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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章 都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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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斗从门缝里大声地呼喊、询问。

    得到若萤的肯定回答后,他显得很高兴:“公子,没错儿,是四郎!”

    听这声口,竟然是为她而来的?这个时辰?这样的天气?

    “四郎你没事儿吧?外头冷,四郎快上车!”北斗忙忙地招呼着若萤,如释重负一般。

    “北斗?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若萤还在惊讶中呢,忽觉得肋下一紧,身子便腾了空。

    李祥廷就跟搬布袋似的,将她端上了马车,道:“正好,你跟他们一起,还能少吃些苦头。时敏帮忙弄个毯子给他擦擦,坚持一下,等到了庄子上就好了。”

    若萤保持着沉默。

    眼前的朴时敏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手里抱着一件自己的长衫和一条手巾。

    若萤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解开了上衣,自行拿过手巾来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套上那件皂香隐隐的长衫。

    确实很长。朴时敏虽然在男人堆里很纤弱,但跟还没长全的若萤相比,不论是骨架还是个子,都显得很男性化。

    他的长衫,若萤穿上去之后,就像是裹了一床床单,袖子得挽好几道,下面落地就要绊脚。

    若萤却觉得正好。

    她正需要一床铺盖御寒呢.

    寒冷让她顾不上讲究什么礼仪规矩,直接当着朴时敏的面,就把湿嗒嗒的裤子袜子一股脑儿地扯了下来。然后,整个身子蜷成一团,藉此蓄积热量。

    朴时敏用了好长时间,才将视线从那一堆湿衣服上收回来。

    四郎里头什么都没有呢,是光着的呢。

    他固执地反复想着这个问题。

    “你们是从城里来的?”若萤没有理会他的呆状,直接询问北斗。

    北斗点头称是。

    必须是有急事,才会让城戍打开城门。

    “果然还是公子厉害,这通天彻底的本事,一般人他学都学不来……”

    北斗仰着下巴,言语中既有骄傲,也有余悸。

    当时的情形很是有些吓人。睡得好好的公子,突然跟挨了一刀似的痛叫起来。

    吓得他赶忙点灯去看,只见公子脸色煞白,手捂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被鬼追赶着跑了几十里地。两只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直勾勾盯着床尾的暗处,就像是那里站着什么牛头马面一般。

    害得北斗浑身虚汗、脚下发软。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公子这么害怕,绝对不是小事情!

    随即,公子不住声地念叨着四郎,急急忙忙往外走,好像动的迟了,就再也见不到四郎了似的。

    紧接下来,驱车、出城、夜行,冥冥中好像有神明在指引着,公子三身上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柔迟疑,坚如磐石、勇往直前。

    “小的一路上都还在纳闷呢,好好的,四郎这会儿肯定早就歇下了,能有什么事儿?结果,老远就听见四郎的声音了。要不说这种事情,就得相信公子……”

    若萤捉住了朴时敏的手,也将他的颤抖与慌乱一并承接住。

    “是我扰了时敏的好梦呢。听说这种事儿很伤元气,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希望这种事,以后尽量少做。时敏有时也要顾念一下朋友的感受,好吗?”

    她娘打一开始就没看好这个阴阳生,冲的不是别的,就是他这副身子骨。

    乡下人的话:跟养不活似的。

    上次在蝠园替她招魂,据说事后足足躺了三四天才返过乏来。这份恩情,至今都令她惶惶。

    此番又为她废寝忘食、栉风沐雨跋涉艰难,没的说,她欠他的,只怕一时半会儿都还不上了。

    她的关怀止住了朴时敏的恐惧,却又撩起了别的情愫。

    “只有四郎……别人不会……”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奈何拙于表达,以至于语无伦次。

    好在他面对的是一个极为玲珑的人。

    若萤暗转心思,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敢情只有她,才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心灵暗示。

    这倒是奇了。

    难道说,她跟他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因缘?

    “四郎不知道吧?其实当时能认识四郎,也是早有预感的……”

    知道那一日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出现,知道那个人会关乎自己的命运,但是不确定那个人是老是幼、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相遇。

    所以,那天公子才会给人欺负。因为平日里都有他北斗跟着,偏就那几天他病了,爬都爬不起来。为了不错过这次的相逢,公子鼓足勇气一个人跑到了大街上。

    即使被若萤当众维护,彼时的朴时敏也不知道,她其实就是那个令他一整日心神不宁、患得患失的“有缘人”。

    “是前阵子才发觉的吗?”

