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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狐不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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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过大雪山,便能看见雪川下的冰雪城。一片冰晶雪林中,依旧飘着细雪。高郁鸢掀起车帘,刺骨寒风便蹿了进来,便是她也觉得有几分凉意。但听身旁的北辰无忧解释道:“此地乃极寒之地,房屋大多都是冰块所砌,一年之中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不下雪。”

    “那这里的人?”还怎么生活?就算这里的原著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寒冷,那那些士兵呢?

    高郁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待他们进到冰雪城时,早就侯在那里的北辰衷矢连忙迎上来,将士兵们被冻伤的消息禀告于北辰无忧。

    好在军队没有全部进入冰雪城,不然此刻只怕冻伤无数,倒时候别说是迎战,只怕是自己逃命都成问题了。

    北辰无忧站在冰块所砌成的城墙之上,一眼便能看到两里外的雪川,眉头轻蹙:“将人撤出冰雪城吧。”

    北辰衷矢有些不解,人都撤出去了,那北夷真的攻过来了,谁上前杀敌?

    似知道他的疑惑,北辰无忧难得开口解释道:“冰雪城这里,北夷人不会贸然前来的,若真的有人来,也非凡人的血肉之躯能所挡。”他之前只是打算坐镇后方稳定军心罢了,可是如今看来,这冰雪城别说是他们自己,便是北夷人也不会轻易进来。

    能到这里来的,除了原住民之外,不可能在是人。

    前方被毁了的城池他从前也是去过的,根本不似这里一样极寒,所以北辰无忧有些担心,参加了这场战役的不止是人。

    北辰衷矢知道北辰无忧这不是危言耸听,而且在他的眼中,北辰无忧和高郁鸢都不再是凡人,因此听了他的话,没有半点的质疑,当即应了声便立刻整顿队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冰雪城。

    “你们总算是来了,这个地方真是冻死人了。”随着这熟悉的声音,但见束时风穿得圆滚滚的跑上城墙来,随即看着衣衫单薄的北辰无忧,以及只披了件披风的高郁鸢,顿时不满的嚷起来:“不公平,你们就算不冷,最起码做做样子,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啊。”

    他说话之时,唐四十七也上来了,纵然是他是妖,又有一身羽毛,可还是裹得厚厚的,因此看着高郁鸢二人,也颇为惊讶:“你们难道不冷么?”

    “呃,有一点。”高郁鸢看着二人穿得圆滚滚的,生怕伤了他们的自尊,便敷衍着回一句。又问着唐四十七:“可都查到什么了?”他只在信中催促他们赶紧来,并未说到底此地有什么不同。

    一听她问,唐四十七就一脸激动的推开束时风挤到高郁鸢的面前,“包豹来了,包豹来了,那****亲眼看见他在北夷的营帐出入,绝对没看错。”

    “包豹?”高郁鸢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下意识的朝北辰无忧望过去,貌似记得是北辰无忧惹的祸事吧。

    北辰无忧大约也想起来了,脸色却是一片阴冷:“来了正好。”新仇旧恨,一切解决。

    他是这副反应唐四十七早已料到,所以也没有意外,只是担心道:“狐不清也在啊。”

    狐不清乃青丘叛徒。原名为狐不归,上万年前,那是青丘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唐四十七小时候在妖界就听过他的大名,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成了青丘的叛徒。绝非是他们学习的典范,所以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

    “如何能确定他的身份?”北辰无忧知道此处有妖,但却没想到还真的是狐仙,而去是青丘的狐仙,若真是如此,只怕此番事宜并非那么好解决。

    “喜欢化为人形,却又要留着一双狐狸耳朵,身着白色狐裘,背着七弦琴,普天之下便只有他一人。而且若他修为深不可测,我根本感受不出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唐四十七那日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觉得被他那全身的威慑震的有些双腿发软。何况他以为,狐不归到底是个传奇人物,哪个作死的敢假冒他?

