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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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头号馆里边还有一番天地,竟是个别院。院子晒着各种药材,三两个总角少年各自忙着磨药粉挑拣药材等,一见着孟惠同一女子进院来,少年们脸色一红,纷纷凑在一起偷笑。

    走过游廊来到正面的一间房,半开着房门便听得里头药炉子烧地‘噜噜’响。

    “师傅,我带瑾儿过来见您了。”孟惠推开门进屋。

    便见一位童颜鹤发的男子盘坐在案前,手捏着玉匙调药粉。男子抬起头来,露出笑容。

    姜成瑾倒发了个怔,一时目瞪口呆。

    这位‘老者’,未免也太年轻了!虽是银白的发,可一张脸俨然只有三十岁,哪里是什么老者?

    孟惠见她愣着,忙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师傅医术高明,自然有驻颜之术,可别看傻了眼,还不给师傅行礼。”

    至此,姜成瑾才回过神来,向杜怀行了一礼。

    杜怀倒是个温和的人,只是笑着打量了她一番,少顷问:“你素日里都吃什么?”

    姜成瑾心下略疑,少顷还是答道:“以清淡为主,不爱大鱼大肉。”

    杜怀点了点头:“往后吃饭,在细米软粥里加三颗红枣两片山药。吃个一年半载,气虚补了回来,还怕怀不上孩子。”

    “我……”姜成瑾定了定,才要回答,却感觉袖子被人拉住,低头一看,竟是孟惠。

    便见孟惠朝她使着眼色,她思忖一番,这才点了点头,谢过杜怀。

    这就是孟惠的师傅,一个看似高深莫测的人。

    拜别后,孟惠又欲带着她去认识那位穆公子,不巧万掌柜来禀穆公子准备回去了,说是往后有机会再见。

    少时,又听见梨香在找她,姜成瑾便准备回去。只是在经过方才的院子时,一个总角少年不慎脚滑撞倒了放筛子的高木架,不巧姜成瑾正打经过,眼看着就要砸到身上!

    “瑾儿!”孟惠大惊上前。

    姜成瑾也大惊失色,幸得这时凭空一只脚踢了过来将欲倒的高木架踹倒在地,少顷眼前飞过一个黑影,唬地姜成瑾瘫坐在地。

    孟惠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左右查看,神情紧张:“你伤着没有?”

    姜成瑾摇了摇头,心下却对方才的黑影有些忌惮,许是前儿噩梦做多了的缘故,便听她战战兢兢地问:“方才我好像看见一个黑影闪过,是什么?”

    “黑影?”孟惠忖了忖,少顷恍然一笑,指了指屋顶,“你说的是阿笑吧。”

    姜成瑾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见一个十七八模样的男子坐在屋顶,那装束打扮压根儿就是前儿孟惠扮作大侠的样子,她不禁吃惊:“他是谁?”

    孟惠笑道:“他是师傅的护卫,天生不会说话,不过武功还不赖。你不说欣赏书里的侠士?我想跟你介绍的就是阿笑,他可比书里的侠士潇洒多了,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却十分重情重义心肠也好得很。”

    才说着,屋顶的身影就不见了。

    孟惠摇了摇头,说他不经夸,害羞了,随后便扶着姜成瑾离开。

    便说二人上了马车,正往孟府而去。

    路上热闹的很,一时勾起了姜成瑾的兴致,于是她便掀开帘子看看街上的景致。

    可巧,才看了一会儿,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打一品香酒楼里出来,她有些疑惑,心想孟家最不缺山珍海味,怎的孟敏竟到酒楼里来买酒菜了?

    “瑾儿,你看什么呢?”孟惠见她看着小窗外许久,便凑到她旁边一同看。

    姜成瑾指了指远处:“你瞧,那不是你们家四姑娘么?她怎么到酒楼里买酒菜去了?”

