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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章 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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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虾仁也是如此。

    极其简单的做法无非就是煮熟了就行。除此之外,又有煎、炸、灼、烧等各种烹制方式。

    撇开禁忌,可以跟多种蔬菜配伍,增香提鲜、快颐芳颊,老幼咸宜。

    然而,这些看似简单的食材,要想做出不同寻常的味道和花样来,这就很考验大师傅的厨艺。

    就说这道豆腐虾仁吧,看颜色,红红白白相映,宛若春樱成堆。一个豆腐块里穿有一只鲜虾仁。

    入口之际,就一个字:滑。

    细细咀嚼的话,又都是脆的,一口下去,鲜汁迸溅,满口香软。

    再吃不出一星卤水的味道,也品不出虾仁的腥咸。更难得的是,一颗一颗俱是完整的,可知这火候运用得也是极好的。

    接下来,若萤又试了另外几道菜:百合翠芹用的是新鲜的百合,清芹俱是抽了筋丝的,爽脆甘甜。食毕,感觉整个人都跟青笋般爽利起来。

    炙烤羊排外焦里嫩,入味十足,叫人恨不能连骨头一起吃下去。

    面对东家殷切的目光,若萤没法儿作违心之语:“比我四叔店里的酒菜,好吃百倍。不,是根本没法儿相提并论。”

    “喜欢就多吃点儿,撑着了也不怕。大不了让医生开副健脾消食的药吃吃。”梁从风的护雏之情溢于言表,“你就是太瘦了,都不敢使劲拉扯,生怕拉断了胳膊腿儿。”

    这口气听上去怪怪的。这人几时变得这般慈爱了?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顿顿做给你吃,天天变着花样儿,好不好?”

    刚入口的一块豆腐,毫无预警地囫囵吞了下去。

    若萤的眼睛瞬时瞪大了:“这是你做的?!”

    相对于她的震惊,对面的人却是云淡风轻地:“很久没做,手生了。”

    若萤顿时感到腹胀难食了。

    “你是第一个吃到爷亲手做的饭菜的人。以前,爷的手艺,全便宜姜汁那帮狗东西了。他们说好,爷总是不大相信。但是四郎说好,那一定是好的……”

    似乎是有感而发,似乎是有意给她填堵,梁从风的话让她越发坐立不宁。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盘断了轴心的石磨,正朝着危险的方向滑去。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

    飒飒风来,湿意朦胧。

    不期而至的春雨,挟着没有回旋余地的迫切与殷勤,很快就主宰了乾坤。

    待到这场雨过,荼蘼将尽、春事将老。水涨西湾、农事繁忙,一轮蓬勃向上的代谢马不停蹄地又将重新展开。

    家里那么多事在等着她操持,哪能耽于口腹之欲?

    但如果说要走,小侯爷只怕不会乐意。

    他要做他的春梦,那是他的事,千万不要拖上她。作为穷人家的孩子,她没有钱也没有闲去挥霍光阴和生命。

    “民以食为天,可见这饮食有多么重要了。既有这等好厨艺,时不时露上一手,孝敬长辈、回馈挚友,想必会比赠送金银财宝更显真诚吧?”

    梁从风的回答斩钉截铁:“不,我只想做给你一个人吃。”

    若萤肃正了容色:“听这话就知道你不懂事。对于至亲尊长而言,没有什么比儿孙懂事更能令人欣慰的了。六岁的陆绩尚且懂得怀橘遗亲,侯爷既然有这个长项,就该表现出来,以安亲人之心。”

    也省得总给当成纨绔子弟,自己没面子,也让亲人蒙羞。

    “不可能的。”梁从风短促地笑了一声,神情颓废,“四郎你之所以与众不同,就是因为你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样。你认为正常的事,在他们看来,恰恰都是不正常的。”

    他冷笑了一下,斜睨她:“你觉得,堂堂的郡侯府会缺一个厨子?”

    也是。

    “你以前受过挫?也许,她们只是想激励你更加上进。除了厨艺,你还可以在其他方面有所造诣。”若萤提醒道,“有道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你既擅长调和百味、协理阴阳,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做宰相的潜力。”

    话没说完,就给打断了:“做宰相?保家卫国平天下?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质之流,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神位,只管安安分分地呆在锦绣神龛中,享受富贵荣华就好。”