    “既是他,不是更应该去妖界魔界么?为何跑到人界?”高郁鸢很是好奇,按这唐四十七所言,狐不归已经是万岁以上了,这的狐狸,人界能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而且还跟北夷人走到一起。

    却听束时风插嘴道:“莫不是这里的人拜的狐仙就是他?”

    “也不是不可能。”唐四十七很是赞同。却听北辰无忧朝前走过去,却是转身往城里看去,然后冷不得的问:“你们没有发现,这城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没有?”束时风和唐四十七皆摇着头。

    高郁鸢却问道:“比城外冷,算不算?”

    随即只听北辰无忧一句‘出去试试’,便听见唐四十七一声惨叫。束时风看得眉心直跳,见北辰无忧的目光朝自己望过来,一面拔腿就跑,一面主动道:“我也立刻出去感受感受。”

    “难道是真的?”高郁鸢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不过她是真的觉得进了城的确比城外凉了很多,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大部分是冰块所砌有关系。

    从城墙上下来,高郁鸢便让沧月赶紧随着北辰衷矢等人先出城,这城中的确冷,此刻的沧月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一点风都不能再吹了。

    没了沧月在身边,高郁鸢便一个人在这冰晶一般的街道上游走,穿得单薄的她与这里披着袄子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似乎又因为她的容貌,频频惹来众人关注。所以她没逛多久便回到驿站了。

    唐四十七和束时风也已经回来了,两人在城外溜达了将近一个时辰,此刻正桐娘北辰无忧在说心得。

    城外,当真没有城内冷。如果说是地势的原因,那按理这冰雪城被冰川包围,且不说那风雪挡去了多少,便是这里偏矮地势,也应该会暖和些才对。

    但此地不但不暖,甚至比外面更冷。为了证明,唐四十七还走了东南西三个方位。

    伺候在高郁鸢身边的是当地的姑娘朵雅,皮肤有些黄黄的,个头也矮,不过笑起来眼睛特别的好看,像是冰晶一样闪亮。

    “夫人真好看,像是庙里的仙女一样好看。”她笑着将热茶给高郁鸢递上去。

    高郁鸢道过谢,让她也在火盆边坐下,见她穿得不过是一身皮袄子,算起来也不算厚,两个脸蛋却是红扑扑的,可见她并不冷。不过她让朵雅坐下来,只是想看看能否从她的口中问出些有用的线索。所以一听到她说仙女,便立刻问道:“庙里的仙女?”此地不是拜狐仙么?

    朵雅两眼笑得弯弯的,她很是喜欢这个长得漂亮的夫人,说话又和蔼,和从前那些来此地就一脸嫌弃,然后匆匆离开的夫人们不一样。“是啊,是雪女庙的仙女。”

    “你见过么?”高郁鸢捧着热茶喝了一口,给朵雅抓了一把干果子。

    朵雅道过谢,这才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凑到高郁鸢耳边小声说道:“我见过,可是谁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好美,跟姐姐一样像是仙女。”

    “哦,是么,在哪里见的啊?”高郁鸢是真的好奇,脸上的表情绝对不作假。

    没想到朵雅这个时候却闭上了嘴巴,双手紧紧的捧着干果,似乎深怕高郁鸢不高兴,给她要回去似的。

    高郁鸢见此,忍不住笑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个弟弟,去年打猎受了伤,不能在进山。”朵雅老实的回到,想要将手中的干果子收起来,带回去给弟弟吃。

    高郁鸢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当即笑道:“你吃吧,回头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多装一些,我也有个弟弟,不过他还小,爱吃糖,我每次看到趟糖也总是想给他带回去。”朵雅今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那她的弟弟年级应该也不大。

    听到她的话,朵雅眼睛里顿时带着笑,起身连忙朝高郁鸢道谢,却是闭口不在提那雪女庙一事。

    晚上北辰无忧回来,高郁鸢便与他提起此事,北辰无忧倒是没听说,当即让唐四十七帮忙去查。

    九天之上,云霄神殿。

    “又五千年了吧。”一个身着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一手执着碧玉棋子落下。

    他对面的绝美妇人顺势拿起一枚墨玉棋子,却迟迟找不到落下的地方,略显得慵懒却又带着诱惑的声音有些埋怨道:“是呢,又五千年了。陛下这一招棋子下的真好。”

    这二人便是九天之主,天帝与天后。

    听到天后的话,天帝看似温儒俊美的面容上,一抹阴鸷从眼中闪过去,却是提起不相干的话题:“青丘的那孽障,可是又去了人界?”