    孟惠定睛一看,少顷笑道:“听二哥说樊淑凰在路上捡了个半死的人,那人跟着她到了宁城。可到了之后那人又不肯走,死乞白赖的。像樊淑凰这样的性子,一时兴起救了人之后又不想安顿人家。孟敏的性子你也知道,是根墙头草,哪边风来哪边倒。这不为了巴结樊淑凰,就主动替人家善后去了。”

    “原来是这样。”姜成瑾放下帘子,略有所思,“若是以你母亲……若是以太太对待人的方式,老爷虽只有孟敏一个女儿,但她毕竟是庶出,太太也不见得会对她多好,她想多结些关系日后好对自己有个照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你懂得倒是不少。”孟惠捏捏她的下巴,“可怎么不见你自个儿这么做呢?”

    “别对我做这样的动作,我可不是你能随意戏弄的伶儿。”她面色一冷,拍掉孟惠的手,“你若觉得嫁给你我就得学着对人低头哈腰阿谀奉承,那你大可以把我打发走,我是做不来这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惠一急,忙解释,“这个动作怎么是戏弄你呢?先前我是常去寻芳楼看小红,可我知礼守礼,不相干的人我怎么敢乱来?”

    他边说着,心头越发急了。可见这会子姜成瑾却别过脸去不理他,他越发生起怒意,少顷一把掰过她的身子,也不管她恼不恼了,就是捏着她的下巴,解释道:“你说这样子就是戏弄你,这样子就是我调戏伶人的手段,可见你了解的很多,那这样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看出来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那都是名人雅士之作,你只看医书的哪里能理解!”姜成瑾使劲儿掰开他的手,可纳闷的是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劲儿不大,想要掰开却实在难。

    “还名人雅士,名人雅士能告诉你什么样的动作才是戏弄人的?”孟惠越说越冷了脸,丝毫没有了以往对她的万般包容,听他声音隐忍道,“我知道你爱看书,可你不能什么道理都从书里学,书里也有藏污纳垢的,你什么都学那还得了?”

    姜成瑾却被他此刻咄咄逼人的追问噎地上不来话,登时红了眼眶,嗔道:“你说这么多究竟是要表达什么?连我看什么书都要受你限制了?是了,你惯是会用这种手段。但凡我不愿意的,你总有强硬的道理,就像当初娶我一样!”

    一句话,震地孟惠松了手。

    姜成瑾见他一时发怔,欲趁势推开他。哪知孟惠这会子又反应了过来,忽然整个抱住了她,眼睛里愧意和痛意交缠,他低声地对她说:“你可以用这件事绑住我一辈子,让我这一生都受你辖制。可你要相信我,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样龌蹉。就像这样抱着你,难道也是戏弄你吗?你感觉不到吗?这么久以来,我的每次触碰只是渴望接近你而已,若能通过身体接触到你的心,我为何不做呢?只是你一直认为我在戏弄你,还总讽刺我对旁人也这样,可我没有,你这样的指责,让我觉得很委屈。”

    姜成瑾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回应他,而她又素来不惯如此贴近地看着他的眼睛,当下便有些羞恼,可听适才他一番话,又不太敢用力推他,便只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别过脸去,姿态忸怩又难受着。

    而孟惠见她这会儿又不肯出声了,又恐自己一番肺腑之言叫她会错了意,忙又凑到她耳边,低声地问:“不说眼下,就说那晚,那晚我亲你,你是什么感觉?”

    “你!”姜成瑾倏地转过来脸来,怒视着他,“你休要提那事儿!”话了,脸颊已经通红。

    “若你对我无情,那晚怎会为我所动?”孟惠复了笑容,一手抚着她的脸,“你还不承认?你分明已经喜欢我了,我们明明互相喜欢,怎么还能说戏弄不戏弄的话?你若要这样认为,那我也可以说是你在戏弄我了。”

    她怒哼:“你少自作多情,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分明是你强行……是你欺负人!”

    “你还强嘴不承认。”孟惠浅浅一笑,少顷望向她发间的金簪,忽然拔下一根来,“你拿着这根簪子。”

    “做什么?”她问。

    孟惠促狭一笑,说:“我现在就要亲你,如果你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的话,就把这根簪子往我眼睛里刺。到时我或死或伤均与你不相干,你只管回去禀了老爷,说我在外头胡闹得罪了人,到时候一纸休书自然到你手中,从此你也不必再见到我这无用之人了。”

    姜成瑾闻言皱眉,少顷转念一想,冷笑道:“好啊!我巴不得早日回家呢。你胆敢碰我一下,这根簪子别说往你眼里刺,就是往你心口刺,我也敢!”