    若萤默了。

    按照当下的普遍想法,她完全能够理解小侯爷的烦恼。再高明的厨子,也摆脱不了其低贱的社会地位。

    作为安平郡侯府的唯一一点血脉,即使他有志继承父辈的光荣,征战沙场、为国立功,以仁爱著称的当年圣上,也断然不会答应。

    梁家为国,付出太多。两代忠臣猛将,一门两侯,全是凭着真刀真枪拼来的功勋,是早被载入青史的无上荣耀。

    新明朝需要梁氏这样的臣子,需要以忠诚和勇毅为标杆,引领一代代的子民崇拜、效仿。

    这杆大旗是万万不能折断的。所以,无论小侯爷的言行多么荒唐,不论坊间如何质疑非议,小侯爷这条命,到底还是极其金贵的,是无论如何都要保全的。

    这不仅仅是一个姓氏、一座宅邸的事,而是天子之恩、国之道德的象征。

    简言之,小侯爷是死不得的。

    所以,他才敢于一次次地挑衅王世子,敢于为所欲为,原因即在于此。

    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算他动手殴打了尊贵无匹的鲁王爷,结果也定是要给大化小、小化无的。

    处在这样微妙的位置上,换成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从骨子里泛出几分得意与猖狂吧?总想挑战一下俗世的底线,给自己、也给他人制造些刺激。

    反正又死不了。

    无以规矩,难成方圆。面对无垠的原野,难免会有纵马狂奔的念头。活在这样的要什么、有什么的环境里,心无所向的茫然,也许不会少。

    但是这个人并非心无挂碍。从他做的菜肴中,若萤能够吃出用心的、虔诚的、欢喜的味道。

    欢喜无罪,他却被世俗、被最亲的人剥夺了这份欢喜。

    没有人欣赏,也没有人认可。

    就好像他的任性无法得到理解一样。

    “我们家养了一池子的鱼,还种了大片的莲藕。”若萤很清楚,此刻她心里所想的,不光是生财之道,还有丝丝的怜惜,“如果侯爷有兴趣,不如咱们合伙弄个酒楼干干?私人会所那种,宁缺勿滥,倒也省心。”

    “这样你就肯留在爷的身边吗?”他一门心思光想着这件事。

    若萤努努嘴,觉得这话有些歧义,恰好可以利用。

    “那样的话,肯定能够时时见面,天天见面。”

    她自以为这个回答很圆滑,不料她所面对的,同样也是一个七窍玲珑的。

    “不要天天见面,爷要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你。听说你家里地方很小,爷允许你住在爷这儿。”

    “说的是……”倾听着外面的雨声哗哗,若萤的话里也跟着渗透进了湿凉之气,“茅檐低矮、瓦上青青草。一年四季担心不断,怕风大吹透单薄的墙壁,怕下雨冲垮乱石堆成的院墙。更怕四处漏雨,到处返潮长毛,虫豸蚊蝇乱跑乱飞。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很快,我们就会盖新房。所以,侯爷不用为小人担心。”

    “你不喜欢跟爷住在一起,还是压根就不喜欢爷?”梁从风执拗得像个孩子。

    “侯爷说的‘喜欢’,究竟是哪种呢?是不是那种见到稀奇一点的玩具,就想要据为己有呢?”

    梁从风的眼神十分不善:“你当爷是三岁顽童?”

    “也不一定。”若萤并未给他的眼刀吓住,“有时候,成年人的行径并不比小孩子成熟。明明是并不缺的东西,就因为是敌人恰好感兴趣的,所以,就会产生‘打不到鹿,也不让鹿吃草’的念头。碰上那种性子暴躁的,如果抢不来,宁肯毁掉。侯爷可曾听说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

    梁从风直接忽略了她的那个似乎颇为诱人的“故事”,直截了当地嗤笑道:“四郎会害怕吗?爷却是不信的。”

    确实,她可不是温顺的小鹿。

    若萤暗中点头:“这么说,侯爷的‘喜欢’是男女情爱?”

    这话一出,对面人的脸顿时就晕出了桃花春se,神情之间似乎略有扭捏,但很快地就一闪而逝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对美目中越发坚定的光华。

    “即使我是男儿身,也不要紧吗?”若萤不得不加重了其中的两个关键字。

    “爷从来就没介意过这个。”梁从风似是吃了秤砣。

    是,确实他曾经说过这个话。

    “回侯爷,小人不想做外室。”她还没沦落到要靠人包养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梁从风直直地看着她,最终咬了咬牙:“你高兴就好。”

    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哪一个:“反正对他们而言,只要我还活着,就有可能……”

    再胡闹,终究也会有浪子回头的那一天;再荒唐,也终究会醒悟到做人该有的责任与义务;再顽固不化的人,也会有妥协的一天。

    所以说,这个过程中的重重意外,都只是一个过渡。

    “爷有的是时间等你长大,爷会对你好。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一点,爷十分肯定。”

    把大好的光阴抛洒在这些事情上,真的好吗?

    “既然要交给时间,想必侯爷也明白这样一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啊,爷还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梁从风幽怨起来的时候,若萤就感到自己的心肝脾脏都在颤抖,一种深沉的负罪感瞬间就逆袭了她,“你忍心让爷为此茶饭不思、忧思成疾?当然,爷对此也是十分肯定的,四郎你绝对做得出这么狠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