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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预见·计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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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大家基本就得各奔东西了。就这点来说还是让我有些惆怅的,因为人实在是太多,我也没能和汀青好好的说上话。明天是星期五,不管是汀青还是铃音还是我,都还得上班,所以也没办法玩到多晚。秦怜瑟基本每晚12点过都得去工作,清除这个城市之中的妖魔。

    紫苑的睡眠时间被紫樱姐规定在了10点,因此今天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继续在一起玩的。

    说起来,最近汀青也很辛苦,老板娘走后,帕露菲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已经不再穿着女仆装接待客人,而是去厨房专心的顶替自己母亲的位置。

    吃饭的时候我告诉她,晚上厨房的工作可以交给我来应付。不管怎么说,我对我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在回到大陆的那段时间里面,我也学过各种糕点的制作。不管是西式的还是中式的,或者是日式的,我都能做。

    当然这点我以前是没那个胆子告诉灵梦的,原因非常简单,我怕灵梦那个没节制的家伙,成天没完没了的缠着我。这点不用怀疑,灵梦对于食物的热忱比一般女生要厉害太多。

    不过,今晚我还是暴露了。反正现在灵梦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可口的食物一样。也幸好她不是妖魔,不然光是这眼神就能把我给吓得半死。

    和汀青,秦怜瑟还有铃音告别之后。我带着灵梦夏闲和伊织,和紫樱姐还有紫苑一起回到了公寓。

    对于我们来说,今晚的事情还没结束。

    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因为已经9点了,所以公寓外面的人也少了很多,虽然不远处的麻将馆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哗,但毕竟大多数人都还得工作,所以现在基本都呆在了自己的家里。

    和灵梦伊织还有夏闲坐在紫樱姐家里的沙发上。紫苑为我们端来了热茶,而紫樱姐则是去卧室拿了空调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在吹出的冷气驱散开热力之后,忽略掉灵梦那感叹的“那是什么”的字条,我也看着坐在我对面,捧着茶杯的紫樱姐。

    把我们都叫来这里,必定不只是送礼物给我这样的事情。紫樱姐虽然看上去不是会在意那么多的人,但在有些事情上又有着惊人的执着。

    “啪”

    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玻璃坐上,接着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紫樱姐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她平时都是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可一旦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也表明着她已经认真起来了。

    这不由得让我产生了一种“这下大条了”的想法。不过还没等我做好应对的准备,紫樱姐就已经开口了。

    “楚桐。”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里面却没有丝毫笑意。

    “是。”我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事情。”这位年轻的女性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但我相信你们。我也不会要求你告诉我你们在做些什么,毕竟我也向你隐瞒了很多事情。”

    “嗯。”只能应和着。

    “楚桐,从暑假开始到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就一直让我很担心。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这些事情和你身边的人一定脱不了关系吧。”

    “紫樱姐……”

    我想开口解释,不过却被对方打断了。

    “别急着解释,我并非是在训斥她们。我也说过会相信你们……只是,唯有一点,我想请你要记住。”紫樱姐的神色温和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我,接着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温润的触感让我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或许你已经习惯了受到伤害,但还请顾虑一下身边的人,看着你受伤害,她们也是会疼的啊。从你刚刚搬来隔壁的时候就一直是如此了,拒绝他人,被人误会,忍受痛苦。虽然不知道后来是被谁改变了,但就算和我们建立起了交集你还是这样……独自忍受痛苦,我们不了解你,可是交往久了之后,还是会觉得担心的。”

    紫樱姐看了看身边微垂着脑袋的紫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几次受伤,或是昏迷,这孩子就没一次睡好过。所以,楚桐……”

    我有些惭愧的看着紫樱姐。后者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看着孩子一般笑了:“更成熟点吧。更多为其他人想想吧。既然要和别人建立起交集,那就要做好与之对应的责任才可以。本来我不想对你说这些,可是这次你受伤住院,那下次呢?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别人,一定要多多注意才行。”

    “我知道了。”想来,我也的确是做了很多让人担心的事情。可那是没办法的,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紫樱姐看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总归会明白的。”

    接着,宛如变脸一般,她脸上又露出和煦的笑容,本来抚着我脸的手,也改变了动作,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皮:“不管怎样,恭喜你出院。来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一边说着,她一边放开了手,从下边的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礼品盒。然后一边的紫苑,伊织,夏闲,甚至是灵梦,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礼物。

    “楚桐哥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哥哥,记住约定啊……”

    “大木头,别忘记了,还有我的!”

