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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私盐风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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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出现没多一会儿,千盘就捧了雪狐大氅匆匆上楼,不过一刻钟,再下楼时,手中已不见大氅踪影。

    千食客顶层一间客房内,男子遣散随从,只留下一人问话:“为何不早一步出手?”

    被问话之人一阵心虚,跪道:“回少庄主,这位荣澜公子面对众多杀手格外镇定,杀手们都不敢贸然上前,小的也就以为他深藏不露,没想到他走至崖边竟是二话不说自己跳了下去!小的没来得及阻止,是以……但小的随后就处理了那些杀手,不然就算他滚落山崖不死,也没命走回这里。”

    千羽辰皱眉:“这么说,他不仅受伤是咎由自取,还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小的不敢!只是……少庄主,这人先是接近您,您引他进千食客用核账试他,果然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够查出的假账,他一来就发现了端倪!那盐庄的掌柜更是死里逃生之后谁也不找,偏偏就先要他一个小小账房先生的命!小的觉着他背后和这件事不定有什么牵扯,就想先观察一下再出手,好判断他是贼喊捉贼又演一出杀人灭口的戏码骗人,还是当真无辜受累!”

    日前,千羽庄洪州别庄下属的两家盐庄发现巨额假账,老庄主命少庄主彻查此事,少庄主不日就揪出庄中一条盘根错节的毒蛇。

    这条毒蛇的存在少庄主早就知晓,不过少庄主刚刚接手庄中事物,缺少一个有信服力的动手契机,假账的发现正好用来引出冰山一角。

    可事情的复杂性远超预料。

    这些人多年经营,贪贿数目惊天,甚至与厥人秘通往来、罪涉叛国,却没有一人在暗中有相应数额的私产,搜查至今,庄中追回的损失极其有限,而本本记录钱财去向的账簿经过分析都指明:那最终获得银子之人并不在庄内。

    幕后主谋仍旧藏匿颇深,究竟是何人多年凭借千羽庄敛财,他要这么多钱又有何目的?

    少庄主直觉此事背后另有更大更深的阴谋,也许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贪财那么简单,于是故意放走一家盐庄的掌柜钓鱼。

    没曾想,这盐庄掌柜的死里逃生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寻那幕后主谋通风报信,竟是买凶谋杀发现假账的账房先生!

    这样怪异又不合常理的举动,被杀之人的身份十之□□也有问题!

    千物跪在地上言之凿凿,那日冥山脚下,他驾车绕过躺在路中的容澜,先入为主认定了容澜是故意接近自家少庄主图谋不轨。

    千羽辰眉头皱得更紧:“既是所有观察,那观察的结果如何?”

    千物低头:“回少庄主,小的没观察出什么可疑……”

    千物话音刚落,房内瞬间充斥一股极低的气压。

    “千物,我说过多少次,凡事要先以君子之心度人。无论他揪出假账是出于何种目的,他至今都没做出有损千羽庄之事!”

    强大的内息压迫令千物直不起身,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艰难道:“小的知错!小的保证类似之事绝不会再次发生!”

    屋外忽然有人传话:“少庄主,那些盐商们又派人来请,您今晚是继续回绝吗?”

    千羽辰扬声:“告诉他们,我稍后就到。”

    “是,少庄主!”

    房门被人打开,千羽辰起身冲千物道:“千白替你解围,我回来前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小的知道!”千物跪在地上不敢动,有些后知后觉,少庄主极少发怒,今日那荣公子险些因他的失职而丧命,估计他是差点破坏了少庄主布的大局。

    另一边,容澜将大氅送出等千盘的消息,转眼十日过去。

    这日一早,孟胜安前来替他复诊,惊讶眼前男子脸色苍白得好似随时可能离世,脉象却是除了有些羸弱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孟胜安不由探问:“我今日才听闻荣公子日前去戍横是为了求医,常老神医给你开得方子可否拿来与我看看?我下药前还需对照斟酌。”

    容澜摇头:“除了几颗护心丸,常老前辈没给我开任何方子。”

    孟胜安一惊,只给了救急的药丸却不开药方,想来病势已再无回环,没有开方的必要,可当他闭眼再探容澜脉象,却依旧探不出任何毛病,气馁道:“孟某果然医术不精,你此前低热咳嗽该是心疾已深牵至肺脏,我竟也诊断不出!孟某惭愧!”

    容澜劝慰:“孟大夫无需自责!但我的病情还请你对旁人不要多言,尤其是千帛。”

    孟胜安忙道:“这是自然!”