    “是吗?”孟惠笑了笑,定定地看着她。

    许久,二人未动。姜成瑾握着簪子正欲放下,忽然孟惠低头来往她唇瓣上啄了一下。

    轻轻的一声‘啧’,惊得姜成瑾浑身打寒噤,只见她又羞又恼地骂着:“你再敢亲我,我绝不手软!”

    一语未了,孟惠又往她唇上深深用力地一亲,末了笑道:“你刺吧。”

    “你!你!”她颤抖着手,唇上却仿佛被火撩过,直达她心底,叫她无可奈何。而这会儿若要刺他,她却不敢。莫说是刺他的眼睛,就是见他受伤流血,她也不敢。

    若要说不敢,其实不舍更为多些。自从那日他一身蛇血进了屋,差点吓坏了姜成瑾。那时候姜成瑾才知道,在与孟惠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对他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份心疼。而她总会自我解释,心想这也许只是出于对他身世遭遇的同情罢了。

    见她根本不敢下手,孟惠舒心一笑:“放下吧,我知道你不舍得。”

    姜成瑾咬了咬唇,果真将簪子再次别入发间,只是她却低头寻着什么。少时,她抬起头来,瞥见孟惠腰间插着一把折扇,心下冷笑一番,迅速夺了过来!

    “瑾儿!你做什么?”孟惠有些愕然。

    “我会这么傻做出伤人的事情?若是到时候你们孟家人把我告了官我岂不受罪?”说罢,蓦地脸色一变,手拿折扇猛地往他身上打,“叫你戏弄我!叫你戏弄我!”

    “好娘子饶命!为夫知错了!”孟惠又是笑又是喊的,此刻心里如同灌蜜,而对于挨打,他甘之如饴。

    ※※※

    话说孟敏打一品香酒楼里出来后,穿过热闹的大街,拐进一条辟巷,却来到了一间小户宅院。

    她从腰间拿出钥匙开了门,又往里头一间较大的房间而去。

    少时,进了屋里。便见一个高瘦男子正俯身写字,模样倒是不俗,只是看着虚弱,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卓哥哥怎么起来了?”孟敏上前扶着他坐下,“你的伤还没有好全,怎么能起身呢?”

    “都养了两个月了,也该好了。多谢孟姑娘来看我。”赵卓又坐了下来,少顷抬头看了看孟敏羞怯的脸色,心下一番思索,问,“樊姑娘最近也不得空吗?”

    “樊姐姐最近忙着跟二哥到处玩呢。”孟敏笑着将食盒打开,端出几样菜肴来,“卓哥哥快吃饭吧。你也别惦记樊姐姐了,虽然她救了你,可她什么都不缺,更不缺你所谓的报恩。何况……樊姐姐已经是我二哥的人了,卓哥哥若有他想可不好。”

    赵卓忙道:“赵某不敢,赵某绝非此意。只是承蒙樊姑娘相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孟敏笑着将一碗饭放到他面前,又拿起箸放到他手中,两手偶然相触之时,孟敏一羞,却又难过地说:“可惜我做什么都无人在意,在家又是个不起眼的人,只能到卓哥哥这儿来烦人了。”

    “孟姑娘别这么说。”赵卓放下箸,尴尬一笑,“孟姑娘对赵某的照顾,赵某毕生难忘。只是赵某乃贫寒之人,无所能报。只求养好了身子,他日能混点出息,才能报答姑娘的恩德。”

    “卓哥哥若这样苦读何年何月才能有出息呢?”孟敏眼眸一转,笑道:“我大哥孟容便是高中过的,他这个人最喜欢结交朋友了。我已经向我大哥提起你,过两日便是大哥生辰,你随我进府。若能得我大哥提拔,还怕不得高中么?”

    赵卓闻言大喜:“今生能遇见孟姑娘这样心慈仁善之人,定是我赵某前世所修之福!”

    却见孟敏一方丝帕轻轻地落在他的手边,末了走到门边,回眸娇笑:“承望卓哥哥有了出息,别忘了我就是。”