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武将观察日记 > 48、灵飘万里孙策归天

48、灵飘万里孙策归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十一月陇西, 第一场霜后, 全城笼在秋收的喜悦中。

    粮垛成山,葡萄如海,一日摘果期过去, 陇西居民家家户户抬出大木盆,将摘下的葡萄置于盆里。

    男人们出外打猎, 女人们带着小孩,在门口闲聊, 等候。

    “呜——”号角从城外响起, 一路响彻全城。

    陈宫正与华佗闲聊,彼此手边一杯葡萄汁,闻得号角响, 陈宫问:“主公回来了?”

    “主公归来!”传令兵沿路飞奔, 全城在那一刻热闹起来。

    出草原行猎的军队再次丰收而回,吕布带着麒麟进城, 身后是近千车兽皮, 堆成小山的兽肉。

    吕布道:“回来了!”

    麒麟一身鹿皮长袍,颈佩金珠,家家户户翘首以望。

    麒麟笑道:“酿酒了?还好赶得及,文姬呢?”

    蔡文姬在侯府门外校场中等候已久,起身道:“等你俩一整天了。”

    文姬一身首饰环佩叮当, 如西域神话中的秋收之女,麒麟脱了外袍,捋袖道:“开始吧!酿酒, 看看咱们头一年的收成如何,你踩进去。”

    文姬笑道:“不不……不了。”

    麒麟道:“女人们!都进木盆里!别客气!”

    文姬只得挽了头发,吕布取来羌笛,乐曲声高亢直冲云霄,蔡文姬赤足踏入桶中,鲜美葡萄汁四溅。

    全陇西女子肆意笑闹,赤足踩踏大盆中的葡萄果实,犹如缤纷舞步,吕布跃跃欲试:“我也来!”

    麒麟道:“你自己踩过的,酿出酒来自己喝喔。”

    吕布不敢了。

    乐声远奏,全城万家酿酒,户户女人踩踏葡萄,明红色的葡萄汁装入大桶,与果皮一同压制,藏入地窖。

    凉州军分了行猎所得,又一年冬天降临,这一冬,注定是锦衣玉食的丰年。

    亲爱的太师父:

    今年是吕布占领西凉的第六年,根据今年各地探子传回的消息,陇西与中原诸城相比,全城生产额已逼近最为富饶的蜀地成都,甚至在建业之上。

    但由于吕布屡次驳回增税提议,我们的官库积累还及不上孙策、曹操等人,只与刘璋持平。

    我们的主要物资是铁与葡萄酒,官渡之战后三城栽种桑树,开始养蚕,秋收葡萄春植桑,如此一来,城市在每一个季节都有事可做。

    丝绸之路三年前恢复通商,商贸路途直达函谷关,带着我们的葡萄酒与铁,前往中原九州,换取大量黄金白银。吕布扼守丝绸之路的要道,西域至陇西的商贸交易是免税的,出关后再在长安征收税赋。

    官渡之战后,九州进入了相对和平的积累期,小摩擦不断,大的军事计划则没有。

    短短六年里,西凉的总人口增加了三万,其中大部分是新出生的婴儿与孩童,他们是吕布带来的并州军将士,与西凉羌女、汉女们的后代。

    混血儿都长得相当漂亮,他们的父亲即将随着吕布出外征战,一统天下,儿女则留在凉州成长。

    是否该趁着小有积累,向汉中、益州等地用兵?曾经就此问题我们展开了一场所有谋士参与的争论,孔融一力主张不可停战——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以及妻子,儿女的存在,会令将士们耽于安逸,心生倦怠。

    陈宫激烈反驳,认为不应再仓促出兵,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将令中原再次产生大的动荡。

    吕布对此的意见是:狼永远是狼,不会因为在家中养久了,就变成犬。

    希望吕布是对的,在这个问题上,我再一次对吕布有了新的认识,无论是否主动出兵,这个结果,都将决定中原地区最后的格局。

    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纵使是我也不敢轻易下决定,吕布并非耽于安逸,而是他有着相当的自信,无论什么时候出战,我们的实力都不因时间迁徙而变弱。