    “是呢,倒也是个痴情种子。”天后回着话,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将墨玉棋子落下,朝天帝撒着娇道:“看吧,妾身这是要赢了。”

    天帝却是不以为然,“此事时高兴,为时过早呢!”当即落子,直接将天后的龙头压断。

    天后见此,美眸中竟是埋怨:“陛下何必赶尽杀绝?”

    天帝闻言,脸上再一次闪过一道冷意,不过面对绝美的天后,神情略显温和了几分:“斩草须除根,以免春风吹又生,你莫要妇人之仁,这十几万年来,我九天皇族之中,竟是平庸之辈,可青丘已经出了两个万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虽说同为帝君,但朕乃九天尊者,他青丘怎能同朕相提并论,如今朕不过是毁他一子,挫挫他的锐气罢了。”

    天后闻言,脸上却是再也没了笑容,好半天才随意的十拾起一颗墨玉落下,不过旋即就抬手将棋盘打乱,“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陛下赢!”

    看着散乱满盘的黑白棋子,天帝也不气恼,反而温和的安慰着天后:“也罢了,我在叫太白同我走一局。”

    天后闻言,便起身行礼离开。

    天帝俊美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直至天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脸上的笑意才慢慢的退去。“人界的安排,可有差错?”

    这话是对他身后的金色帘子后面,不知道何时走出来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说的。

    中年男子恭敬的弯着腰,“回禀天帝,此事已经安排妥当,这万年来从都是万无一失。”

    “嗯,不过小心为上。”天帝对眼前的人及其的相信,所以倒也没有质疑他的话。不过他还真没想到,狐不归为了一个小小的仙娥,竟然是荒废了修炼,如此不成大器,让天帝不由得对自己的判断怀疑起来,莫不是之前自己太高看青丘的这帮狐狸了?

    唐四十七的动作很快,当夜就查出了结果,冰雪城在从前的确有座雪女庙,只是后来都拜狐仙,雪女庙便荒废了下来,到这后面几户没了任何的踪迹。

    北辰无忧和束时风也翻了一夜的冰雪城志,从城志中查到,似乎每隔几千年,这冰雪城四周就会出现战乱或是其他祸事,每一次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的城民几乎无一生还。

    但大唐才开国一千年而已,想要仔细的查到前朝,甚至是前前朝的历史,实在是有些艰难。

    但即便如此,也可以证明,冰雪城的确不是寻常之地。

    束时风虽然像他母亲多一些,但也遗传了束县令的忧国忧民,看到那城志中的记载,不由得叹着气将书卷放到冰雕的桌上,“既然城志之中已经有记载,为何这冰雪城四周的城池,还是有人入住?”这岂不是白白葬送性命么?

    “时隔几千年之久,何况此处地处边境,时常战乱,谁又仔细想其他的呢。”倘若不翻这城志,只怕他们也不会发现。

    只是如今发现了又如何,城池为何被屠杀的原因根本好不到,难道就是因为狐不归么?可他又有什么理由,隔着几千年就跑来人界造一次杀孽?

    “此因定在冰雪城。”北辰无忧断定道,至于为何原因,暂时还查不到。就比如此地比其他地方寒凉,想到此处,方又道:“既是如此,便从这里的寒凉查起。”

    这提议束时风和唐四十七一致赞成,却又有些担心包豹会忽然杀进冰雪城,记载之中虽然说是冰雪城四周的城池,那万一是漏记了冰雪城呢?

    所以三人也都是忧心重重。倒是唐四十七脑子转得快,“不如让小果来算一卦?”

    这话正好叫寻来的高郁鸢听到,不禁好奇道:“算什么啊?”