    “……被强迫买的,不过算了。也算是受了你很多照顾吧。”

    接过那些一个个装着礼物的盒子,想着紫樱姐对我说的那些话,心里又是沉重又是高兴,连带着怀里的礼品盒,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了。

    一直以来,都让你们担心了呢。

    虽然很想说这样的话,可是却又说不出口。因为我自己都知道,以后还是会发生各种各样的、让她们担心的事情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所以,又该怎样去回报手里的这些礼物呢?

    我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办法,只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很感谢她们,所以也必须负起责任,即便那责任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

    可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犹豫,不会逃避了。

    ◇◇◇

    从紫樱姐家里出来之后,我先把夏闲和灵梦送回了家。接着,还有伊织的事情等着我。

    才从医院出来不久,各种各样的事情又开始接踵而至。不会觉得很痛苦,只是感觉有些疲惫罢了。身体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不过精神上恐怕还多多少少留有一些伤痛吧。

    如此想着,我一边拉开伊织没有关上的大门,一边有些感叹。

    这个城市到底是怎么了呢?我明白着人类的丑恶,也知晓人类的美丽。可为何让我看见的,却总是那么不堪的事情?夏闲的事情也好、谢羽绯的事情也好、老板娘的事情也好。

    越是在乎,就越是会伤害彼此。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体里是不是也和老板娘那样,被埋下了种子?一旦发作,就会变得六亲不认;一旦发作,就会伤害自己重要的人。这样的事情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做的。所以,虽然对自己身体的状况无能为力,只能选择等待,但是一方面又无法阻止伊织为我做的那些事情。

    我深信自己绝对不会想着去伤害她们,但如果那一天终会来临又该怎么办?

    其实我已经伤害了很多人了。

    夏闲、谢羽绯、伊织、汀青都是如此。被我伤害过,也都原谅了我。可我不能就此安心,对于这个城市的真相,也必须要有所了解才可以。这不是因为好奇,只是因为这已经威胁到了我身边的人了。

    因此我也必须得做些什么才可以了。

    走进房间,伊织的客厅里摆放着简单的几样家具。

    和上次一样,她倚着阳台边上的护栏,微微仰着脑袋看着夜空。

    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微微把脑袋往后偏了偏,接着又转了回去。不过想表达的意思已经清楚的传达到了我这里,同样是和上次一样,她希望我去阳台上说。

    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几步走到阳台上,接着挨着伊织倚在栏杆上。夜风不断的吹拂,伊织的发丝也不断的飞扬着。她的侧脸看上去沉静而美丽,一双明亮认真的眼眸看着无垠的夜空,在那之上,无数的星星在眨着眼,看着我们两人。

    “呐,哥哥。”

    伊织静静的平淡声音响了起来。

    “嗯?怎么了吗?”我随意应和着。

    我不认为陈思渊能够找到什么关于我的资料,那里毕竟是日本,隔着这里有大半个国家。这里发生的事情,总不会在那么遥远的地方记录着吧。

    伊织沉默了几秒,她将视线收了回来,接着微微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我:“哥哥,跟我回日本吧。”

    “理由呢?”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一句话,在吃惊之余,我也这样问她。

    自己的这个表妹摇了摇脑袋,只是用很担心的神色看着我:“哥哥你也知道我是神社候补的主祭巫女。而我的预感也是神社中最准确的一个,这点连真白姐姐都比不上我。”

    “我知道,所以……为什么?难道说,预见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我开口询问。

    伊织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刚才,我似乎看见了一些幻觉。”