    也幸而有这位武神坐镇凉州,我们才能换来四年的和平期。

    刘备还在东奔西逃,目前依附荆州刘表;孙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信了,希望他过得还好。

    走在陇西的街上,听着学堂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黄昏看到一座座硕果累累的葡萄架,夜间千家万户的灯光,战火远离西凉,但愿不久后的战争,能尽快结束,还给这个世界一片和平的沃土。

    在那之前,我想听听您的意见,盼回信。

    ——徒孙儿:小黑。

    麒麟烧了信,安静地坐在书房内,青烟于香炉内袅袅升起,静室中,背后挂着一幅麒麟随口背出,吕布题下的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望向静室门前,帘内站着一人,长身而立,风姿卓越,青武袍,白玉坠,腕上系着根红绳。

    面如冠玉,唇若点朱,剑眉斜飞入鬓,瞳蕴蓝天一色,一如昔年汉水初遇之时。

    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最近过得如何?”

    麒麟小声答道:“挺好的,我说怎么这么多年,信也不写一封,你还在生气?”

    孙策缓缓叹了口气:“我没听你的话。那日官渡归去,我将公瑾赶去丹阳,四年未宣他归来。这几年里,我杀的人太多了,合盖有此一报。”

    麒麟问:“孙权呢。”

    孙策答:“孙权安好,已是大人了。”

    麒麟目光驻留于孙策胸膛前,低声道:“你还是逃不过。”

    孙策点了点头,胸口一滩乌黑的血迹:“我杀了许贡、魏腾,两年前江东诸郡凡有不服我的,都被我亲手绞死。”

    麒麟道:“我留给你的信上写了的。”

    孙策笑道:“我没有听,生你的气,却害了我自己。前日出城秋猎,追一头通体雪白的母鹿,离了本队,不知何人藏在草丛中,朝我射了一箭。”

    麒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孙策道:“公瑾正在赶回建业的路上,孙权今年十五。来日若曹军南下,刘表东侵,盼你顾念昔时手足之情,说服温侯,予以牵制,保我江东一地生灵。”

    江东与西凉远隔万里,孙策魂魄离体,显是已到弥留之际,此刻再请华佗骑赤兔马赶去,仍是来不及了。

    麒麟没有作声,眼眶发红,孙策微一笑,背后,吕布揭帘而入,孙策的虚影瞬间碎散,化作无数光点于黄昏中旋绕。

    吕布道:“方才我在堂上饮酒,做了个梦。”

    麒麟道:“那不是梦。”

    二人看着房内灵魂点点飘散,如萤火虫般彼此追逐,继而扑出窗外,汇成一股,飞向东南天空。

    麒麟行出院中,与吕布并肩而立,望向天际。

    一颗流星拖着银色的白线,在黄昏的天际划过。

    建安十年,孙策归天,江东六郡四十八城,万里举丧。

    周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跑死了两匹马,抵达建业,面对他的是一口黑黝黝的棺材。

    孙策麾下文武官披麻戴孝,孙权哭得昏死过去,被抱入内间。

    周瑜跪在灵堂前,呆呆看着那口沉重的棺木。

    三日前孙策率军秋猎,胸口中箭,箭头竟是淬了剧毒,被属下抢回来后于榻上躺了一夜,药石罔效,大乔马上派人前往丹阳通知周瑜,又着信使前往西凉,递予麒麟。

    周瑜接到第一封信时是清晨:孙郎病危,速来。

    周瑜顾不得再寻人交接丹阳城内政事,匆匆上马。

    行至城门处,又接到大乔的第二封信:孙郎已去。

    周瑜失魂落魄,站在灵堂中,大乔低声道:“孙郎……撑了一夜,等你前来话别,那箭毒性太烈,撑不住……天明时便去了。”

    周瑜道:“都退下罢,我有话与他说。”

    大乔点了点头,打发了灵堂中人。

    秋风穿堂,灵堂空寂,挽联飘扬,数星白点回归建业,在周瑜身边聚为一股,四处回旋,一阵风吹得灵堂两侧油灯火苗飘忽不定。

    “公瑾。”灵魂光点聚为孙策之型,立于周瑜面前,微微笑道:“我也有话与你说。”