    下午的时候,千盘领了一名黑衣刀客来到容澜房中。

    “荣公子,这人名唤‘夜无声’,在江湖小有名号,擅长使刀,轻功尤其高,但为人好赌,日前在赌坊输了不少银子,这才寻到我这里想赚些钱还赌债。”

    “盘叔,坐下说。”容澜客气要千盘落座,然后抬眼看向屋里唯一站着的夜无声,毫不掩饰眼中打量之意。

    夜无声细眼浓眉,左脸有一道疤,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容澜打量半晌,冲着千盘谢道:“多谢盘叔费心,这人我收下了。我打算明日一早便启程。我就不再单独辞行。”容澜说着起身向千盘作揖:“盘叔对我的收容照顾容澜铭记于心!”

    千盘受下容澜一礼,摸摸胡子道:“帛儿要是知道先生走了却不告诉他,怕是要伤心好一阵子。”

    容澜无奈:“我也不是有意瞒他,只小帛心思细密,我怕他更加伤心。”

    千盘叹声起身:“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我就不再劝你留到年后开春再走,你今日且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送走千盘,容澜对夜无声道:“带我去你输钱的赌坊看看。”

    夜无声狰狞的脸瞬间更加狰狞:“那种地方不是公子这样的文弱书生去得的,何况公子看着身染重病,还是依盘叔的话多休息为好。”

    容澜眯眼望向夜无声,勾唇轻笑:“你当真好堵?”

    面前男子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眯,黑亮的瞳仁只那么一动,就像是能看穿一切,夜无声低头,不敢与这样的眼睛对视:“是城东的聚宝赌坊,公子确定要去?”

    容澜收回目光,大步走出房门:“当然要去!盘叔、小帛他们都不知道,我也好堵!”

    夜无声闻言惊讶,却听身前举止洒脱的男子自嘲冷哼。

    “呵!不好赌,也落不到如今短命的下场!”

    两人走出千食客的大门,门前停了辆马车,容澜侧眼打量,觉得这马车甚是眼熟,再看那正往酒楼后院赶车的小厮,他意味深长勾起嘴角,压低声音对夜无声道:“你不是轻功颇高吗?我试试你的功夫。看见那辆马车没有,跟上那赶车的小厮帮我探探马车的主人住在千食客里哪一间房,两个时辰后到聚宝赌坊接我。”

    夜无声低声应道:“这事不难!只是公子要一个人去赌坊?”

    容澜挥手走远:“放心,我以前也一个人赌过!不过上次是输,这次打算赢,所以你要按时来接我,不然我赢得钱太多,没你估计走不了!”

    一连小十日,千食客中人来客往,明眼人一看就知近来这里聚集了不少大周有头有脸的富商,此刻二层的一间雅房内坐满了人,气氛凝重。

    只听一位年长的老者道:“敢问辰少庄主,这朝廷和北厥的战事已经结束有段时间了,关于沙盐的开采何时能开始?”

    千羽辰面带微笑:“付前辈,我已经说过了,此事还是要等朝廷的批文,千羽庄再大,也大不过官府。况且眼下南方私盐猖獗,不是入市的好时机。”

    他话音方落,就有年轻沉不住气的出口指责:“辰少庄主!都已经谈了十天了,你不要再拿官府压人!皇上早把北厥沙盐七成的监管交给你们千羽庄,这件事在座诸位都心知肚明!”

    千羽辰笑着摇头:“李兄此言差矣,预核文书是早就批下,但先是有苗南叛军作乱,紧接着又出了南方私盐的大案,剩下的手续便拖延至今,恐怕南方盐市回稳之前,朝廷收不到足够的盐赋,户部都不会再有闲功夫管别的事了,我们且安心等着,等到年后兴许就有消息了。”

    “等,等,等!千羽庄是天下第一大庄,自然等得起!可我们这些人哪里还耗得住?原想着北厥一输,朝廷接管大片沙田盐地,按照老规矩势必要联合盐商分责开采,眼下采工都不知雇了多少,全都养在洪州边郊,这一日不开工就是一日的账面损失!再等下去,我们的年也不用过了!”

    终于有人道出心声,雅间里像是瞬间炸开了锅,议论沸腾!

    “是啊!是啊!”

    “可不是说!”

    “这年都要过不下去了!”

    议论久不能停,愈演愈烈!

    千羽辰只安静听着,听了一阵有随从上前附耳低语,他略略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温磁却极富震慑,雅间内骤然安静。

    那随从离开,千羽辰起身:“诸位有功夫日日向鄙人抱怨,不若去查查各自后院有没有不知轻重的蹚进南方的浑水。官府连月纠察私盐,商户们为了利益相互包庇,谁也不是傻子,沙盐的批文实不是我千羽庄一家出面就能拿得到的。我言尽于此,庄中还有俗物缠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