    唐四十七不过是随意一提,没想到北辰无忧却当了真,当即朝高郁鸢道:“算一算为何冰雪城四周的城池会被屠杀血洗。”说着,将他们之前查到的消息告诉高郁鸢。

    高郁鸢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震惊道:“如此说来,这一次的屠杀绝非偶然,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是不是到了几座城池?”

    “不如先让羽公子和定山侯世子分别带人去其他两座还没遭殃的城池?”束时风建议道,但旋即想到其中的诡异之中,又只得作罢。不由得将目光落到唐四十七的身上去。

    唐四十七一见他那目光,下意识的就往高郁鸢身后躲去:“别指望本公子,本公子可是唐家千年难得一件的天才,可不能出个万一,不然以后唐家靠谁光耀门庭?”

    “可我是凡人啊,你看我这血肉之躯则能抵挡?”束时风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作为凡人的优势,却没想到高郁鸢冷幽幽递了个眼神过来:“你乃七世克妻之命,命还不知道多厚呢,每一世不说活到一百二,但一百是绝对的,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己死于非命!”

    “我呸!有你这样诅咒的么?若是要单身一辈子,我还不如早些死于非命呢。”束时风当即就不满的朝高郁鸢瞪了过去。

    高郁鸢却很是不厚道的笑道:“你前几世不都这么过来的么?又不是第一次打一辈子的光棍,激动什么。”

    唐四十七却是乐呵呵的笑道:“既然老束不会死,那我和他同守一城吧。”一面紧拽着束时风的肩膀:“时风啊,你可不要拒绝,你看我一个妖界的公子都屈尊降贵来为你们人界做奉献了,你若是拒绝的话,就实在不道义了。”

    “少拿大道来压身,只是你我一城,剩下的两城谁来守?”他说着,朝北辰无忧二人看去,“这冰雪城,无论如何也要留一人吧。”

    唐四十七看了看他们四人,似乎还真不够,守城不过是解一时之忧,解开冰雪城之谜才能一劳永逸,所以想了想,“那你我各自一城,剩下的一城他们夫妻自由分配。”

    “你去吧,我留在冰雪城。”北辰无忧先开口道,虽说四城有被屠杀的可能,可是留在冰雪城却是更加危险。

    “不,我留下。”高郁鸢方才在心中推算了一下,自己近期不会有血光之灾,所以坚持在冰雪城。

    北辰无忧见她如此坚定,也不在拒绝,这是叮嘱了一声,当即就收拾东西,分道扬镳。

    按照城志之中所记载,这屠杀也就发生这几个月之中,高郁鸢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到底的是哪天,但却希望越晚越好,最好在她查清楚冰雪城的秘密。

    北辰无忧他们离开的第二天,冰雪城就下起了大雪,高郁鸢半夜被一阵凉风吹醒,却见自己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打开了。她一阵心惊,连忙披了衣衫起身,透着外面的银白月色,与屋中的冰雕家具一衬,亮堂堂的根本就不必点灯火。

    可高郁鸢却什么都没看到,但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房间里忽然平时凉了许多。她连忙将窗户关上,将火炉移到了床边,却再也说不着了,一直快到天亮,她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二刻了。朵雅已经来了,早准备好了热水以及热饭菜,见她醒来不禁担心道:“不如我晚上还是留在这里吧,今儿早上来,发现夫人连窗户都没关。”

    高郁鸢听到她的话,手中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回想起昨晚自己明明已经关了窗户的,而去销子也已经插上了,怎么可能被打开?

    她心里忽然有种发毛的感觉,在再洗的想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是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此刻顿觉得毛骨悚然!

    可若真是鬼的话,她怎能看不见?这时间还没有她看不到的鬼怪呢!越想越是觉得匪夷所思,当即就应下了朵雅的话:“也好,你同我在一起,也好有个伴儿。只是你弟弟那边谁照顾着?”