    周瑜的目光穿透了孙策的身体,没有焦点,茫然地看着挽联。

    周瑜起身,拖着疲惫的步子,行至烛架前,挽着袖,亲手取了铁钎,挑起第一盏的灯芯,低声道:“江东风好,来年舒县春到花开,巢湖仍是一般的碧波万顷,蓝天无云。”

    孙策道:“我不走,仍与你做伴。”

    周瑜低声道:“待有归时,巢湖前再一杯水酒,祭你亡魂。”

    孙策小声道:“公瑾,我知你不怨我,巢湖的风光自是极好的,咱们小时,不就是在湖上相识的么。”

    周瑜依次挑明油灯,注视火苗,缓缓道:“你在天之灵,须得庇佑孙权,守护你我一手打下的基业,待孙权能独当一面之时,我卸了一身担子,便来与你做伴。”

    孙策道:“我没有走,公瑾。”

    周瑜脸上,满是油灯映出的发亮水痕,孙策以手指沿着周瑜脸庞抹过,泪水落地,溅起一声轻响。

    孙策闭上双眼,手从周瑜背后环过,轻轻搂住了他的腰,将头伏在他的肩上。

    “我仍在你身边,不会走。”

    孙策英俊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继而三魂七魄飞散,再次汇集为一股白点,绕着周瑜回旋。

    满堂灯光亮起,周瑜行至棺前,提襟跪下。

    他怔怔地看了许久,最后吐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陇西。

    秋长天阔,候鸟南飞。

    “伯符——”

    麒麟头戴孝带,跪在城外大哭,朝着东南方叩拜。

    吕布端着一杯高粱酒,双眼发红,举杯一横,倾于黄土。

    “伯符,与你相约黄泉。”吕布缓缓道:“水酒一杯,来日为兄命尽,盼有地下再会之时。”

    身后数百将士站立,一匹奔马于城内驰来,来者正是曹营信报。

    信报翻身跪拜:“我家主公着我前来,有信呈予温侯!”

    吕布漠然道:“麒麟,死生有命,不可过悲,有信来了,你看看?”

    麒麟哭得满脸是泪,勉力起身。

    吕布道:“何事,说”

    信使未及禀报,又一匹快马前来。

    “报——我乃江东信差!有信呈予侯爷!”

    麒麟认出来马周身靛蓝,腰间一抹雪白,正是昔年孙策坐骑。

    托庇江东,逢孙策收留,正是最落魄、最为走投无路之时。乱世中孙策毫不生疑,以上宾之礼待他,情谊几近初来乍到时的吕布。直至麒麟执意归去,孙策更几番以明珠爱马相赠,如此相惜,却换得官渡一别,天人永隔的结局。

    如今睹物思人,麒麟又忍不住大哭。

    吕布将麒麟抱在身前,拍了拍他的背,麒麟悲恸稍定,伏在吕布胸口,却不抬头,哽咽道:“有什么事?”

    后来的信使焦急道:“陈公台先生言道温侯与军师在城外,着我前来呈信!”

    “我自建业而来,奉周都督之命,万里加急信报,盼侯爷顾念旧情,江东上下,将永世铭记奋武将军盛德!”

    “我自许昌前来!有天子诏令与曹孟德密信!”先来那信使道。

    “念。”麒麟稍定了神,哽咽道:“曹操的信使先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吕布道:“拖下去斩了,对着老子念圣旨?!”

    那信使慌张求饶,麒麟道:“念曹操的密信。”

    信使逃得一命,忙取了密信抖开,踌躇半晌,把信上所言念了出来。

    孙策身死,曹操窥到时机,即将对江东用兵,召集八十万兵马,更邀吕布出兵从旁协助,共驰江东。

    事成后函谷关以南八百里地,直至汉中,以定军山为界,巴中、汉中、汉南、汉北四城以报。

    麒麟不置可否道:“念周公瑾的。”

    信使取出周瑜密信,大声道:“大哥身死!四弟年幼!来日若有一战,举族赴死则已,曹贼篡国,觊觎江东!二哥宁死不降!”