    听了北斗的陈述,若萤渐渐地有了头绪,再看向朴时敏的目光,莫名地复杂。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念叨着没头没脑的话,朴时敏的眼睛里闪动着的却是深挚如海的依恋与信任。

    这让若萤既困惑、又不安。

    有些事,她能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心净如镜能走阴阳的朴时敏。

    有些事,纵使她依旧昏昏,但在朴时敏的眼里,却是昭昭然无所遁形。

    她一直暗中查访那个得道的相士金半仙,目的就是要弄清自己的八字中所隐藏的信息。

    在她昏睡期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应该是有些东西给弄丢了,而有些东西却补充了进来。

    那些似梦非梦、虚实难辨每每令她发呆走神的感觉,就是她必须要解开的疑团。

    她很清楚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这份特殊性,也正被周围的人所察觉、探究。

    朴时敏懂得她的命理,也曾陪伴着她的魂魄经历过一些事,一些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知道的事情。

    他是她的灵魂的见证人,也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可能最了解她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深感惆怅。一直以来的自信在这个男人面前打了折扣,有些始终放不下的执念,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可以放下了。

    朴时敏的存在,意味着她不会孤单,也不必忧虑那些不为人知的困惑。

    “听这意思,我跟时敏岂不成了一根线上的蚂蚱了?万一哪天我出了意外,时敏也会跟着受伤,是这样吗?”

    她私心里希望,这就是个玩笑。对方只是个路人,是她生命里无数过客中的一个,不会绊住她的脚,不会分散她的精力。

    相逢一笑新生欢喜,挥手而别了无牵挂。

    仅此而已,如此就好。

    但这微茫的希冀却被对方的轻轻颔首给粉碎了。

    “四郎若无恙,敏即安好。”

    朴时敏的表述柔得像一阵风,拂过心田,皱了平湖、繁了杂花。

    若萤陷进他一丝不苟的眸子里,哑口无言。

    自以为能够无往不利的她,最终却折戟沉沙在一个自以为最无害单纯的少年面前。

    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世界,是她无计可施也无力改变的陌生之境,除了依从,还能如何?

    陈家的庄子岑寂的很。

    若萤等人抵达的时候,已近亥时,正是夜深人定。

    李祥廷抓着门环叩了十几下门,看守庄子的老头子才颤巍巍地跑出来。

    他的婆娘跟着起来查看,老两口一个负责拴马喂料,一个忙忙地去厨下烧水、煮姜茶。

    遭遇到这种天气,最舒服的莫过于赶紧泡个热水澡。

    只是匆忙中,哪来的换洗衣物?

    若萤泡在木桶里,一会儿为穿衣犯愁,一会儿又为李祥廷的伤挂怀,一会儿又回味朴时敏的话。

    这一日的经历太丰富,很有些一日抵一年的感觉。

    敲门声隐含着怒气。

    这种灰色低沉的气息,随着陈艾清的出现,迅速溢满斗室。

    他是来送衣服的,但是若萤相信,他有话要说。

    “能麻烦艾清帮忙擦一下背吗?”

    耳听得那人背对着她喘着粗气,若萤知道,这话匣子她要是不帮忙打开,陈公子可能会憋个半死。

    果不其然,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一旦抛出来,立马就让某人炸毛了。

    “可耻!”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远比惊天动地的咆哮更加愤怒。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这人,实在太过分了!祥廷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骗他?”

    为什么如此地没脸没皮,任由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不说,甚至于裸裎相见。

    看到她穿着朴时敏的长衫被抱下车的那一瞬,陈艾清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

    就不能坚持一下,到了目的地再脱再换吗?当着人家主仆俩大男人,就那么脱得光溜溜了?

    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一个满口道理让群儒钦佩的人,会不懂得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做人怎么可以任性到这个地步!自己不要脸不要紧,好歹也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他不要和这种鲜廉寡耻的人为伍,也不允许这种人睁着眼睛欺骗自己的好友,更不愿看到好兄弟为这种人受伤、声名受累。

    “你要跟他道歉!”他脸色铁青、满目怒火。

    若萤充分尊重了他的存在,一直等他说完了,方才撩水洗浴。

    边洗边轻笑:“艾清当真十分维护李祥廷呢。有句话,说来不怕你恼,你知道吗?长久以来,我一直觉得,你像是李二哥的另一面。你和他,一体两面,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陈艾清听她直呼他和李祥廷的名字,心头之火愈炽,忍不住喃喃道:“长幼不分,无礼至极!”

    “这话怎么说的!艾清背对着我,自然看不到我的真诚。”若萤淡然道,“不管你有多么地鄙视我和我的年纪,岂不闻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君子处世,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艾清这么背面谴责,很让人不服气呢。”

    陈艾清的身子晃了一下,紧攥着双拳,吸气再吸气,艰难地转过身来,冷笑道:“既然你都无所谓了,别人又何须在意!”

    若萤靠着桶壁,手搭桶沿儿上,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对方,心下为这个少年难得一见的丰富表情暗中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