木的眼神和表情,仿佛能够看得透人心似的。

    而且,又极端地不听话,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简直就是个混蛋!弄得好像天下就数她最大、最了不起似的!

    是的,钟若芝讨厌钟若萤,讨厌她那样地耀眼灿烂,讨厌她随心所欲胆大妄为,讨厌她目无法纪目中无人讨厌她天南地北无所畏惧,讨厌她管东管西无惧风言风语……

    讨厌她讨厌之至到了连老太太都不屑多看一眼,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去没有办法自甘堕落到跟她计较。

    就因为,那是个孩子。

    一个野孩子,好不好呢,祸害不到钟家。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这就是老太太的原话。

    因为这句话,钟若芝的恨意更重。就因为老太太的姑息迁就,所以才造就了钟若萤的傲慢无礼,见了人,都可以不行礼、不问好,这不是没教养么!

    “二姐姐还有要说的没?没的话,我走了。”

    话虽如此,其实若萤纹丝不动。

    钟若芝到底还是急躁了些,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什么淑女不淑女了,急匆匆下了台阶,火腾腾地冲了过来。

    “别以为你做的那点儿事儿没人知道。钟若萤,你是钟家的人吗?一门心思想要搞垮这个家、搞臭所有的人,你想干什么?”

    若萤“哦”了一声。

    钟若芝就越发地生气了。

    她恨透了若萤的这个腔调。“哦”,哦什么?恍然大悟?还是敷衍了事?

    在钟若芝看来,这后者的意味更浓。

    当然,其中还夹杂着轻视漠视藐视傲慢。

    “怨不得他们说你邪性,果然是鬼心眼儿太多了。为了达成目的,你也算够拼的了。从合欢镇到济南城,你以为你能耐很大吗?是不是觉得认识了什么李大人、桃大人、李公子、陈公子,就了不得了?最后又怎么样了呢?我们全都好好的。怎么样,很失望吧?奉劝你一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老实做人,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哦。”

    又是这句!

    钟若芝觉得自己快要给逼疯了。

    水蓝跟着抢白道:“容奴婢说句良心话,四姑娘有空多学学怎么做个好女孩儿,别成天野得不着家。姑娘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姑娘是钟家的人,别人要笑话咱家没有规矩的。”

    说话的同时,水蓝皱着眉头,以一种“看看你那是什么模样”的眼神扫视着若萤。

    她现在是水涨船高,想着明天就会跟着自家姑娘去府城见识大世面,自然而然地就有些心高气傲了,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一个头的若萤,感觉就跟看地上的虫豸似的。

    “不然呢?”若萤仰起头。

    彼时的她其实已是风雷暗蓄,可惜水蓝利令智昏,根本嗅不到危机的气息。

    非但不知退避,反而更加欺近一步:“姑娘过年就是十岁的人了,就不担心嫁不出去?姑娘打算一直这么着?这是打算让一家子老老少少,都跟着你丢脸?”

    若萤面无表情,忽然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水蓝,你还记得你的身份么?”

    水蓝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直了后辈:“当然记得!奴婢自觉地一向循规蹈矩,没什么可指摘的。倒是姑娘身为主子,这行为举止——”

    后头的鄙薄,水蓝原本是故意不想说的。她并不知道,对面之人的耐心,竟会在此时用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