    幻觉吗?伊织几乎从来不会用这个词汇来形容自己看见的事情。

    她是神社候补的主祭巫女,在神社历代的巫女之中,是最有天分的一个。真白姐姐虽说在战斗方面拥有超高的天赋,但是伊织在预言这一块儿却也拥有很高的天分。以前在神社,我们也全靠她的预言,才能一次次的恶作剧之后逃过那些大人们的追捕。可以说,这是她相当可靠的能力了。

    也因此,我对她预言的内容感觉到了好奇。

    “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很不好的景象。关于这座城市的,关于哥哥你自己的。虽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那就是未来的景象。不,是幻觉。”

    看着否认着自己的伊织,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伊织,我记得这个是需要你主动去看,才能看见的吧?而且,你已经那么厉害,能看见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吗?”

    “所以我才不能确定啊,哥哥。这次虽然只是偶然看见的,但直觉告诉我,那不能忽视。前几天救了你的事情也是,如果不是突然看见你有危险的话,我也赶不到那里去的。”

    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有些严肃的看着伊织:“不能告诉我吗?看见了些什么。”

    伊织摇摇脑袋,接着微微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别让你的妹妹,说出那样残酷的景象啊。”

    于是我闭口不言。

    既然伊织都这样说了,那么那一定是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场景吧?因此我也不能逼迫她,让她难受、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还是很在意。

    伊织会这样在意她看见的景象,也只能证明那个景象多半是会发生的吧。

    在日本的时候,我虽然不相信妖魔鬼怪,可是对伊织的这个能力却深信不疑。所以之前的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自然事物,却不怎么相信鬼怪。

    因为伊织也好、真白姐姐也好,在我的眼中,她们都有着超自然的能力。

    伊织的预言,真白姐姐的怪力。不同的是,伊织的能力无法随意使用,那对她的负担很大,主动使用的话,会让她三天都下不了床。而真白姐姐却没有那个顾忌。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感受着伊织脑袋放在我肩膀的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自己究竟让多少人为自己操心了呢?

    在日本也好,在这里也好。

    都有很多人担心着自己。

    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能够做些什么?

    我想不出答案,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摸着伊织的小脑袋,对她说着:“伊织,放心吧。没事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的。也不用去担心什么未来,因为你也救过我,所以未来一定是可以改变的。况且……”

    我微微闭上眼睛:“我也一定会创造美好的未来的。”

    这是我的心声,只是因为为了让担心我的人们得到幸福。

    ◇◇◇

    哥哥已经离开了呢。

    我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心里有些惆怅。

    相信着哥哥对我说的那些话,也知道他一定会尽全力的去完成我们的约定。

    可是,脑中的景象还是挥之不去,让我在意无比。

    作为一名曾经的巫女,我实在是无法不相信,这是神明给予我的启示——

    天空被染成深邃的墨色。城市被熊熊的黑色火焰灼烧着,活着的人们被无尽的妖魔追赶、猎杀。

    地面被干涸的血液铺上猩红的地毯,肉块与残肢断臂洒满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无数的触手刺破地面,在半空中肆意飞舞。

    妖魔喷洒漆黑的液体,变成一具具黑色的虫茧。而后又有无数的怪物破茧而出。

    而在这城市的中心,那最高的大楼之上,漆黑的天空之下,有一个手持双刀的人。

    他用疯狂的眼神俯视大地,身后飞舞着数不尽的锁链。锁链连着他的背后,而在锁链的尽头,灵梦、秦怜瑟还有很多很多熟识的人都被牢牢的绑住。

    锁链的尖端没入她们的心口,鲜血顺着锁链不断的滴落。

    那个人发出狂妄嚣张的笑声,接着又流出泪水,不断咒骂。

    挥出的刀刃砍断一座座大厦、在地面划出一道道沟壑。接着,整座城市的地面坍塌,在那之下,一团漆黑、又巨大无比的黑色圆球慢慢的漂浮起来,将城市、以及这片天空给渐渐吞噬。

    那个人看着那团黑球,接着慢慢的抬起脑袋。

    画面戛然而止。

    但最后那个人的面目已经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中。

    不会错的,那是我从小就喜欢着的那个人。

    那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