    “江东千里焦土之日!将士命归黄泉之时!唯盼三弟再入函谷关,为我与孙权报仇雪恨!”

    吕布沉声道:“回去告知曹孟德,他要出兵,本侯不袭他后方,不抢他粮草,然曹操只需过长江半步,西凉全境,必将派兵协助周公瑾,与江东联盟,侯曹操南下,决一死战!”

    许昌:

    曹操接获吕布口信,于朝堂上哈哈大笑。

    “你们怎么看啊——”曹操道。

    郭嘉、荀、荀攸、满宠等谋士立于左侧。

    郭嘉淡然道:“五年之约已毕,主公如今有八十万军队,两万战船,温侯僻处西凉,不擅水战,既不攻我等后方,与其一战又如何?”

    荀捋须不答,片刻后道:“只怕未必如此。”

    曹操又道:“吕奉先其人自负,说一不二。许昌留五万兵,要守住天子易如反掌。”

    郭嘉点头,躬身道:“主公无需惧他,若愿按原计划出征,奉孝请随军一战。”

    曹操喝道:“好!我倒要看吕奉先与一个没有孙策的江东,要如何拦阻本相南下!传令下去,加紧筹备,练兵!开春南征荆州,荡平江东!”

    太师父:

    你们已经有很久没回我信了,是在时空流中寻找出口吗?

    三国时代最宏大的一场战役,赤壁之战即将开始,曹操率领八十万大军,开春南下。

    这一次,孙策还是死了,但郭嘉没有死,历史的条件发生了重置,我忽然强烈地感觉到信心的不足。

    郭嘉仍在世,这一仗或许将会变得空前的难打。

    吕布手下只有甘宁的一万水军,两百艘战船,他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独立决断,准备四月出兵,前往江东协助周瑜。

    我需要信心与信念,盼回信。

    ——小黑。

    周瑜昏死在地,一阵风穿堂而过,灵堂灯火瞬间尽熄。挽联一侧悉悉索索,数息后开了个黑黝黝的洞。

    空间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撕开,时与空的流向变得异常缓慢。

    浩然:“好像是这里?”

    通天:“徒弟,穿越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上次登陆就被轩辕氏踩了一脚……”

    闻仲:“闭嘴。”

    浩然:“咦……这是孙策的棺材?周瑜在哪里?看来我们的时间点还是选早了,而且地方也不太对……”

    通天:“哎!我有主意,徒弟们,把孙策弄出来,快。”

    棺畔木钉褪出,洞里伸出来一只手,勉力扳开棺材盖,时空隧道内打了个响指,孙策的尸身轻飘飘浮上空中,脑袋朝前,脚朝后,硬邦邦地朝着洞里送。

    “碰!”

    孙策的头被弄错方向,在挽联板上一撞,继而“砰砰”声撞了几下。

    “子辛你俩弄反了!”闻仲不悦道:“让开!我来!”

    浩然咬牙道:“他硬了……”

    通天:“不是他硬了,是他的身体硬了,‘他硬了’和‘他的人硬了’是两码事……”

    “闭嘴!”闻仲和浩然异口同声道。

    孙策的尸体在空中飘来飘去,终于脑袋对准了玄门,啵一声被吸了进去。

    浩然:“师兄,靴子靴子……掉了。”

    洞里又伸出来只手,捞住棺材盖上的靴子,迅速抓走,把棺材盖稳稳当当盖好。

    “灵魂呢?”闻仲道。

    浩然探头,发现孙策的魂魄在周瑜身边飞来飞去,执着地想唤醒他。

    “嘘……过来!”浩然招手道。

    “我来我来。”通天捋袖道,浩然才冒头看了一眼,便被拖了回去。

    少顷,玄门内伸出一把苍蝇拍,啪的一声将那团白点拍得飞了出去,又探出把捕虫网一捞,将孙策的魂魄兜走了。

    “又要开天女白玉轮,我恨死听人妖弹伏羲琴了……”浩然的声音远去。

    玄门关闭,室内冷冷清清,周瑜昏迷不醒,一切似是什么都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