    “夫人不必担心,他虽然不能行走,但是却也能自理,我只需给他准备好吃食就好。”说起弟弟的时候,朵雅满脸的高兴,言语间对高郁鸢也是充满了感激。自从弟弟受伤之后,姐弟俩就没了生活来源,本来还怕熬不过今年,没想到却遇到了高郁鸢,她不止是雇佣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不少草药给弟弟治伤病,又让自己时常往家里带吃食。

    朵雅忍不住想,若是夫人能一直留在冰雪城该多好。

    吃饭的时候,高郁鸢不经意的提起雪女庙,不过口气中满身好奇。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朵雅见她这般好奇,自己又受过她的恩惠,却是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所以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知道一些有关雪女庙的事情,只是夫人莫要当真。”

    原来朵雅弟弟从前打猎,便在山里发现了一座冰沟,地势遮风挡雪,所以便在哪里凿出了一处洞穴,以防大雪封山之时,能在那里落脚。后来发现洞穴后面的冰墙里封着一尊雕像,虽然雕像已经残败无比,但朵雅的弟弟每次进山都虔诚的在雕像面前拜访好贡品。

    朵雅去过一次,见过那尊雕像,透着厚厚的冰层,隐约可以看出是个女子。她觉得也像极了神灵,所以也跟着拜。

    后来直到去年朵雅弟弟受伤,她在梦中梦到一个极美的女子,她自称为雪女,住在山上的雪女庙中,每日接受朵雅弟弟的供奉,所以特意来给朵雅报信。

    朵雅醒来之后发现是梦,但也不敢大意,当即就找了几位长辈一起进山,果然发现弟弟受了伤,只是腿伤得厉害,又在冰雪中冻了那么久,已经不可能在站起来了。

    但即便如此,朵雅姐弟也十分感谢雪女,哪怕后来她弟弟不能进山了,她每隔一段时间也要进山里祭拜。

    可是当她将梦境里的事情同别人提起之时,谁都不信。不信也罢了,却还不准朵雅在提及此事,以免让狐仙不高兴。

    至此之后,朵雅就很少提及,直至那日见到了高郁鸢,忍不住说出了口。

    她说完见高郁鸢半响不说话,以为她同别人一样也不相信自己,心里不禁是有些失望,一面喃喃道:“其实你们不信也正常,毕竟那是梦里的事情。”

    却没想到高郁鸢认真道:“我信。”

    朵雅不禁有些意外,但眼中透露出来更多的是欢喜,“夫人真的信我?”

    “嗯,而且我想进山看一看,倘若真的如此灵验,我想求雪女保佑这冰雪城四方百姓安居乐业,永无战乱。”高郁鸢说这话之时,心里是有些担心的,若是让朵雅觉得自己图谋不轨,不愿意带自己去,那只怕就功亏一篑了。

    朵雅果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此事我想回家同弟弟商量一回,还请夫人不要责怪。”

    有商量的余地便好,高郁鸢连连点头:“没事,此处是你弟弟发现的,应当征求他的意见。”

    当日朵雅便回家同弟弟商量,他弟弟果然担心高郁鸢图谋不轨,不过随即又想,她一个女人家似乎又做不了什么,因此便答应了。

    此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所以高郁鸢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当夜朵雅也就回家准备。

    然半夜之时,高郁鸢又被一阵寒凉的冷意冻醒,这一次醒过来,果然见窗户是打开着的,心里‘咯噔’的一下,竟然有些感觉不妙。连忙起身将窗户关上,为了以防万一,往窗户上又贴了一张黄符。

    只是关了窗,却发现屋中似乎比外面更冷了。便是这样抱着火盆子坐到了天亮,便开门出去,又在门上贴了一张黄符。

    朵雅来时,见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不禁有些意外,又见她一身裙装,不禁有些担心道:“夫人,您这样子真的能上山么?”且不说她这一身不方便,就算是换了短衣只怕她这身体也吃不消。

    “没事,实在走不动,咱们就半道下山也是一样的,就当出来玩一回。”她笑着一说,一脸不以为然,似乎没有昨日那么想去看雪女的雕像了。

    不过如此反而让朵雅松了一口气,想着她这身体,只怕一进山里就会喊着回来的,倒是自己多担忧了。

    然朵雅明显是想多了。自打一大早进到山里,高郁鸢就犹如行于平底,而这个时候朵雅也才发现,高郁鸢穿的也不多,外面不过就披了一件氅子而已。若她是本地人,到不足为奇,但她是京城来的贵夫人啊。

    朵雅不由得担心起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可是事到如今,又答应了高郁鸢,总不能此刻反悔,只得应着头皮将她引到了那出山间洞穴。

    “就是这里了,我陪夫人进去吧。”走到冰涧中,朵雅指了指前面一处隐秘的洞口。

    高郁鸢颔首,随着朵雅的步伐向前走去。

    这是一片冰川世界,洞穴并不深,处处一片晶莹靓丽,在这一处不算大的洞穴之中,除了简易的锅碗之外,便只有冰床上的一块兽皮。这时只见朵雅指了指最里处:“就在这里。”然朵雅的声音才落,就惊叫起来:“怎么不见了?雪女不见了!”

    高郁鸢走过去一看,但见那里不过是一面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冰墙罢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朵雅却是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又是心惊又是害怕道:“雪女娘娘莫怪,信女只是想带夫人来见您一面,并无他意。”她说着,一面又着急的朝高郁鸢解释:“夫人,我真的没有骗您,雪女的雕像之前就一直在里面。”

    可是这话说出来,朵雅自己都不信,好好的雕像怎么就不见了,难不成还会自己走么?而且这冰墙根本没有凿过的痕迹。一时间担心害怕,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高郁鸢倒是没有怀疑她,反而是对这雪女越来越感兴趣了,当即将地上的她拉起来:“罢了,我没有不信你,也许是雪女不愿意见我,自己走了。”

    话虽如此,可朵雅还是心惊胆战的,一面担心高郁鸢不在信任自己,若是失去这份活儿,她和弟弟吃什么?一面又担心会不会是雪女娘娘真的动怒了,所以自己走了?

    一路下山她都忧心忡忡的,直至回了城,才发现城里不对劲。

    “怎么这样冷?”本来已经习惯了冰雪城寒冷的朵雅都抱着胳膊打起了摆子,街上更是行人稀少,大家也都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似乎是害怕自己得罪了狐仙,所以这冰雪城才如此寒冷。

    高郁鸢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的氅子,的确是觉得凉飕飕的。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朵雅:“你先回家去看你弟弟,若是没事你晚上在来。”

    得了她的话,朵雅总算放心了,心中也很是感激高郁鸢选择信了自己,但依旧很是愧疚,“那夫人小心,我一会儿就过来。”

    高郁鸢应了声,朝驿站走去,却发现驿站似乎又比外面冷,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如今温度如此寒冽,更无一人。

    诺达的一个驿站此刻就犹如一座死城一般,四处透着冰冷,高郁鸢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一路疾步上楼,却见自己贴在房间门口的黄符竟然已经撕裂开了。

    她所贴的那个角度绝非风能吹到,不可能真快就裂开,除非……这个想法在她心中一想起,立刻就一把撕下黄符,几户是一瞬间,笼罩在驿站的冷意顿时匆忙散去。高郁鸢进到屋中,见窗户上的黄符也是快撕裂了,可见她的屋子里昨晚果真是有东西。

    而今日去没见到雪女的雕像,难道会是雪女?高郁鸢觉得极其有可能,只是可惜现在又没有证据能证明,所以她细思之下,又折身往山里去。

    她到山里之时,已经快到子时了,直接进入洞穴中,拿着火把就往今日朵雅跪拜地方望去,但见那冰层之中,果然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如此,高郁鸢就越加可以肯定,夜晚跑到自己房间里去的,就是雪女。只是她意欲所为?还有这四周城池的屠杀,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出来!”高郁鸢当即祭出了黄符,准备为冰墙上定去。

    只是没想到在这冰川之中,就是雪女的王国,高郁鸢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身影往里面进去,越来越淡,然后看不见。

    高郁鸢顿时一脸愁眉不展,这四处都是冰山,谁知道她藏到了哪里去?只是既然已经有了些眉目,就应当趁热打铁,当下越身飞往冰山上方,站到了最高处,往身下的冰山打下一个结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结印起了作用,高郁鸢觉得脚下的冰山震动了一下,旋即就看到一个极快且又僵硬的影子从自己脚下的这座冰山中极速的钻入另外一座冰山。

    这一眼望去,除了大雪覆盖的老林之外,便都是一片片的冰川,她总不能在没座冰山上都打个结印吧?那样迟早耗尽心神。

    北夷营帐之中,原本正在打坐休息的白发男子忽然睁开眼,一双充满妩媚的眸子里满身惊恐与惊喜。

    他立刻起身,伸手一招将七弦琴背上,只觉得白影一闪,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此刻他正奔在冰川雪原,刚才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雪女的气息。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感觉到,所以不假思索就往冰雪城的方向飞过来。

    几乎是精确的找到了这片冰山,夜色之中,却见那山川上的确站着一个绝魅的紫衣女子,但那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一来,高郁鸢就发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当即站着山顶,不敢任意妄为。所谓敌不动,我也不动。以防围为攻!

    “她在哪里?”没想到那男子流星一般落在了她的面前,就直接开口逼问。

    高郁鸢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长得极美的男子,哪怕此刻他冷着脸,可给人的感觉也是一脸的媚态。雪白的银发之中,一双白色的狐狸耳朵尤其明显,再看他身上背着的七弦琴,高郁鸢不由得有些吃惊道:“青丘狐不归?”这真人可比唐四十七描述的要媚人多了。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叫自己这个名字了,狐不归都快忘记了,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明明是凡人的女子,竟然能唤出自己当年的名字,一时间有些疑惑:“你究竟是何人?”但对于这样一介弱小的凡人,根本不值得他防备。

    “我明显是人,你看不出来么?”高郁鸢瞪了他一眼,随即纵身往下坠去。

    她忽如其来的反应让狐不归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凡人能这样不要命的朝下坠去么?

    高郁鸢一路在前面跑,狐不归一路在后面追,直至到了那洞穴之前,高郁鸢才止住了脚步,喘着气问道:“你是不是来找人的?”

    雪女跟狐不归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果然,在她问完了这话之后,狐不归就眼中就露出了惊讶:“你知道她在哪里?”

    “之前一直在这里。”高郁鸢指了指洞穴,一面准备伺机逃跑。

    狐不归哪里能这样放过她,当即七弦琴悬空浮在身前,一阵低沉音起,高郁鸢便觉得头昏脑胀,然后开始神志不清。

    狐不归轻轻将琴弦一抚,目光中露出了讥讽之色,“到底是一介凡人。”说罢,便没在管高郁鸢,直接进入了洞穴之中。

    一入洞穴之中,狐不归就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只是好生奇怪,这个地方他千年前也来寻过,为何没有发现雪女的踪迹?

    而也是这时,躺在外面冰层上的高郁鸢身下,忽然伸出一只满身疮痍的手,将她往下面一拉,整个人就坠入了冰山之中,犹如被冰冻在了冰中的雕像一般,然后被前面那尊雕像拉着疾驰在冰山之中,一直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才停留下来。

    待狐不归发现外面的不对劲,追出来之时,高郁鸢已经不见了身影,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脚下的冰山随着他的怒意而碎裂开,大块大块冰落下来,砸得整片山川一阵彻响。

    便是此刻远在冰雪城中到处寻找高郁鸢的朵雅,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而许多居民更是半夜惊醒,举头作揖求狐仙大人不要发怒!

    朵雅担心地朝着震源方向望去,心里顿时害怕起来,那里正是雪女庙的地方,莫不是今日自己果真得罪了雪女?但她此刻更担心的是高郁鸢,她不见了,会不会是因为冒犯了雪女,所以……她不敢在想下去,也顾不得回家知会弟弟一声,就往冰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